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嫉妒宋黎啊？
你嫉妒宋黎啊？
天氣越來越熱，大金主錢申喜滋滋攜一大波冰淇淋駕臨片場，卻生生被一對璧人晃了眼。
片場一隅，兩個外形惹眼的年輕男孩兒頭對頭湊一塊兒看手機。
古裝青年明麗耀眼，便裝青年清冷貴氣，兩人之間那種親親熱熱、旁若無人的氣氛，無形中将其他人都擯除在了他們的圈子之外。
錢申端着姿态假模假式走過去晃了兩圈，除了助理李哲客客氣氣站起身打了個招呼，那兩人愣是連頭都沒擡一下。
大投資人一屁股坐到二投資人身邊，心有不甘地沖那邊努努嘴：“穿黑T恤那個，什麽人？”
許琛了然一笑：“你想聽官方介紹，還是私人情報？”
錢申盡顯商人本色：“當然是兩者都要，越詳細越好。”
“姓鄭名秋，Y音大四學生，茅建平老師的高徒，鋼琴和作曲雙學士，目前擔任咱劇組跟茅建平音樂工作室之間的聯絡員。”
說到這裏，許琛抿嘴笑了笑：“私人方面嘛，他是宋黎最好的朋友，是宋黎從中學開始每一次登臺演出時唯一的鋼琴伴奏。之所以會來參加這次的配樂工作，據說也是沖着宋黎來的。”
“嚯！可以啊，許大影帝！”錢申扭過頭，以一種古怪的神情盯着許琛，“我第一次發現，你居然也這麽八卦！”
許琛嘴角一抽，臉色頓時僵硬了幾分：“誰八卦了？好心給你提供情報，愛聽不聽！”
“這還不夠八卦？你眼珠子一向長頭頂上，什麽時候關注過同劇組的小演員了？這段時間，你身上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麽？快說來聽聽。”
許琛心底生出一縷莫名的惱意，忍不住出言譏刺：“你先別管我八不八卦了，還是好好關心關心你自個兒那什麽追求大計吧！再這麽下去，被人捷足先登了都不知道。”
鄭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這麽說來，不是我的錯覺了？那個什麽秋，對宋黎的确是有那種意思？”
許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凡長眼睛的，都能一眼看出來吧？也就那誰自己，無知無覺，還整天朋友朋友的挂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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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你這語氣，我怎麽聽着有點不大對勁？你該不會也……”
“你想多了！我是擔心他們在劇組談戀愛，耽誤工作，影響進度！”許琛硬生生打斷了錢申的發散思維。
兩人正相互搶白，不亦樂乎，突然發現被他們遠遠盯着的那對青年齊齊往這邊走過來。
一秒鐘之內，兩張臉上同時端起了嚴肅正經的精英範兒，老總仍是老總，影帝還是影帝。
鄭秋為了能在劇組這邊久留，前幾天回學校收拾了一趟東西，這會兒是帶着任務來的，宋黎只是被他附帶過來的連體嬰。
他先禮貌地沖不認識的錢申略點了點頭，繼而面朝許琛淺笑道：
“許老師，我這次回學校，同學們聽說我在您的劇組實習，都特別羨慕。其中有幾個您的鐵杆粉絲，托我跟您求個簽名，您看能不能幫他們簽一下？”
“當然可以，拿過來吧。”許琛颔首微微一笑，仍是那個雍容有度、落落大方的影帝，是誰剛剛說他八卦來着？
錢申也開始忙着裝大尾巴狼：“宋黎啊，這位小朋友看着眼生，你怎麽也不給介紹一下？”
宋黎笑道：“錢總，這是我的好朋友鄭秋，Y音的學生，也是劇組音樂制作團隊那邊的聯絡員。鄭秋，這位是錢申錢總，是我們《青玉案》劇組的主要投資人和出品方。”
