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喂飯
第80章 喂飯
梨花下晌又準備往山上去了, 出門之前把昨晚上削好的兩條拐杖靠在床前道:“我要出去一趟,你要是實在不得不下床,就用這玩意兒, 卡在腋下走起來不是難事。”
董芸一個上午并沒有察覺她在準備這些東西,問道:“什麽時候做的?”
梨花道:“昨晚和那椅子一起弄的。”
董芸想起剛剛她又抱着自己去解了一次手, 氣得牙癢癢的,沒好氣道:“有這東西你怎麽不早些拿出來,抱着我搬上搬下的很好玩嗎。”
梨花道:“這拐杖用得有我順手?有我在這兒你要什麽拐杖?”
董芸如今發現自己不管怎麽說, 好像已經沒辦法像以前那麽奏效了,俏臉一沉, 道:“你現在油嘴滑舌, 不再像以前那樣乖巧聽話, 我不欲與你多說話,你要幹什麽便幹什麽去。”
說着轉過身去,拿着後背對着女孩。
梨花聽到這話,微微嘆了口氣,坐到床沿,道:“好姐姐, 只要你不趕我走,你說的話我哪句沒放在心上?”
董芸一時語塞, 的确,正如對方所說的,除了沒有按照自己的意願離開之外, 其他的,她幾乎少有忤逆自己。
但嘴上仍不饒人:“哪句沒聽你自己知道。”
梨花不欲跟她拌嘴, 也舍不得,招手叫來芙寶道:“芙寶, 我要上山一趟,你在這裏陪着娘,你娘要是想做什麽又做不了,你就去喊奶,好不好?”
芙寶乖乖地點了點頭,道:“那梨花你快點回來哦。”
梨花摸了摸她頭上的小揪揪道:“好,抓到獵物就馬上回來。”
董芸聽說她上山,就知道這人準時又去給自己弄吃的了,剛剛還說不欲與她說話,又不得不轉過身來道:“我又不是非要吃那些野味,你別總是往上邊跑。”
外頭還下着雨,一天下來照顧自己都夠嗆了,盡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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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道:“是我想吃,我一日不吃肉就難受。”
“早上不是有人挑豬肉來賣,你怎麽不買?我又不是沒有銀子。”
“可我不想吃豬肉了。”梨花道。
“你——”到底誰不想吃肉!董芸對她簡直沒轍了,沒好氣地道:“趕緊滾吧。”
說着又轉過身去,面對牆壁,一臉的不高興。
梨花笑了笑,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姐姐越來越像芙寶了呢。”
以前她總是喜怒不形于色,見到同村的鄉親,若有人與她打招呼,她不過是簡單報以微笑,可一轉身,笑容便逝。如今她的喜怒哀樂也沒再當自己的面隐藏,連發起小脾氣來都那麽可愛。
董芸聽她這麽說,更覺得惱了,胳膊肘頂着她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梨花笑笑,這才起身出門去。
這一去,等到臨近傍晚才回來,扛了一頭大概五六十斤的狍子,沉甸甸地往家裏去。
收拾野味,還得自己那傻爹,梨花讓大根給自己留一條大大的後腿去董芸那兒後,就去沖澡了。
董芸受這麽重的傷,熊氏知道自己大閨女定要前前後後照應,也沒敢阻攔,畢竟這個家都是這個大女兒給賺來的,幾千兩銀子說給就給,去哪兒找那麽好的閨女。
她愛幹什麽就讓她幹什麽,也別過問就是。
而且就算出去了也沒忘記過家裏,這不,昨天剛拿了菌菇,今天又扛了一頭狍子,自己還有什麽不滿足的,還要去這尊財神爺面前指指點點耍耍威風?
那可真的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幹!
