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要你們

第69章 我要你們

在慕容錦的軟磨硬泡之下, 梨花終于答應帶這位大小姐回家做客。

想起上次去的時候兩手空空不好意思進家門,這次去之前慕容錦特地拉着梨花上街去買了好些東西,有小朋友吃的糖果糕點, 聽說梨花幾個弟弟妹妹都在開始學習念書,又精心挑選了幾套文房四寶, 還有專門給大根買的酒和給熊氏買的錦緞等等。

買完禮物,兩人剛出城門,慕容錦突然一拍腦門, 想起今日可是特意去見仙女,可仙女的禮物卻沒買, 忙問梨花夏尋雁喜歡什麽。

梨花想了想道:“夫子平日冷冷清清, 不好口腹之欲, 又不好妝扮,感覺也沒有特別喜歡得到東西,當真跟仙女一樣無欲無求,每日就是寫寫寫,也不知道在寫什麽。”

慕容錦聽後,略一沉思, 便有了主意:“既然她喜歡書寫,那必定對書籍情有獨鐘。只是不知道她偏愛哪種類型的書。不如……”

她話還沒說完, 梨花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緊張地打斷道:“你可別亂來!”

慕容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幹嗎這麽緊張?我是說,這樣的女子不願意拘束在大家庭裏, 反而選擇住在你們鄉下的小院子,想必是喜歡游歷山水、向往自由。我猜她應該喜歡看閑雜游記之類的書籍, 剛好我有一本珍藏版的游記,等會兒帶上給她。”

梨花聽了慕容錦的解釋, 這才意識到自己緊張過度,看着她騎着馬又轉身回了镖局。

城門口的小八早就看到了一襲紅衣的慕容錦,見她返身進了城,忍不住跟梨花搭話道:“妹妹,你跟慕容大小姐關系挺好的嘛,看起來不像陪練,倒像是兩姐妹。”

這麽說着,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梨花,感覺這丫頭好像和兩天前見到的又不太一樣了,臉蛋和露出來的手背白皙細膩了一些,連臉上的輪廓感覺都要好看了不少。

“兩天沒咋注意打量你,怎麽感覺你又俊了不少。”

梨花只當他因為慕容錦的關系跟自己刻意套近乎,也只是敷衍笑笑道:“大小姐人很好的,她不在我們這些人面前擺架子。”

小八撇撇嘴表示不信:“這些高門大戶的小姐能有幾個看得起咱們這種人的?”

梨花也不争辯只是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沒過多久,随着一陣馬蹄聲,慕容錦騎着馬兒朝城門口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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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口的士兵哪敢阻攔這位大小姐。趕忙收起長矛立在一邊恭敬讓路。

梨花見她手上拿了好幾樣東西,一本游記和一個小盒子,還有一個貌似給小孩子玩的小玩具。

慕容錦注意到梨花的目光,沖她揚了揚手中的禮物笑道:“我的仙女姐姐有禮物,你的董姐姐也不能少,還有你那寶貝芙寶我也給她準備了小禮物哦。”

梨花一聽說董姐姐也有,抿着的唇這才放了下來,道:“行。”

說着她突然轉過身看向一旁的小八,又沖着慕容錦道:“慕容錦,這是小八。”

小八被點到名,愣在了原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慕容錦随即綻開笑容,道:“嘿,小八,我認識你了哦。”

小八瞬間結巴,好半天沒說出話來,等再要張口,兩個眉眼明媚的少女已經駕着馬兒奔出城外,留下慕容錦一長串清脆的笑聲。

就在二人行至東坪,在距離大柳樹村僅一步之遙的地方,見到四馬一車走在前頭,一行人行色匆匆。

似乎聽到後面跟上來的馬蹄聲,馬車裏的人撩開了簾子,見到慕容錦,愣了一下,張口道:“慕容侄女——”

慕容錦趕忙勒停馬兒,轉頭望去,笑道:“何叔父,真是巧遇,什麽風把您這樣的大人物吹到了這鄉下來了。”

