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報應
第52章 報應
向家, 二房周氏扛着木盆子出門倒洗腳水,不想天黑看不清路,被腳下一個什麽東西給絆到, 随着一個趔趄,“哐當”一聲木盆子重重地砸在地上, 水花四濺,周氏也整個栽倒在地,伸手一摸, 竟摸到了一個人,瞬間魂飛魄散, 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各房掌燈, 紛紛跑出來看看是什麽動靜。
老向頭提着油燈一照, 向三郎眼尖,一眼就瞥見了那張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驚呼:“是大哥!”
衆人定睛一看,果然,那躺在地上的不是向大郎又是誰。
周氏當即如天塌了一般,兩腿一伸, 一屁股坐地嚎啕大哭起來:“可憐的大郎的,是誰這麽狠心, 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向老二也趕緊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還有氣兒——”他松了一口氣道。
老向頭沒好氣地把他的手拍掉:“還用你去探那兒?他身子就是熱的,還能死了不成?看看傷了哪裏, 嚴不嚴重?不行就得擡去鎮上找大夫醫治。”
衆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圍上前去查看向大郎的傷勢。當看到他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 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傷勢雖然不致命, 但也絕對不輕,整個頭都腫了起來,不仔細看根本辨不出他原本的樣貌。
但聽到老向頭說要把人擡去鎮上,幾人又沉默了,說得容易,不說大晚上的醫館不開門,就算去了沒銀子誰給你看病。
這時向大郎的妻子石秀秀打着哈欠從屋裏出來。
周氏見狀,張口便罵道:“你這個懶貨,你男人都被人打成這樣了,你現在才知道起來,你是怎麽做人媳婦的!”
石秀秀看着躺在地上的向大郎,面無表情道:“勸他不出門他不聽,非要跑去跟村裏寡婦鬼混,如今被人打了這能怨得了誰?”
“你這個賤人,誰跟你說他出去鬼混,一上來就胡咧咧,跟個死豬一樣也不知道難過,你就那麽盼着自家男人被打嗎?你安的是什麽心啊你!”
“哦,那他是怎麽被打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是你男人你還不去打探打探是誰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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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秀秀卻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向大郎,面無表情道:“我才進門幾個月又不認識村裏的人,你讓我跟誰打探去?再說了我現在又有了身子,外面黑漆漆的,你就不怕我摔着了把你的孫子給摔沒了?”
周氏聽到這話,瞬間答不出話來。這個兒媳婦是用她女兒荷花去換來的,一想到這個她就氣得心肺痛,再加上石秀秀自入門以後好吃懶做,不下地不說,家裏的家務也從來沒幹過,更不用說孝敬公婆,偏偏石家也不是什麽善茬,她根本拿這個兒媳沒有辦法,不過兩人氣場不合,在家裏只要一對上,準得開罵一場,周氏對這個兒媳婦是又恨又惱。
石秀秀見到婆婆語塞,眼底閃過得意,語氣涼涼道:“倒是爹和娘在村裏幾十年,坐在這裏號哭,還不如自己去問問。”
“你——你這個賤人——”
“夠了——”老向頭喝道,“都別愣着,還不快把大郎擡進屋去。”
衆人不再敢吱聲,向老二一人擡不動,眼睛往周圍掃了下,看見向老三卻只是錘了錘自己的腿,并沒有要幫忙的跡象,向有才更是抱着胳膊冷眼旁觀,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周氏無法只得從地上爬起來,去擡向大郎的腿,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把人弄到床上。≡
再指揮兒媳去檢查向大郎的身體,石秀秀做出一副要吐的模樣表示不舒服,直接往茅廁去了,周氏氣得直咬牙。
“爹,你看,背後的衣服都被勾爛了,看樣子是直接被人給拖了一路回來。”向老二将兒子的身子翻過來,露出背後被刮得破破爛爛的衣服和刮痕累累的皮膚。
老向頭一聽氣得渾身發抖,随後才拍着桌子道:“是誰這麽膽大包天敢動向家的人!老二你趕緊去打聽打聽,他今晚都去了哪兒?”
