第23章
第23章
晚上, 系統告訴梨花五個點值到賬了。
梨花在沒有求助系統的前提下解救了杏花,一下子獲得了五個點值,這讓她第一次嘗到了智慧的甜頭, 于是将這五個點全都加到了智慧屬性欄上。
随着她把這幾條屬性的名字一個個地念了出來,叮的一聲, 又有兩個點值到賬。
梨花驚訝道:“我又做了什麽了?”
系統道:“宿主你好厲害,兩個月你都把這幾個字給認全了,這是給你的獎勵。”
鑒于剛剛加了五個點到智慧那一項, 梨花算是聽出來了系統在損她,但她腦子不靈光沒辦法啊, 看來以後有機會了看看要不要去私塾偷偷學習, 看看別人怎麽啓蒙。
也因為自己腦子不靈光, 連着後面的這兩個點,也一起加到了智慧那裏去。②
這麽一來,四個屬性點就變成了:智慧9,體魄6,聲望7,承歡0。
梨花眼看着點數一下子漲了不少, 加上今日解決了杏花的事,心滿意足地正準備睡覺的時候, 突然想到出去三天依舊還沒有回來的大牛,忙問道:“大牛去找我爹那麽久都不見回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系統:“抱歉, 我只能感知十裏之內的對話和動靜,十裏之外不在我的探測範圍內, 不過在我的系統命盤裏,你爹和大牛的生命燈都在亮着, 應該沒出什麽大事。”
梨花聽說兩人沒事,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轉過身,瞬間就睡着了。
然而梨花沒想到的是,三天後,大牛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向大根失蹤了!
向大根是跟着隊伍出去執行任務失蹤的,根據其他回來的士兵彙報,他們的人遇上了鄰國的細作發生了沖突,只回來了五人,死了十八人,六人失蹤。
事後戍邊軍營已經派人出去搜尋這幾人的下落,但都不見蹤跡,這麽多天過去,軍營那邊給出的結論是這六個人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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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這次回來,帶回了向大根的十兩銀子的撫恤喪葬費,并告訴老向頭,軍隊那邊交代,向大根死了,向家還需要再填補一個人去服兵役。
這個消息對整個向家來說就是個晴天霹靂。
熊氏剛經歷了女兒被賣的事,如今又迎來了丈夫陣亡的消息,哭了個天昏地暗。
向家夫婦和二房和三房則擔心的是服兵役的問題,如今向大根死了,大牛才十三歲,朝廷規定十七歲才開始服兵役,只能從二房三房裏面選一個人頂上去。
向婆子又哭又鬧,一會兒罵熊氏克夫,把向大根給克死了,一會兒罵梨花和杏花克父,總之嘴裏沒一句好話。
老向頭當天就把向老三從城裏叫了回來,一家人坐下來商量服兵役的事。
熊氏因為丈夫那十兩的喪葬費被公公婆婆給強要了去,帶着孩子們躲在西屋,并沒有去參加他們的讨論,而且這種事也輪不到他們大房參加。
老向頭吧嗒地抽着旱煙,眉頭擰成了山峰,道:“說吧,你們誰去服兵役。”
向老二和向老三一個看着一個,都不說話。
向家如今符合當兵的有五人,老向頭雖然五十歲了,但朝廷的征兵上限是五十六,按理說他也符合服兵役的要求,只是當兵辛苦,十幾年前他借着腿傷回來養了一陣子,把向大根給推了上去,如今快二十年來他就沒幹過什麽重活,再讓他去軍營裏被上面的當兵頭子呼來喚去,他豈會情願。
向老二和向老三,一個三十五,一個三十二,正是壯年。
向老二的兒子,向大郎二十歲,向老三的兒子向二郎十七歲,也都符合當兵的年齡。
聽到老向頭發話,這幾人都不願意吭聲,好一會兒向老三才道:“爹,你看我帶着二郎在城裏念書,眼看今年就要參加院試了,二郎也要參加縣試,兒子覺得這次我們父子二人都很有把握,哪裏有這功夫去服兵役。”
向老二不高興道:“你年年說考試年年有把握,都這麽多年了,也沒見中過,這些年來家裏攢的銀子全都緊着你和二郎念書,我看也沒必要再浪費了,你還不如去軍營,也算是回饋家裏這麽多年花在你父子二人身上那麽多的銀子。”