想到如今董芸受傷,女兒過去得自己烹饪,這傻丫頭就沒煮過幾頓飯,熊氏怕她把這上好的狍子肉給糟蹋了,于是便把這塊後腿給用酒和姜片給腌制起來。
等梨花洗完澡出來,囑咐她拿過去,直接上火煮開,到時候切薄片,蘸着醬料就能吃。
母親這麽有眼力見,梨花樂得耳根子清淨,提着腌制好的後腿肉就往董芸家裏去。
等米飯上鍋蒸了,肉也下鍋炖煮,梨花這才得空晃到門口看着董芸。
卻見她靠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臉上沒什麽表情,眼裏也沒什麽情緒之類的東西。
梨花不喜歡她這樣的表情,這讓她看起來離自己很遙遠,甚至有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她寧願她生氣,寧願她咬自己,如此,也比現在更鮮活。
她走過去,走進了董芸的目光裏。
董芸視線受阻,這才後知後覺地擡起眼睛,見到是她,情緒似乎還沒收回,輕聲道:“回來啦。”
語氣早已沒了梨花出門之前的怨念。
梨花走上前,伸手進被子裏摸了摸她的腳,确認暖和後才收回手來,又把被子掖好道:“今天逮了一只狍子,爹割下來的時候我看了下,肉很嫩,娘幫腌好了,調料都弄好了一起帶過來,這會正在炖,要不了多久就能吃了。”
董芸嗯了一聲,“你爹娘真是有心了。”
“那也是分人的,換作別人,怎麽可能會這麽上心。”梨花道。
董芸不想再扯那三十兩銀子的事,恹恹地往後靠了靠。
梨花見她這表情,忙問道:“是哪兒不舒服嗎,我幫你按一下,還是想下床,我扶着你走。”
董芸搖了搖頭,她是心裏不舒服,可看着女孩一臉擔心,轉而道:“是餓了。”
“餓了好辦,我去加把火,看着弄快一些。”
董芸看她又起了身,就這麽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後。
晚飯果然如梨花所說的,很好吃,狍子肉質細膩,與菌子一同炖煮,更是鮮上加鮮,就連早上胃口不怎麽好的董芸也多吃了幾塊。
梨花見她胃口好起來,心裏也跟着高興。
“還剩了好些,明早拌面一起吃。”
董芸嗯了一聲。
“明早吃過早飯我得去一下城裏,你有什麽要買的嗎?”梨花沒指明說要去镖局,免得董芸以此為理由再次攆她走。
董芸搖了搖頭:“沒有什麽想買的。”
“那我回來的時候買條魚吧,上次的鲈魚你不是覺得很好吃嗎?”
“好吃。”董芸點頭,總算沒再拒絕。
兩人正說着話,外頭鑼聲響起,村正張三爺大兒子渾厚的聲音傳來,“衙門又要納糧了——各家各戶準備好糧食,下個月月底之前要全部交上去,遲了就得多交——”
這個消息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頓時激起了層層漣漪。東院的曾婆子早已探出腦袋急切地問道:“大石,咋回事?往年交稅也不是這個時候交的啊,這才剛過年沒幾天。再說了,去年已經繳了今年的稅,怎麽繳了又繳?是不是搞錯了?”
大石停了下來,嘆了口氣道:“曾婆,這次是提前繳明年的稅。我爹也就是個傳話的,上頭讓交,咱也沒辦法啊。依我看,年中的時候怕是還得繳後年的稅呢。”
說着搖了搖頭,又繼續敲着鑼往大根家的方向去。
梨花二人自然也是聽到了他們的話,董芸原本剛剛好轉的心情瞬間又跌入了谷底,她推開梨花遞過來的菜道:“飽了,不吃了。”
倘若還不知道董芸的身份,梨花或許會覺得她擔心稅賦過高家裏負擔過重,如今得知她生來尊貴,就知道她在擔憂什麽——祖父輩的江山被一個昏君給敗到這個地步,而這個昏君不想着怎麽治理天下,卻還篤信着那句虛無缥缈的預言,對前皇女窮追不舍。
如今百姓深陷水火,再繼續這麽下去,天下危矣。
梨花沒再逼她,收了碗筷。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像一塊巨大的綢布慢慢覆蓋住整片天空。