向老三幸災樂禍地插嘴道:“還能去哪兒,和張春景鬼混去了呗。”
“那就去張春景家問個清楚,好歹也得把藥錢拿回來。”
向老二沒得辦法,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趕忙點着火把出門去了。
沒過多久就回來了,說張春景睡下了,不願開門,也不答話,不知道咋回事。
老向頭見他無功而返,罵他豬腦子,又遣他去村正那裏問。
不要一會兒,向老二又回來了,給的回答和剛剛一樣,“村正也睡下了,怎麽拍門都拍不開,其他幾家也是,真是奇了怪了。”
老向頭哪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沉着臉道:“定是這敗家子做了什麽出格的事,被村裏的人一起揍了,現在誰都不向咱們了,行了,今晚就不去了,現在去也沒人給你開門,等明早再說。”
若是以往,向婆子定是鬧翻了天,畢竟是自家親親大孫子受人欺負,大半夜也要從村頭到村尾都罵一遍,可今晚卻難得安靜,一聲不吭。
直到躺下,老向頭道:“明日一大早你去找各家婆子打聽是咋回事,這些女人嘴碎,定能問出點東西來,不能讓大孫子白受這頓打。”
向婆子沒好氣道:“我不去,讓老二媳婦去。”
“老二媳婦能問出個什麽東西。”老向頭沒好氣道。
“我半截身子快入土了,不想再操這份心了。”
“一個個不是你兒子就是你孫子,你不操心誰操心!”
向婆子這下是真不爽了:“那你咋不操心,說得好像不是你兒子孫子似的,當初我們兩個一起在的牢裏,家裏明明就有二十兩銀子,可最後卻只拿出了十兩去,還有另外十兩呢,讓二房一家子分了個精光,留着我在牢裏等死,現在遇上事了就別再指望我了。”
老向頭聽到這話,轉過來無奈道:“我就知道你心裏還藏着這個疙瘩,當初我也說過了,出來了就會找銀子救你,可你隔兩天就被放回來了,家裏也就沒必要再籌銀子了,再說了,你現在人也好好的,還想怎麽樣?”
向婆子呵了一聲,“要不是牢頭嫌棄我在牢裏浪費糧食,我能出得來?我回來的時候你們在做什麽,一個個跟二大爺似的在家裏躺閑,什麽時候想過我!”
“你真是個心冷眼冷的婆子,這些孩子都是從你肚子裏出來的,你難道還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敗下去不成?”
“你都能我為什麽不能。”向婆子反駁道。
老向頭氣不打一處來,擡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很是清脆。
向婆子閉了嘴沒再說話,捂着臉起了身,抱着木枕往堂屋去了。
老向頭滿肚子的氣無處可發,一把将床邊櫃子上的東西給掃落在地,乒乒乓乓的好不刺耳。
各房縮在自己的地盤,沒人出來理會。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向老二夫婦起來後挨家挨戶去詢問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到底是誰打了他們兒子,每個人皆是搖頭,都表示不知道,沒看見。
夫婦二人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家了。
直到中午向大郎醒來,衆人才得知是梨花動的手。
周氏氣得七竅生煙,挽起袖子就準備往東山腳去找大根一家子算賬。
然而還沒出門,家門口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來人張口就是罵,罵向大郎不是人,要誘拐自家孫女去賣。
不是曾婆子還有誰。
周氏剛正在氣頭上,曾婆子這一來更是讓她火上澆油,指着對方的鼻子罵道:“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如今我兒子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了,什麽時候去拐你孫女了?你給我滾回家去,別在我家門口噴糞!”
曾婆子聞言拍手道:“看吧,這就是報應!真是老天有眼!最好讓他一輩子都下不來床,死了更好!他要是死了,我明天就去買鞭炮來放!”
周氏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賤婆子!心比鍋底還黑!竟然敢詛咒別人家孩子死!你才是不得好死的那個人!”
