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陷阱
陷阱
談光意以為自己聽錯了？
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蘇曼塔直接提高了音量：
“我說，你可以真的吻我，不用借位……”
“如果你想早點收工的話，NG太多次了，大家會有怨氣的。”
蘇曼塔努力找補了一下，生怕談光意誤會自己有多希望他吻自己……
“哦……”談光意喉嚨滾動一下，手心釀出一絲潮熱。
“好，一鏡十次，開拍。”
打板老師打完，二人又開始進入狀态。
寧望帶着失望轉身，剛一轉，一雙溫熱有力的大手就牽住自己，不同于前幾次的小心試探，這次是确定的、帶着霸道地囚住了她的手腕。
動作行雲流水一般，拉過她，擁入自己的懷裏。
蘇曼塔一陣微眩，還沒反應過來，談光意的唇就覆了過來，帶着冷冽的薄荷味道，跟自己口中的白桃融合在了一起。
“——唔”
她的眼睛微微睜大，這是寧望郡主的初吻，也是蘇曼塔的初吻。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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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仿佛過了半個世紀一樣的漫長，導演沒有喊咔，他們就要一直吻下去。
蘇曼塔沒來由地想起了紅綠燈路口的對視，是她先撇過的眼睛。
她同樣記得那天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他身上幹淨清冽的味道，與此刻相同。
談光意腦內已經徹底宕機，這三個月，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本來閑雲野鶴般地開着鑄甲工作室，卻因父親的意外去世卷進了卧底調查中，又在劇組偶遇了自己的偶像，然後……
他現在吻着自己的偶像？
這太扯了。
可是這感覺怎麽這麽美好？
她的唇像初夏的桃子一樣柔軟，身上飄散着香香的味道，讓他舍不得分開。
“咔——，過。”
池牧之終于喊了咔，卻不知到底是解救了誰。
兩人迅速分開，誰也不敢看誰，氣氛尴尬爆表……
“談老師，看不出第一次演戲，挺會吻的嘛……”按時收工，池牧之心情大好在旁邊打趣道。
“啊……沒有沒有。”談光意小聲附和，心說導演你快閉嘴吧。
蘇曼塔聽了這話，才立馬從剛剛夢幻泡泡裏醒了過來。
他可是能渣花季少女的海王，我在想什麽？
“談光意！”
片場外一個清脆少女的聲音響起。
蘇曼塔聞聲看過去，一個紮着馬尾的小女生，背着雙肩包，一副學生的青春模樣，正對着談光意招手。
媽呀，這不是上次哭的梨花帶雨的前女友嘛？
蘇曼塔心想，還沒分幹淨呢，都殺到橫市來了。
看看，自己竟然還能對着這麽渣的人上頭，真是豬油蒙了心！
蘇曼塔拉上桃子飛快逃走，生怕追上門的小女友找她麻煩，畢竟剛剛跟她男朋友親了嘴兒……
談光意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溫迎，先是皺了下眉，随後跑過去。
“怎麽不叫哥。”
“小氣鬼。”
“你怎麽來橫市了？”
“來看你拍戲，不行嗎？哥，看不出來啊，你剛剛吻戲拍的不錯嘛，還說你沒談過戀愛，騙鬼呢。”
“無聊。”
“快說，你怎麽來橫市了，不說實話我現在就給舅舅打電話讓他來接你回去。”
“別——你可別驚動他老人家了，他知道我千裏迢迢跑來追星，非打斷我的腿的不可。”
溫迎聽到談光意要跟自己的親爹告狀，立馬乖乖投降。
“追星？追誰的？”
“還能有誰，宋時念啊！”
“……”
