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江峪和孔炀在起點沒發現人,順着雪道滑下去,江峪滑在孔炀前面,護目鏡下的眉鋒高挑,眼神尖銳,一路往前,到了終點卻只發現邢穆竹一人,他一手攬着雪板正往纜車方向走。
江峪陡然放松,降低速度,慢慢地滑到平地。
“江哥,文喬哥下來了嗎?”孔炀不太會滑,沒江峪沖得快,等他到的時候,江峪已經卸了雪板。
“沒有,可能還在上面。”
“那我上去找他。”孔炀幹脆地卸下雪板,抱着就往纜車方向走。
“我休息會兒,一會兒在去滑。”江峪摘了頭盔雪鏡,說話間呼出一股股白霧。
孔炀走了片刻,見江峪惬意地停在原地,擡頭望了望來時的雪道,有些猶豫,但很快滑雪的快樂占了上風,說不定文喬哥還沒下來,現在坐上去說不定還能一起滑下來呢。
謝文喬見他們滑下去,從木屋走出來,天空飄灑了幾片雪花,這條雪道處于這座山的中間位置,視線還算開闊,但看不到更遠的地方。
節目組定制的雪服,不僅裁剪優良,還格外保暖,謝文喬身上暖和了,就想去山頂看看,來都來了,不滑雪也可以看看風景。
一個人坐纜車和兩個人坐纜車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銀霜白雪籠罩着綿延的林線,随着高度上升,偶爾拂來一層白色的霧氣,越往上山峰的崎岖,山林的潔白越是深入眼簾。
側旁劃過一輛又一輛空蕩蕩的纜車,謝文喬把臉轉向寂寥的雪景。
穿書以來,他很少獨處,霧霭的天空漸漸擴大,天空中的飄雪愈發淩亂,手伸出纜車,空氣流動在手間,偶爾捕獲一片輕盈的雪花,相觸瞬間消弭,殘留冰涼的水跡。
真實地讓他迷茫。
謝文喬取下墨鏡,眼睛敏感地虛了虛,這是文媽做足功課給他挑選的墨鏡,相同效果不同款式的墨鏡在他行李箱裏有好幾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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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爸在臨行前也囑咐過注意安全,又往卡裏轉了一筆了零用錢,沒細算過他一共轉了多少錢,幾乎每周都會轉一筆。
很多時候文媽謝爸會提前給他準備好了一切,衣食無憂,這些疼愛都是原主的,謝文喬受之有愧,卻只能默默接受,如果他們知道眼前的兒子換了個芯子,兩老口不知會變成什麽樣。
現在的劇情走過小半,原本熱戀的主角還沒走到一起,是因為自己這個變數嗎?
思緒淩亂,風雪漸漸大了,謝文喬收回手,衣袖上殘留了完整的雪花,湊近了看,形狀各有不同。
如果扮回張揚作精的原主,劇情會回到正軌吧,那他會是誰呢?
他應該先是謝文喬自己,才是其他。
其實他已經在做自己了。
謝文喬帶上墨鏡,望向纜車外的雪景,鵝毛似的雪紛紛落下,風聲漸大,既然要做,那就做的再徹底點吧。
咔噠一聲,纜車停靠到山頂,不遠處有個雪棚,工作人員驚訝地看着謝文喬下纜車,他們都在棚子裏休息,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到山頂來。
一個包裹嚴實的跟拍攝影師舉着攝像機從雪棚裏走出來,謝文喬朝他點點頭,攝影師扛着動了動鏡頭。
有工作人員在後面竊竊私語,謝文喬變得好有氣場,像是一下子舒展開了,好帥!
離得不遠,謝文喬聽到耳朵尖有些紅,掩飾地咳了幾聲。
“還有多的滑雪裝備嗎?”謝文喬走近了問。
“有的,現在就給你拿出來。”一名工作人員将裝備遞給謝文喬,她踩了踩地面的浮雪,“現在雪大,容易影響視線,等雪小點在滑吧。”
自從出了羅宣落水的突發事件,節目組格外重視嘉賓安全,因此還緊急培訓過工作人員,現在錄制都是安全穩健為先。
謝文喬道謝後穿上雪靴,帶上頭盔把銀色的護目鏡翻到頭盔上,踩進浮雪裏,雪愈發大起來,山間的風橫斜着穿過身體,風雪簌簌迎面而來,後背傳來細微的沙沙聲。
“謝文喬?”