“二哥你說的是什麽話,我念書是為了誰念的,還不是為了整個向家,若是将來真的能金榜題名,也好把恩軍的帽子給摘了,不必世世代代沒完沒了地去服兵役。”
“你說得倒是容易,你都念了二十多年的書,連一個秀才都沒考上,還說什麽舉人進士金榜題名,依我看這書不念也罷。”
這麽多年來,為了讓向大根死心塌地地在軍營服役,二房三房的人一直都是合作的姿态,逼着不給向大根回來,如此針鋒相對還是頭一回。
向老三也不甘示弱道:“就算我不念書,長幼有序,輪下來也是二哥先去服役,二哥幹不動了才輪到我們三房的人。”
向老二冷笑道:“這些年你拿着家裏的銀子在城裏花天酒地,讀書也讀不成,我在家從早忙到晚侍奉父母養着這個家,掙的銀子都是緊着你和二郎在城裏花,按理說你享了那麽久的福,也該你為這個家出點力了。”
向老三:“從早忙到晚,我看未必吧,家裏幾畝田地都是大房的人做的多,我平日回來見到二哥都閑得緊,哪裏像我和五郎在城裏起早貪黑念書費腦辛苦。”
兄弟兩人吵來吵去,吵得老向頭夫婦腦仁痛,一時候也想不出什麽辦法。
卻聽一旁的向大郎道:“都不去,那就大房那邊繼續出人。”
想起被大房攪亂了婚事的計劃,向大郎如今還耿耿于懷,他母親周氏也跟着咬牙切齒,“就讓大牛去,他長得比大郎還高,憑啥不讓他去。”
昨日剛回門的大女兒菊花,整個人都被糟蹋得不成樣子,要不是大房從中作梗,她女兒怎麽會要嫁給那個又醜又瘸的地痞,想想就覺得恨得不行。
三房幾個聽了這話瞬間眼前一亮,也跟着附和。
老向頭皺着眉頭道:“大牛如今才十三,家裏要是還有其他符合條件的,軍隊不收十七以下的人。”
向老三聞言,湊過來壓低聲音道:“咱要不說,誰知道那小子還沒到十七。”
老向頭搖了搖頭:“衙門戶籍上面登記了,一查不就露餡了。”
“爹,有錢能使鬼推磨,現在這年頭外邊亂得很,縣裏面那些官吏從上到下,哪個不看着機會撈點銀子,稍微打點一下讓人把年齡給改了,那小子看着皮實不是個短命鬼,再頂個二三十年不是什麽大問題,到時候再給他娶門媳婦生兩個大胖小子,老子沒了兒子頂上去,只要咱一直不分家,大房就得一直頂着,輪也輪不到二房三房。”
聽到向老三這麽說,衆人連連點頭,向婆子聽着一個高興,更是眉飛色舞。
可高興完了又忍不住擔心道:“先前梨花那個賤人,就因為她被人販子給訛了二十兩銀子,家裏如今哪裏還有什麽錢去打點?”
向老二忙道:“大房那邊不是剛拿回十兩的喪葬費嗎,這些銀子足夠打點了。”
向老三也附和道:“我剛好在城裏認識在衙門做事的小吏,娘你把銀子給我,我保準把這事兒辦得漂漂亮亮。”
說着心裏也忍不住打着算盤,改戶籍年齡最多花個五兩銀子,剩下的就能填充自己的腰包,到時候在城裏又能花銷好一陣子。
見到老向頭沒出聲,向婆子忍不住捅了一下他的胳膊道:“老頭子成不成你倒是說句話啊。”
老向頭滿面愁容,道:“要真這麽辦,大房那邊怕是要鬧得整個村子都不得安寧,最近梨花和杏花的事,咱們在村裏邊都已經擡不起頭來了,再鬧這麽一出,怕是把所有人全都得罪了。”
“得罪啥呀,爹你就是想太多,正所謂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其他人最多就說那麽一嘴,誰有這份閑心來管咱家裏的事兒,鬧一陣就過了,以後該咋過還是咋過。”
“就是,老頭子,你想想,當初咱那麽做不就是為了——”
向婆子還沒說完,就被老向頭給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好乖乖閉嘴。
向大郎如今恨大房恨得要命,也嚷嚷道:“爺,你還有什麽好想的,他們都能這麽對菊花,你何必還存這份好心。”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老向頭嘆了口氣沖着向婆子道:“去拿那十兩喪葬費給老三,讓他去打點吧。”
向老三一聽,頓時樂得眉開眼笑。
……
在向家兩口子和二房三房密謀着将大牛送往軍營服兵役的時候,梨花這會讓正前往軍營打聽向大根出任務的地址。
