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做衣裳
第34章 做衣裳
昨日梨花去的是晉陽縣縣城, 這會兒只是買肉,附近的小鎮子就有的賣。
小姑娘有系統屬性加成,走路走得快, 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地方,按照母親交代的, 買了兩斤豬肉,當聽那姓張的屠戶說一斤肉十五文錢時,梨花吃了一驚, 問道:“昨日在城裏買的才十二文錢一斤,怎的這裏貴了三文錢!”
張屠戶攤了攤手道:“沒法子, 這豬肉就是一天一個價, 城裏專門養豬賣得便宜, 我這豬肉可都是農戶自家養的,我收上來的毛價貴,也不能便宜賣,不然我就得虧。”
梨花覺得這小老兒亂喊價,可附近只有一個豬肉攤子,無奈, 也只得付錢了,畢竟請人來建房幹的都是體力活, 吃不飽就沒法子幹活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爹娘去請人來幫忙,村裏那些人不願來就是覺得他們家吃不起肉, 倘若真的沒有肉,不就應了那些人說的話。
況且, 如今他們家如今買肉的錢還是有的。
付完錢,看到桌案上的幾塊大骨頭, 想起昨天在城裏吃的那碗三鮮面,那肉湯鮮美無比,要是家裏也能熬這麽一鍋湯,扯點面條煮開,再澆點肉湯進去,那別提有多美了。
于是又問道:“老板,那骨頭怎麽賣?”
屠戶看着她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裳,道:“十文錢給你全部帶走。”
梨花搖着手裏剩下的十個銅板,只得放棄了這個念頭。
誰知旁邊突然冒出個聲音,“喲,這不是我的梨花侄女嗎,來買肉啊,你們家不連房子都住不起嗎,怎麽還有銀子買肉,不會是偷偷去找我娘拿的吧。”
梨花轉頭一看,見來人正是劉家的老四,她爹的親弟弟劉有鐵。
“那天你爹硬氣,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不要家産,他是賺足了別人的同情和好名聲,我們劉家倒是成了惡人了,回去告訴他,既然硬就要硬到底,可別又轉頭來找我娘拿銀子。”
聽着對方那陰陽怪氣的語調,梨花心裏很是不舒服,但懶得跟對方耍嘴皮子,瞪了對方一眼,扭頭就走。
“喂,你這小丫頭有沒有家教啊,你爹沒有教你見到自家親叔叔要打招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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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依舊不理他,提着兩斤肉沿着街道找豆腐攤。
劉有鐵在後頭又繼續喊道:“你叫我一聲四叔,那大骨頭我出錢給你買咯,怎麽樣。”
梨花還是充耳不聞,劉有鐵喊着喊着自覺得沒趣,終于沒再纏着她。
還沒找到豆腐攤,卻見到有人挑了一擔子的東西走來,一邊走一邊吆喝着。
“賣豆腐咯——賣豆腐咯——”
梨花趕緊将人喊住,問對方豆腐怎麽賣,那男人道:“一份五文錢,一份能有一斤多一點兒,又嫩又好吃,您要是去店裏買,一斤得七到八文錢,跟我買能省兩三文錢呢。”
梨花這才松了一口氣,等買了豆腐,至少還剩五文錢能買青菜。
好在鎮上的青菜都是自家種的,還算便宜,一顆老大的大白菜也才一文錢,梨花買完豆腐後又買了三顆大白菜和兩把豆角,一下子就把背簍裝得滿滿登登。
但也把他娘給的四十文錢一下子全花光了,要是真日日這麽下去,這錢可不禁花。
尤其是這個肉,實在太貴了。
于是回來的路上梨花問系統,“附近山上有野豬嗎?”
系統盡職盡責地掃描了一下道:“有,霧隐山有,但是上邊還有狼,你家後邊的山上往裏面深一點也有,不過也有其他蛇鼠猛獸。”
梨花一聽,不但不怕,一顆心反而變得火熱了起來。
既然山上有野豬,那為何不去獵野豬,要是能殺了一頭豬,這個月建房子吃的肉就不愁了。
系統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麽,道:“宿主,周邊的野豬大多都是三四百斤以上,你目前并沒有和野豬抗衡的實力。”
誰知一聽到一頭野豬三四百斤,梨花更興奮了,那得吃多久才吃得完!
“我單挑鬥不過它難道還不能設置陷阱嗎?”