慕容九天與黑白兩道都均有往來,常年走镖,進出城門,自然也要與城中的幾位官員打點關系,不然有些不識趣的人在城門口一攔,以檢查貨物為由,能卡上半天。

慕容錦作為他的掌上明珠,自小就跟随父親出镖,甚至有時候還會陪伴父親與那些大人物打交道,因此與縣裏的這幾位官老爺見過幾次面,又經常與他們的家中小姐來往,可謂是老相識了。

此時的何主簿心情既激動又着急,但不影響他和眼前兩個小姑娘搭話。

就在今晨,牢頭來報,說先前放下去的幾條線有魚咬鈎了。大柳樹村向奎前來告發,說他們村子有個叫做劉大根的,收留了個陌生女子,該女子與先前畫上的人對上號了。

何主簿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派人騎快馬先去把那一家子都給圍住,自己則坐着馬車後面跟上。

想到待會兒就能将人拿下,從此榮華富貴指日可待,他心情大好,對待慕容錦也越發和顏悅色起來。

“辦點小事而已,”何主簿笑眯眯地回答道,“侄女這是打算去哪裏呀?”

慕容錦伸手一指前方,“喏,就是去前面那個大柳樹村,我師妹家。”

說着又指了指梨花。

何主簿聞言皺起了眉頭,打量了一旁的梨花疑惑道:“你爹什麽時候收了這麽個徒弟?我怎麽沒聽說過?”

慕容錦嘿嘿一笑:“剛收的沒多久,她家的雞蛋特別好吃,我娘喜歡得不得了。爹就順手把她收下了,方便以後我娘吃雞蛋。”

梨花也被慕容錦的話逗笑了,她沖着何主簿抱了抱拳行禮道:“馬上不便行禮,還請何主簿見諒。”

既然梨花是慕容九天的徒弟,何主簿自然不敢為難她。他擺擺手笑道:“好說好說,對了,你既然住在大柳樹村,那可知道劉大根家?”

梨花心中一緊,瞬間提高了警覺。她不動聲色地回答道:“我爹正是劉大根,不知何主簿找我爹有何貴幹?”

何主簿聽到這話,原本帶着笑意的臉瞬間一沉,立即勒停馬兒,下了車,攔在二人馬前。

對方是官,即便是慕容錦也不敢放肆,二人只得跟着下馬,慕容錦臉色也不太好,沉聲問道:“叔父這是何意?”

何主簿卻轉向梨花,咄咄出聲:“我且問你,你們家中是否藏有一名雙十年華的女子?”

梨花心一跳,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夏夫子為自己所救并被藏在家中的事還是沒掩蓋住,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突然想起昨日董芸說的,向家婆媳二人去找父母求情,先是去了家中,見家中無人應答這才又找到地裏去,莫非就是這二人趴牆瞧了院內,把夏夫子瞧了去?

思緒如飛鴻過雪地,腦中的系統也報告:“宿主,你家已被六七名差役包圍,他們守住了前後所有出口,裏面的人現在插翅也難飛。”

還不待她回話,一旁的慕容錦已經率先開口了:“我道叔父平日養尊處優,今日卻颠簸下鄉,原來皆有緣故,卻不知叔父您在尋找何人,需要如此大動幹戈?”

何主簿被她這麽一打岔,身上的戾氣瞬間少了不少,加上前頭已經派有人手,這才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慕容錦道:“大侄女,要是你爹的好徒弟藏了人卻沒報上去,就算你大伯隸屬鎮撫司,怕是也難逃幹系!”

慕容錦聽到他這話,笑了,轉口問道:“何主簿說的那人是?”

“大侄女這是在跟本官裝糊塗?”何主簿眯了眯眼睛,“我朝為官者,誰不知先皇的血脈已流落民間五六年之久,聖上如今正四處尋找公主的下落,欲接她回宮享受天倫之樂。可公主卻被奸人蒙蔽,東躲西藏,至今下落不明。更有人知情不報,企圖間離聖上叔侄二人,豈不該殺!”

