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暧昧
暧昧
“小桃桃，你想不想喝奶茶啊？”蘇曼塔坐在保姆車裏，看着外面一晃而過的奶茶店。
“不想，曼塔姐，九爺不在，讓我監督您的。”桃子一臉正經的樣子真可愛，像個小老師一樣的認真。
“你真不想？哎呀，你想想那個焦糖味的Q彈珍珠，想想那個絲滑的奶蓋，一杯奶茶而已，我不說，你不說，老陳司機不說，他怎麽會知道呢？”蘇曼塔繼繼續忽悠桃子。
“曼塔姐，我出來打工的，您別為難我了。九爺的性格您也知道……上次您吃西藍花非要過油煎的，您忘了九爺生多大氣了。”桃子一臉窘迫地推了推鼻子上的黑框眼鏡。
蘇曼塔想起上次九爺笑着把自己盤子裏還未吃完的黃油煎西藍花悉數倒進垃圾桶裏的樣子，還心有餘悸。
于是便閉上了嘴在腦內幻想奶茶的口感。
十幾分鐘後，保姆車停在了一個創意園區門口。老陳跟門口保安溝通了幾句，擡杆放行，保姆車駛入園區。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車子停在了320號工坊門口。
保姆車電動門自動開啓，桃子先行下車，回頭扶了一把蘇曼塔。
“哎呀，小桃子，我又不是八十歲了，扶什麽扶。”
蘇曼塔今天不是公開活動，穿的十分簡單，京城四月天氣已經開始回暖，一身奶油色針織吊帶長裙，上身搭配了一件淺藍色水洗牛仔服，頭發依然是散落着，齊在腰間。整個人清爽又漂亮。
擡頭看着320工作室的招牌，只有一個字——戎。
很酷，倒是很符合談光意的調性。
老陳将車靠邊停好，在車裏等着。蘇曼塔跟桃子并肩進去，推開工作室的玻璃門，就是一個很開敞的空間，裏面有很多展櫃，展示着形态不一的铠甲，還有一列玻璃展櫃，裏面陳列着許多刀槍劍戟冷兵器。整個工作室的裝修是工業風，沒有什麽繁蕪的裝修，地面也是純粹的灰色水泥自流平地面。
十分的……鋼鐵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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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有人嗎？”桃子用盡量大的音量打了聲招呼。
工作室內空無一人，因整個工作室都是冷冰冰的甲胄與兵器，室內又沒有什麽軟裝，導致桃子的聲音還在這個空曠的空間裏有些回聲。
“陰氣森森的。”蘇曼塔有些嫌棄的吐槽，她從小到大，最喜歡的當然是毛絨絨的各種玩偶，從小對男孩子的那些兵器玩具提不起興趣，如今仿佛置身一個微型甲胄博物館，更是讓她只有一個念頭。
想跑。
“當——當——當——”
有節奏的金屬敲擊聲從工作室後面的房間裏傳來，兩人面面相觑。
“桃子，你聽，是不是有人在打鐵？”蘇曼塔豎着耳朵聽着。
“嗯，好像是在裏面。要不我們進去看看？”
說完兩個人往那個聲音源頭走近，推開一扇谷倉門，眼前一幕讓兩個花季少女僵在原地。
從此，斯巴達勇士有了臉。
午後的光線很柔和，房間內是高側窗，幾縷細細碎碎的光線落下來，落在了金屬甲片上，落在男人堅實的胸膛上，落在了他的肱二頭肌上，落在那張英俊如雕塑的臉上。
嘶……
屋內氣溫不低，又是中午，工作室的兩位助手出去吃飯了，談光意此刻在工作室打鐵制作铠甲上的甲片，感覺有些熱，想着工作室中午并無訪客，就索性把上衣脫了放在了一邊。
他帶着藍牙降噪耳機，沉浸在重金屬搖滾裏，在用金屬錘修改甲片的弧度，竟沒有聽到剛剛外面的聲音。
正巧耳機裏的一首歌唱罷，空白間隙，一擡眸，便看見了門口站着兩個小女生。
“曼塔姐……這……”桃子有些害羞。
“有點嘶哈是吧，趕緊再看兩眼。”蘇曼塔一本正經地建議道。
兩個人站在那裏竊竊私語，談光意停下手裏的工作，拿起手邊的長袖薄衫套上。
神色如常地朝她們走過來。
“你們好，不好意思，中午工作室都沒人，所以我——”談光意想解釋解釋，走近一看，竟然是蘇曼塔……
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被他掩藏地很好。
