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社死
社死
京城，一家米其林三星高檔上海本幫菜飯店。
蘇曼塔穿了一身白色蘇繡古法旗袍，領口盤扣是一枚精巧別致的淺紫色盤扣，纖細腰間繡着淡雅的淺色蘭花，外面套了一件短款白色貂皮大衣，耳垂上是同樣典雅的淡粉色珍珠耳釘。
蘇曼塔坐在開足了暖風的保姆車裏，到達飯店門口，一開門，牙齒就開始打顫，整個人縮成一團。
“把背挺直，蘇曼塔你給我支棱起來，顧淮笙随時可能到，我可不想他看你第一眼是這個熊樣兒。”冷越刀子嘴豆腐心，一邊說着一邊把暖手寶遞給了蘇曼塔，護着她趕緊進了飯店。
蘇曼塔沖助理桃子吐了吐舌頭，“你說，女明星一個個都是鋼鐵做的嗎？走個紅毯，不管啥季節都穿那麽點兒，我是真的服。”進了飯店內的蘇曼塔還是忍不住跟助理桃子吐槽幾句。
桃子本名姜桃，是冷越老家的一個表妹，自己人知根知底，值得信賴。
姜桃剛剛大學畢業，學了個畢業就失業的冷門專業，但小姑娘之前被家人诟病的追星的愛好後來竟然成為了自己的優勢，冷越得知，給桃子抛去了橄榄枝，成為了蘇曼塔的私人助理。
桃子樂的屁颠屁颠的，什麽？還能近距離追星？還給錢？
“挺好的臉蛋，偏偏會說話，等會兒顧淮笙來了，你給我少說話，聽見沒。”
冷越眼裏一個飛刀過來，蘇曼塔馬上乖乖閉嘴，還用手指在嘴邊做了個封口的動作。
蘇曼塔、冷越還有小助理桃子一行三人先在包間靠外的座位落座了。
蘇曼塔坐在裏面，冷越緊挨着她，把房間內最尊貴的主位留給了顧淮笙。
冷越點完了菜，都是上海本幫菜，八寶鴨、紅燒肉、松江鈣魚、鵝肝醬片、清蒸大閘蟹等等。又把帶來的高級紅酒拿給侍應生先倒進了醒酒器裏。
冷越接過桃子一直拎着的禮品盒拿給蘇曼塔。
“給你，一會兒顧九爺來了，說是你準備的，送給他的小禮物。”冷越跟蘇曼塔交代。
Advertisement
“這什麽？好香啊。”蘇曼塔打開紙袋看了看。
“上海飯店的蝴蝶酥，托朋友帶過來的，聽說顧九爺愛吃。”
冷越正給蘇曼塔交代其他一些細節的時候，包間門開了。
包間內三人一看到顧淮笙到了，立馬齊刷刷起身上前迎接。
“九爺，您到了，怎麽沒提前給我發個信息，我好下樓去迎接您啊。”
顧淮笙笑着說無妨無妨。顧淮笙身高不高，穿皮鞋目測剛到一米七，身穿一身白色西裝帶着華倫天奴粉色領結，頭戴一頂與西裝同色禮帽，笑眯眯的十分親切。後面跟着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應該是他的助理。
蘇曼塔沒有因為顧九爺的滿面春風而放松警惕，因為冷越早就提醒了她，顧九爺是一個笑面虎，帶着最溫柔的表情做最狠的事兒。
蘇曼塔先鞠了一躬，雙手遞上禮品袋，“顧九爺，第一次見面，知道您是上海人，備了點兒小禮物，不成敬意。”
顧淮笙笑着點頭，随後着摘下禮帽，身後助理幫忙接過禮物，又接過顧淮笙的帽子，放在房間內的衣架上。
“坐啊，大家都坐，別站着了。”顧淮笙很自然地坐在了為他而準備的主位上，左手邊就是蘇曼塔，他自己的助理坐在了靠門口的位子上，挨着桃子。
“顧九爺，您可真是大忙人，能約到您，我可是費了不老少勁了。”冷越打着圓場，服務員此刻給顧淮笙的茶杯裏倒茶。
“冷總謬贊了。這位，就是蘇曼塔小姐吧。”顧淮笙眯着眼睛看向了右手邊的蘇曼塔。
眼神淩厲且直接，如同審視商品一般。
蘇曼塔迎上對方目光，絲毫不避讓。
初出茅廬就過氣的小花旦，面對在娛樂圈沉浮二十年的金牌經紀，絲毫沒有半點怯場。
顧淮笙似乎有些意外和驚喜，依舊笑眯眯地喝了口茶。
“冷總很會托人吶，竟然請動了我早年恩師。”
“看您說的，我也是陰差陽錯，家母正好跟您恩師是牌友，随便聊天才得知您竟然是她的學生。這緣分不淺，您說是吧。”
冷越輕描淡寫幾句帶過，顧淮笙平時對隐私極為看中，冷越費了好些力氣才得知顧淮笙早年恩師就在南城養老，顧淮笙對這位早年提攜過自己的恩師十分敬重。于是拜托自己老媽托關系混進圈子，陪着打了一個多月的麻将，才攀上了這層關系。
顧淮笙可能也心知肚明，但聰明人，不會點破。
“想我帶蘇曼塔可以，不過我有幾點要求，不知冷小姐能否答應。”
“九爺，您說。”
“第一，我只帶曼塔一人。”顧淮笙終于收起了從進屋開始就一直保持的吹風拂面的笑容，轉而認真嚴肅，仿佛這個才是面具下面真實的他。