梨花的心在聽到這話的瞬間如被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層浪花。她無意中救下的夏夫子竟然是公主!可為何公主卻對自己的身份三緘其口,寧願躲在她們的小院子裏也不願回宮?

如今家已被圍,她又深陷其中不知全貌,生怕說漏了嘴,便也不打算作答,只擡眼暫且先看着二人周旋。

而慕容錦在聽到何主簿這麽一說,臉上神情也微微變了變。又看對方此刻不緊不慢的模樣,便知此人必定已有先手。

此時就要進村,已然推脫不得,也只得強裝鎮定道:“倘若叔父說的那位是指先皇膝下唯一的公主——宇文明月,別說我沒見過,我師妹一個鄉下姑娘就更不可能見過了。就算她無意中救了人,對方要是刻意隐瞞身份,她又如何得知此人就是聖上要找的人?”

“看你神态,分明早就知道這事,”何主簿冷笑一聲:“你大伯身為鎮撫司指揮佥事,而你作為指揮佥事大人的侄女,更應該知道其中利害關系,遇到與年齡相仿的女子,更應該提高警惕才是,卻在這裏與我裝聾作啞,莫不是想窩藏該女子,與天子作對?”

說到最後,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看着慕容錦的眼神再無往日和善。

慕容錦笑着搖了搖頭:“且不管那名女子是不是明月公主,剛剛叔父也說了,公主地位尊貴,聖上對其更是關愛有加,可在叔父口中,我師妹好心好意救下公主,倒反成了窩藏犯罪的罪人,這讓人情何以堪?而對于先前挾持公主欲送往白虎山莊的那夥賊人,叔父又該如何定義?”

何主簿并不知梨花救下夏尋雁細節,聽到慕容錦這麽問,瞬間啞口無言,眼珠子一轉,卻換了一副嘴臉道:“是叔父聽信讒言,說是有人藏有一名與公主相似的女子在家中,卻不知原來是令師妹從歹人手中救下來的,即使如此,那我們快快前去,免得發生誤會。”

他話鋒一轉又變得谄媚起來:“若是當真能迎回公主,那可是大功一件啊!我等幾人,連帶上指揮佥事大人,都能升官發財!”

說完不等二人回話,迫不及待上了馬車,催促車夫立即趕路。

梨花和慕容錦二人對視一眼,趕忙縱馬跟上。

連續兩批人馬進村,路過之處塵土飛揚,百姓紛紛避讓,看着這群人的背影,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唯有向家的門前,周氏和向老三等人看着一匹匹快馬從家門前飛馳而過,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見到隔壁有人在打聽是怎麽回事,周氏立刻擺出一副知情人的架勢,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梨花那個小賤人,竟然把先皇的公主藏在家裏!現在皇帝派人來抓公主回去了,大根一家子這次算是徹底完了!”

衆人聞言大驚失色,議論紛紛。原本張三爺打算今天召開大會商讨向家的事情,但看到這種情形,也趕緊通知下去暫時延後。

見到周氏如此言之鑿鑿,一群人又跟着圍了上去,問道:“當今皇帝和先皇不是兩兄弟嗎?先皇的女兒怎麽說也是皇帝的侄女,公主一屆女子,又搶不了皇位,叔侄之間,不是應該相親相愛才對,怎麽會要把人給抓回去了?”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周氏環顧四周,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聽說數年前先皇去皇家寺廟求問國祚,結果方丈在前一晚圓寂了,只留下一張字條那字條上寫着,‘月明星稀,皇女承嗣,天下共寧。’

見到衆人聽不懂,一旁的向老三賣弄道:“這先皇的公主,名字就叫宇文明月,字條上的意思就是說公主像月亮一樣明亮耀眼,而其他人呢,就像星星一樣黯淡無光。後面的兩句就不用我解釋了吧?明擺着就是說這天下應該傳給公主才對!”