因為系統只能掌握方圓十裏之內的動态,她只有靠近任務地點才能确定父親的位置,軍營駐紮的地點離大柳樹村幾十裏路,因此也錯過向家人密謀的這件事。
只可惜軍隊的任務對外保密,梨花連營地都進不去,更不用說還要問出父親出任務的地點,只能無功而返,回來的時候剛好碰到衙役将大牛押走要去軍營服兵役,這才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熊氏帶着二牛和杏花去阻攔,卻官差推搡着踢到一邊,罵他們阻礙官差執行公務。
村正和村民都站出來,紛紛幫忙說情,可官差拿出大牛的資料道:“這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景和九年生人,如今已經有十七歲,符合征兵年歲,如今他老子死了,他就得頂上去。”
有村民喊道:“放屁,他和我家虎子同歲,十三歲剛過八個月,哪裏有十七歲,你們這是造假——”
“放肆,”那胥吏大怒,一把抽出腰間的大刀,虎着一張臉,呵斥道:“白紙黑字上面寫得清清楚楚,诽謗官差罪加一等,再胡說把你抓去做苦役。”
這年頭官老爺就是天,鄉下的泥腿子誰敢招惹官差,甚至連下邊的爪牙都惹不得,見那大刀一出,衆人頓時吓得不敢作聲。
村正道:“再怎麽樣他也還是個孩子,向家那麽多人,怎的非得送一個孩子上戰場。”
官差蠻橫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向家家主報上來就是他的名兒,他符合條件,我們只負責把他帶走,其他的你自己去找他們家主問。”
村民們惹不起官差,只能紛紛掉頭大罵向家人。
向家人如今經歷了幾場大事,被罵多了臉皮也厚了,一個個溜回家關緊大門随便村民怎麽罵,就是不出門不出聲,別人也奈何不了他們。
只可憐熊氏母子幾個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梨花空有一個系統挂在身上也沒有用武之地,如此境地好不凄慘,母子幾人坐在村頭抱頭痛哭。
村民見了無不嘆息。
梨花難過了一陣後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如今爹和大牛都不在家,娘已經被接二連三的噩耗打擊得身心疲憊憔悴不已,她作為家中的長女必須得立起來。
于是先将杏花給送到董芸家。
如今她和杏花名義上都是董芸的人,向家人是動不了她們,可這一家子連十三歲的大牛都能送到戰場上,就知道這家人有多黑心了,杏花是個女娃娃,留在西屋也不安全。
大牛被送去軍營的事情董芸也聽說了,看着把杏花送來後又準備離去的梨花道:“你現在什麽打算?”
梨花道:“我爹肯定還沒死,我要去找他!”
“你就那麽肯定?”
“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董芸知道梨花是個虎妞,但真沒想到她這麽虎,“天大地大你要去哪兒找?”☆
梨花聽她這麽一問,這才挫敗道:“可惜我去軍營想問我爹去做任務的地方,可守門的說我是女人不讓我進去,也沒人願意告訴我,但是只要能找到爹做任務的地方,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既然系統說向大根還活着,梨花相信他的位置應該離任務地點不會太遠,只要在十裏之內就能讓系統确定他的具體位置。
前提是先找到任務地點。
董芸看着她一臉堅定,又問道:“就算你爹真的死了,你也還是想知道那地方?”
“就算死了我也要把我爹的屍體背回來。”
董芸沒有說話,背過身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梨花看着她背影,輕聲道:“董姐姐我先走了,杏花就先住你家,你有什麽活兒盡管使喚她。”
說着轉身就出門去,卻被身後的聲音叫住。
“你拿這個東西再去一趟軍營,找一個叫左齊的人,他會告訴你你父親出任務的地點。”
董芸說着,遞給梨花一個小小的令牌。
梨花又驚又喜:“這個東西這麽好使?”
