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懷疑

第85章 懷疑

看着柏宜春帶着一衆校尉走後, 夏尋雁看了梨花半晌,沒說什麽,轉身回學堂去了。

曾廣進背着自家老母回了屋, 村正和其他幾位村老也紛紛離去。

梨花回到家,将自己關在房中。

熊氏和大根夫婦兩人站在門口一個看着一個, 也不敢說話,嘆着氣又走開了。

梨花臉上火辣辣地疼,回想起剛才那鷹爪領頭那陰毒如蛇蠍的眼神, 眼中也閃出幾分戾氣來。若不是這些人,姐姐何至于數年都在逃亡的路上, 若不是他們步步緊逼, 姐姐何至于把自己丢下不見蹤影。

姓柏的, 甭管你有多大能耐,到時候定讓你走不出鄞州地界!

既然我能把那第一撥人給設計掉,同樣這一撥,來了也別想走!

與此同時,原本一直懸着的一顆心卻定了下來。

今日夫子與姓柏的一番對峙,不但将曾家母子給摘了出來, 連村子裏的鄉親們也幸免于難。若是夫子不在,所有人怕是都要遭大殃。

姐姐出走, 夫子絕對是個知情人!

并且還是其中的策劃者之一。

她甚至還隐隐覺得,自己這是被這兩人算計在裏邊了?

說算計也算不上,大抵是因為不知情而表現出來的行動和真情實感, 足夠讓那位精明的柏大人迷惑一把吧。

意識到這一點的梨花心頭閃過的一絲矛盾,知道姐姐有先手, 稍微安心了一些,但對手同樣不容小觑, 該擔心也還是擔心。

又有些黯然,自己果然還是太嫩,沒有辦法能像夫子那樣,能得姐姐信任,能為姐姐出謀劃策分擔困難。只有強大者才能被信任,姐姐怕連累自己屢次将自己推開,難道她就不怕連累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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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對姐姐有了那麽一絲絲的怨,怨她一聲不吭的,丢下自己就走了,甚至在那之前兩人還……

她真是絕情。

可又如何,自己還不是一點都不舍得生她的氣。

姐姐定是喜愛着自己,不然怎麽會願意和自己做那種事。姐姐都已經雙十年華了,留了那麽久的身子,卻偏偏給了自己,她才不是那麽随随便便的人!

不過等找到她了,一定要好好懲罰她才行!

那麽,既然姐姐都能妥善安排好曾家母子和鄉親們,她将芙寶視如己出,愛這孩子入骨,又怎能會置其不顧?

想到這裏,梨花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把曾婆子揍得下不來床,怕是冤枉好人了!

梨花心急火燎地,想要去找曾婆子對質,然而當走到門口時,卻又停下了腳步。

曾婆子這一遭,難道不也是在姐姐的計劃之中?

姐姐明明知道自己那麽愛芙寶,她讓曾婆子把芙寶賣了,她難道真的沒有考慮到自己得知情況後會是怎樣的反應嗎?

不!她當然知道!

比起被鎮府司的人帶走折磨,可能曾婆子被自己揍這一頓怕是輕了許多。

加上夫子從中斡旋,險險過關。

梨花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重新躺回床上,調出系統問道:“這幾日有沒有檢測到姐姐和芙寶的信息?”

系統依舊是冷冰冰地回應:“回宿主,沒有檢測到。”

梨花抿唇不言,眼神卻一點點冷卻。

半晌才道:“整個晉陽縣都跑遍了,依然不見她們的蹤影,那定然已經不在縣內,明日我要南下去尋姐姐。”

系統聞言忙道:“宿主,既然公主不願見你,又逃出了鎮撫司的追捕圈,想來也已經安全了,你又何必卷入這些旋渦裏,咱們還不如去北邊執行任務。”

梨花道:“不行,我要去找姐姐,皇帝在中原以北,姐姐肯定會南下,所以我要南下。”

系統仍竭力阻止,見她一副去意已決的模樣,改口道:“宿主,我認為公主的位置也在随時移動,剛好跟我們的探測範圍錯開,所以一時半會兒在周邊沒有探測到公主和芙寶的位置。但眼下過去還不到十天,我相信公主應該還沒離開多遠,建議還是在周邊繼續探查,不要南下。”

果然還是不讓南下,梨花心中冷笑,倘若系統的探查範圍是整片天下,她絲毫不會懷疑它下一刻會告訴自己,姐姐現在就在京都,撺掇自己去京城。

見梨花沒有吱聲,系統又繼續道:“宿主,上次寶溪村一事,成功剿滅兩百名山匪,為百姓除害,獎勵了二十個點。你還沒有分配,也還沒進行抽獎呢。”

