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帶肉包子

第51章 帶肉包子

梨花從曾家小院出來後, 就去了張老五家,張老五一聽大根請他喝酒,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

再去秦家, 秦大山也是一口應下,正當她準備離開時, 秦大寶急匆匆地追了出來。

“你臉上脖子上是咋回事?”

梨花嘿嘿笑了兩聲,道:“打獵被熊瞎子抓的,這樣子都能逃過一劫, 厲害吧。”

秦大寶大吃一驚:“熊瞎子在深山裏,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麽敢往那種地方跑?”

“遇到熊瞎子還能活着回來的人可不多, 你這次算是運氣好, 但誰又能保得齊次次運氣好。”

看吧, 一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來,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

董芸唠叨她的時候她滿心歡喜,甘願被她念叨,可這話從秦大寶口中說出,梨花就不樂意聽了,抱着胳膊看着眼前同樣高瘦的少年, 道:“秦大寶,別仗着你年紀比我大幾個月歲就可以來教訓我, 我可是能跑得過狼的人,不是那些深閨大院裏的嬌嬌小娘子。”

秦大寶聞言,眉頭一皺, “我又沒有說女人就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是你這樣做實在太危險了, 萬一——”

“停停停!”梨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什麽萬一不萬一的, 就不能盼着我好點兒。行了,我走了,今晚你要是有空就跟你爹來我家吃飯吧。”

說着不等對方回話轉身就跑了,留下秦大寶愣愣地站在屋檐下。

大山的妻子苗氏看着兒子這副模樣,想說什麽,最後又咽了回去。

傍晚時分,太陽還未完全下山,張老五和秦大山父子三人就迫不及待地往東山腳去,這幾日都在地裏忙活,早就想着找機會喝酒解解乏,聽說大根請喝酒,估計是獵了好東西,不然無緣無故怎麽會叫他們,天沒黑就已經按捺不住。

等到了東山腳梨花家,大根睡了一天剛起來,見他們仨來了趕忙招呼着進了廳堂,吩咐杏花直接上菜。

張老五剛才一進院子就被滿院的肉香饞得直流口水,這會兒聽大根說山上菜,迫不及待問道:“兄弟啊,你這煮的是啥呀?這麽香!我這鼻子都快被香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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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也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說道:“也得虧你家住在村尾,要是擱在我們那一帶的話隔壁家的小孩兒都得被饞哭了,哪裏還輪得到你們一家子吃獨食!”

大根哈哈一笑:“我何時吃過獨食啊?這不就把你們叫過來了嘛!”

熊氏昨晚也沒怎麽睡,下午處理完這些東西就困得不行,歪床上睡去了個囫囵覺,直到這會兒聽到外頭幾個男人說話的聲音,才爬了起來。

張老五見熊氏出了房門也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更好奇了,“你們一家子昨晚上幹啥去了,怎麽大白天的都在睡覺?”

大根嘿嘿兩聲:“昨晚幹啥去,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昨晚上的大骨頭一直在竈上煨着,熬出奶白色的湯汁,裏面的肉早已炖得軟爛。

杏花只需将肉和骨頭打撈起來,切好裝盤上桌就行。

早上包的包子也上了蒸籠蒸上,不一會就熱了,一個個變得軟軟胖胖的,而二次蒸煮也使得裏邊的湯汁滲透到外頭的面皮上,看着更加誘人。

張老五和大山父子三人剛一落座,就被眼前幾大盤熱氣騰騰的大肉震撼到,這是啥規格,居然全部都上大肉,這要是一口下去,不得美死!