聽到梨花這麽說,系統突然欣慰:“宿主,你總算是變聰明了,需要我教你怎麽設置陷阱嗎?”
梨花難得被系統表揚,嘿嘿兩聲,不答反問,“我要是自己能獵回野豬能有點值加嗎?”
“有,如果你自己尋到野豬,并且靠自己的能力獵到野豬,将有十個點值入賬;但如果需要我定位,你自己動手并獲得成功,就只有五個點值;如果需要我定位又要讓我想辦法獵到野豬,那你将沒有任何加成。”
梨花笑了:“就算全都是你幫忙,我雖然沒有得到點值,可我能得一頭野豬啊。不過不能每次都靠你,只是我現在還沒有追蹤獵物的本事,還得借助你的定位功能,所以我選擇第二種,你幫我定位,我自己找別人學習做陷阱,自己獵野豬。”
系統道:“不盲目自信,也不全然依賴別人,宿主果然開竅了。”
有了目标後,梨花瞬間從剛才因為豬肉價格過高的沮喪中走了出來,腳步輕快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就連劉有鐵在後邊叫她她都懶得理會。
等回到山腳下,地基那邊的男人們正在熱火朝天地幹活,另一邊的一片荒地上,熊氏帶着杏花在開荒打算搞個菜園子。
半山腰處,隐隐約約見到二牛帶着狗蛋在一大片草地上放牛。
幹活的人們也見到梨花回來了,張老五大老遠喊道:“梨花你幹啥去了?”
梨花笑着回道:“買肉去了,中午吃肉。”
張老五沒想到早上剛吃了白面午飯還有肉吃,大根家裏的條件他是清楚的,就算是他自個兒家裏請人幹活,正經的兩餐飯都不能保證餐餐有肉,轉頭沖着大根輕聲道:“大根,來的就咱幾人,也不是啥外人,你手頭緊就将就點,咱能吃得飽就行。”
大根沒想到平日從不往來的張老五居然為他着想到這個地步,受寵若驚道:“不礙事,咱建房子可都是體力活,肚裏沒點油水那哪有力氣幹活。”
一旁的熊家兄弟也聽到了,難得大柳樹村除了秦家以外還有向着妹妹家的人,對張老五也多了幾分好感,熊老大道:“五兄弟,你放心,大根心裏有數。”
這下輪到張老五不好意思了,嘿嘿了兩聲道:“有數就成,有數就成。”
大根見狀,忙道:“不全是去外頭花銀子買,梨花那丫頭前天上山去打了只山雞,也能打打牙祭。”
一聽到這個,張老五就來勁了,他這次願意來幫大根建房子,有一半原因還真的是因為梨花那日在霧隐山的表現,打心裏就覺得這丫頭與衆不同,比男人還帶種,聽到梨花捉了山雞,頓時兩眼冒光,道:“當真?我就知道這丫頭是個有能耐的,那晚上一個人引走了六七匹狼,你說咱們這方圓百裏,哪個人能做到這點,獵只山雞都算是小意思了。”
熊家兄弟是第一次聽說梨花引狼這麽回事,也都瞪大了眼睛。
“不能吧,這丫頭這麽厲害?”