寶溪村事情結束當晚,點數就已經到賬,只是梨花一心只想着怎麽找到董芸,根本沒有心情理會這事,連點數都沒加。

梨花哦了一聲,将10點加到智慧,5點加到體魄,剩下的5點已經固定在聲望了。

她深知自己需要變得更強大,身體素質也需要進一步提升。但如今面對越來越狡猾、越來越陰險的敵人,她不得不偏向智慧這一方。只有智慧才能讓她在複雜的局勢中看清真相、找到線索。

系統道:“宿主分配過後的點數為智慧61、體魄43、聲望49、尋歡11,總計164。請宿主繼續加油!現在,宿主可以抽獎了。”

梨花興趣缺缺,但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原則,還是按了抽獎按鈕。

随着叮咚一聲,掉出一個小盒子,拿起來一看,“魅力香水?這是什麽東西?”

系統驚喜地解釋道:“宿主,這是一款能提供魅力值的香水!只要往身上一噴,給想獲得好感的人嗅上一嗅,立刻會在短時間內提高那人對你百分之八十的好感!能事半功倍!”

然而梨花卻語氣涼涼道:“你覺得這個時候跟我說這個合适嗎?”Θ

系統道:“我不知道合不合适,可我是個系統,我是為了目标而存在,要是不能完成目标,我将會被抹去。”

梨花道:“你完不成目标就被抹去,我找不到姐姐也活不下去,你是靠着我才能完成目标,我要活不下去了,你靠誰完成目标?”

系統被這一邏輯給弄得語塞,但仍道:“無意冒犯宿主,但我內部有一套任務程序,我得按照這套程序的邏輯來。”

梨花臉色一沉,不再應答。

不過今日回來後,她沒再那麽心急火燎地往外跑,難得地在家待了一個晚上,熊氏心疼她,晚飯的時候抓了一只肥雞來殺,兩個雞腿全都夾給她,也不敢提董芸和芙寶的名字,轉而說起村子裏最近發生的一些雞毛蒜皮的事。

說自從設立哨塔後,村裏最近當真來了幾股流民。前頭幾個來的時候,都被村口的人給趕跑了,後面來了三四股人多一點的,大晚上偷偷摸摸溜進村,被狗子發現,巡邏的人立即敲鑼召集人手,把人給逮住了,抓了起來現在關着,等開春了拿這群人做苦力種田,到時候種完田了再交給衙門。

“聽說隔壁村子的有一家五口大半夜的被抹了脖子,等發現的時候身體都涼了,家裏糧食和銀錢都被搬空了。”

“幸好咱們村設了巡邏隊和哨塔,不然死的就是咱們村子的人了。”熊氏捂着心口心有餘悸。

梨花聽着這些事,神情也微微緩了下來,可一聽到狗子,又忍不住難過。

董芸走後,她養的大黑狗就被送去跟巡邏隊一起,每天晚上一起巡村,照母親說的,發現流民的就是大黑。

說起大黑,梨花就忍不住想起董芸,想起芙寶。

但為了不讓父母擔心,還是壓下心裏的難過,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吃飯。

飯後,趁着天還沒黑透,從家裏弄了些剩飯剩菜,又煮了點面疙瘩加進去,端去村口給大黑吃。

先前她天天往董芸家裏跑,大黑跟她早就熟透了,如今搖着尾巴就上來,舔了舔她的手。

站哨了兩個後生看着她碗裏白花花的面疙瘩,不禁咽了咽口水,卻也不敢多說什麽,畢竟自家先前還拿她給的銀子,再說了,這狗是董娘子的狗,如今人走了,梨花一天到晚在外頭到處尋人,命都不要了,他們哪敢說什麽。

而且這狗子,鼻子和耳朵比人都靈敏多了,這幾次又流寇進村,全靠它給發覺,就算賞它幾只雞都不為過。

和大黑親熱了一會兒,梨花這才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騎馬出了村子,系統提醒她大柳樹村周邊潛伏着一些人,正在監視着村民的一舉一動。

梨花冷笑一聲,她又怎會不知道這些人是誰。

沒想到等她走出一裏地,居然有兩人遠遠地跟了上來。

不得不說,鎮撫司的人是經過極為嚴格訓練,喬裝打扮實屬一流,跟蹤人的本事也是一流,倘若沒有系統在,梨花還當真覺察不出來被人跟蹤了。

她沒有輕舉妄動,依然像往常一樣沿途奔跑,每遇到一個過路人或路邊人家,都會停下來詢問是否見過一輛綠簾子的馬車,是否見過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有人說往東邊去了,有人則搖頭表示沒見過。

梨花順着東邊一直走一直問,兩三天下來毫無所獲,也沒有氣餒,又換了個方向繼續找。

那兩名跟着她的校尉率先受不住了,在第四天的時候就沒跟上去,回來報告柏宜春道:“大人,這小小女子看着似乎并不知情,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每天一直到處在尋人,馬都跑累了也沒見她停下來歇息。”