謝文喬回頭,發現是提着雪板的邢穆竹,他停在離自己半米的距離。
“你怎麽上來了?”謝文喬側身問。
邢穆竹心随着謝文喬開口重重地咚了一下。
他身着寬大的鴉色雪服,肩頭落了一層淡淡的雪,聽到聲音随性轉身,漫不經心地瞧過來,整個人散發着一種松弛感,似乎融在飄揚的雪裏,邢穆竹卻感到一種內斂的掌控感。
邢穆竹眉毛一挑,嘴角上翹,他也想問謝文喬怎麽上來了,現在好像被人領先一步。
“下面的雪道都滑過了。”邢穆竹走近他,和他一起看天邊飄落的雪。
“嗯。”
“江峪和孔炀好像在找你。”
“是嗎,說要一起滑雪,剛剛不想滑。”
邢穆竹側臉看向謝文喬,他眉毛上有淺淺的白色雪粒,濃密睫毛挂上了白霜,說話間伴随着淡淡的白霧,特別是現在不加掩飾的神色,和一個多月前的謝文喬判若兩人,像是陡然換了個靈魂。
邢穆竹撥動着內心的證據:
突然性情大變,生活習慣改變。說話做事變得周全。
格外關注許珂與自己的情感。在自己這兒說許珂的好話,嘗試撮合他們。
記憶細節模糊,甚至到了忘卻的地步。爬樹摔進醫院的是他,卻像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件事一樣。
“這裏的雪好大,睫毛都粘上了,好遮視線。”謝文喬伸手撚動遮睫毛上的白霜,自言自語道。
邢穆竹聽到聲音,視線落到他手背上那塊緋紅的胎記,世界上真的會有長得一模一樣,連聲音、胎記都一致的人嗎。
心中疑慮萬千,可當他做些什麽都會情不自禁被吸引。
明明面容身形都一樣,為什麽之前自己沒有這種感受呢。
邢穆竹咽了咽喉結,手在護目鏡帶上摸了摸又放下,沒有取下護目鏡,隔着鏡片看足夠了。
邢穆竹沒有對謝文喬說實話,其實他并不是來山頂滑雪,只是想來看看山頂的雪,一個人靜靜待會兒,離他遠一點,或許一些超出的情感就來不及萌發。
“可能是說話的熱氣凝結的,把護目鏡帶上會好些。”
“知道了。”謝文喬睫毛上的白霜融化了,睫毛有些濕潤的,看起來很黑,風一吹,又開始漸漸泛白凍成一根一根的,謝文喬用手摸了一下,索性不管了。
“你炒股嗎?”謝文喬朝向邢穆竹問。
既然想要重新做自己,那麽至少經濟得先自立吧,要想了解這個世界的股票金融趨勢,邢穆竹不就是一個活的信息源嘛。
總是靠文媽謝爸,自己也太像米蟲啦。
雖然做米蟲也挺好的。
“炒股?”
謝文喬感覺聽出了一股子懷疑鄙視味兒。
不行嗎?你能炒我怎麽就不能炒了。謝文喬默默翻了個白眼,心底暗暗吐槽,口上随意扯了個由頭。
“身邊朋友都有工作了,我還在啃老,想投資掙點錢。”
“炒股風險高,虧損率很大,投入不一定有彙報,你想工作我可以幫你介紹面試,也可以憑自己掙錢。”
“不用了。”
算了,邢穆竹是指望不上了,還是自己分析下注吧,這種周期性的東西難免要花些時間,沒法撿邢穆竹便宜了。
才米蟲一個月,就适應米蟲的身份了呢!完全不想動腦子呀!
謝文喬小小批評了下自己,想到剛剛翻找的銀行卡餘額,花個幾輩子都不完,不得不承認放棄比努力容易。
邢穆竹見謝文喬放空眼神望向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麽。
“如果你真的想炒股,我可以帶你一段時間。”邢穆竹思索後沉聲道。
“真撿到便宜了。”謝文喬脫口而出。
“?”
“沒什麽,我是說你願意帶我,真的是太感謝了!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說實話謝文喬的演技很爛,但邢穆竹嘴角微翹道:“不客氣。”
“那加個微信?方便你指導我,你什麽時候有空呢,我掃你吧。”謝文喬一句感謝話也不多說,直奔主題。
“。”
滴——
邢穆竹看着通過的提示音,他沒想到會這樣加上謝文喬的微信,還以為這條添加好友申請永遠不會再亮起。
“你換頭像了?”
邢穆竹記得上次的頭像還是紅色系的人像。
“是啊,這個小雪人可愛吧。”
邢穆竹點開那張小圖,小雪人依在窗臺,一雙渾圓的黑寶石眼睛,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嗯,可愛。”
雪漸漸小了,工作人員來提醒他們滑雪注意安全,按照雪道滑行。
謝文喬沒有抑制自己,想說什麽說什麽,想做什麽便做什麽,聽到工作人員說可以滑雪,帶上護目鏡,往前摞了摞,雪板往下一壓,朝邢穆竹揮揮手,幹脆地劃走了。
“先走一步。”
邢穆竹沒來得及告別,看着他乘着風壓着雪,如鳥一般飛翔在雪道上,很快便消失在眼前。
風刮在衣服上獵獵作響,謝文喬壓低身體,随着雪道的起伏,縱馳在銀霜素裹地白雪世界裏,飛躍過一座座小雪坡,寒風将他拖得很高,但他一點也察覺不到冷意,反而如鵬展翅恣意徜徉。
真特麽爽!
好久沒有這麽暢快了!
去他爺的劇情,老子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