“老婆子我不像你和你婆婆那樣,帶着別人家的女兒上街去賣!老天罰不到我頭上!倒是你們向家人壞事做盡,就等着老天收了你們吧!”
周氏被戳到了痛處,頓時說不出話來。當初賣梨花那件事如今已是衆人皆知,更可恨的是那十兩銀子後面又被拿了回去,還被那群人販子另外訛了二十兩。每每想起這件事,她就恨得咬牙切齒。
周氏自己罵不過曾婆子,只得轉頭将矛頭對準了自己的兒媳婦,“人家都追到家裏罵你丈夫了,你就跟個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一聲不吭!莫不是想讓別人騎到你頭上來欺負你不成?”
石秀秀眼皮子一翻,沒好氣地道:“我現在一大聲講話就想吐,你讓我怎麽罵回去?”說着她還假模假樣地幹嘔了兩聲。
周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就你金貴!懷個孩子才幾天就叫死叫活!就好似天下就你一個人會生孩子似的!”
石秀秀懶得理她,直接鑽回屋裏躺去了,留下周氏一個人站在門口和曾婆子對罵。
曾婆子今早一大早才得知昨晚向大郎和張春景想對芙寶下手,憋了一肚子氣,臉也不洗就直接往村頭來。
張春景光棍一條門一關一個屁也不敢放,她罵着沒勁,于是又往家方向來,這會兒才罵兩嗓子哪裏肯罷休,更是在向家門前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來打算一天都耗在這裏了。
順着曾婆子那些罵人的話,向家人這才大概整理了思路,那就是向大郎聯合張春景想利用芙寶做餌拿捏董芸,梨花和董芸交好,幫出了這個頭,把向大郎打了一頓。
周氏整個腦袋嗡嗡直響,自己兒子先去招惹的別人,這要怎麽樣才能扳回這一局。
棘手的是,打人的是梨花那個賤人,這個婆子純粹是胡攪蠻纏,簡直煩人。
無奈之下她只得去找婆婆商量對策,畢竟整個大柳樹村能和曾婆子勢均力敵的,就只有自家婆婆了。
可向婆子坐在桌前,呼嚕着一碗粥,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周氏無奈,只得哭道:“娘,大郎是你的親孫子,是咱們向家的長孫,你不能就這麽不管他啊,現在人都欺負到我們家頭上來了,你得說句話啊。”
向婆子夾着一筷子鹹菜沒好氣道:“老太婆我可沒這個本事管孫子,我連我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一個把我騙去城裏要取我老命,另外一個吞了銀子讓我繼續關牢裏等死,還有一個,連自己親兒子都推上戰場,就更不說會怎麽對待老婆子我了。”
周氏頓時語塞,當初他們從牆裏挖出了二十兩銀子,卻只給向老二拿了十兩去贖人,剩下的十兩,兒子花了七兩,剩下的三兩則進了他們兩口子的口袋。如今婆婆提起這事,她确實是無話反駁。
無奈之下,她只得轉向公公,“爹,梨花那個賤人把你大孫子揍成這樣,你好歹說句話啊。去跟大根他們要點藥費吧,這麽躺下去,大郎怕是要廢了啊——”
外頭的曾婆子似乎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依舊是一句接着一句地罵着,老向頭被吵得煩躁得不行,只得把三個兒子叫來,讓他們去找大根理論,好歹要個三四兩銀子去給向大郎治傷。
向有才搖了搖頭,事不關己,“這事我可不管,哪有自己惹出來的事讓別人去幫擦屁股的道理,我不幹,要去你們自己去。”
老向頭氣道:“他是你大侄子,向家的事你休想着置身事外!”
“大侄子又怎麽樣,又不是我大兒子,我大兒子正被他祖父母逼着在嶺南流放呢,現在不知死活,自己的兒子尚不知道什麽樣了,哪有工夫去管別人兒子死活。”向有才說完轉身就走了,連頭都不回一下。
老向頭氣得胸口直起伏,只得沖着向老二和向老三道:“你們倆一起去!”