怎麽又是這個人。
“哥，你認識他嗎？幫我要個簽名呗……”
“不認識。”
“那剛剛跟你接吻的姐姐認識嗎？那個姐姐是不是叫什麽曼塔的？”
“蘇曼塔。我跟她不怎麽熟……”
“不熟你還跟人家接吻！”
談光意被自己這個妹妹怼地啞口無言。
“好吧，我想想辦法，幫你弄一張簽名照。先說好了，幫你要到了，你就趕緊乖乖給我回去上課！”
“好好好，表哥真牛掰！”
談光意犯了難，自己跟這個宋時念是一點交集也沒有，但又不想麻煩蘇曼塔，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
化妝間內。
“曼塔姐，真的，我都開始磕你跟談老師的CP了……”桃子一邊玩着手機，一邊跟蘇曼塔說道。
“……我覺得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CP……”
蘇曼塔無力吐槽，自己好像一個工具人一樣，社會主義一塊CP磚，哪裏缺少哪裏搬……
“真的啊，你看你倆，吻的多般配！”
“我靠！你還拍照！”
蘇曼塔看到桃子手機裏她跟談光意的接吻照，驚叫起來。
“放心，我就自己留着欣賞，不會外傳的。”
“你還想外傳？快點删掉……”
“哦，好的。”
“不過，曼塔姐，你為啥這麽排斥談老師啊？他長得就是你的菜啊。”
“是我的菜也得看看是不是已經有人吃了。”
“？”
“他有女朋友了啊。”蘇曼塔一邊卸妝，一邊漫不經心地提起。
“誰啊？”
“就剛剛在片場外叫他名字的那個小姑娘，上次還在酒局外面看見他安慰人家呢，小姑娘哭得那叫一個慘……”
“啊？你說溫迎啊？”
“啊，你還知道人家名字呢？行啊，小桃子，瓜吃的很全面啊。”
“什麽啊，那是談老師表妹……”
“啊？！還是骨科？談老師玩的真花……”
“……”
“曼塔姐，你能不能少看點背德小說！”
“他倆是真的表兄妹，什麽亂七八糟的骨科啊……”
“？？？”蘇曼塔睜大了眼睛，放下卸了一半眼睛的化妝棉。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因為溫迎是我同擔啊！我倆在同一個宋時念的追星群裏，昨天請假就是去跟她面基了……”
“我說了你別打我啊，她就是我悄悄帶進來的。”
！！！
什麽？自己吃錯瓜了？
那不是談光意的女朋友……
“那她上次在飯店走廊裏，在談光意懷裏哭得梨花帶雨的是在幹嘛？
還說什麽不要離開我什麽的？”
“哦，我倆之前線上也聊天來着，我記得她說過她前段時間确實失戀了，被前男友給綠了，可能是談老師正巧碰上安慰她來吧。”
“所以她才開始粉上宋時念啦！”
桃子繼續開始吧啦吧啦說宋時念的盛世美顏，蘇曼塔只看着桃子的小嘴吧噠吧噠地開合，一個字都沒往腦子裏進。
心思全在談光意那裏——
哦，原來他沒有女朋友。
/
晚上蘇曼塔還是被迫營業，一副赴死一樣的凝重表情，大熱天的給自己包裹地像粽子一般嚴實，褲兜裏一邊一個防狼噴霧。
劇組聚餐，那麽多人，他陸行止也不敢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對他做什麽。
誰知出發前被通知，今晚是高層小範圍聚餐，不能帶助理，這讓蘇曼塔心裏打起了鼓。
蘇曼塔不放心，掏出手機給桃子發了微信。
【蘇曼塔：桃子！！！聚餐不讓帶助理！我怕陸行止那家夥對我圖謀不軌，如果一小時後你打不通我電話，一定要來找我】
【桃子：曼塔姐，你不要吓我啊！】
【桃子：陸行止不是林漪的男朋友嗎？他怎麽纏上你了？】
【蘇曼塔：來不及解釋那麽多了。總之我覺得那個陸行止不會輕易地放過我。但是沒發生什麽之前，我也不想把事情搞的那麽糟！】
【桃子：好好好，我知道。曼塔姐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去飯店附近等你，你放心吧】