“這個令牌只有見到左齊你再拿出來,切勿再給旁的人看到,也別提我這個人,否則大禍将至。”
梨花是相信董芸的,她腦子直,也沒有質疑對方為什麽會有這個東西,或者好奇這個東西是有什麽用,她把令牌貼身收好,感激地看了董芸一眼,這才轉身出了門,朝着村口的方向出發。
梨花身上帶着系統,路上要是遇到可疑人物或潛在危險都能提前預警,這讓她可以不論白天黑夜都可以肆無忌憚地趕路,她沒有盤纏也沒有糧食,但在系統的幫助下也能順利地逮到獵物,不會煮,就在半路和一些酒樓飯店換點飯錢,反正也沒餓過肚子。
第二天一大早就又趕到了軍營。
守衛見到又是她,道:“你怎麽又來了,都告訴你了,這兒是軍營,女人不能進去,你聽不懂人話嗎?”
梨花指着一大早從裏邊被送出來的那些女人道:“那她們怎麽就進去了?”
守衛一聽她這麽說,咧嘴一笑道:“你想跟她們一樣?那我還真能放你進來,不過你可別後悔。”
系統趕緊阻止:“宿主,那些是被送到軍營裏慰勞士兵的女犯和犯罪家眷,你可不能應了。”
梨花不知道慰勞是什麽東西,但系統說不行她肯定也不能答應,只道:“我不進去,但我要找個人,這人叫左齊,你叫他出來,我有事跟他說。”
守衛一聽,臉色一沉道:“我們百夫長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百夫長是很大的官嗎?”梨花不解道,“有人讓我來找他。”
“誰讓你來的?”
梨花道:“反正你把人叫出來就是。”
守衛一時間有些猶豫了,這小妮子怎麽知道百夫長的名字,是蒙的還是真的認識。
“你快去呀。”
“你得告訴我是誰找的,誰知道你是不是從哪裏聽來百夫長的名字随便糊弄我的。”
系統道:“你別跟他廢話,就告訴他:有人讓我來找左齊,有很重要的事情說,你不幫忙通報,要是真出事了到時候你擔待不起。”
梨花于是照說了。
那守衛果然動搖了,道:“你等着,要是百夫長不認識你,回頭我削你。”
不要多久,守衛就領來了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軍官。
那軍官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道:“是你找的我?”
梨花問道:“你就是左齊?”
左齊沒好氣道:“我不是左齊你是左齊嗎?”
梨花這才将那左齊引到一邊,背着守衛,将兜裏令牌拿出來道:“我想知道我爹出任務的地點。”
左齊見到令牌,大吃一驚,下意識擋在她身前左右看了一下,見到沒被人注意後低聲呵斥道:“還不趕緊收起來。”
梨花見他神色緊張,也趕忙将東西收好道:“那你能告訴我了嗎?”
左齊卻反問道:“她好嗎?”
梨花搖了搖頭,“令牌的主人不讓你打聽她的事,你只消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就好了。”
左齊嘆了一口氣,道:“你想知道什麽?”
梨花這才把父親的事情說了一遍。
左齊道:“原來你是向大根的女兒,他們隊伍失蹤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但營裏派了幾撥人過去找都沒找着,你還是別抱有什麽希望了。”
梨花固執道:“就算我爹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屍身給背回來,我現在只想知道他出任務的地點。”
左齊詫異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十五六歲的年紀,個高,但是很瘦,皮膚偏黑,眉宇之間透着一股堅韌。
他吃驚于對方的魄力,又有些不相信,問道:“你會騎馬嗎?”