衆人瞬間倒吸了一口氣,自古以來都是男人稱帝傳位,從未見過女子上位的先例。先皇沒有男嗣只有一個女兒,而他的堂弟宇文敬就順理成章地成了皇位的第一繼承人,作為皇位繼承人若是見到這樣的字條,會如何做想!

是以,當今皇帝在登上皇位後,這位被預言承嗣的侄女出逃,他定然要緊追不舍!

人群中不知誰突然小聲嘀咕了一句:“聽說這位皇上登基後,想把先皇後納入後宮,先皇後寧死不從,最後撞柱而亡……”

此言一出,衆人皆感到背脊發涼,畜生啊,連自家嫂子都不放過。可誰敢說這話,要是被有心人聽到,那可掉腦袋的事。

“哎呀!大根一家子這次是真的要完蛋了!”有人哀嘆道。

“會不會連累到我們啊?”也有人開始擔心自己的安危。

周氏見狀趕緊安慰道:“大家放心吧!大根一家子窩藏皇女的事情是我和我婆婆發現,今天一大早我公爹就告到縣裏去了,縣主簿答應我們只拿肇事者一家問罪,不會牽連其他人,大家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去吧。”

其他村民聞言,一時間如同吞了蒼蠅一般難受,面面相觑着。原以為今日要将這一家子清算出村子,沒想到竟鬧出了這麽一出。

但眼下向家的事已經不是大夥兒關注重點,衆人對村尾的事好奇不已,一些膽子大的好事者按捺不住好奇心,已經前往大根家。

話說何主簿一行人急匆匆地趕到東山腳下,梨花遠遠便望見自家小院已被八九個差役團團圍住,前門後門都各有人把守,裏邊的人俨然已成甕中之鼈,無處可逃。

梨花讓系統探詢屋內的狀況,系統道:“夏尋雁和董芸正在你的屋子裏,一站一坐,都默不作聲;你娘懷抱着芙寶,和杏花在院子裏焦慮徘徊,芙寶在哭;你爹和大牛原本在山上挖洞,現已悄然下山,假裝是砍柴歸來,但在後門被攔截,無法進院;而二牛仍在山上放牛。”

一聽到董芸也在屋內,梨花的心跳驟然加速,董姐姐明明知道自己上午不在家,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家,而且還與夏夫子共處一室,兩人平日裏明明并無多少交集?

聽說芙寶在抽泣,她的心又忍不住揪了起來,姐姐沒有出屋子哄芙寶,這是怎麽回事?

但此時都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而是要如何處理夏夫子的事。眼前的何主簿口口聲聲說要迎回公主,可卻是一副捉拿通緝要犯的姿态,不用想都知道,一旦夏夫子被他們帶走,後果不堪設想。▲

一時間心裏七上八下。

這時,何主簿已下馬步至門前。前頭的官差立刻上前彙報:“大人,已全部包圍,裏面的人就算是插翅也難飛!”

何主簿聞言,連道了幾個好字,揮手命令道:“來人啊,把門給我撞開!”

梨花聞言,趕忙出聲道:“且慢!我娘就在院子裏,讓她來開門便是,何須撞門?”

何主簿不耐煩地瞪了梨花一眼,喝道:“那還不快讓她開門!”

梨花深吸一口氣,上前敲門,并提高了聲音喊道:“娘,是我,您開門罷。”

熊氏一聽是女兒的聲音,心中一松,想把芙寶放下,可這孩子一放就哭,東間門房緊閉,不知裏面的情況,只得抱着她前來開門。

就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幾名官差如狼似虎地沖了進去,将熊氏撞得一個趔趄,懷中的芙寶也受到了驚吓,哇哇大哭起來。

梨花眼疾手快地将母親扶起,抱過芙寶,壓低聲音道:“別擔心,後面我來應對。”

熊氏這才捂着胳膊站到一邊,梨花抱着芙寶輕聲安撫,小姑娘見到無所不能的梨花到來,終于止住了哭泣,但小鼻子紅通通的,看起來尤為可憐。

她吸着小鼻子道:“梨花,娘……娘……”

梨花将她摟進懷裏,噓了一聲道:“沒事,有梨花在,娘不會有事,芙寶乖乖,不要哭,好嗎?”