大山強忍着口水問道:“這是昨晚大半夜去獵的?這是啥肉,看着真饞人。”

大根笑道:“也別問,吃着就是了。”

三人聞言,對視了一下,瞬間了然,有肉吃就好,他們又不是非得要知道這肉是咋來的。

這時杏花也端着一大盆包子上桌,一群人又情不自禁地又咽了一口口水,大根道:“還等啥,開吃啊。”

幾人再也顧不得矜持,一人抓起一個大包子就往嘴裏塞,一口就直接幹掉半個包子,鮮美的肉汁立刻冒了出來,美得讓人根本停不下來。

大根回來後直接就睡了,也還沒來得及品嘗這美味的罴肉,這會兒也是吃得那一個歡。

“來,吃肉,自己夾,先填飽了肚子咱再來點小酒。”

饕餮大餐在眼前,誰稀罕那幾杯濁酒,就是遺憾家裏人不能來一起吃。

大根怎會不知他們心裏想着什麽,道:“盡管放開吃,廚房裏還有肉呢,秀芳早就準備好了,等你們回去也帶些回去給家裏嘗嘗,白天人來人往不好讓梨花送過去。”

張老五聞言頓時喜出望外,“哎呀大根啊,你咋就這麽貼心呢?你讓我們幾個怎麽感謝你才好啊?這又吃又拿的連我這厚臉皮的都不好意思了。”

“廢話真多!”大根笑着打趣道,“快吃吧你!”

很快大骨頭棒子也上了桌,大山捧着一根大骨,看了一下形狀,不由暗暗心驚——這難道是大黑罴的骨頭嗎?如果真是如此,那大根一家可就太了不起了,要知道,即便是經驗豐富的老獵人見了大黑罴也是只有跑的份。

大山回想着自從大根從向家分出來後,他們家的好運似乎就源源不斷,先是建起了新房子,又支持村裏建學堂,家底愈發豐厚,已經不可同日而言了。

心中又忍不住暗自慶幸,幸好他們家當初不顧村民們的冷嘲熱諷,堅持與大根一家交好,否則像今天這樣的美事哪裏能輪得到他們?

大根一家子知恩圖報,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對自家是這樣,對張老五和大有媳婦也是這樣,果然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秦大寶同樣吃得滿面紅光嘴角流油,卻時不時擡頭張望着四周,想找梨花的身影,卻沒見到人,心裏忍不住有些失落,好在大牛坐在他一旁,時不時跟他說上兩句,總算沒那麽郁悶。

而此時的梨花正和二牛在後山腳玩,二牛拿着她的彈弓在練習瞄準射擊,她因為昨天胳膊受傷就沒有把左齊送那張彎弓拿出來玩。

不過也沒有閑着,紮起了馬步。

心想着過兩天就要去城裏陪慕容錦練功,自己的基本功也得加強,否則到時候再像上次那樣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撂倒可就太丢人了。

直到太陽最後一絲餘晖全部被吞沒,天暗了下來,這才結束練習,下來和正在吃飯的幾人打了聲招呼。

屋裏三個客人看着她臉上和脖子那裏的傷痕,哪裏還不明白這一桌珍馐必定有她的手筆,對這小丫頭也越發不敢輕視。

梨花沖着母親道:“娘,待會兒我和杏花二牛去三爺曬場玩。”

熊氏今日也是吃撐了,這會兒沒入桌,就坐在旁邊聽男人們瞎扯胡吹,聽到女兒要去曬場,趕忙轉頭吩咐大根招待好張老五和大山父子,自己也起身要一起去。

張老五打了個酒嗝道:“嫂子盡管去,我們兄弟從下晌吃到晚上,也吃飽了,正準備回去。”

大根也擺了擺手,“去吧,這兒不用你惦記着。”

大牛陪着幾位叔伯聊天,覺得聽他們吹牛也很好玩,對曬場那兒可去可不去,可一旁的秦大寶看着梨花的背影,再坐不住,扯着大牛的胳膊道:“吃也吃飽了,這馬尿又不好喝,他們這會兒講的都是醉話,有啥可聽的,還不如去人多的地方湊湊熱鬧。”

大牛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得跟上着他一起追着幾人的背影去了。

梨花今日已經答應過芙寶要接她和董芸去曬坪,到了岔路就拐了過去。

芙寶惦記着這個事,聽到敲門聲就率先跑了出來,只是夠不着門闩,只能焦急地在門後跳來跳去,隔着門急切地叫喚着梨花的名字。

直到董芸趕來開門,小肉團子迫不及待地沖出門外往梨花懷裏鑽。

梨花笑着将她抱起道:“等急了吧。”

芙寶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吃晚飯的時候就開始等了。

梨花揉了揉她頭上的小揪揪,轉頭問董芸,“要出發了嗎?”

