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到底算男幾號啊？
到底算男幾號啊？
回到形體教室，周亮問：“怎麽去了這麽久？劉總找你啥事啊？”
宋黎臉上的笑意還沒褪去，臉頰紅紅的：“劉總通知我，可以出演《青玉案》裏面的角色，明天就去劇組簽約！”
“呦！可以啊，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厲害了！”
“哎呦，我好慘吶！連宋黎都有劇組要了，我什麽時候才能試鏡成功啊啊啊……”
幾個新人要麽恭喜宋黎，要麽自怨自艾，只有瞿浩一聲不吭，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等大家該說的都說完了，他慢慢走過來，似笑非笑地拍拍宋黎肩膀：“恭喜啊。這麽說，你要演墨玉了？”
這劇本在場幾個人都看過，劉自平原本安排了宋黎和瞿浩一起去試鏡，因為瞿浩率先拿下了另一部都市偶像劇的男三號，所以最後只有宋黎一個人去了。
宋黎笑着搖搖頭：“沒有，不是墨玉。墨玉沒成，本來以為沒機會了，沒想到最後讓我去演洛棋。”
瞿浩一下子笑出聲：“洛棋？你要去演洛棋？這角色……到底算男幾號啊？”他扶額蹙眉笑得連連搖頭，一副算不清也想不透的模樣。
宋黎卻不以為意，臉上依舊寫滿了開心滿足：“不知道啊，沒說是男幾號，大概就沒給這角色排過號吧。”
瞿浩滿臉匪夷所思，表情一時有些一言難盡：“……那你還這麽高興？！你腦子……确定就那一個毛病？”
周亮有點聽不下去了，拉拉瞿浩道：“哎……你別這麽說人家……”
宋黎的笑意略往回收了收，但其實并沒有很在意瞿浩的話，一則習慣了他的陰陽怪氣，再則，他心裏是真的很高興，這是無法掩飾的：
“因為許琛是投資人外加男主演啊！你們也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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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浩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許琛？他會演這種電視劇？！你沒搞錯吧？”
“沒搞錯啊……我親眼看見他了，就在試鏡現場……”
旁邊何韋毅插嘴道：“沒錯兒，我昨兒晚上也聽說了，許琛是這劇的投資方、出品人之一，男二是他工作室剛簽的新人。自己投資的戲，肯定重視啊！也沒準是為了捧男二才屈尊出演吧。我要早知道許琛是男主，說啥也得求劉總也安排我去試試了。”
瞿浩眼皮輕飄飄往上一翻，沖何韋毅笑道：“你想讓劉總安排，人就給你安排啊？你是人大寶貝兒？這種好事兒，能輪得着你？”
何韋毅卻不上當，眼皮翻得比他還厲害：“劉總不也給你安排了麽？你自己沒去而已，怪得了誰？”
瞿浩笑嘻嘻拍着何韋毅的肩膀道：“是是是，你說的都對，玩兒你的去吧。哎我說，宋黎大美人兒，你腦子出毛病了，到時候能記得住臺詞麽？”
宋黎剛要開口，瞿浩又笑道：“哎呦，你瞧我這腦子也不行了，差點都忘了，那個洛棋，只負責裝瘋賣傻就行了吧？壓根兒也沒幾句臺詞，你應該沒問題的。”
宋黎聽得懂瞿浩的挖苦，但他沒有那份計較的心思，更不想因為不相幹的人失了自己的分寸和體面，還是淡聲回應了對方：
“我只是失去了生病之前的記憶，生病之後重新學的東西，我都記得很清楚。”
瞿浩連續幾拳都打在棉花上，也有點意興闌珊了，拍拍宋黎肩膀心不在焉道：“好好，能記得就好，那你加油哦！”
第二天，劉自平以經紀人的身份，親自領着宋黎去跟《青玉案》劇組簽約。
這樣的小配角，原本無需他親自出面，但宋黎情況特殊，他有點放心不下，順便也過去跟許琛和孫偉拉拉關系。
簽約地點定在許琛工作室，地址是在城北近郊的一處獨棟別墅。
一樓是接待處和會客廳。兩人一走進去，就被許琛的各種電影周邊和代言品牌宣傳品給包圍了。
宋黎實在喜歡這地方，拿着手機左拍一張，右拍一張，每樣東西都湊過去細細看，每一種都愛不釋手。
劉自平像瞧着進了玩具店的自家孩子一樣，笑吟吟候在旁邊，既不催他，也不打斷，由他看個夠。
前臺負責登記的小姑娘見他長得好看，又實在花癡得厲害，随手送了他一個抱枕。
宋黎接過來一看，抱枕正反兩面都是許琛的大頭帥照，啞光布料上，一張冷峻的面孔正含着一縷淺笑直直盯着自己。
宋黎舉着抱枕上下端詳了一會兒，笑得越發開懷。劉自平實在沒眼看了，趕緊拉他上二樓。
會議室裏有其他演員正在簽約，劉自平帶着宋黎等在外邊。
過一會兒，秘書通知他倆進去。
劉自平一推門，孫偉和許琛都是一怔，孫偉忙笑着迎上來道：“哎呦，劉總怎麽還親自過來了？真是沒想到，快請進快請進！”
格瑞娛樂在業內也是數得着的經紀公司，劉自平作為公司的藝人總監，在圈內頗有點地位。
孫偉和許琛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對方公司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來簽個男N號的合同，還勞動劉自平親自跑一趟，免不了一邊寒暄，一邊下意識多瞅了宋黎幾眼。
