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在看什麽?”
“沒什麽,你先休息吧,我用小燈就好。”謝文喬手指用力紙張往回翹,遮掩住許珂投來的視線。
“嗯。”許珂餘光掃過帶有節目組标志的信箋。
身邊的呼吸聲綿長,謝文喬放松了坐姿,斜靠在床頭,手上五封信紙随動作松散開,這期的心動信箋是手寫原裝的,每封字跡都不同,或清秀或蒼勁,各有各的特點。
上面或多或少都寫了一兩句話,只有一張是空白上面暈開了一個墨點。
信紙上寫的內容,謝文喬一看大致能猜到是寫的,比如問裙子是否合身,肯定是許珂寫的,之前他送過一條紅色吊帶裙。有關餅幹甜心是羅宣,上期他們一起烤過餅幹。
一一對下來,這張空白的最有可能寫的人是邢穆竹,謝文喬舉在燈下看,看不出什麽。
信箋的內容稀松平常,更像是聊天對話,沒有謝文喬想象的暧昧,直播結束後他腦裏一股腦冒出證明他們喜歡自己的細節,細細看了信箋反而安定下來。
謝文喬把信收起來,又浮現出白天所經歷的細節,一幕幕閃回在腦海裏,灌了一大口涼水,發熱的腦袋好像冷靜了些。
謝文喬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自戀。
還好邢穆竹沒有什麽異常,對自己挺正常的。
咔!
所有人都對你很正常,是你自己想多了。
“繼續‘我有你沒有’游戲,這輪從謝文喬開始。”
“喬喬,要不要先喝點水,你剛剛說了好多話。”羅宣将水杯端起來,吹了吹熱氣,送到他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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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喬哥,還是喝冰可樂吧,我的給你喝。”孔炀喝了一口,滿臉暢意,将易拉罐遞來。
“在直播,還是繼續游戲吧。”許珂将一杯清茶送到他手裏。
突然視線拔高,腰上被人用臂膀托舉到懷中,嘶啞的聲音伴着胸腔震動傳到耳邊:“你們別煩喬喬了。”
江峪?
眼前只剩下三只越來越近的手,上面或端或拿着茶水可樂,不斷往前伸着,簡直要湊到嘴上,動了動身體,似乎囚禁一般無法動彈,越動困得越深。
“怎麽不喝,是不喜歡我嗎?”
“我是在救你,為什麽要逃脫?”
“真的喜歡你……”
奮力往上掙脫,卻越陷越深,耳邊的音畫恍惚之間都變成了噪點,一道白光刺破黑暗,溫暖的白色,像是回到了開始的地方。
漸漸立起蜷縮的身體,背上吹來柔和的微風,嘴角不自覺噙上笑,擡眼想看看究竟來了什麽地方,卻被一雙厭惡鋒利的眸子釘在原地。
“謝文喬,不要自取其辱。”
——
“呼……”
謝文喬猛地睜開眼睛清醒了,摸了摸額頭後頸,有一層薄汗,擡頭發現壁爐還是開着的,下床将熱源關掉。
光腳踩在地板上,是溫熱的,就着熱氣拉開一點窗戶,一陣寒風穿過,終于涼快了些。
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謝文喬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倒水喝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十點了,睡太久,難怪頭暈暈的。
穿好衣物,把窗戶打開透氣,發現一個小可愛,小小圓圓的腦袋,胖胖白白的身體,立在窗臺上,是一只迷你小雪人。
謝文喬湊近了看,做的很精巧,眼睛是兩顆渾圓的黑色寶石,因為切割工藝閃爍着幽幽的光,嘴巴被雕出大大的半弧笑容,脖子上系了紅棕色蝴蝶結絲帶,身上是絨絨的雪粒。
如果不是用手摸了一下身子留下雪花融化後略深的痕跡,謝文喬會認為這是送給某人的工藝品。
“喬喬,醒啦?給你留了早餐,出來吃點吧。”羅宣在院子裏看到謝文喬打開了窗。
“好。”謝文喬朝羅宣比了一個OK的手勢,才發現小院裏的積雪被清理過了,一個巨大的雪人立在外面,背對着他,比昨天的還大。
“昨天晚上下太大雪了,今天又封山了,導演說下午我們去山腳的湖劃冰。”羅宣把早餐端出來,坐在謝文喬身邊,一只手托腮看着他。
“嗯,早餐是你做的嗎?很好吃。”
“那我明天也做給你吃。”羅宣眼睛亮亮的,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身體朝謝文喬靠近了一點。
謝文喬感到一股令人心驚甜蜜的氣氛,他吞了吞口水,放下湯勺:“江峪他們呢?”
