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回頭，只見旭堯黑着臉站在我身後看着我
地道：“我早說過，你若明智，就該放我離開，否則，将來後悔傷心的人，一定是你。”
他竟是毫不猶豫地承認了……商暮陽渾身一僵，難以置信地後退一步：“為什麽……為什麽……我這麽愛你，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放任你、原諒你，可是你為什麽……”
石夜霁睫毛微微一顫：“殿下，從前我們也有過好的時候，可這兩年多來我們之間除了争吵和冷戰還剩下什麽？你這樣有意思麽？”
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越發冷淡道：“愛情是這世上最沒有道理可言的東西，它不是天道酬勤，不是等價交換，不是你愛我，我就一定會愛你。我不喜歡男人，這是你無論如何沒有辦法改變的。不管你為我付出多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
半晌，商暮陽自嘲地笑了：“生在王家，斷情絕義什麽的，我早有心理準備，可你的狠心，我卻始終學不來。今天……謝謝老師給我上了這最後一課！”
他一拂衣袖，再無留戀地轉身大步離去！
石夜霁目送他遠去的背影，慢慢展露出一個溫柔而欣慰的笑容：“殿下，這次，臣終于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自此以後，多少年，兩人都沒有再見過面。
翌日，皇榜诏告天下，兩年前謀害太子未遂的五王子商暮岚于今日午時斬首示衆，一同被逮捕的天岚令餘孽則全部流放邊疆，終身不得踏入阜州國境，而那一長串的天岚令人名中，前太子太傅“石夜霁”三個字也赫然在錄！
“啧啧，沒想到前太子太傅也是他的人，這個五王子果然厲害啊……”擠在皇榜前觀看的衆百姓交口議論道。
“切，再厲害還不是被抓回來斬首了……”
“也是也是啊……”
皇榜一出，商暮陽第一時間被阜州王叫了過去。
“太子，怎麽回事？石夜霁不是卸任雲游去了嗎？怎麽會變成商暮岚的手下？”阜州王皺着眉頭問道，他精明半生，從來沒有看走眼過，那石夜霁對太子的忠心日月可鑒，怎麽可能是五王子的卧底？！
“啓禀父王，這是五弟親口說的，石夜霁自己也承認了。”商暮陽面無表情地解釋道。
石夜霁自己也承認看？！阜州王疑惑了，突然想起當日，石夜霁向自己請辭時，曾說過的話，難道這就是他不能說明的原因？不對啊，這裏面矛盾太多了……
再看下面的商暮陽，一臉的淡漠，好像再不會為任何事情所撼動一般，竟隐隐有了一種極為難得的君王霸氣——這是阜州王一直希望他能擁有卻一直沒能擁有的氣場。于是他突然就明白了石夜霁的想法——他該是想借此，徹底成就商暮陽的君王之道吧？不愧是他選中的太子太傅，就算到最後，也盡忠職守。
“如此……就按你自己的意思去辦吧，只是孤希望，你将來不會後悔。”他頗有深意地道。
“是，父王。”商暮陽淡淡回道，終究沒有把他父王的話聽進去。
天岚令流放的事宜，商暮陽移交給了林仙鶴。時隔兩年，石夜霁終于走出了正陽令總府的地下密室，可下一秒，他就被秘密押送至天岚令衆的牢房，幾日後将和他們一同被押往邊疆。
臨走前，林仙鶴單獨見了他。
“隐忍兩年，你繞的這個大彎，終于繞回正道了，有沒有苦盡甘來的感覺啊。”林仙鶴沒好氣地道。
他這個別扭悶騷兄弟，一方面，不想繼續留在太子身邊惹桃花，另一方面卻又擔心商暮陽應付不來監國事宜，好說歹說一手策劃了這為時兩年的大局，其中包括由他代替他在明處幫太子監國、欲擒故縱将石夜霁封在正陽令總府處理暗處的事宜、保證五王子能盡可能地躲開朝廷的追捕、在需要的時候又毫不猶豫地将他退到明處助商暮陽登上王位……他為他機關算盡，壞事做絕，終于，商暮陽有了繼承王位足夠的實力和心理準備，朝廷內外也全無隐患，可他石夜霁功成身退最後的結局，卻是流放邊疆永世不得入境？！