芙寶抱着她的脖子,點了點頭。

而此時後門也被撞開,守在後頭的四五個人也一股腦兒地沖了進來。

幾名官差迅速地在各個屋子裏搜查了一遍,最後跑到何主簿跟前道:“大人,除了眼前這間屋子,其他屋子都沒人,劉大根一家子除了小兒子,其他人都在這兒了。”

何主簿點了點頭,目光緊緊地盯着眼前的這扇門,眼睛赤紅,連帶着袖子裏的手都跟着發抖。

只要這扇門一打開,這輩子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一旁的向婆子尖着嗓子,迫不及待地插嘴道:“就是這間屋子!昨日我來的時候,就是從這屋子裏傳出一個女人的讀書聲。我好奇地爬到窗口一看,裏面竟然坐着個二十歲左右的白衣女子,肌膚白皙鼻子挺巧尖下巴,跟當日牢頭和我描述的那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

何主簿臉上難掩喜色,極力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聲音微微顫唞地命令道:“來人啊!給我把這扇門撞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梨花眼睛緊緊鎖住門口,一顆心提到了喉嚨,心裏唯一的期盼就是,夏夫子千萬不要是那位公主。

倘若是,她需要下一步方案。

而慕容錦則緊繃着臉,一雙眼睛像獵豹一樣盯着門口。

幾名官差得令後立即上前,正當他們準備撞門的時候,門卻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出現在門口。

廣寒宮的嫦娥,應當就是這副模樣吧。

不食人間煙火,卻帶着一身書卷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個女人的身上,那些官差的眼中露出了狂熱的喜悅,仿佛看到了獵物一般。

然而慕容錦原本緊繃的臉卻在看到夏尋雁的那一刻瞬間松下來,換上了一抹笑意。

傳聞那位明月公主身材豐腴,高傲不可一世,直覺告訴她,眼前這位,不可能是她。

氣質不對!感覺也不對!

原本一臉勝券在握的何主簿也愣住了,勾起的嘴角在一瞬間垮了下來,臉色變得難看。

向婆子則尖叫起來:“就是她!大人,就是這個人!昨日我見到的就是她!這家人偷偷把她藏在家裏,上次那夥人進村找的就是這個女人!可是他們卻把人藏了起來!大人,您快把她抓起來!”

夏尋雁站在門口,目光如寒冰,掃過眼前幾十個黑壓壓的人頭,冷冷開口:“諸位如此大費周章,就是為了找我夏某人?”

何主簿臉色黑如鍋底,一巴掌扇在了向婆子的臉上。

向婆子被打得一個趔趄,整個人都蒙了,捂着臉哭喊道:“大人,這是為什麽啊?”

何主簿怒吼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眼瞎了!”他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夏尋雁道,“你看看她!身形豐腴?下巴尖尖?眼神犀利?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向婆子被打得委屈極了:“冤枉啊大人,當日牢頭只說是高鼻梁尖下巴,我見這女子長得極美,言談舉止無一處不透露着高貴,和牢頭大人說的一樣不差,這才報了上去,民婦冤枉啊。”

外頭亂糟糟一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徐走來的夏尋雁。

然而,在這門後的一處角落裏,有一個人卻靜靜地站立,仿佛一道隐形的影子,只有梨花,熟悉自己房間的每一寸地方,從門縫裏捕捉到了那若隐若現的身影。

聽到芙寶張嘴要喊娘,她只能将她嘴巴捂住,貼近她的耳朵輕聲道:“不叫,不叫,等人走了再叫,有梨花在……”

芙寶有些不知所措地憋紅了眼睛,又不敢張口,眼睛裏滴出大顆大顆的淚。

梨花看着,心如針刺,極盡溫柔安撫着。

何主簿原本高漲的情緒此時就像是被一盆冰水從上到下淋了個通透,對通風報信的向家人恨得不行,又對那位執行不力、辦事不妥的牢頭氣惱不已,眼前的人并不是他要找的目标,抓回去也無濟于事。

只能強壓着火氣,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你這女子是何人?可有身份文牒?”