“他們和工作人員去清理冰場了。”
“就在山腳嗎?”
“嗯,你吃好了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羅宣換了一只手托腮,“你知道我和他們沒什麽話聊。”
“我吃好了,現在去吧。”謝文喬側身端起盤子,避開了羅宣傾心的目光。
兩人簡單收拾出門,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許珂,他穿着黑色的沖鋒衣,唇色淺淡,松散的發稍上有點雪粒,單肩斜背着小提琴琴匣。
不愧是主角,錄制節目都不忘了練習樂器。
“你們去哪兒?”許珂停下。
“去山底看他們清理冰場,要不要一起?”謝文喬說。
“你們去吧。”
“好。”
許珂見謝文喬和羅宣并肩走出小院,手扣緊了小提琴的肩帶,待到兩人消失在眼前,轉身往回走,神色有些暗淡。
走近房間跟拍攝影師回到攝影棚,許珂進門用手撥了撥頭上的雪花,在光影交接時,忍不住短暫的笑了一瞬,這笑容在眼底凝了許久,直到他發現了窗外的小雪人。
頂奢寶石袖扣拿來堆雪人,真是做事不留名的好人吶。
許珂把窗戶合上,又打開半扇,他有什麽可在乎的,不過只是一個寵物,多點寵愛沒什麽。
越多越好。
*
謝文喬和羅宣來到山腳的時候,他們已經測量好了冰層厚度,将湖面清理的差不多了。
四周是綿延的叢林雪景,幽深的松林是海,白淨的落雪是浪花,激蕩的海裏鑲嵌着一塊小島似的湖泊,安定又平靜。
這塊冰封的湖泊很大,為了下午的錄制,工作人員給澆了水,冰面晶盈剔透,甚至可以看到冰下的光景,糾纏的水草中,偶爾掠過條銀魚,不遠處有本地人鑿出捕魚的冰洞。
“文喬會溜冰嗎,要不要試試?”
江峪拎了雙溜冰鞋滑冰而來,腳下的冰刃将透亮的冰面劃出一條細碎的白色傷口,孔炀揮動着手臂緊随其後,邢穆竹在很遠的地方沒有過來,只是朝他揮了揮手。
“我還是第一次滑野冰,好爽!”孔炀停了下來。
“會滑嗎?”謝文喬側臉問羅宣。
羅宣臉頰泛着粉,搖了搖頭。
“沒事,我們教你。”謝文喬想要安撫地拍拍羅宣的肩,發覺羅宣眉眼含羞,默默收回手,可不是他自戀,只是小受缺愛容易都愛,oo戀沒結果。
呸!
一定是原主影響了他,謝文喬承認自己可能不是直男,但不一定就是0啊,未愛都是0.5。
呸呸呸!
要戒掉看耽美小說,都快看彎了。
穿書來後,謝文喬嘗試像穿來一樣熬夜看小說,穿是沒穿回去,反而迷上看小說了。
看了看遠處的邢穆竹,雙男主小說的話,有一個男主撐着就不會崩塌吧。
謝文喬想得有些走神,扣溜冰鞋的卡口時指甲被掀了一下,生疼,嘶。
“沒事吧。”江峪聽到聲音,拉起他的手看,輕輕吹了幾下,“還好沒出血。”
濕潤的熱氣拂過指尖,謝文喬一個激靈抽回手,在空中甩了幾下,江峪旁邊的孔炀也想湊過來看:“沒事沒事。”
江峪單膝下跪,沒等他反應,利落地把另一只鞋調整好:“好了,合适麽?”