苦盡甘來個毛線啊！他就不相信了，以石夜霁這種BT的手段，會沒有辦法給自己一個好出路嗎？
石夜霁無所謂地笑笑：“殿下是個太執着的人。唯有恨，才能掩蓋他對我的感情。他那樣的人要是恨了，就算是我，也沒辦法保全自己，我又何苦多此一舉。”商暮陽是他石夜霁一手教出來的，如今更是手握阜州大半實權，繼任儀式指日可待，他這個早早卸任又沒什麽背景的太子太傅，再怎麽本事，終究鬥不過一國之君啊——林仙鶴終究還是高估了他，低估了商暮陽。
林仙鶴嘆了口氣：“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到了邊疆自有人照應，我不會讓你吃苦的。”
石夜霁微微一笑：“我石夜霁何其有幸，今生今世能有你這麽一個好兄弟。”
林仙鶴笑笑：“同你為太子所做的相比，我這不算什麽。阿霁……我覺得，太子還是愛你的，否則幹脆點把你殺了不是更解氣？何必流放這麽麻煩？他明知道我同你感情好，不可能放着你流放受苦……”
“我知道。”他苦笑，“留我一命，說明他終究還是不夠狠，真不知道我這做老師的是該哭還是該笑。”
“知足吧你！”林仙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而後猶豫道：“阿霁，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太子嗎？你知不知道，你為他所做的這些早就超過了一個太傅該做的……”
“好了，老妖。”石夜霁冷淡地打斷了他，“我不想再同任何人讨論這個問題。只盼我走後，你仍能代替我輔佐好太子。”
“……好。”
而後，一衆護衛押送着天岚令衆人終于啓程，林仙鶴站在後面，目送他們遠去。
走在最後的石夜霁突然轉身沖他微微一笑，朗聲喊道：“老妖！自此以後山高水闊……後會無期！”
林仙鶴聞言雙眼一紅，亦是笑着，用力地點了點頭！
然後，很多很多年過去了，昔日年少輕狂，任性霸道的太子殿下，慢慢變成了深受阜州人民愛戴的君王，在輔政大臣林仙鶴的全力輔佐之下，他處事果決，嚴懲貪官污吏，事事以民為先，大力發展阜州的人才業，使得阜州一度成為僅次于心州的強盛大國。
至于石夜霁，則是在邊疆開了一個私塾，收了不少附近的孩子教導，使得方圓百裏內的社會風氣轉好了不少。
石夜霁原本以為日子就将這麽平淡而安逸地慢慢過去，直到那一日，闊別多年的林仙鶴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阿霁，好久不見了。”林仙鶴壞壞一笑，俊秀容顏一如既往，“吶，雖然你說過後會無期，不過王上有令，我不得不來見你。”
石夜霁彼時已是六十五歲，娶過一個女子，但前些年去了，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子嗣。他亦從一個如沐春風的美男子，變成了一個淡然安逸的老人，武功也早已踏入返璞歸真的境界，故身體仍十分硬朗。
“這一天終是到了麽？”他嘆了口氣，卻并沒有太多的驚訝，“當年他饒我一命，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他還是會不甘心地想要再見我。不過以他的脾氣，不到大限之日是絕不會想到的。對吧？”
林仙鶴一挑眉：“果然，這世上，知商暮陽者，唯石夜霁一人也。”
“呵……走吧，也該做一下了斷了。”
（13）月似當時，人似當時否？
（于是今天是正式的新年快樂啦！第八錄終于也結束了，《九州夜行錄》只剩下最後一錄，快接近尾聲了。老規矩，明日停更一日思考第九錄的大綱。