董芸已經把家務料理妥當,點了點頭道:“走吧。”

梨花抱着芙寶走在前面,等董芸鎖好門後轉過頭來道:“今晚月亮沒有前幾日的那麽亮,姐姐要是看不清路就拉我當拐杖。”

董芸笑笑,道了一聲好,但到底也沒拉她的衣服。

等到了大路,熊氏和董芸打了招呼後道:“今夜月亮沒昨晚那麽亮呢,這幾日怕是要有雨,你們家還剩多少畝稻沒有割完?”

董芸道:“還有兩畝,再忙活幾天差不多了。”

梨花聞言立即插嘴:“娘,明天我去幫曾奶她們割一天吧,盡早弄完了免得下雨了不好曬稻子。”

董芸早前已經得了他們一家四口幫忙,這時候哪裏好意思再觍着臉受着人家的好,忙推辭道:“不用了,剩的也不多了,比起往年來都快了許多了。”

其實兩畝地對熊氏他們一家幾口人來說真的不算多了,況且之前大根也說過,等他們家割完了曾家若是還沒割完就去幫忙,于是笑道:“成啊,我們家有一部分都入倉了,明天就過去一起割,早割完早輕松。”◢

董芸還想拒絕,梨花直接忽略掉她的意見,沖着母親道:“娘,你就別去了,我一人去就成,我一人一天就能割兩畝,你就在家歇着吧。”

熊氏這段日子也是跟着一起勞累,梨花這個做女兒的,可不敢拿母親的辛勞來當自己讨好董芸的手段,倒是自己沒事幹又有使不完的勁兒,去了還能多親近親近她。

董芸趕忙擺手,“你也別來,你身上還有傷呢,在家好好休養着,不是說過幾日就要去镖局做工了嗎?”

梨花卻滿不在乎道:“這點傷哪算什麽傷?昨晚開始抹了藥現在都結痂了,不痛不癢的,今晚再睡一覺明日就全好了。”

熊氏知道女兒的能耐,反正家裏也沒什麽要緊的活了,于是道:“你看着辦吧。”

董芸實在拗不過,最後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後日再割,明日你休息一天。”

梨花想了想,點了點頭道:“那就後日,大後日我就去镖局。”

話音剛落,後邊趕上來的秦大寶聽說她後日要去幫曾家割稻,也湊上來沖着董芸道:“芸嫂子,後日我也去你家幫忙割稻——大牛也去,我們仨一起去——”

大牛聽到這話,簡直無語,這家夥從來不問自己的意見就幫自己下了決定,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

夜色中誰也看不清董芸臉上的表情,只聽她溫聲道:“家裏有娘和小叔子,再有我,已經三人了,只剩兩畝地,哪需這麽多人呢。”

熊氏也接過話茬道:“大寶你們家剛割完稻,後面還有一堆活要做,曬稻子也是個辛苦活,你爹娘少不了要使喚你,聽話,就不湊這個熱鬧,讓梨花一人去幫就行,倒也不是我厚臉皮硬要誇她,這丫頭是真能幹。”

熊氏都這麽說了,秦小寶也不好再說什麽,畢竟他們秦家跟曾家又非親非故,趕着上去幫讓主家也不自在,只好哦了一聲應了下來。

熊氏是過來人,怎會看不出他的心思,她當然是想梨花能嫁在一個村子裏,想什麽時候見就什麽時候見,而且秦家是知根知底的,又幫過她們家,這門親事要是真的成,她倒是雙手贊成。

但看着梨花好像一副完全沒感覺的樣子,她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麽拿主意,只能先看看。

這時候梨花也沖着秦大寶打趣道:“你咋回事?平日看你也沒那麽勤快,這都趕着上來幫忙了。”

秦大寶聽她說自己不勤快,趕忙辯解:“我什麽時候不勤快?這幾日我幫你們家碾米下谷子可沒歇過!”