“沒事，沒事，身材挺好的，好身材嘛，就應該大家共賞。”
蘇曼塔，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桃子捏了捏蘇曼塔的胳膊，提醒她注意一下自己是女明星不是榜一大哥。
蘇曼塔接收到信號，馬上收斂了不值錢的笑容。
“咳咳……談……談師傅是吧，我們是來試裝的，上次我們在池導那見過，您還有印象吧。”
談光意一口老血哽在喉嚨。
生平第一次有人叫他師傅……
蘇曼塔一臉你打鐵的不叫你師傅難道叫你道長嗎？
“我們出去聊吧。”談光意淡淡地說道。
神經大條的蘇曼塔并沒有覺得自己“談師傅”的稱呼有何不妥。
跟在談光意的身後，兩人又回到工作室的大廳裏。
“顧淮笙怎麽沒來？”談光意一邊在展示架找铠甲，一邊随口提起。
圈內人都會尊稱一聲九爺，怎麽這個談光意這麽不客氣，蘇曼塔腹诽。
“顧九爺出差了，我自己來試裝，有什麽問題嗎？”蘇曼塔故意将顧九爺三個字加了重音，他怕顧淮笙不在，這個人會怠慢他們。
“沒問題。”說着，談光意遞過來一件铠甲，蘇曼塔接過，差點沒站穩。
這也太重了吧！
“談師傅，您确定這是給人穿的嗎？這也太重了吧，上面怎麽這麽多金屬？”
“蘇小姐，這是铠甲，上陣殺敵保命的，不是走紅毯。不重，怎麽保護自己？”談光意語氣有些冷冰冰的。
“你這架子上不是有皮質的嗎？你看這個就很輕哎。”蘇曼塔拿起一件不知是什麽皮做的整片式铠甲。
“這是殷商時期的铠甲……”談光意看了一眼蘇曼塔手裏拿着的那件，無奈解釋道：“池導跟我說你們這個電影背景雖然是架空朝代，但是希望服裝參考唐朝，所以當然不能用殷商時期的犀牛皮甲胄。”
“而且，唐甲很美，古書記載了十三種甲胄，稱為唐十三铠，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剛剛給你的明光甲……”
談光意感覺自己說的有些多，立馬噤聲。
“哦……”蘇曼塔看着對方如此專業地解釋便也不敢再過多要求，畢竟，演員就是要盡量尊重劇本設定來表達。
“後面有試衣間，你去試試吧，我看看怎麽改。”談光意對着兩個明顯狀況外的女生說道。
的确，這無異于将一大堆彩妝工具遞給一個鋼鐵直男，然後跟他說，去吧，防個神仙姐姐妝。
蘇曼塔跟桃子兩個人吭哧吭哧地抱着一堆金屬铠甲走到了後面的更衣室裏。
內襯皮革還算好穿，到了铠甲這犯了難。這怎麽穿啊……兩個人擺弄了一會兒，不得章法。
過了十幾分鐘，桃子面露難色地出來了。
“換好了？”談光意問道。
“……不會穿，要不談老板，您幫忙穿一下？”
“方便嗎？”談光意有所顧慮。
“方便方便，您就在旁邊指導我哪塊往哪穿就行，我幫曼塔姐穿上。”
說着兩個人就往試衣間走去，試衣間門開着，坐着顯然因铠甲太重折騰的力氣耗盡的蘇曼塔。
像一只洩了氣的皮球。
“這個，是身甲，先穿這個，像馬甲一樣，套上就行。”談光意皺眉，看着眼前淩亂不堪散落一地的铠甲，拎起了最大的一件遞給桃子。
桃子手腳麻利地很快就幫蘇曼塔套上了，套上身甲的蘇曼塔更加活動受限，幹脆整個人化身人偶模特任由桃子擺弄。
“這個是批膊，對，綁在手臂上。”談光意繼續指揮。
“這個是腿裙，這個是吊腿。”
一番指揮之後，铠甲總算穿完了。
此刻蘇曼塔覺得已經有些窒息感，這铠甲真的太重了！
而她已經沒有了抱怨的力氣，只希望趕緊結束這一切，等會兒一定要獎勵自己一杯奶茶！雙份珍珠！
“最後是，胄，就是頭盔，系上袋子，就都穿好了。”談光意說完把頭盔遞給了桃子。
桃子身材嬌小，不到1米6的身高，墊着腳給蘇曼塔戴頭盔有些費勁，加上蘇曼塔個子高挑，桃子感覺自己的手臂酸的要命，一直在發抖。
“曼塔姐，我有點夠不着你，你能坐下嗎？”
“哦，好。”還在溜號想着奶茶的蘇曼塔回過神來，想要坐下，才發現，铠甲厚重且不易折彎，根本坐不下去！
試了幾次，談光意上前接過頭盔，“我來吧。”語氣溫柔幾分。
談光意靠近，蘇曼塔的視線剛好看見談光意的喉結處，這個距離甚至可以看見他肌膚的紋理。
他身上有着若隐若現的咖啡的苦楚氣息，倒是很好聞。
可能是空間狹小，铠甲太重，被談光意整個包裹一般，竟有一些呼吸微窒之感。