此外，阿途我現在正在腹稿下一本書，初步想法是《九州夜行錄》的續集，不過體裁會變，人物主角也完全不一樣，但是會有很多《九州夜行錄》中的人出來打醬油，當然，我保證沒有看過《九州夜行錄》的親們也一樣能毫無阻礙地看下去，預計三月上傳，希望到時候親們能繼續支持我！
還有還有……大過年的，潛水的親們，就不能冒個頭祝我新年快樂一下麽……沒有你們的留言支持，我會喪失創作動力的……）
再次回到阜州城，饒是石夜霁也禁不住生出幾分感慨。尤其是路過溫柔鄉的時候，想起當年他在裏面穿女裝給商暮陽看的場景，總覺得，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又好像……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似的。
待到踏入王宮，這種感慨便更深刻。
路過夕鸾宮，看到那處假山，想起柳聞莺，不，是碧珠，她曾在一旁踢過毽子。聽林仙鶴說，她果然在商暮陽繼位大赦的時候被放了出來，但五王子的事情鬧得太大，終究沒有瞞過她，她恸哭之下，着重孝為商暮岚守了三年，然後出家去侍候同樣秘密出家的先王了，算是替五王子盡孝；
那株被照顧地十分好的桃樹，據說是當年王後柳聞莺與王上結緣的地方……想起他們結緣的過程，石夜霁不由地淡淡一笑；
練武場，他再熟悉不過，當年他在這裏一招一式地教導還是太子的商暮陽劍法……
“到了。”林仙鶴很快将他帶到了商暮陽的寝殿，然後便自覺地退下了——現在他自然不會還住在夕鸾宮，而是住在了每一代阜州王居住的阜王殿。
石夜霁頓了一下，沒有立刻進去——以他的高深內力，自然感覺到了，門後殿內，除了王上商暮陽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籲————”突然，殿內傳來一個他久違的，熟悉的哨子的聲音——那是當年他和商暮陽墜落懸崖後，為了方便聯系送給商暮陽的銀哨的聲音！
沒想到這麽多年，他還留着那只他送的，當年他母親留給他的銀哨……石夜霁鼻子一酸，終于推門走了進去！
“你說，只要吹這個哨子，不論你在哪兒，都會立刻回到我身邊，老師……果然言而有信。”床榻上，傳來略帶欣喜的，熟悉卻略顯蒼老和虛弱的聲音。
石夜霁慢慢走到他床前，俯身行禮，禮數周全，态度恭敬一如從前：“罪臣石夜霁，參見王上。”
“平身吧。”床上略帶哽咽的聲音開口道。
石夜霁起身，看到床上那個他曾經傾盡全力去守護的少年，如今卻是蒼老憔悴，垂垂暮年。右手上握着的，正是那只銀色哨子。
“王上這些年，該是國事操勞得很吧。”他分明比自己還要小五歲，如今看上去卻比自己還足足老上了一輪，這便是阜州興盛的代價麽？
“還好，我習慣了。”商暮陽淡淡一笑，自稱了多少年的“孤家寡人”了，一見到石夜霁，卻還是不自覺以“我”同他說話。
“王上召罪臣回來，是為了什麽？”
“老師，想來你也知道我命不久矣，我找你回來，只想聽你一句實話，你對我……你究竟是怎麽看我的？”商暮陽略帶緊張地道，一如當年對他初次告白那時那樣。
果然……他對待感情，倒仍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大膽。
石夜霁沉默半晌，終是緩緩跪了下去沉聲道：“這世上，罪臣只忠于王上一人，王上想要什麽，罪臣就是拼了性命也會幫您奪過來。但是王上想從罪臣身上得到的那些，請恕罪臣實在是給不了。”
商暮陽苦笑：“我早該料到你會這麽回答。不過，至少我知道了，你從來沒有背叛過我。”這麽多年，他冷靜下來仔細想過好多回，又旁敲側擊了林仙鶴好幾次，終于知道了當年他所不知道的所有的真相，現在聽到石夜霁這麽說，他懸在心間多年的大石終于落地。
“老師，我活不長了，但我從來沒有後悔此生遇見老師，愛上老師。哪怕老師心裏，始終沒有我。”說着，他将手上的銀哨挂回脖子上，而後又從枕下掏出一顆光彩琉璃的明珠遞給石夜霁道：“老師，你為了我受盡苦楚，這個，就當作是我們相識一場的補償和紀念，還望老師不要推辭。”