“好說。公司目前也只會重點培養曼塔一個。”冷越很幹脆利落地答複。
“第二，合約要簽十年，十年後我便退休了，不再帶其他人。”
“這個……”冷越有些猶豫。
“這第三嘛，蘇曼塔複出的前期策劃，影視簽約，由我全權負責，我擁有絕對話語權。”
“顧九爺，您給我點兒時間，我回去跟曼塔還有公司其他管理層的我們商量一下，您看可以嗎？”冷越卑微乞求。
“可以啊，哈哈，不急不急。”顧淮笙是多年修煉的老妖精，待價而沽，他并不着急。臉上又浮現了讓人放下戒備的笑容。
酒過三巡，顧淮笙假裝無意提起了池牧之導演的新戲籌備。
池牧之，京圈四大名導之首，京城大院子弟，背靠歡影資本，背景複雜，深不可測。早年拍紀錄片起家，千禧年後轉型主攻商業片，片片叫好又賣座。
冷越馬上嗅到了門路。顧淮笙這是給自己遞投名狀呢。
桌下用腳踢了踢認真幹飯的蘇曼塔，眼神示意她敬個酒。
蘇曼塔很聽話地拿起果汁，“九爺，我幹了，您随意。”
說完蘇曼塔一杯果汁一飲而盡，只剩冷越滿臉黑線。
顧淮笙還是笑着，拿起自己的酒杯，淺淺地喝了一口放下。
“哈哈哈，曼塔小姐的性格倒是直爽。你那個得獎的電影，我也看了，演技的确不錯，就是後續資源沒跟上，可惜了……“
“那還不是沒早點遇上九爺您嗎，我剛剛也想了一下，小演員的花期确實短，時不待我，這麽着，咱們今天就把經紀人合約這事兒敲定好不好，您提出的三個條件我都答應，是吧，曼塔。”冷越轉向蘇曼塔。
蘇曼塔只想演戲，演好戲，什麽合約，什麽包裝，什麽合約，她通通都不想管，乖乖點頭如搗蒜，心裏想着，這紅燒肉真好吃，只可惜一人就一塊……
冷越眼看着拿下了顧淮笙這個金牌經紀，也松了口氣，飯局也變得輕松自在起來。
中途蘇曼塔跟桃子正好也起身去衛生間，一開門，一張英俊無比的臉，出現在蘇曼塔的眼前。
男人很高，聽旁邊人說話還要略微低着頭，一身黑色工裝，腳上穿着馬丁靴，頭發微長，幾縷劉海微微遮住了眉毛，山根挺立，一雙桃花眼但眼神冷冽淡漠。面無表情地聽着旁邊的人絮叨，只是偶爾點點頭，不作回應。
剛剛她們一行人進來的時候，遇見了這裏的老板，與那男人說話的正是那個老板。
那個男人也看到了蘇曼塔，眼神停住一秒，轉瞬移走。
男人側身，騰出空間讓蘇曼塔跟桃子過去了。
蘇曼塔沒有聽清他們說什麽，快步走了過去。
走開一段距離，“曼塔姐，那個人長得可真不錯，都能出道了。”桃子也看到了那個人出挑的氣質。
“又花癡呢，你家哥哥知道了該傷心了。”蘇曼塔揶揄起桃子來。
“我家哥哥這不是見不着嗎，看個代餐素人養養眼嘛。”
桃子愛追星，雜食愛好者，喜歡的帥哥能有一火車皮了，天天爬牆頭。
/
酒局結束，冷越跟桃子去門口送顧淮笙，心疼蘇曼塔穿的單薄，就讓她先留在包間了。
估摸着時間差不錯了，蘇曼塔起身去洗手間補妝，臨走還不忘囑咐門口服務員打包剩菜帶走。
她正邊走邊低頭翻化妝包，沒留神，跟對面的人撞了個滿懷。
不過不疼，因為那人的胸肌……實在很可以。
“抱歉啊。”蘇曼塔擡眸跟對方道歉，一看竟然又是剛剛那個站在包間門口說話的長腿帥哥。
“沒關系。”男人看着她，又仔細打量了一下。
蘇曼塔心想，糟了，該不會是認出我來了吧，要跟我要簽名嗎？還是合影啊，該不會要加微信吧，簽名可以，微信嘛，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個……”男人猶豫半秒。
“可以簽名，不能合影。”
“你穿的是不是動物皮草？”
二人幾乎同時開口。
……
尴尬，社死的尴尬，蘇曼塔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原來對方并沒認出她這個過氣小演員，而是不确定她身上穿的是否是動物皮草。
“啊，不是不是，這假的，人造毛，怎麽可以殺動物，動物那麽可愛。”狡黠明豔的蘇曼塔，此刻寧願裝撒嬌也不想被對方看出自己的尴尬。
還好，還好，對方好像并沒有聽清自己剛剛的話。
正要走，身後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合影不必，《荼蘼少女》，演的不錯。”
蘇曼塔驚訝轉身，男人徑直走了，只留一個帥氣背影……
《荼蘼少女》，正是蘇曼塔一舉拿下國外電影節的那個熒屏處女作。
沒想到，真的會有人記得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