蘇曼塔把地址發給桃子之後，坐上了劇組來接她的車。
她如一只迷途的羔羊，一步步走入為她設下的陷阱，明知是陷阱，卻無法拒絕。
/
到達餐廳，是一家極為私密的高檔日料店，蘇曼塔被人領進了包間內。
一開門，蘇曼塔傻了眼。
什麽劇組聚餐，包間內只有陸行止一個人。
蘇曼塔心驟然收緊，但依然保持鎮定：
“陸總，是我來早了嗎？”
“沒有，剛剛好。”
“那其他人呢？”
“沒有別人，只有曼塔小姐你一個。”
“陸總，我說過了，您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蘇曼塔轉身想走。
“你不想想冷越？”
蘇曼塔倒吸一口涼氣，他是知道怎麽拿捏自己的。
轉身問道，“關冷越什麽事？”
“她欠銀行貸款一千萬，眼看就要到還款日期了，你這個電影的片約剛好一千萬，可是……還沒打到她的帳上……”
陸行止拿起筷子，挑起一箸芥末章魚，往嘴裏送去。
蘇曼塔看着盤子裏還在蠕動的食物，胃裏又一陣翻騰。
“陸總想賴賬？”
“呵，我是什麽人，怎麽會賴賬。”
“那您什麽意思？”
“你知不知道冷越這種商業貸款的利息一天要多少錢啊？我拖死她，你信不信？”
蘇曼塔心裏暗罵一句，卑鄙！
“陸總，你到底要我怎麽樣？好商量。”
蘇曼塔委身坐在了陸行止對面的藤墊上。
“把酒喝了，錢明天到賬。”陸行止将一瓶日式清酒往蘇曼塔面前挪了挪。
“這麽簡單？”
“對啊，就是這麽簡單。”
陸行止無所畏懼地勾起嘴唇，玩味地笑了起來。
蘇曼塔想起，小時候看動物世界，捕獵的豹子在捕獲羚羊之後，也不會馬上咬死羚羊，也會這樣咬住它的脖子，讓它受傷卻不致死，慢慢地玩弄……
蘇曼塔閉起眼睛，舉起那一小瓶瓷制酒瓶，将裏面的清酒猛地灌了幾口。
酒精灼得嗓子疼，蘇曼塔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眼睛裏嗆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喝光。”陸行止的語氣不帶一絲人性，冰冷無情。
蘇曼塔咳完，又将裏面的酒全部喝光。
胃裏空空，此刻灌滿酒精，一寸一寸灼燒着她的胃。
“哈哈，曼塔小姐好酒量！”
“來來來，吃菜。”
幾分鐘後，蘇曼塔覺得身上綿軟無力，頭腳虛浮，以前也喝過酒，但哪一次也沒像這次一樣，渾身燥熱，仿佛千萬只螞蟻在她的心上爬。
她還是低估了陸行止的惡，那酒裏被他下了分量十足的迷/藥。
再次清醒的時候，她聽見稀稀拉拉的水聲。
她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蘇曼塔努力想睜開眼睛，但卻又無力地閉上。
此時一陣婉轉美妙的音樂響起，那是《荼蘼少女》電影主題曲，是在很多她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聽的音樂，一首朋克搖滾，每一個音符都在努力地喚醒着她身上的細胞。
是她半個小時之前自己偷偷定下的鬧鐘。
迷糊中她看見了高中時候的冷越跟她說，曼塔你一定會成為華語電影最牛掰的女演員，演好多好多的戲。
她看見了柏林金熊獎那天漫天的金花撒向她，她以為前途一片光明。
她看見了自己畢業後因為拒絕副導演的潛規則之後試鏡縷縷遭遇拒絕，一份份簡歷石沉大海。
她看見了在公寓裏寒冷的十一月，還在拼命自己演給自己看的蘇曼塔。
“嗡——”
手機響起一聲微信提示音。
《荼蘼少女》的主題曲的音樂聲也随之湮滅。
黑暗的房間裏，只有手機閃着一絲微光。
屏幕上顯示——
“談光意發來語音通話邀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