石夜霁愣了愣，終是接過了那顆明珠：“罪臣謝王上賞賜。”
商暮陽見他仍是一副疏離的樣子，不由苦笑：“老師……我許久沒有聽人喊我的名字了，我都快忘記自己叫什麽了。”
“……暮陽，謝謝你……愛我。”石夜霁眼角微顫，終是松口道。
只這一句，便讓商暮陽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阿霁…………”
石夜霁做了個深呼吸，而後給商暮陽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你……多保重！”
然後他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寝殿！
半個月後，阜州王商暮陽病逝，一時間整個阜州哀恸一片。遠在邊疆的石夜霁得了消息後，手中握着那顆他最後所贈的明珠，沖着阜州城的方向呆呆地伫立了許久許久……
一年後，獨居邊疆的石夜霁壽終正寝，死後恢複真身，成為掌樂上神十夜霁重回天庭，卻是再不複從前如沐春風的性子，消極避世，甚少接見外人。
至此，十夜霁一場長夢終于臨近結束。
我出夢後，神色複雜地找到了十夜霁藏在枕畔的滄海月明珠——在夢裏，商暮陽将滄海月明珠自枕畔拿出來送給石夜霁，從那以後，石夜霁便一直也将其藏在自己的枕畔。
然後趁着他還沒醒過來之前，我手腳麻利地及時回到了司命神殿，向師父報告我的成果。
“唉，真沒想到堂堂掌樂上神，也有這麽作孽的過去啊……”我感嘆道，“不過他那掌樂神殿的防禦就真心不咋的了，我這種水平都能随便進去。”
師父毫不客氣地敲了我的小腦袋一記：“以他的本事，恐怕你一入掌樂神殿他就發覺了，只是看在你是我徒兒的面子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要不是天香的三生香實在BT，他輕敵在前，又怎麽可能這麽容易着了你的道。”
“…………”
果然，很快，醒轉過來的十夜霁就找上了門。
“把滄海月明珠還給我！”他冷冷地瞪着我道，吓得我一個哆嗦嗖地一下躲到師父背後。
“哎呀呀，在我手上的東西，你覺得，你還能拿的回來？”關鍵時刻師父立刻翻臉和我統一戰線。“十夜霁，這是定情信物吧？你說，要是讓天宮衆人知道你三萬年前不為人知的感情故事的話，呵呵……”
十夜霁嘴一抽，當即掏出一塊玉來：“你打什麽主意我還會不知道？這藍田日暖玉功效還在滄海月明珠之上，換給你就是！”
“啧啧，想當年我不顧顏面那麽求你，你也不願把這藍田日暖玉給我。看來那個人在你心中果然非同一般。”師父嘲諷地一笑，将手中我剛遞交給他的滄海月明珠扔了過去，十夜霁毫不猶豫地将手中的藍田日暖玉也扔了過來，然後一揮袖将滄海月明珠納入袖中，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
“師父……這是鬧哪樣？”我黑着臉瞪着他。
師父無辜地笑笑：“啊，這個啊，其實，你需要的，一開始就是藍田日暖玉，只是那可是十夜霁的真身，不耍點手段他怎麽肯從自己真身上割一塊下來？那滄海月明珠卻是被他日日放在枕畔好偷得很，所以我才想着曲線救國來着。”
“……說起來，讓一個上神搞耽美，師父，月老這姻緣定的，略微有點坑啊。該不會是他以前得罪過你，所以你故意讓月老這麽折騰他的吧？”先前說過，十夜霁因為某些同嘉麒一樣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被貶下凡輪回的這一世，是由師父、閻王和月老，共同參與策劃的。雖然明面上，師父并不知道月老和閻王是怎麽定十夜霁的壽命和姻緣的，不過打死我也不相信他真的會就這麽乖乖聽天帝的安排半點不插手。