向老三見到向有才走了,也不幹了,口中嘟囔道:“我兒子在外頭服兵役呢,還不知道過的是啥苦日子。再說了,這事是大郎自己惹出來的,我可沒臉去跟人要銀子。”
說完,也轉身走了。
老向頭這下真是破防了,以前大根在的時候,二房三房的人多團結,啥事都是一起上,一致對外,可如今大根一份走,這家就散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兒三兒叫不動,他只能自己帶着向老二出了門。
路過曾婆子的時候,又被罵了一嘴,二人也不敢回嘴,就這麽悶頭悶腦地走了。
東山腳下。
大根一家子都在家,梨花一如既往在家後面紮馬步練拳,今天胳膊肘好一點了,紮完馬步就練箭,才練了一會兒二牛就氣喘籲籲地跑上來道:“大姐,老向頭和向老二來了。”
梨花一聽,立即收起彎弓,往前頭趕去。
大根沒讓二人進院子,就在家門口那裏和二人對上了。~
老向頭看着大根身後青磚瓦房大幾間的院子,眼紅得直滴血,虎着一張臉直奔主題:“大根,你女兒把我們家大郎揍得下不來床,身上還不知道會揍出什麽毛病來,你得出銀子把人給醫了。”
昨晚回來大根就知道梨花揍了向大郎的事,一句也沒說她,反而誇她打得好。他知道這一家子第二天肯定要上門,夫婦倆早就在家門口等着,果然人一大早就來了。
見到對方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他冷笑道:“對啊,梨花是揍了向大郎了,那你不問問你大孫子做了什麽下作的事!”
向老二怒瞪着大根道:“大郎不過是要抱董家的小孫女,後面也沒抱上,梨花那個小賤人不分皂白就把他給揍成那個樣子,還有沒有王法了——”
話還沒落,就被剛好趕出來的梨花給打斷了,只聽她嗤笑道:“王法?你們向家人也配來我家這裏講王法!這怕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我都懶得跟你們理論了,識相的趕緊滾,免得我連你們爺倆一塊揍!”
如此狂妄的語氣讓老向頭氣得渾身發抖,喝道:“夠了,大人說話有你小輩說話的份嗎?”
梨花笑了:“向大郎是我揍,又不是我爹揍的,你們不找我找我爹幹什麽?我說向老頭子,別拿你一副家主的嘴臉來對我,我們可不是你向家人,不吃你那一套。”
“你——好!那就不廢話了,既然你無緣無故揍了大郎,他如今下不來床,說不好還要落下殘疾,你得賠錢治好他!不要你多,十兩就夠了。”
“啧啧啧,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一貪心一樣不要臉。你先回去問問你乖孫他都做了些什麽再來找我!還有,人我揍了,你們不服就去報官,縣太爺要是判我賠錢,那我就賠錢,若是不報官,休想從我這裏拿走一文錢,找誰都不管用。”
向家人在衙門裏算是有案底了,他們哪敢去報官,向大郎又沒死,不缺胳膊少腿,骨頭也沒斷,衙門裏哪有空理會這種小事,去了不給人攆出來就不錯了。
“你——你——你——”向老二氣得渾身發抖,“簡直無法無天!”
“聽你們說話就覺得可笑,你們向家當初對是怎樣對我們的,怎麽反過來就受不了了?”梨花諷刺地看着他。
向老二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該賠的我們也賠了,你們還想怎麽樣?”
“就你那點銀子也能賠得完我們一家子半生受的苦?要不是被你們一家子黑心眼的掉了包,我爹就不用服兵役,我娘也不會日夜操勞把身子搞垮,我們姐弟妹幾個也不用瘦得皮包骨被人冷眼相待,更不用說你們向家那幾個孩子是怎麽對待我們姐弟妹幾個——對了,要是不調包,我爹還能去上學,我兩個弟弟也能認字,說不定還能考個童生秀才,你說你們怎麽賠!”