梨花想想,點了點頭:“好像是比以前勤快了那麽一點點,秦大寶你這是轉性了啊。”

秦大寶嘟囔着不知道回了句什麽,梨花沒聽清,也不在意,抱着芙寶走在前面心裏盤算着後天要去幫曾家割稻的事情。

一旁的董芸則是一聲不吭,默默走路。

很快就到了曬坪,大家找了自個兒的圈子湊過去聚在一起說話。芙芙寶從梨花的懷抱中滑下來,四處張望尋找着狗蛋的身影,可狗蛋今天沒來,小仙女顯得很是失落,杏花就帶着她去混小姐妹的圈子。

自從那日杏花單挑對罵向荷花向桃花姐妹後,梨花和大根又把向老三的面具撕開怼走了,村裏那些小姐妹如今見到杏花眼裏都充滿了崇拜,都願意跟她玩,連帶着芙寶也很受歡迎。

芙寶因為狗蛋不來的失落感很快就被衆多小姐妹的包圍給沖淡了。

熊氏跟大山妻子苗氏幾人坐在一起膝蓋對着膝蓋聊着家長裏短,董芸則被一群小媳婦們給拉到一處,說着年輕婦女那些隐秘又八卦的事情,董芸向來聽的多說的少,不過當聽到一些八卦時,她也會忍不住升起好奇心,央求着人家把故事講完。若是講到隐秘的房中事,也不過是捂着嘴吃吃笑了。

梨花安頓好芙寶後剛鑽進女人堆,正好聽到其中一個小媳婦問董芸道:“芸娘,大有都死了兩年了,你一個人單着,晚上不寂寞嘛。”

梨花瞬間豎起了耳朵。

卻見董芸笑笑道:“芙寶鬧得很,洗個澡能洗半個時辰,睡前還要鬧一輪,晚上起夜噓噓,我收拾完都累得不行,一沾枕頭就睡着,哪來這個工夫想別的事。”

小媳婦們一聽,忍不住朝小孩子堆裏的某個肉團子望去,口中道:“這孩子也真是能鬧騰,也得虧你有這個耐心哄她。”

嘴上這麽說,但又有幾個願意信,都是年輕力壯需要滋潤的時候,說不想,那可能嘛。

可人家話說得滴水不漏,那能有什麽辦法。

而梨花在心裏則為芙寶大喊冤枉,因為董芸說的那些事情除了洗澡那一項有些誇張之外,其他的都不是真的。

不過這一來一回的對話,卻讓她聽出了些許的東西來。

她們說的寂寞,是什麽?

是夜半三更睡不着覺,想和人親近的意思嗎?

幾人見到梨花擠進來,又把矛頭指向她,“梨花,你一個姑娘家家,怎麽也來聽我們這些婦人的私房話了,不知羞。”

“嗐,是咱們梨花年紀到了,開始思春了。”說完,幾個女人吃吃地笑成一團。

梨花被她們笑得有些發愣,她當然在村裏無數次聽過“思春”“懷春”這幾個字眼,但具體思春是怎麽個思法,她還真不知道,于是便開口把這話問了出來。

衆女又被她的話逗得笑個不停,其中一人道:“傻丫頭,思春還能是什麽意思啊?就是半夜睡不着覺想男人呗。”

梨花下意識就望向了董芸,她是半夜睡不着覺會胡思亂想,但想的不是男人,是那個女人。

董芸剛好也看過來,梨花心一跳,趕緊移開目光,口中喃喃道:“我,我沒想過這些東西。”

就在衆人以為這傻丫頭會害羞地當個死鴨子時,卻聽她突然又來了一句:“那事就那麽好嗎,你們總念念不忘。”

這話一出口,頓時讓幾個女人笑得更歡了,惹得一群人往這邊看了過來,一小媳婦湊過來壓低聲音道:“有過那事的人都知道有多好,你跟芸娘走得近,回去問問她,讓她教教你,當初她是怎麽懷上芙寶的,将來等你出嫁了,也不至于跟個二愣子似的。”

董芸自然是聽到這話,臉頰也不禁熱了熱,口中嗔道:“都說什麽呢,白日青天的。”

“哎呀,這哪裏來的光天化日白日青天,這是大晚上,大晚上就該說晚上的事,你們說是不是啊?”

立即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嘛,芸娘你要是真的耐不住,也別害羞,不過可別亂找人,外頭的那些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教你,用手也成,自娛自樂也總比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好。”

又有人調笑道:“你怎麽那麽清楚?莫非你用手試過?”