“這個麽……菜菜，你知道嗎，從前月老和孟婆本是人人稱羨的一對，只是後來鬧翻了，賭咒發誓永遠不和對方一樣，所以才會變成如今這般境地，一個牽了情絲，一個斷了紅塵。”
“哇哦！還有這麽勁爆的八卦啊！等等……這跟十夜霁有什麽關系？”
“嗯……十夜霁的姻緣，是由閻王和月老定的，孟婆知道後，就偷偷去給閻王出馊主意了……”
“什麽……馊主意？”
“上神歷情劫，本來就要比一般人歷地更虐心一點，月老的本意是給他牽龍陽紅線，也就是把十夜霁和商暮陽湊成一對曠世亂輪師徒君臣戀，可孟婆掐着月老不爽，偏又在十夜霁轉世之時，在閻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情況下，給他灌下了無情絕愛湯。”
“……所以，理論上，他應該會和商暮陽在一起，只是他天生無情絕愛，所以即使紅線作祟，他可以為商暮陽付出所有，卻偏偏不會愛上他？”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對怨偶也太特麽作孽了吧！？不對，師父這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麽……呃，果然這只腹黑記仇又沒有節操的大神還是偷偷給他弟弟下絆了啊……
可是到底是有什麽樣的過節，逼得他對自己的親弟弟也下得了這麽狠的狠手呢？
“沒錯……不過無情絕愛湯的作用，在他恢複真身重回天宮之時就會消失，想來那個時候他才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對商暮陽的愛吧，不過這一切都晚了……”始作俑者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好了不說他了，藥材總算是找齊了，走，找老君給你煉解藥去。”說完拉着我往兜率宮走去。
我看着師父孑然一身的背影，突然福至心靈道：“師父，你弟弟是個斷背，你這麽多年又不給我找師娘，難道你也……”
“倪菜菜……信不信為師撕了你的嘴？！”
《九州夜行錄》，十夜霖著，《第八錄：蘇幕遮》——
碧雲天，王城地。镂板音清，淺發阜州調。夜雨乍霁天接水，霓虹無情，卻在暮陽處。
去塵濃，人散了。天宮上神，久作凡塵旅。腸斷月明滄海珠，月似當時，人似當時否？
第九錄：臨江仙
（1）大有來頭的解藥
前言——人間大陸，共分九州，每個州最繁華的城市，皆以該州州名命名。九州之飄渺州，是唯一一個孤懸在南海和東海之間的海島州國，島上仙氣飄渺，居民大多為島上精怪所化，法術修為平均值遠遠高于其他八州，故島上禁忌重重，只有頂級高手才有資格，有能力通過飄渺州所設的防禦結界進入島內，堪稱九州最神秘的州國。
天宮，太上老君之府邸，兜率宮：
“老君，好久不見了。”師父牽着我，笑眯眯地沖站在煉丹爐旁正忙着指點小童的太上老君打招呼道。
“啊，這不是司命嘛，”老君見是師父，當即笑皺了一張老臉迎上來道：“聽說你終于重回司命神殿了？不容易啊，都三萬年了……”
師父淡淡一笑，顯然不怎麽想繼續這個話題：“老君，不說這個可好？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忙煉制生長抑制丹的解藥。”
老君驚訝地看着師父，然後不知道為什麽又飛快地瞥了我一眼，這才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道：“你找齊那些藥引了？！”
“嗯。”師父笑着點點頭。
“見鬼，那些BT的藥引，我能擁有一樣就該偷笑個幾百年了，你居然都找齊了……時間很緊迫了嗎？”一開始還是憤憤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麽說着說着，突然就變成擔憂了。