梨花想了想,對方這麽問那就證明爹出任務的地方肯定很遠,單靠兩條腿怕是要走好久,她騎過牛,而且平日見別人騎馬看上去好像也不難,于是難得地撒了謊點了點頭。
“要騎四天的馬,每天只睡兩個時辰你也能走嗎?”左齊道,想讓她知難而退。
再怎麽堅韌,跟男人一樣晝夜不停歇地跑着馬,又有幾個女人能挺得住,更何況這麽個小丫頭片子。
然而梨花卻堅定地道:“能。”
左齊看着她腦子不太靈光的樣子,覺得這丫頭可能不知道騎馬連跑三天是個什麽滋味,逞強罷了,等跑了七八裏路,估計會受不了求着他回來,如此,他也算是對這塊令牌有所交代了。
于是左齊回了營地,很快就牽了兩匹馬出來,将其中一條缰繩扔給她。
梨花細心留意着他上馬的動作,有樣學樣,一跨腿也跟着上了馬。
她本就不重,動作又足夠輕,馬兒沒有被她吓到,站得穩穩當當。
系統也跟着提醒了一下姿勢,梨花迅速調整,竟沒讓左齊看出來她是第一次騎馬。
見到左齊催馬向前,她也跟着輕輕抖了一下缰繩,馬兒跟着跑了起來。
梨花被慣性帶得往後直仰,但很快就适應過來,她驚訝地發現,原來騎馬居然是這樣的感覺,就一個字——爽。
跑起來風馳電掣的,有馬鞍,身體被固定住,穩穩當當的,比騎在牛背上還要有安全感。
而且能控制馬兒的方向,想讓它快它就快,想讓它慢它就慢,簡直太神奇了。
只要不慌,屁股擺正,腳鈎住馬镫,抓穩缰繩,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膽子要大,人馬合一,眼睛盯着前方催着馬兒向前。
兩人一前一後一直跑着,果真如左齊所說的,要跑四天,這四天裏面,除了吃飯的時候下馬休息,其他時間都在馬上,但倒也沒像左齊說的那樣晚上只睡兩個時辰,天黑了看不清路,就停下來找庇護所休息。
畢竟初次騎馬,再怎麽适應也是會累,更何況是個女孩的身子。
但梨花不敢喊一聲累,她覺得左齊就在等她說累,然後就調轉方向回營地。
其實她并不知道,在第一天之前,左齊或許還有這個想法,第二天之後,就一心只想着把她帶到目的地。
直到第四天,梨花覺得腰身泛酸快要不行的時候,兩人來到了一處山口,左齊叫停了馬兒。
與此同時,系統的聲音也在腦海裏響起:“探測到向大根等人的位置,這六人被綁在九裏地之外的一處山洞中,有六名守衛看守。”
梨花盡量穩住自己的表情道:“百夫長,我爹他們的任務地是在這兒嗎?”
“對,這裏是魏國和燕國的交界地帶,原先屬于我們大燕,但後來被魏國占了,之後在這片土地上來來回回打了幾十年的仗,這裏也成了緩沖地帶,你爹他們先前是被安排在這個山口伏擊路過的一個商隊,說是商隊,事實上是魏國的一個細作團夥,逃回去的那幾人說,當時對方突然沖出三四十人,雙方就在這個地方交鋒,但這個地方我們已經派了三撥人來查看了,均沒找到剩下的六個人。”
梨花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如今她也已經确定了向大根的位置,現在難題是,如何在不讓左齊懷疑的情況下帶着他去到那個位置,還有如何打敗那六名看守,把人給救出來。
……
山口過去就是大大小小的丘陵和山坡,但都不會太高,坡上有高矮不一的樹木,梨花只能朝着系統的所指的方向靠攏。
左齊見她毫無章法地搜索,眉頭緊皺,但也沒說什麽,随即朝另外一個方向找過去。
在距離目标點大約兩裏地的地方,系統就提示梨花必須下馬,否則會被敵人聽到馬蹄聲。
梨花趕緊下馬,将馬兒拴在附近的樹下。
“宿主,看守的守衛正在做飯,冒煙的地方就是他們造飯的地方。”
梨花順着系統所說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股小小的炊煙升起來,但很小很弱,幾乎看不見,可以看得出來對方也十分謹慎。
估計這群人藏在這裏好些日子,總是吃生的不是辦法,沒想到僅有的一次造飯時間恰好被梨花給碰到了。
梨花知道自己搞不定那些人,只得牽着馬往回走,大約一段距離後才上馬去找左齊。
等見到左齊,她氣喘籲籲道:“那邊,太陽落山的方向,有——有煙火——”
左齊一聽,整個人瞬間警覺起來,“帶路!”
梨花趕緊策馬在前,朝發現煙火的方向駛去,等到了剛才那位置又趕緊勒住繩子下馬停靠,左齊見狀也趕緊下馬,跟在梨花的身後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小縷青煙映入眼簾。
“我們已經派了三撥人來了,一直沒找到地方,原來是藏在這個鬼地方。”
要是沒有這一縷青煙,根本沒辦法辨別出來,而且隐匿地點離事發地點接近十裏地,搜尋人員根本就想不到人被擄得這麽遠。
“百夫長,我們要怎麽辦?”