前頭的小娘子反駁道:“你別裝模作樣,我就不信你沒用手過——”

梨花聽着這些話,腦子裏早就自動聯想到幾日前夢到的那些東西,心裏咚咚直跳,想去看董芸,又不敢看,放在膝蓋上的兩只手不知什麽時候出了汗,變得濕漉漉的……

……

芙寶正在和其他小姑娘歡快地追逐嬉戲,突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轉過頭去,看到是狗蛋,一臉驚喜地跑過去,“你怎麽才來呀?我等了好久。”

狗蛋神秘兮兮地将她拉到角落,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褂子的小兜子裏掏出了一個大包子,獻寶似的遞給她說:“給你。”

那個小兜子實在太小了,大包子被擠得奇形怪狀,上邊還赫然印着五個黑黑的手指印。

芙寶看着眼前這個有些慘不忍睹的大包子,兩個小小的眉頭不禁揪在了一起,不知道該拿還是不該拿。

狗蛋見她沒伸手,便直接把包子塞進了她的手裏,豪爽地說道:“吃!我爹拿回來的。”

說着,他又趕緊舉起食指豎到嘴邊,做出一個“噓”的手勢,小聲地叮囑道:“不給別人見——”

芙寶心裏有些難受,今天自己吃了兩個肉包子,娘晚上還煮了肉,是她卻沒有想過要給狗蛋也帶一點過來分享。相比之下,狗蛋明明自己那麽饞嘴,卻還想着給她偷偷拿了一個肉包子過來。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差勁了,根本不配做狗蛋的好朋友。

可是如果她現在拒絕吃這個包子的話,狗蛋一定會很難過的吧?

果然狗蛋見她沒有接,以為她嫌包子髒,又拿起包子想往褂子上面擦,芙寶忙道:“一起吃,你一半,我一半。”

狗蛋笑了,其實他爹剛從外邊回來,拿了肉和幾個大包子,肉是生的還沒煮,包子爹吃過了,娘、大姐還有他一人兩個,他剛剛吃了一個,覺得簡直是人間美味,想着要把剩下的也一口氣吃掉。可是一想到小仙女,他硬是忍住了沒吃,把包子藏在口袋裏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

現在小仙女說一起吃,他也覺得開心,這樣還能再解饞,小仙女也能吃得上。

于是兩顆腦袋湊在一起,芙寶确實是有些嫌棄狗蛋的手髒,所以她自己動手把包子分成了兩半,大的一半給了狗蛋,自己吃小的那一半。

狗蛋大為感動,心裏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加倍地對小仙女好。

他指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得意地說道:“裏邊還有一個呢。”

芙寶也點了點他的小肚皮笑道:“以後我有好吃的了也給你帶一份,你的肚子這麽大肯定能裝下一萬個包子。”

娘教她計數,最大的就是萬,雖然她還不會數,但狗蛋的肚子那麽大,肯定能裝一萬個包子。

狗蛋連五都還數不到,哪裏知道萬是多少,不過小仙女說是多少就是多少了。

兩人偷偷摸摸地吃完了包子,抹了嘴又往人群裏鑽,根本沒注意到人群裏有兩個賊眉鼠眼的男人盯着他們看。

向家人自從接連出了幾樁醜事後,就很少再出現在曬坪上了。不過那個向大郎卻是個臉皮厚如城牆的家夥,照他的話說,他三叔砸了自己的腿是他三叔自己的事,他爺奶調包了孩子也是上一輩的糾葛,他堂弟試圖弑殺祖父母更是大房的內部紛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與他們二房,尤其是與他向大郎有何相幹?他想來就來,誰也管不着。