煮晚飯的時候趁着爐子熱已經燒了水,梨花先是給芙寶洗了澡,把她送去曾婆子那邊,曾婆子還在罵罵咧咧着交稅的事。
回來後又打了水去到床邊,沖着董芸輕聲道:“昨晚上你發熱,出了些汗,身子也要擦一下。”
董芸見她水都端來了,哪裏還拒絕得了。
況且她也覺得身上黏黏的難受,于是便默許了。
梨花自小就帶着三個弟弟妹妹,給小屁孩洗澡是手到擒來的事,可要是不算昨晚上的降溫,給大人擦洗那卻是頭一遭。
在她眼裏,比起自己的弟弟妹妹,甚至芙寶來,董芸可要易碎得多了,她也不敢太用力,生怕碰到她的傷口。
臉、脖子和手腳等地方擦完了,梨花端着水出去倒。
董芸想叫住她,因為還差一個地方沒洗,可想了想最後還是沒叫。
沒想到過不了多久,梨花換了盆水又進來了,只是站在床邊的時候遲疑了一下。
原先董芸是想清理下身的,但如今水真的端來了,她又和昨天一樣,變得羞赧起來。
熊氏愛幹淨,除了大根這個大老粗,幾個孩子多少都是像她,冬天太冷了就算不洗澡也要用清水擦一下那兒。
因此梨花對待董芸自然也是一樣的想法,對方手暫時不能沾水,總不能十來天就這麽邋遢過吧,梨花自然是要把這些自己都攬在身上。
兩人的目光輕輕一碰,很快就移開。
梨花拿着毛巾的手緊了緊,道:“那我解褲子了哦……”
董芸低低嗯了一聲。
梨花這才掀了她的被子,将裙子撩開,又将她的亵褲輕輕往下拉。
她不敢直視,只能大概瞅着腰部那一塊,用餘光指揮着手中的動作,擰着布巾來回擦了幾遍這才停手。
動作還算輕柔,董芸全程沒發出一絲聲音。
忙活的整個過程中,梨花也沒敢去看眼前的女人,一張臉燙呼呼的,完事後在櫃子裏找了一條新的亵褲給她換上,拉了裙子蓋好被子。~
這才端着水盆出了房間。
董芸也沒好到哪兒去,只感覺那只手像是帶電一樣,将她的氣息都給搞混亂了,見梨花出去,這才舒了一口氣。
……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梨花弄好早飯,伺候母女二人吃完,便翻身上馬,急匆匆地直奔城裏去。
先是去了镖局,跟慕容錦說這幾天暫時過不來了訓練了。
慕容錦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梨花于是将董芸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但她沒想到的是,慕容錦的反應異常激烈,竟然丢下她,獨自騎馬直奔大柳樹村而去。
梨花有些驚訝,她不知道慕容錦和董芸什麽時候關系變得這麽好了,但慕容錦一貫疾惡如仇她是知道的,說不定是回去把那劉有鐵給揍一頓,倘若是這樣,梨花還是比較樂見其成。
本來也想追上去一起回村,可想到昨晚上和董芸說了今日要買魚回去,于是便作罷,轉身前往市場,去了上次的那個攤位,同樣買了草魚和鲈魚。
鲈魚買了兩條,夫子也是個矜貴的人兒,姐姐吃魚,自然也少不了夫子的。
就在她買魚的這會子功夫,慕容錦很快就趕到了大柳樹村。
自從梨花與龍威镖局的人往來,又有夏夫子暫住在村子裏,如今馬兒進進出出,村民已經習以為常。
大黑見有生人入內院,汪汪汪地叫了起來。
還不等董芸開口阻攔,芙寶已經率先跑出房間,往院子裏奔去,看到門口站的是有過幾面之緣的慕容錦,彎着眼睛叫着姨姨。
大黑見小主人與來人認識,就歇了聲躺到一旁去。
慕容錦看着眼前這小小的小團子,聽她叫自己姨姨,心中五味雜陳。
原先還開玩笑說外甥女像姨,沒想到搞了半天竟是親表妹,真是造化弄人。
她将小姑娘抱了起來,不小心碰到那圓鼓鼓的小肚子,笑道:笑着問道:“是不是吃了什麽好東西?小肚子都鼓起來了。”
芙寶被她摸得癢,咯咯地笑了,縮着脖子道:“吃肉肉,梨花煮了肉肉。”
“梨花煮飯好吃嗎?”