夏尋雁站得筆直,聲音不徐不疾:“我乃京都夏家長女夏尋雁,已逝鎮南将軍之妻,在途經晉陽縣的時候遭遇山賊被擄,幸好得大柳樹村梨花相救才使我免于受辱,而身份文牒也在此期間遺失。我正打算前往衙門報官補辦,不想今日官老爺卻主動上門,如此便一并報官辦了。”

何主簿聽完這話,早已吓得渾身發抖,他到底招誰惹誰了,這一招惹直接招惹上了前相府家的大小姐,雖說夏相已經致仕歸家,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朝中不少大臣皆是其門生舊故,豈是他一縣小小主簿能招惹得起的!

更不用說她夫家那邊的身份了,即便是丈夫去世,可打斷了骨頭連着筋,其中的關系又豈是說斷就斷的。

說來說去,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好在眼前女子未擔任官職,又并非诰命之身,好歹不用跪地相拜,他只得硬着頭皮拱了拱手道:“誤會,誤會,竟不知道是夫人在此。實在是有小人作祟,前往衙門造謠,說村裏窩藏不法之人,我等擔心村民安危,這才匆忙趕來,不想竟鬧了個大烏龍,還望夫人見諒!”

夏尋雁看着他,面無表情道:“既是烏龍,還不速速離去!”

何主簿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連忙拱手告辭,然而剛轉身出門,又聽到身後傳來清冷的女聲:“吾路過貴縣,遭歹人劫持,此事還望大人回去禀報縣令大人,早日抓獲那幾個賊人,為我伸張正義,也以免這些人繼續作亂,傷害了路過百姓性命。”

何主簿一聽趕忙回頭應道:“此事本官回去後立即着手調查,必定不負夫人所托。”

“有勞了。”

“不敢。”

何主簿說完一揮手,衆差役如蒙大赦般湧出門口。

衆人上馬後,何主簿越想越覺得憋屈,沖着牢頭怒喝道:“将向奎夫婦帶去衙門,謊報假案,戲耍官差,罪加一等!”

說完駕着馬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向頭夫婦二人被官差連拖帶拽,一路哭號着遠去。

其他村民沒想到見到是這樣的結局,一時間不知道什麽情況,也三三兩兩地走了。

慕容錦看着眼前冷若冰霜的夏尋雁,再想到剛剛就是這個女人,怼得何主簿冷汗直流,只覺得這女子好生厲害,心中越發想要親近,笑嘻嘻叫了一聲夏姐姐,黏上前去。

而此時梨花抱着芙寶已經入了房間,反手将門關起。

門後的女子,仿佛沒有知覺一般,伸手一摸,才發現她指尖冰冷,再摸過去,似乎沒有一處不冰冷,唯有那雙眼睛還殘存着一絲生氣。

直到見到她進來,那雙眼珠子終于轉了一下,盯着她,怔怔的。

梨花心都要碎了,一把将她摟在懷裏,道:“沒事了,都走了,我在這。”

懷裏的芙寶也終于見到娘親,伸出雙臂去摟她的脖子,哭着叫娘。

董芸的眼珠子這才轉了轉,伸手将她抱過來,口中喃喃道:“不是娘不要你……不是娘不要你……”

她今日已經做好了被帶走的準備,芙寶跟着她,不會有好的結果。

梨花将她母女二人抱住,道:“沒有誰不要誰,你們還有我,我要你們。”

董芸頭一偏,抵住梨花的腦袋,淚水順着臉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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