劉自平這樣的人精，自然一眼看出對方心裏想什麽，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道：
“讓兩位見笑了。原本我是不該來叨擾的，只是這孩子情況特殊，我有點放心不下，所以特意來跟你們見個面，提前溝通一下情況，也方便你們今後合作。”
許琛挑了挑眉：“劉總有什麽話但說無妨，只要能照顧的，我們一定照顧到。”
劉自平笑了笑，緩聲道：“宋黎呢，原本是Y音的高材生，是那種能在全國頂級賽事拿冠軍的人才。但是半年多前，突然莫名其妙病了一場，病好之後，以前的事兒就都不記得了，所以，也就不會彈琴了，只好委屈他來了我這兒。”
他頓了頓，繼續道：“在演戲這塊兒，他是個純新人，但這孩子悟性還挺高的。這次有機會能進您二位的劇組，是他莫大的福氣。所以今後，還要拜托二位多多提點，給這孩子一個成長的機會。”
孫偉蹙眉：“您的意思，他得了失憶症？那這記臺詞兒……”
劉自平忙道：“這個您放心，臺詞這塊兒，他完全沒問題。他只是忘了生病以前的事，後來再教他的東西，他都記的很清楚，記憶力可能比一般人還要好一點。”
許琛聽着兩人對話，下意識朝宋黎那邊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剛喝進的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宋黎一雙笑眼直直盯着自己，懷裏還緊緊抱了個自己的周邊抱枕，抱枕上也是一臉莫名其妙直視鏡頭的笑。一大一小兩張臉就那樣明晃晃正對着自己，弄得許琛哭笑不得，眼睛都不知該往哪兒放好了。
他深吸一口氣，別開目光，只當什麽都沒看見。
除了粉絲，日常來巴結讨好他的人他也算見多了，但直白不加掩飾到如此地步的，還真是頭一次遇見。
孫偉也看見宋黎懷裏那過分惹眼的抱枕了，趁劉自平說話的空檔，憋着笑偷眼看許琛，把許琛給煩得不行。
場面話、客套話都說完了，雙方利落地簽完合同，站起身握手告辭。
輪到宋黎，手掌觸到許琛的一剎那，對方掌心裏溫暖幹燥的質感，令他心神一晃，整個人霎時變得暈暈乎乎的，有點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幾根手指下意識便攥緊了，久久忘了松開。
許琛臉色微變，心中升起一股惱意，還摻雜了難以置信的錯愕。入行這麽多年，還從來沒人敢這樣公然占他便宜，尤其對方還是個男人！
他眼神不覺淩厲起來，手底下用了點力，使勁把自己手掌抽回來。
宋黎恍然回神，垂眼低聲道：“對不起……”
劉自平察覺到異常，忙笑着打岔：“我們公司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宋黎是許老師的鐵杆粉絲，這次能有機會進您的劇組，估計他快高興傻了。是不是啊，宋黎？”
宋黎忙點頭匆匆應和。許琛只淡淡笑了笑，未置可否。
每天自稱是他鐵粉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最不可信的，大約就是這種剛進圈的小透明新人。估計随便換一個合作對象，對方照樣也是這番說辭。
晚上回公司，李哲還是單獨給宋黎看了他之前試鏡的片段。
看完宋黎的表演，李哲雙臂抱胸咬着下唇沉吟片刻，躊躇道：
“阿黎你看哈，這個墨玉呢，他是個極受家人寵愛的貴公子，恰好又不是家裏的長子，既不用繼承爵位，也沒有參加科舉的壓力，反正他家裏田産商鋪的收入多到用不完。所以呢，他這人身上最大的特征，就是有一種松弛感。”
宋黎心神微動，眸光閃了閃，抿嘴道：“嗯，我明白。你繼續說。”
“所以你演墨玉，一定不能繃着，要特別懂得放松。你剛剛的表演，倒也不是沒有松弛感，只是太程式化了，給人的感覺像唱戲。”
宋黎雙眼彎了彎，不懂就問：“演戲跟唱戲，差別很大嗎？”
“那可大了去了。唱戲是臺下有觀衆，演員跟觀衆之間又有一定距離，所以表情、動作、走位都要誇張，讓人遠遠看了就能明白到底演了個啥。這演戲可不一樣，最終呈現在屏幕上，每個動作、表情都是放大了的，清晰可見，所以一定要真實。現實生活中的墨玉什麽樣，你就得演成什麽樣，越真實越好。”
“我演得……太誇張了？這是不是就是孫導所說的……戲劇腔？”
“對！就是這意思。你下次再演戲，先要把自己想象成那個人，然後思考那個人真實狀态下應該怎麽說、怎麽做，你就得跟着怎麽說、怎麽做。”
“你這麽一說，我有點明白了。表演課老師講的那些，比你說的要複雜好多，我反而不太聽不懂。”
“哎呀，他們學院派的，都那樣。他那課是給有基礎的人聽的，不适合咱們。我就說吧，你還得靠我才行。話說，咱們研究了半天墨玉，我差點忘了，你回頭要演的，是那個什麽……洛棋？”
“是。不過沒關系，演戲的道理是相通的。你這麽說了，我回頭演洛棋，也盡量照着真實的樣子來演，表現應該會好很多吧。”
宋黎今晚受教良多，自我感覺進步神速，忍不住開始憧憬起進組拍戲的光景。他沒什麽成名成家、大紅大紫的願景，心裏只覺得，見到許琛和多多賺錢，才是真正值得期待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