許琛以為又要看到鄭秋不卑不亢、寵辱不驚的經典表情，沒想到鄭秋雙眼微微一眯，目光犀利地盯住錢申，沒有伸手，臉上表情似笑非笑：“原來您就是錢總，久仰。”
錢申霎時來了興致，身體微微後仰，虎口托着下巴仔細看向鄭秋：“久仰？你聽說過我？”
鄭秋唇角牽出一抹涼飕飕的笑意：“當然。錢總剛剛不還以宋黎的名義請全劇組吃了冰激淩嗎？涼氣兒還沒下去，怎麽敢忘？”
這敵意，不能再明顯了。
錢申卻不生氣，跟逗小孩兒似的：“怎麽？冰激淩不合你口味？瞧你吃得不大開心啊！”
鄭秋抿了抿唇，淡聲道：“冰激淩不錯，如果錢總能以您自己的名義請大家吃，我想一定還能更合我口味些。”
“怎麽了？你嫉妒宋黎啊？”錢申明知故問，簡直氣死人不償命。
“瓜田李下，難免引人遐想。如果錢總真心為宋黎好，就不要總是做一些讓人誤會的事，引發一些不必要的流言。”鄭秋緊抿唇角，那一抹帶着譏諷的笑意徹底沒了蹤跡。
氣氛烘托到這兒，如果再不打斷，居于本劇組金字塔尖的出品方、投資人，就要跟本劇組最底層的編外小實習生打起來了。
許琛忙沖鄭秋道：“不是要簽名麽？還不把你的東西拿過來？”
錢申嗤笑一聲，緩緩靠回椅背，咬着下唇點點頭，饒有興味盯着鄭秋看。
鄭秋絲毫不懼，不慌不忙從随身挎包裏拿出一堆照片、海報、影碟擺到許琛面前的小桌子上。
許琛埋頭簽名，鄭秋目不斜視，宋黎則目不轉睛盯着許琛的字跡發呆。
全部簽完，許琛擡頭，迎上宋黎盯着自己筆尖出神的表情，不知怎麽，腦子一抽，突然冒出一句：“你也想要？”
宋黎遽然回神，頓了幾秒後才瞪大眼睛問：“可以嗎？”
“當然可以！”許琛自己都沒意識到，回複這句話時，他語氣裏甚至帶了一絲歡欣雀躍的味道。果然，宋黎還沒有脫粉！
像是怕宋黎反悔，許琛緊跟着問：“給你簽哪兒呢？”
宋黎偏頭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問：“許老師您能等我一下嗎？我馬上拿東西過來。”
“當然。”許琛欣欣然答應了，整個人都沉浸在成功保住了一枚小粉絲的喜悅中。
鄭秋已經道謝離開了，錢申偏頭盯着許琛，緩緩點頭道：“你真的有點不對勁嗳……這還是當初開機宴上那個怒斥娛樂圈心術不正小後輩的許影帝嗎？”
“什麽心術不正？你別瞎說！”許琛不自在地壓低了聲音。
“你當初不就這麽個意思麽？什麽腐臭啊、沒資格當演員啊，不都你說的？”
“……”沉默片刻，許琛求饒般看向錢申，“求別再提了，行麽？”
錢申笑得不行：“所以，你承認我眼光比你好了？”
以為又要掀起新一輪唇槍舌劍，沒想到只等來低低一聲“嗯”。
不多會兒，宋黎拉着李哲一起，拿着宣紙、毛筆和墨汁回來了。
一張雪白的宣紙上，已經豎題了八個俊秀的大字，“積石如玉，列松如翠”，一望而知是宋黎自己的手筆。
他用手點了點右側上方空出的位置，笑道：“許老師，您把名字簽這兒吧！”
饒是許琛見多識廣，被人誇贊吹捧已是常态，老臉還是忍不住微微一紅。這麽一簽，倒像是他在自吹自擂一般。
可事先已經跟宋黎說好了，他也不好在這點細枝末節上跟對方糾纏，便拿起毛筆按宋黎的意思簽上了自己大名。
宋黎拿起宣紙看了又看，滿意至極，轉身對李哲說：“我那天見旁邊街上有裝裱字畫的店鋪，你幫我把這幅字拿去裱一下吧！”
李哲心裏還記着許琛當初對自家藝人的無理責難，眼看宋黎一副記吃不記打的模樣，心裏着實有點不痛快，有氣無力伸手去接宋黎手裏的宣紙，口中懶洋洋應道：
“好，我知道了。”
誰知宋黎卻一個轉身躲開了：“算了，等明後天戲份少的時候，我親自去吧。看你這副不上心的樣子，我有點不放心。”
說完，轉頭沖許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李哲走了。