“謝謝。”
單刃溜冰沒那麽好學,謝文喬很耐心,羅宣也盡力想要學會,但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困難。
“喬喬,你去滑吧,我想休息一下。”
“好,休息好了叫我,今天肯定能讓你上道。”
羅宣把溜冰鞋脫了,站在一旁有些無聊,發現了不遠處的鑿開捕魚用的冰洞,說不定真的能撈到魚呢,去看看有沒有魚上來吸氧,想着往冰洞那邊走去。
走近了深深淺淺的冰洞都有,有些敞開着還未凍上,羅宣往前靠近一步,腳下似乎傳來一聲脆響。
咵嚓——
謝文喬剛滑了個小圈,看到羅宣起身以為是來找自己,便朝他滑過去,誰知這人噗通掉湖裏去了,朝導演組叫了一聲,加速往那滑去,臨近的時候停下來,抄起旁邊的一根粗樹枝,把自己的鞋脫了,半匍匐着往羅宣掉落的水域爬。
羅宣會水,但是在冰水裏體溫加劇流失,很快便沒有向上的能力,手無力的在水面抓了一下,意識開始飄忽。
“羅宣!抓住。”
節目組應急反應很快,幾乎同時專業的救生員就來了,很快就将羅宣救起,寒冷的湖水淅淅瀝瀝的滴落着。
事發突然,節目事先準備的一系列的救援用品還在小屋,謝文喬把外套脫了蓋到羅宣身上,江峪他們離這兒有段距離,過來的時候一切都處理好了。
工作人員簡單檢查後,安撫大家說羅宣沒有什麽問題,只是缺氧受驚昏過去了,他們将人擡到擔架上,準備送到附近的醫院裏去。
江峪見謝文喬外套脫了,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他,孔炀把外套也幹脆的脫了。
“你這個小身板,和你江哥争啥。”江峪小聲和孔炀落了一句,将外套披到謝文喬肩上。
肩上落下一股熱源,謝文喬愣了一下,仰頭撞進了一雙赤誠關愛的眼睛裏,說到嘴邊的拒絕咽了下去。
[叫喬喬唐突了,以後你願意讓我叫我才叫]
他好像喜歡自己。
慢一步的邢穆竹捏了捏領口,将手放了下來。
*
因為羅宣落水的事,節目組停掉了下午的溜冰錄制,正巧雪場解封了,就将下午的錄制調換成滑雪。
發生了這樣驚險的事情,考慮到嘉賓的情緒,下午的錄制變得更為寬松,沒有強制要求必須參與滑雪。
謝文喬情急之下脫了鞋,後面又在冰湖上走過,腳凍得難受,便不想去錄制滑雪,和導演說了留在了小屋。
羅宣發短信回複無事,便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剛換好衣服,工作人員通知他,可以不用滑雪,但要去觀臺,方便節目錄制。
謝文喬跟着工作人員乘坐纜車到山腰,工作人員下纜車後對他說:“順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就好。”
這是一條由大家腳印組成的路,謝文喬順着腳印往前,不一會兒出現了工作人員,他們架着錄制設備,拍着斜上方的小山坡,一顆巨大的松樹立在那很是顯眼。
謝文喬穿過穿着臃腫羽絨服的工作人員,一道琴聲陡然響起。
墨綠的松樹下站着一個身着黑色沖鋒衣的男子,他側着臉,閉着眼睛,緩緩拉動着琴弦,似乎沉浸在音樂之中。
初是淡淡的憂傷,随着旋律上揚,流露出狂熱卻有所克制的熱情,松樹上的積雪似乎是承受不住這熱烈,在一聲高亮的琴聲中傾斜下來,漫漫落雪,銀河般、瀑布般傾灑而下。
旋律漸漸放緩含蓄起來,白霧似的雪中顯現許珂疏離的身姿,謝文喬将手放進了口袋裏,舔了下幹裂的嘴唇。
感覺不妙。
最後一個音落下,許珂朝謝文喬行了優雅的紳士禮,發梢的雪粒随着他的動作滑落了一些。
“許老師很棒啊,錄制節目也不忘練琴,吾輩楷模,當你的粉絲肯定很幸福。”謝文喬鼓掌道。
“是為你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