左齊眉頭一皺,道:“眼下還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先埋伏下來,等會兒我靠過去摸清他們的底細再做打算。”
梨花很想告訴對方那山洞裏面一共有六個看守,但對方到時候問怎麽知道的,她可沒辦法辯解,也只好幹着着急。
兩人悄悄向前,匍匐前進,在大概一裏地之內的地方繼續潛伏,從白天守到了晚上,但對方自從造了一頓飯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
左齊很謹慎,在沒搞清楚狀況之前,不敢輕舉妄動。
傍晚時分左齊将一半幹糧丢給梨花,梨花吃飽喝足,入夜之後直接就睡了過去,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叫醒,睜開眼睛只見四周黑漆漆的。
左齊壓低聲音道:“我剛剛已經去探查過了,裏面有五個守衛,你爹幾人就被關在山洞裏,我們現在過去,我想辦法引開那幾個人,你去給你爹和其他幾個士兵松綁将他們救出來。”
說着丢給梨花一把匕首。
梨花哦了一聲拾起匕首起身準備跟他行動。
她沒好告訴左齊其實是有六名守衛。
左齊原本以為還要叮囑一些東西,可誰知身後這小姑娘竟一句話也沒問,聽說要行動也不害怕,和他見過的那些女孩實在不同,搖了搖頭不再做他想,匍匐向前。
到了距離洞口兩百米左右,左齊讓梨花先行隐蔽好,接着往另外一個方向摸去,點燃一堆不知什麽時候就準備好的火堆,緊接着再潛往另外一處,如法炮制,點了三處不同方位的火堆。
接着再摸到洞口,制造出聲響。
果然洞裏很快就警覺起來,先是一名守衛探出頭來,很快就看到了另外三處着火的地方,趕緊縮回去告訴夥伴。
洞內立即又出來了五個人,兩人出了洞口朝火堆方向匍匐向前進行偵查,三人趴在洞口勘察四周。
左齊大吼一聲,飛撲而上,那三人趕緊拾刀迎戰,戰作一團。
梨花趁機現身鑽入洞中,其中一人見狀,想要回身阻攔,卻被左齊糾纏住根本分不開身。
洞裏面還有一名守衛,不用想是正在看守向大根等俘虜,左齊以為人已經全被引出來了,心想着只要自己把人拖住了,這小姑娘進了洞,準能把人都救出來。
等人救出來了,好歹有六名幫手,打對方五人,不在話下。
卻沒想到梨花剛進洞,就遇上了最後一名守衛。
梨花如今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傻大妞,身上好歹也多了九個智慧點和七個體魄點,又被向大根指點過,練了這麽久,此時見到眼前的大個子,心裏一點都不慫,拿着匕首就沖上去。
洞外的左齊聽到洞裏面的搏鬥,心裏一驚,直道糟糕,手上的動作變得越發狠戾。
另外兩名出去探查情況的守衛很快就發現是聲東擊西的把戲,立即反身回來,一人入洞一人跟着纏住了左齊。
一時間以一敵四,讓左齊不禁有些吃力,更是無暇顧及洞內的情況。
洞內,梨花和大個子打到一處,憑借靈活的身形和系統這個外挂,将大個子給揍了個鼻青臉腫慘叫連連,卻沒想到又來了個外援。
一打二這是梨花沒有嘗試過的,但她也不慫,直接将洞內的燭火給滅了,再憑借系統辨識方位和敵人所在的位置,一打一個準。
反觀兩個守衛,失去的光源,根本看不見東西,眼前的這小姑娘滑不溜秋的像條泥鳅,抓都抓不住,沒忍住罵罵咧咧,最後被梨花暴紮大腿,沒幾下就動彈不得。
梨花見到對方沒了動靜,這才重新掌燈,找到了被關在隔壁洞裏包括向大根在內的六名俘虜。
向大根還以為自己到了陰曹地府了,不然怎麽會見到自家大閨女,一時間痛哭流涕。
梨花道:“爹,眼看就要逃出去了,你哭什麽呀?”