加上最近他媳婦石秀秀有了身子,一天天吐着黃水,他嫌棄得很,不願意近身,天黑就往外跑,總和村裏的老光棍張春景混在一起,一天天地往附近村子的寡婦家裏去。

要說村裏的寡婦誰最讓人牽腸挂肚,那非董芸莫屬。可惜曾家有個嘴不饒人的曾婆子,還養了一條兇猛的大黑狗,人還沒靠近,這一人一狗就開始狂吠不止,讓人根本近不了身。

尤其上次向大郎因為爬了曾家小院的牆頭被梨花揍成了個豬頭,心裏有陰影,再也不敢往村尾的方向去。

直到最近幾個晚上,見到董芸也來曬坪耍,原本沉寂下去小心思又蠢蠢欲動起來。

只是讓他們心煩的是,梨花跟着董芸總是寸步不離,讓他們根本沒機會下手,甚至連趁機揩點油都沒能做到。

如今見董芸的女兒在眼皮底下跑來跑去,二人眼珠子轉溜溜,又想出一計來。┆┆本┆┆作┆┆品┆┆由┆┆

張春景走到前面攔住正在奔跑嬉戲的兩個小人兒,笑眯眯地說:“芙寶啊,叔這兒有糖給你吃。來來來,吃糖。”

在鄉下地方,用糖來引誘小孩可是百試不爽的利器,就連梨花都曾經被向婆子用這一招給輕易地哄騙過。

可惜芙寶不是梨花也不是其他普通的小孩,她停下來警惕地望着眼前的兩個男人,搖了搖頭拉着狗蛋的手就要往別處走。

卻被一旁的向大郎給攔住了,彎腰就要去抱她。

狗蛋見狀,一把将小仙女攔在自己的身後,怒視着向大郎道:“不許你抱她。”

芙寶也緊緊攥着狗蛋的胳膊,轉頭四處張望尋找梨花的身影。

張春景湊過來敲了一下狗蛋的腦袋惡狠狠地說:“你這小子叫什麽叫?有你什麽事?給我滾一邊去!”

向大郎也拽着狗蛋的胳膊想将他拉開。

然而就在這時一只大手伸過來将他們二人猛地推開。

“幹你娘的,想幹什麽呢你們兩個!”

向大郎一擡頭,看着竟是張老五,心虛地笑笑道:“能幹什麽,跟着小孩子鬧着玩呗。”

狗蛋見到父親過來,立即告狀:“他們要抱芙寶,不給抱。”

張老五在大根家喝了點小酒,可沒清醒時那麽好說話,加上他剛背了一籃子肉和包子回來,這會兒對大根一家的好印象直沖頂峰,梨花又跟董芸好,這兩人要抱董芸的女兒,指不定想幹什麽的。

又見到這兩人推搡着自己的兒子,哪裏能沉得住氣,一把将這二人推開道:“抱你娘的抱,一個大男人抱人家閨女幹什麽,要抱自己回去生去。”

梨花在系統提醒下已經知道這邊的動靜,拉着董芸過來,芙寶見到她們二人,趕緊跑過來往母親懷裏鑽。

董芸趕忙把她抱起來,親了親她的小臉蛋,将她安撫下來。

冷着臉看着眼前幾人在吵,試圖了解發生了什麽事。

此時的張春景被張老五質問,不悅道:“小孩子抱一下又不會少塊肉,我們又沒怎樣她。”

“喝,你要是想女人就去窯子裏找女人去,別把你的髒手伸到小孩子身上。”

見到衆人圍了上來,張春景的臉色也很難看,聲音不禁跟着大了起來:“張老五,你說什麽呢,你腦子裏有髒東西,看別人也是髒的。”

張老五喝喲了一聲道:“我腦子裏有沒有髒東西我不知道,但你是真的髒,不然無緣無故為什麽要抱人家董娘子家的女兒,你今天不說個子醜寅卯來,這事就沒完。”

向大郎和張春景二人沒想到這事沒辦成就先惹了一身騷,只覺得晦氣透了,向大郎氣着狗蛋壞了他們的好事,還有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張老五,瞎嚷嚷着把事情給鬧大,眼睛一轉,又冒出了個惡毒的想法,沖着張老五道:“我們可什麽都沒做,你自己卻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就沖着我們大罵,莫不是想在衆人面前耍個威風,好讨董娘子喜歡——”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巴掌重重地拍在臉上,打得他腦袋嗡嗡直響,他氣壞了,張口就要罵張老五,卻不想站在自己跟前的是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正是張老五的妻子石榴。

石榴左邊一個巴掌拍得向大郎懷疑人生,還沒等他清醒過來,右邊一個巴掌又跟了過來,拍在右臉上,震得他眼睛直冒金星。

“第一個巴掌是你拽了我兒子狗蛋,老娘的兒子生下來不是給人拽,你手癢就去拽你老母去,碰我兒子一根汗毛,就是跟我石榴過不去!”