秦老漢這才出聲道:“那晚上我祖孫三人,還有老五大牛都親眼看見,這事別人不信,我們可騙不了自己的眼睛。”
一旁的大山也連連點頭。
連秦老漢都開口了,這哪裏還有假,熊老大又想到昨日大根還說了,是梨花救了貴人才獲賞一百兩,能掙到他們這些泥腿子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把狼引開這事好像也沒那麽匪夷所思了。
于是兩人望着梨花的眼神也變了。
熊氏看着時間差不多就回來準備午飯,先是割了點瘦肉,和豆腐白菜煮了個白菜豆腐湯,再來個豬肉焖豆角,最後炒了個野韭菜。
平日農家人請客,一般一葷一素兩個菜就差不多,如今準備三個菜,有葷有素又有湯,已經算是不錯了。
加上昨天下晌剛煎的豬油,熊氏心疼一家老小常年不沾葷腥,也心疼兩個哥哥,因此除了湯,另外兩道菜都舍得放油,分量也大,米飯更是管夠,吃得大夥油光滿面,吧唧着嘴根本停不下來。
熊氏帶着梨花杏花兩姐妹和狗蛋在棚子裏吃,男人們則在外頭圍着一塊大石板當飯桌,或站或蹲着吃。
張老五非親非故的願意來幫忙,熊氏心裏感激得很,對他兒子自是照顧有加,自己的肉也舍不得吃就塞狗蛋嘴裏,狗蛋吃飯之前好不容易讓熊氏給甩掉了大鼻涕,可才吃兩口又下來了,大夥也見怪不怪,随他去了。
張老五扛着飯碗邊吃邊到處晃,到棚子邊上探頭進來看了一眼,見到兒子坐在石板上,敞着小褂子露出小肚子,手上拿着一塊肉啃得滿臉都是油,這下放心了,轉身又去跟其他人侃大山去。
一頓飯吃得衆人心滿意足,趁着日頭大,鑽進樹蔭下面歇息了半個多時辰再出來繼續幹活。
下晌熊氏就帶着梨花和杏花在棚子裏裁布開始做衣裳,她還沒嫁人的時候梨花她姥姥有教過,只是這些年沒怎麽摸過布子,摸索了好大一會兒不得要領,正一籌莫展之時棚外傳來秦老太的聲音。
熊氏頓時心中一喜,放下針線出了棚子去。
“日頭這麽大,怎麽不在家歇着,倒來我這裏了。”
秦老太笑道:“就是趁着日頭大不好幹活,才過來找你唠嗑。”
說着将背上的背簍放了下來,裏面裝了幾顆大白菜,還有豆角和絲瓜。
“這些都是自家種的,你們現在還沒菜園子,吃什麽都得上街去買,回頭就不要花那個錢了,想吃什麽去我家菜地裏摘,不然就跟大山說一聲,我早上摘了讓他背過來。”
說着又從底下抽出半條胳膊那麽長的臘肉道:“年頭的臘肉還剩幾根,拿一根來你做着讓大夥一起嘗嘗。”
熊氏看着這一大筐的東西,眼睛一紅又要落下淚來:“嬸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秦老太拍了拍她的手道:“咱們兩家之間還用說什麽客氣話,我看大根和梨花都是有本事的人,将來日子準不會差,眼下日子是難了些,等過了這個坎,就是享福的份了。”
熊氏聽了歡喜,也就不客氣地把東西一一收拾進了竈房的棚子。
就在這時,外頭又傳來腳步聲。
兩人轉頭一看,竟是曾婆子牽着芙寶來了,背後同樣背着個大背簍。
熊氏見有人上門,趕忙上前招呼。
秦老太和曾婆子都是一個村子的老太太,關系不鹹不淡還可以,雖說曾婆子嘴巴厲害一天到晚逮着兒媳罵,可那也是人家家裏的事,外人管也管不着,這些年紀差不多的老婆子平日湊在一塊倒是能說得上話,無非就是說這家媳婦那家媳婦還有自家媳婦,吐槽這個那個的。
“咋地這麽大日頭你也來了,還帶着小芙寶出來了,不把這小肉團子給誰曬蔫吧了。”秦老太笑着調侃。
曾婆子道:“這不昨日梨花去我家,說她爹吩咐了,因着大有媳婦幫了她們姐妹倆,等秋收了他們一家子要來幫我家收稻谷,我也不敢白白受了他們的好,想着他們家現在連青菜都得在外頭買,就拿點自家種的過來,能省一點是一點。”
熊氏的笑意僵在了嘴角,因為董芸的關系,幫曾家收稻谷她當然也是願意的,但曾婆子卻來這麽一招,她心裏就有些不快了。
秋收可是件大事,誰家不是有田有地要忙活,哪裏有空去給別人幫忙,往年收稻谷曾家就婆媳兩人,加上曾廣進這麽個文弱書生半個勞動力,曾婆子的大女兒也是婆家收完了才能過來幫忙幾日,每次曾家收稻谷收得最早,可卻也是最後一個才收得完。
秦老太又怎會不知道曾婆子是什麽人,但可現在人家直接搬了董芸幫忙的事出來,她也不敢貿然開口。
熊氏也終于緩過神來,笑了笑道:“是我和大根吩咐梨花去和大有媳婦說的,老嫂子你就放寬心吧,到時候定是先收完你們家的再收我們家。”