這咄咄逼人的話語讓向家父子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話,老向頭澀聲道:“以前是以前,都過去了,這事跟以前的事不相幹,你還是先給銀子讓大郎治病,把這事了結了吧。”
梨花搖了搖頭:“沒錢,有也不給,我剛剛說了,不服就去報官,縣太爺判我賠我再賠。”
老向頭被梨花的話堵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然是被氣得不輕。若是別的人家他大可理直氣壯的,可面對的是調包事件的受害者,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向老二沒一句能說得過,咬了咬牙道:“好,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們就去報官,讓官老爺來評評理!”說着,拉起老向頭就要走。
梨花卻是不慌不忙地笑道:“慢走不送啊,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你們當初可以賄賂小吏改了大牛的年齡送他去服兵役,那等你們報官了,我也可以拿銀子打點官差,你說他們會幫我說話還是幫你說呀?”
這話一出,向家父子的腳步頓時就停了下來。
不得不說,梨花這句話直接就将二人的後路給堵得死死的,看着眼前這座大院子,就知道這一家子不缺錢,當真那麽搞的話,他們哪裏能搞得過?
向老二只得硬着頭皮道:“那、那你說怎麽辦?”
梨花看着他們那副憋屈的樣子,心裏一陣痛快。
“不怎麽辦,向大郎是罪有應得,你們要是不服就憋着,還有回去告訴你們家的人,別想着繼續作惡,不管對誰作了什麽惡,一旦我知道了,必定見一次打一次,更別提什麽藥費!”
梨花說完,猛地站直,将身後彎弓架起,搭上一支箭,手指松開,随着咻的一聲利箭劃破空中擦着老向頭的耳邊飛過,釘在了他背後的樹幹上。
這一手突如其來的一手讓向家父子驚呆了,老向頭只覺得臉頰一陣風刮過,然後看到半縷發絲飄落下來,他戰戰兢兢地轉過頭去,只見那支利箭已經深入樹幹半指之深。
作為曾經服過兵役的人,老向頭自然知道這一箭的威力有多大,他看着眼前眉目冰冷,氣勢逼人的小丫頭,只覺得背脊發涼。
他咬咬牙,沖着向老二道:“走,回家!”
向老二看着老父親的背影,心中大急,但又奈何不了梨花,只得轉身追了上去。
“爹——爹——難道真不拿藥錢了嗎?”向老二的聲音說有多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可是老向頭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只顧着往前走。
大根夫婦望着那兩人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熊氏道:“以前看到他那個樣子,扳起臉來我心裏就發怵,沒想到今天這小老兒也有被咱們吓得屁滾尿流的一天。”
梨花哼了一聲道:“有些人就是欺軟怕硬,越跟他們講道理他們就越覺得你好欺負,只有比他們更橫他們才會怕你。”
就跟石榴嬸子一樣,昨晚上真是大開眼界了,若是沒有石榴嬸子在前頭開的那個頭,她未必敢在人前直接就揍向大郎。你說難道村子裏的男人就打不過石榴嗎,當然不是。所以,就得橫!
大根深以為然:“像芙寶她奶,瘦瘦小小一個,其實誰都能打得過她,可誰也不敢惹她。”
熊氏點頭:“她年紀輕輕就守寡,若不是這般強勢,怕是要被那些人給吃得骨頭都不剩。”
這回輪到大根不安了,心虛道:“你看我,空有一身力氣,卻被人吃得死死的,害得你們娘兒幾個跟我受苦,要是我早知道這個道理多好。”
熊氏也不忍說他,畢竟自己不也是這樣,再說了,很多人都是性格使然,大多是要受點撥受刺激才想得通變了心性,這哪能怪誰。
女兒不負以前憨傻天真,又何嘗不是在某個支撐不住的瞬間突然醒悟變通,漸漸變成了如今這般能幹又有擔當的女子,熊氏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