瞧着二人遠去的背影，錢申咂咂嘴，語氣裏難以抑制地帶出一縷酸氣：“啧，你們這粉絲對偶像的感情，還真是針紮不進，水潑不進啊！”
許琛故作得意地沖錢申笑笑，心裏面卻是劫後餘生的僥幸。
錢申哪兒知道，若非及時懸崖勒馬，這個粉絲差一點點就粉轉黑了。上次人家請全劇組吃甜點，都沒自己的份兒呢。
兩天後，難得劇組收工早，宋黎吃過晚飯便拉着鄭秋一起去了字畫鋪子。
店裏生意冷清，只有一個年輕店員靠在椅子裏刷手機，見二人進來，忙起身招呼。
宋黎說明來意，瞧着店員還沒褪去嬰兒肥的小圓臉，忍不住問：“這店裏，就你一個師傅麽？”
圓臉店員愣了愣，笑道：“不是，還有我師傅在，不過他這會兒正忙着呢。”
宋黎頓了頓，神色間帶了一抹歉然：“呃……是這樣，我這副字特別重要，能不能請你們這裏手藝最好的師傅幫我裱一下？價錢方面都不是問題，就是……”
“懂的懂的，沒問題。”圓臉小夥兒臉上沒有一絲被輕視的不快，“不過我師傅這會兒正在接待一位客戶，您看您是把要求跟我說一下，回頭我轉述給他聽呢？還是您在這邊稍等一會兒，等他忙完了您親自跟他說？”
宋黎看了鄭秋一眼，對方立刻無所謂道：“我沒問題，反正晚上也沒什麽事兒。你想等就等等呗，”
小夥子将二人帶到店鋪側面的一個小隔間，門上寫着VIP2，隔壁那間寫着VIP1。鄭秋忍不住笑道：“你們店面看着也不大，居然還有兩間VIP會客室呢？”
小店員也笑了：“咱這不是因地制宜嘛。影視城這邊來的客人，好多都是大明星大導演，隐私意識特別強，所以弄兩個小單間，大家都方便，客人也更願意過來。您二位也都是演員吧？”
鄭秋笑道：“他是，我……也算吧。”
小夥子安排兩人在隔間裏的小沙發上坐下，又送了礦泉水進來：“您二位稍坐一會兒，等我師傅忙完那邊，就過來接待你們。”說完便關上門出去了。
鄭秋盯着宋黎手裏的宣紙，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阿黎，你說你都失憶了，連你最喜歡最重視的古筝都徹底忘光了，怎麽偏偏就能記得粉許琛呢？”
宋黎垂眼陷入沉默。
鄭秋偏頭想了想，以為自己想出了答案：“會不會是因為你一醒過來，看到自己房間裏有那麽多許琛的海報、光碟什麽的，重新粉上的？”
宋黎抿了抿唇角，他不想欺騙好友，但也無法說出真相。
“大概吧……其實，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能，會喜歡什麽樣的人，是上天早已注定的……”
鄭秋沉默一瞬，宋黎臉上的表情令他莫名不安。最終，他直視對方，問：“你對許琛，不會還有什麽其他的想法吧？”
“嗯？什麽想法？”
鄭秋內心焦躁急切，話也問得越發直接：“你不會是……想跟他在一起吧？”
“在一起？”宋黎反應了半秒，終于理解了鄭秋的意思，“當然不會！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偶像就是偶像啊，只可遠觀不可肖想。我從來沒想過跟他在一起！”
“真的麽？”鄭秋眼中帶着一抹審視。
“當然是真的。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宋黎的聲音裏帶着一種賭咒發誓的決絕。
是的，宋黎真的沒想過。他怎麽敢有這樣的妄念？緣分天注定，既然上天已經決定了他只能世世單戀，他又怎敢無端生出多餘的貪心？
隔壁VIP1室，老師傅忍不住微微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先生，您看裱成這樣可以麽？”
許琛從無意的偷聽中恍然回神，悶聲道：“……可以，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