曾婆子聽到這話,一張老臉瞬間笑成了一朵菊花,把背簍放下來道:“哎我就說大根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也不枉大有媳婦平日裏對梨花那麽好。”
董芸對梨花好這事,熊氏還真沒辦法反駁,先前自己生病,是梨花和董芸借的銀子買藥,後面抓了山雞兔子,也是去董芸那兒開火,再到後來借了三十兩銀子,說起來,幫忙割個稻谷還真不算什麽,若是讓董芸來說,熊氏不用她開口就主動提了。
偏是這個婆子來,句句算計,讓人聽着心裏不舒坦。
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熊氏于是也沒放在心上,看着她背來的青菜道:“這青菜種出來也不容易,家裏養的牲畜都要喂,老嫂子下次再來可不興再拿東西來。”
曾婆子心意達成,哪裏還有往日那刻薄模樣,笑眯眯道:“又不是什麽稀罕東西,跟我客氣啥。”
梨花在棚子裏聽到曾婆子的聲音,還為她收了董芸那三十兩銀子不高興,但一個村裏擡頭不見低頭見,躲着也不是辦法。
更何況芙寶來了,梨花不喜歡曾婆子,可稀罕芙寶了,帶着杏花從睡覺的棚子裏鑽出來見兩婆子。
熊氏道:“昨天大根去城裏回來買了兩匹布,我說要給幾個孩子做身衣裳,誰曾想這麽多年沒碰針線,都快忘了怎麽裁制了,正好你們來了,得幫我看看教教我才行。”
秦老太道:“這不閑着,拿來我倆老婆子給你看去,就去那邊樹蔭下,那兒寬敞又涼快,方便咱唠嗑,正好想跟你說向家的事。”
“向家出了啥事了?他們定誰去服役了?”
曾婆子聽到向家的事,也湊了過來,這兩個月,她去伺候大女兒坐月子,村裏的八卦她是一句沒聽着,心癢得要死。
熊氏趕忙進棚子拿了布匹針線往附近樹蔭底下去,三人湊在一起一邊縫衣服一邊嘀咕着。
梨花也好奇向家的事,牽着芙寶跟着去了樹蔭下。
二牛放了一個上午的牛,下午已經不用去了,這會兒去地基那兒跟着哥哥搬土,狗蛋被杏花帶了過來,和芙寶在樹下玩耍。
秦老太幾人坐下來之後,迫不及待分享了她特意帶過來的勁爆消息。
“向老三把自己的腿給砸斷了,不用去服兵役了,可也念不了書了。”
因為有了昨日秦老太的預告,熊氏沒有那麽震驚,但還是被向老三的這種行為給激得頭皮發麻,她不敢想象自己一家子若是還留在向家,不知道會面臨怎樣的處境。
倒是曾婆子頭一回聽說這事,兩只眼珠子驚得都要掉下來了。
“這一大家子,成年的男人也有五六個,每人服個兩三年,這些大的輪完了十幾年也過去了,到時候那些小的也長大了,一輩子就輪一次,也好過把自己的腿砸了變成一個廢人。”
熊氏搖了搖頭:“他這不僅不想服兵役,怕是知道家裏沒有銀子供他在外頭揮霍了,念不成書了,回家了又不願下地,這才出的損招,就指着媳婦孩子養他一輩子吧。”
秦老太聽到這,朝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口道:“那個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幸好你們分出來了,不然這輩子全毀了。”
熊氏不能再贊同了。
連一向刻薄的曾婆子對向家也埋汰得很,冷嘲熱諷不斷。
熊氏問道:“向老三砸了腿,那不就得他兒子向二郎去服役?”
秦老太點了點頭:“是啊,二房一家口口聲聲說向老三這些年不念書就是在外頭敗銀子,說什麽也得三房先出人,說等過了三年後再換二房出人,可誰知道三年後又是怎麽個模樣,柳氏這會兒哭得都快暈過去了,丈夫腿斷了,兒子又得去服兵役,天塌了似的。”
熊氏聞言嘆了口氣:“當初聽說大根死了,大牛十三歲又被他們改了年齡送去營裏,我何嘗不知道這種滋味,那柳氏也是個可憐人。”
曾婆子道:“你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他們折騰他們的,那是自作孽不可活,當初三房聯合二房欺負你的時候可沒手軟,柳氏的幾個兒子養得白白胖胖,大根拿回來銀子有大半就是給這個向老三拿去敗的,還輪不到你同情他們。”
不得不說曾婆子這話說得一針見血,熊氏也不禁有些懊惱自己生出的心軟,道:“罷了罷了,如今也已經是別人的家務事了,咱管不着那麽多,權當作笑話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