“第二個巴掌是你污蔑我丈夫應得的,我石榴的男人,不偷不搶不賭不嫖,頂天立地,容不得你這樣污蔑他,你要是不服,盡管來找我,我倒是願意教你怎麽做人!”

向大郎和張春景二人知道張老五媳婦彪悍,卻不知道竟彪悍至此。

村裏人也一天天笑着他懼內,石榴是風風火火沒錯,但當着全村人面和兩個大男人幹架确實頭一遭見,看到向大郎被她狂虐,衆人心中直呼過瘾。

張春景見勢不妙,正要溜走,卻被一旁的梨花暗暗伸出腳絆了一下,直接摔了個狗吃屎,倒在石榴面前。

石榴見他還想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揪起他的頭發左右開弓連扇了幾下道:“狗日的敲我兒的腦袋,我兒子腦袋是鑲金的,也是你能敲的嗎?”

扇完了總算是解氣,站起來沖着身後的狗蛋道:“兒子,娘剛剛說得沒錯吧,他們欺負你。”

衆人不敢吱聲,哪有先打了再确認的,可他們哪敢把心底的話說出來。

狗蛋道:“對,敲我腦袋,拽我——還哄芙寶有糖吃,要抱芙寶——”

後面一句,那就是典型的拍花子哄騙小孩的手段,衆人頓時噓聲一片,對二人指指點點。

張春景是個不正經的,平日沒少調戲村裏的寡婦,口頭點小媳婦的便宜,但總算沒太出格,大家夥也睜只眼閉只眼,如今被衆人這麽圍觀者,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張春生沒想到自己這個堂弟竟惹出這樣的事情來,被他這麽一拉下水搞得自己也擡不起頭來,先前梨花上山把狼引開救他和兒子憨子,而董娘子又是梨花的恩人,自己這堂弟竟然想利用董娘子的女兒來做文章,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趕忙上前沖着各位道歉,又扇了張春景一巴掌道:“丢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滾回去,還想繼續在這人丢人嗎?”

張春景剛被石榴打了五六下,這會兒又被家裏大堂哥再扇上一巴掌,兩邊的臉痛得不行的,心裏悔不當初,就不該聽這個向大郎的馊主意,害得眼下裏外不是人,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沖着石榴夫婦和董芸方向連連鞠躬道歉,這才掩面而逃。

見到張春景跑了,向大郎心知不妙,腳底抹油也想溜,剛轉身,就看到了眼前長身玉立的梨花站在前方,擋住了他的去路。

向大郎急了,沖着自己以前時常欺負過的小丫頭咬着呀道:“怎麽,你也想學那悍婦揍我嗎,你這個小賤人——”

話音未落,梨花的拳頭已經沖向他的面門,左右開弓連打十幾拳。

想到系統剛剛跟她說的兩人商量的計劃,又是一陣怒火攻心,将他踢翻在地,補了十幾腳,見這雜碎沒力氣動了,這才像拖着一條死狗一般拉着他的衣領子就這麽拖出曬坪,往向家的方向而去。

沒有人敢攔着她,在場的所有男人們都集體失了音,一句話都不敢吱,因為他們一個晚上連續見證了村裏的兩個悍婦誕生,前一個打的時候還一個巴掌給一個理由,後面一個甚至連理由都不用,上去就是幹。

沒見到向大郎都被揍成豬頭了嗎,誰敢攔她!

熊氏也沒出聲,大根沒來,她這個當娘的本該上前攔一欄,只是想到當初在向家時候母子幾人被那樣苛刻地對待,孤苦無依,自己那幾個孩子哪個不被向家幾個孩子揍過?那些往事每想一次就會心痛一次,如今看着女兒和石榴胖揍姓向的時候,心中竟生出快意來。

才不去攔,女兒有分寸,只要不打死人,揍殘了也是他們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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