“好吃,”芙寶對于梨花從來都是百分之百的捧場和信任,“梨花什麽都會做。”
慕容錦早就見識了這小團子的盲目崇拜,如今知道她是自己的小表妹後,也忍不住吃味兒,想和梨花争一争,道:“姨姨也什麽都會。”
芙寶想了想:“那你會抱着娘尿尿嗎?”
慕容錦一聽,驚得差點把懷裏的小家夥給摔到地上,搖了搖頭,誠實地回道:“不能。”
芙寶哼了一聲,看吧,才問一個就不如梨花了。
慕容錦逗完她,這才把人放下來,催她去曾婆子那邊。
董芸早在兩人談話的時候就知道來人是誰,先前還擔心江娘子藏了私心,沒把那事跟丈夫女兒說,如今梨花才出去一會兒,慕容錦就來了,倒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慕容錦進了屋,看着躺在床上的董芸,輕聲叫了一聲姐。
董芸聽着這一聲,心中微微有些複雜,雖說兩人不同母,可畢竟也是有着血緣關系的親姐妹,很長時間來,先帝就她一個孩子,堂兄妹對自家的一切又虎視眈眈,親兄弟姐妹對她來說相當稀奇。
不過慕容家能做到這一步,倒是讓她看出了這一家子的大氣來,慶幸自己經歷那麽多遭遇,但遇到的人大多都是至純至善,對她更是愛護有加,她又焉能不感動?
看着眼前一身張揚紅衣俠女裝扮的年輕女孩,她嘆了口氣道:“你不該來。”
慕容錦聳了聳肩:“我有什麽可害怕的?”
面對眼前這位跟自己性格截然不同的妹妹,董芸苦笑道:“跟我牽連上可不是什麽好事,我還想着萬一出了什麽意外,盼你能妥善安置好芙寶,其他的,我就再沒什麽奢求了。”
慕容錦輕嗤一聲道:“都說你是天之驕女,甚至連國僧都預言你能皓月當空一統天下,延長國祚,可如今看來,那預言怕是弄錯了。”
董芸這些年來被步步緊逼,一路逃亡,狼狽不堪,如今更是存了死志,被慕容錦這麽一說,也沒反駁,只是淡淡道:“我倒希望從始至終就沒有那什麽所謂的預言。”
慕容錦不禁提高了聲音:“姐,宇文敬欺人太甚了,你這也能忍嗎?”
董芸看着她,道:“那日你也看見了,區區一個小小的縣主簿,也敢上門拿人,我差點就插翅難飛,我連他都對付不了,不忍還能怎麽樣?”
慕容錦瞬間語塞了,畢竟那日自己還跟何主簿一起來的,自己對那人尚還存些忌憚,更別說手無縛雞之力的董芸了。
“趁着沒人知道你在我這裏,你回去吧,這對你和芙寶都好。”
慕容錦雖是性情中人,也喜歡感情用事,但并非蠢貨,尤其在董芸的再三堅持下,不情不願地出了曾家的院子。
不過出門之前,又轉回身問道:“你和梨花的事,是我想的那麽回事嗎?”
董芸聞言,瞬間沉默了。
慕容錦笑笑:“情事上面倒不算孬種。”
董芸頓時有口難辯,她不論是在哪件事情上邊,都慫極了好嗎!