談光意湊近，蘇曼塔的長發有些礙事，有一些散落在肩上。
“可以嗎？”談光意示意自己要動一下蘇曼塔的頭發。
蘇曼塔微微點了點頭。
談光意輕柔地把蘇曼塔的頭發都捋到耳後，然後又重新撿起頭盔，小心翼翼地戴上，戴上後調整了一下，又将下巴上的紅繩打了個結。打結時，雖談光意已經十分小心保持距離，指尖還是輕輕掃到了蘇曼塔的下巴。
微涼指尖碰觸到了一點點肌膚，蘇曼塔竟覺得有些暧昧。眼神連忙移開，不去看他的喉結。
“抱歉。”談光意溫柔地說了一聲，聲音輕柔，很難把現在的他跟剛剛打鐵的肌肉猛男聯系在一起。
十幾分鐘後，铠甲終于全部佩戴完畢，談光意還折返工作室展櫃拿了一柄長槍給她。
“哇，曼塔姐，你好帥啊。”桃子在一旁星星眼。
“呵呵，帥嗎？我要被這铠甲壓得喘不過氣了。快，拿我手機，給我多拍點照片，等會兒給顧九爺還有冷越發過去，別老說我不夠努力了。”
談光意被蘇曼塔逗笑，嘴角微微上揚。
“铠甲長度還行，就是跟你身材相比，有些肥大，我需要修改一下，下次試鏡時候給你。”
“等會兒拍完照就可以脫下來了。”
“那個……”談光意思忖片刻，“照片拍好了可以發我一份嗎，我想拿照片參照修改。”
“沒問題”蘇曼塔大方答應。
拍完照片，談光意就先幫蘇曼塔拿下頭盔，其餘交給桃子慢慢拆解，談光意便出去了。
十分鐘後，倆人從試衣間出來，把铠甲還給了談光意。
“坐下休息會兒，喝什麽？”談光意對着她倆問道。
蘇曼塔一副靈魂被掏空的樣子攤在沙發上，“奶茶，三分糖去冰，加兩份珍珠，謝謝。”
“什麽？”談光意顯然有些沒搞懂。
“談老板，水，純淨水就好，謝謝。”桃子笑着補充道。
“還好吧？”談光意遞過來兩瓶常溫礦泉水，關切地問道。
“不太好……你說古人為什麽要穿這麽沉重的铠甲，而且還要上戰場，還要殺敵，難以想象。對了，你剛剛說殷商時候用的什麽皮？”
“犀牛皮。”談光意也坐到了她們的對面。
“犀牛？古代我們國家有犀牛？”
“嗯，是啊，殷商、夏周一直到春秋戰國，其實都是皮革甲為主。”談光意認真地回答道。
“那為什麽後來不用了？”蘇曼塔追問。
“因為連年戰亂，犀牛皮甲需求激增，犀牛被大量屠殺，後來，犀牛開始慢慢向南遷徙，中原就沒有犀牛了。沒了犀牛皮，後來就改用牛皮，再後來武器升級，就更新疊代了更加堅硬的金屬甲……”
蘇曼塔跟桃子聽的入神，談光意聲音很好聽，說這些專業的東西又不會很艱澀難懂，而且他說這些的時候，整個人都像在發光耶，他應該是真的喜歡。
“抱歉……扯遠了。”
“沒有，挺有意思的，至少，讓我知道了，雖然金屬甲很重，但至少不用殺害犀牛了。”
蘇曼塔又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見談光意的囧事，以為對方是小粉絲要合影，結果他只是在乎自己穿的是不是動物皮草。
“打擾你蠻久的了，我們先回去了，今天多謝你。”蘇曼塔站起身，感到有些熱，牛仔服搭在手肘處，吊帶針織裙露出蘇曼塔的蝴蝶骨，背纖薄直挺，儀态很好看。
談光意眼神再一次閃躲。
“客氣了。那個，照片發我可以嗎？這樣我改裝起來可以有個參照。”談光意盡量保持自然。
“好呀。你掃我吧。”蘇曼塔掏出手機，調出微信二維碼遞給談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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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道再見後，蘇曼塔躬身上了保姆車，桃子緊跟其後。
談光意站在320工作室的門牌下看着車子開遠，“叮”微信提示音響起，談光意拿起手機看到一條微信消息。
“曼塔320已經通過你的好友申請，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談光意念叨這幾個字，臉上浮現一種得償所願的笑容。
手緊緊握着手機，手機的金屬邊緣咯的手掌心微痛，讓談光意再次确認了，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