向大根拿頭去撞旁邊的石壁,想确認自己是不是又出幻覺了,被旁邊的人給拉住:“大根,你這是幹啥,別沒被敵人給打死,倒是自個兒撞死在這兒了。”
向大根這才相信自己真的沒看花眼,解了繩索之後迫不及待問道:“閨女,你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梨花道:“爹先別說了,左百戶還在外面拖住敵人呢,咱先出去幫他一把。”
幾人一聽,趕緊一個接着一個往外跑。
洞外左齊一打四有些吃力,又擔心洞內的梨花,一時間有些分心,連被劃了幾刀,心急如焚,但很快就看到自己人鑽出洞內,就知道沒有後顧之憂了,順勢發力将兩人踢在地上。
衆人也一擁而上,一齊将這四人制服。
左齊有些尴尬地擦了擦頭上的汗,自己堂堂一名百戶,平日訓練有素,打四個人如此狼狽不堪,可眼前這個小姑娘卻輕輕松松搞定洞裏面的兩個,太丢臉了。
向大根這才問左齊是如何找到這地方的。
左齊看了看梨花道:“原先我們已經派三撥人過來尋找你們的蹤跡,卻什麽也沒找到,是你閨女去了咱軍營,說一定要找到你,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拗不過她,就想帶她來一趟死死心,沒想到還真把你們給找着了。”
梨花嘿嘿笑道:“剛好他們埋鍋造飯,被我看到了一縷青煙,不然我要找不着這地兒。”
地上被綁的那幾位當真以為是因為煮飯才被發現的,一個埋怨一個。
向大根咧嘴笑道:“我閨女就是厲害。”
其他人也紛紛拍着他的肩膀表示認同和感謝。
梨花卻聽到系統道:“宿主,洞裏面埋有糧食,有兩萬石。”
而這時左齊也招呼大家要立即返程,梨花忙道:“別急——”
衆人皆轉過頭來看她。
梨花指着那名被綁着的大個子道:“我剛剛聽他說,這洞裏還埋有糧食。”
其他幾名魏國俘虜一聽,皆轉過頭怒視着大個子。
大個子吓得忙哭喊道:“冤枉啊,我什麽都沒說——”
“不說這小娘們怎麽知道?”
“我咋知道,她進洞我就罵了她兩句,我啥時候提了糧草的事?”
“可她說的就是你透露的。”
左齊等人見狀,頓時喜出望外,“原來前兩個月半道被劫走的糧食居然藏在此地,快,大夥四處找找。”
果然經過一番敲敲打打地翻找,再加上有系統在,幾名官兵很快就找到了藏匿糧草的地方。
衆人樂得眉開眼笑。
左齊卻一臉肅色道:“我們現在必須有一個人回去報信,讓千戶大人立即派兵前來運糧,這地方離魏國的營地更近,要是被魏人發現這個洞被我們端了,就不妙了。”
最後決定由其中一名老兵一人雙馬百裏加急前往軍營調兵,其他人繼續潛伏洞裏等待援軍到來。
老兵走後,衆人将周邊恢複原樣,縮回洞中繼續潛伏。
向大根這才有時間和梨花說上話。
得知向家人居然把自己才十三歲的兒子給推到軍營來服兵役,向大根氣得胸口直起伏眼眶通紅。
“想我二十年來辛辛苦苦替向家賣命,他們居然這麽狠心做到這個地步,我兒子才十三歲,卻來遭這份罪,我怎麽會有這樣的父母這樣的兄弟,真是造孽啊——”
其他同袍也紛紛為他抱不平。
“可十三歲咱軍營也不收啊。”
梨花道:“他們拿爹的十兩喪葬費去衙門找人給大牛改了戶籍年齡,改成十七歲。”
“狗娘養的,真的是太過分了,哪有這樣做父母做爺奶的。”
“大根,你父母也太偏心了吧,我們家四兄弟,每個兄弟一兩個兒子,都是一人輪着服三年兵役,這輩子也差不多了,不像你,永遠沒個出頭日子的。”
“就是,大根,你莫不是你父母撿來的吧。”
“你們還別說,說不定因為你們家是恩軍,你父母特意撿來個別人的孩子,專門來給家裏服兵役來了,父親服完就輪到兒子,再給你兒子娶媳婦,生幾個兒子,就這麽沒完沒了下去,也輪不到他們親兒子服兵役。”
“我就是這樣,不然說不過去。”
“可不是嘛,有哪個做爺奶的能這麽磋磨自己親兒子親孫子。”
向大根腦袋嗡嗡直響,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十七歲的時候,別人家的孩子都成家生孩子了,可他爹娘卻一直都沒有幫自己說親的打算,後來也是老二和老三先娶上的媳婦,直到自己二十歲的時候,自行相中了熊氏,原先父母是不答應的,可後來卻一夜之內轉變了态度,實在讓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