梨花從晉陽城回來,把魚送去了學堂,正好和慕容錦完美錯過。
夏尋雁謝過之後道:“你這幾日也沒念書,念你有事纏身,不來學堂我也不予追究,但若是得閑也不可松懈,以前教的那幾篇文章,也要時不時拿出來溫習,不懂的便問你董姐姐,想必她是願意教你的。”
梨花這幾日确實沒怎麽看書,被夫子這麽一說,不禁面紅耳赤,連連點頭應下。
臨走的時候,不經意轉頭,看着一身白衣的夫子還站在學堂邊上目送自己,北風獵獵,吹起她那一身衣裳,衣袂随風飄動,看上去宛如仙人一般。不禁羞愧,夫子如此品性高潔,又知道自己和董姐姐之間的那些事,言語之間皆是成全,當初自己怎麽會懷疑她從中插一腳和姐姐好上呢,真是該死。
懊悔過後,就想到了別的東西,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
這麽說來,那日夫子握着姐姐的手,或許另有深意。
梨花回想當日董芸的神情,單是看那側面,神情幾乎能凝成冰,而她端的那碗飯,根本就沒動過幾口,回去時兩人并肩而行,皆是行色匆匆。
那日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才使得姐姐一下子就變了臉色,那副樣子,如今想起來,就像是當日何主簿來時她藏在門後自己見到的那副神色。
宛若驚弓之鳥,惶惶不安。
梨花這時才發覺起自己的疏忽來,心中一緊,懊悔之感翻天覆地湧來。
自己居然沒瞧出姐姐的驚惶失措,還誤會了她和夫子之間餘情未了,簡直糊塗。
梨花當然不可能去問夫子發生了什麽事,于是便調出了系統,問道:“那日張春景成親,吃飯的那段時間,可有誰提到了董姐姐?”
系統一時不知道這個宿主想要幹什麽,只得調取當日數據,找出了年二七那日鄭三哥和張春景的那段對話。
“宿主,數據只有一個月的權限,再往前就沒有了。”
梨花表示明白,果然一聽之後,心中翻江倒海,恨不得連扇自己幾巴掌。
鄭三哥提到曾大有,又說有人開始調查公主曾經的護衛,那麽不出意外的話,那些人很快就會尋到大柳樹村來,只要找到曾大有家,勢必會看到董芸。
這事要是鎮撫司的人來辦理,董芸必定插翅難逃。
這叫她如何不驚慌失措。
梨花這時候總算明白她那幾日一次又一次将自己趕走的原因。
姐姐的苦,自己竟難體會千分之一,梨花自責不已。
快馬加鞭往村尾的方向趕,先是回了家,将五六斤的大草魚給家人送去,又迫不及待地回了董芸這邊。
進了院後先是探着頭進屋裏去瞧那念念不忘的女人,見她好像比昨日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似乎多了幾分活力,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這才去了竈房把魚給收拾了。
她決定了,将來若是能把姐姐的事情處理好,日子安定下來了,自己以後就專門研究廚藝,日日給她做好吃的。
鲈魚是清蒸的,董芸如今受了傷,适宜清淡,簡單調了個料汁就很美味了。
蒸熟後,梨花小心地把刺跳出來,放了一小半到芙寶的碗裏,多數則留給了董芸。
董芸看着一條魚半數都在自己這兒,這才問道:“都給我們倆吃了,你吃什麽?”
今天那攤位上鲈魚只有兩條,一條給了夫子,一條拿來董芸這裏,梨花胃口大,比起魚肉,豬肉更适合她,不過清蒸的魚汁倒是可以拿來拌飯。
她知道自己要是哄對方說還有一條在竈房,董芸必定不相信,于是老老實實回答道:“這魚難料理,吃起來也不暢快,不如豬肉簡單又解饞,我給自己炒了個豬肉,一會兒我吃那個。”
眼前這女孩對自己的好,董芸又如何不知,感謝的話說了不止一次,說多了對方也不愛聽,她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麽,只是在梨花夾着一塊魚腹上的肉遞過來時,擡起纏着布的手,推着向她的方向,口中只有兩人聽得見聲音道:“你吃。”
那雙眼睛不似先前那樣的冷冰冰,多情而深邃。
梨花只消一眼就能迷在這眼波裏,但還是搖了搖頭,又将筷子送了回去。
董芸輕聲道:“你乖點……”
那手又推了回來。
梨花被她一句話“你乖點”給迷得暈頭轉向,等回過神來,自己已經把那塊魚肉吞入腹中。
她紅着耳朵,繼續給董芸喂飯,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将一碗飯給吃完。
梨花怕董芸吃少了餓肚子,又去舀了一碗,配着剩下的菌菇和青菜去喂她,可女人搖了搖頭道:“今天已經很滿足了。”
梨花無奈,只得自己吃,但仍時不時地擡頭去瞄董芸,想要确認她剛剛的那些溫柔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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