柏宜春背過身子沉思着道:“此女眼神不羁,看向我等時恨意滔天,明顯就是和公主一夥的,應該是早已知曉公主的身份才對……不過那日看來,确實不像是知道公主下落。”

雖然當初覺得那小丫頭大概是不知情,但以他多疑的性子,還是要查上一番才能排除。

兩名校尉跟着他這麽多年,當然知道這位上峰是什麽脾性,道:“這小丫頭不過十幾歲的年紀,按理說不會老成到連大人您都能騙過去,況且咱們來之前她就已經一直在這麽找着了。”

“既然如此,暫且先不要跟着她了,緊盯着大柳樹村就是,白虎山莊附近那幾個寨子也得留人守着。”柏宜春想了想道,“不過寶溪村的事我依然覺得蹊跷,按理說土匪雖然肆無忌憚,但不可能明知是鎮撫司的人還要撞上來。去把那小喽啰提上來,我再仔細審問審問。”

下邊的人趕忙應下。

不一會兒,人就被推搡了進來。

一見柏宜春就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柏宜春懶得廢話,擡了擡下巴,身後一名校尉上前,拿着一把鋒利的大剪刀,捉住那小啰啰的大拇指,看似輕輕松松的,兩指一壓,一根大拇指就這麽落了下來。

小喽啰完全沒有想過這種一上來一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剪手指頭的,瞬間疼得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道:“小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小的是北邊的流民,才來不到幾天!上頭要做什麽也從不跟我們下邊的講!只知道跟着沖就行了啊——”

眼看拿着剪刀的校尉又走了過來,那小喽啰渾身發抖如篩糠一般,嘴唇哆嗦着道:“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我不知道啊——”

可他的哭喊沒有用,很快第二根手指頭掉在地上,血淋淋的。

“——老天爺,放過我吧——我只知道有個向大郎的!他最近最得四當家的寵,要洗劫寶溪村那幾日四當家對他特別親,說不定就是他給四當家出的主意!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求求你們了——”

柏宜春擡了擡手示意校尉暫停用刑,“向大郎?是何許人也?”

“——是是四當家的心腹——”小喽啰顫聲回答。

柏宜春想了想,又問道,“向大郎平日都喜歡去哪裏尋樂子?”

小啰啰哆嗦道:“……向……向大郎平日喜歡去賭坊裏賭博,其他的小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哪個賭場?”

“回大人話,向……向大郎喜歡去四通鎮上的賭坊……”

柏宜春沖着一旁的校尉使了個眼色,校尉立即出門而去。

然而正在此時,門口傳來通報:“大人——不好了,李縣丞被人劫走了——”

“什麽?”柏宜春站起身,滿臉不可置信,“竟有人敢來劫北鎮撫司的犯人!”

驚完之後就是震怒:“豈有此理,連皇上的人都敢動,簡直不把我等放在眼裏,快說,人是怎麽被劫走的?”

縣衙門的大牢內另外劃了一個區域給鎮撫司的人用,李叔弼就是被關在裏頭,并安排兩名校尉輪流看守。

鎮撫司威名遠揚,從未發生過劫獄之事,更何況李叔弼并非什麽重要人物,因此看守的時候也沒有另外增派人手。

“回大人話,據衙門的牢頭所言,說是有位校尉奉大人您的命前去提犯人,他們也沒太在意,等換班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守着的那名弟兄已經死了。”

柏宜春聞言怒不可遏,拍着桌子道:“走,去牢房看看。”

等到了牢房,只見那名校尉脖子上赫然一個血窟窿。

柏宜春仔細勘察之後,眉頭緊擰:“這個距離看着像是熟人作案啊,而且面無驚恐之色,像是毫無防備,難道真是咱們的人幹的?”

然而等叫來所有的校尉,讓牢頭一一辨認,牢頭卻皆給予否認。

“那人看着不算高,也高,但是沒有諸位上差那麽高大威猛,進來就是一陣香氣,怪好聞的,人也怪好的,看着就很親切。”牢頭道,那名校尉俏生生的模樣,不知怎的,當時就覺得忍不住想親近。

自然是那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只可随着一晚上過去了,那感覺就沒了,真是讓人悵然若失。

柏宜春聽到這話,一向尖銳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困頓。

這時候門外有人來報,說原本派去白虎山莊附近盯梢的幾名校尉其中一人回來了。

柏宜春趕忙把人叫來。

那校尉道:“大人,李叔弼被送入白虎山莊了。”

柏宜春心一跳,随即怒道:“這群山賊簡直無法無天,剛殺了我二十名校尉和一名指揮佥事,如今居然還敢從老子手下劫走人犯,當真是不把我柏宜春放在眼裏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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