師父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哦那倒沒有。只是不知不覺地……一不小心就全找齊了，所以就想說先做出來呗！”
“………藥引呢？”明顯咬牙切齒地語氣……
“啊，在這兒呢！”師父掏出腰間的錦囊佩飾，也就是他的空間儲存袋，從裏面掏出了一樣又一樣的天材地寶遞給老君。
等等！那些東西我怎麽看着這麽眼熟！
清依和梨歌所用的銅鏡，天香的天香引，第一次見木子白時司馬幀送給他的錦囊，虛靈的寶鼎，嘉麒的逆鱗，十夜霁的藍田日暖玉……
我去！我說怎麽都沒有看見他收集藥引，敢情他這幾年收集來的破爛就是我的藥引？！次奧，這什麽鬼生長抑制丹啊，藥引也太古怪了吧？！
師父将司馬幀的錦囊遞過去的時候還特意囑咐道：“這裏面，是從前司馬星君偷藏的最後一片引渡蓮花花瓣，你可千萬小心保管。”
引渡蓮花？難道就是那個傳說中可以助人脫胎為仙，助仙脫胎為神的引渡邺蓮？！這逆天的玩意兒不是據說只生長在號稱三界五行第一禁忌封印之地的“輪回黑洞”那兒的嗎？
輪回黑洞裏封印了自古以來的衆多十惡不赦的妖魔鬼怪和陰邪煞氣，天宮仙人絕對禁止踏入，違者會被處以最嚴酷的天刑！當然了，實際上根本沒有多少仙人敢擅闖輪回黑洞，因為擅闖者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是永遠回不來的，更不要說接受天刑了……司馬幀要不要這麽神通廣大，連引渡蓮花也能偷藏得到？！
此外，先前忘記說明的是，十夜霁的藍田日暖玉亦是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塊的極品仙玉。要知道，自開天辟地以來，唯一一塊為人所知的藍田日暖玉，就是九州州國形成之初，唯一一個曾一統九州的九州王者黃帝，他的傳國玉玺就是由藍田日暖玉所制，當時被視為統領九州的唯一認證商标！（…………）不過黃帝逝世後，藍田日暖玉玺就下落不明了，沒了權威認證，九州很快又分裂回了九個州國，并且再也沒有統一過，所以人間一直有一個傳說，擁有藍田日暖玉玺的人，就能一統九州！
此前我一直奇怪為什麽萬萬年過去了，卻再也沒有第二塊藍田日暖玉現世，現在看來，八成是因為十夜霁——師父不是說他的真身是藍田日暖玉嗎？像這等罕物，本就舉世罕見，十夜霁修成上神，少不得要尋求藍田日暖玉來鞏固修為，人間自然就更難挖掘到藍田日暖玉了……
如果先前還只是奇怪的話，現在我是百分百确信，這個解藥有古怪了。
“師父……”我陰森森地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不過是老君的一個弟子做出來的丹藥罷了，他再怎麽有天賦，也不可能比得過老君吧？這生長抑制丹的解藥怎麽看也不可能需要動用到麒麟王逆鱗、藍田日暖玉和引渡蓮花這等絕世異寶啊……”
師父挑了挑眉，詫異道：“哦呀，菜菜，你居然看出來了？”
我小臉一板：“……你當我這一萬年跟着你是白跟的麽？你到底要老君煉什麽東西給我吃？！”開玩笑，一顆生長抑制丹就坑了我萬年，這回的藥引更是極品了萬萬倍不止，我說什麽也不能再聽他的話受他的騙亂吃東西了！我又不是六歲小孩！（…………）
“呃……這個那個……”我鮮有破功沖他大發脾氣的時候，所以師父一時也有點慌：“嗯……這個說起來很複雜，你只要知道，這解藥吃下去不僅能讓你瞬間長大，而且後續的藥引營養還能讓你實力大增，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他信誓旦旦地舉手作發誓狀道。
“是嗎……”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一旁的老君忙打圓場道：“真的真的，菜菜，老君同你保證，你師父要我煉這個解藥，絕對是為了你好。”
“好吧，我就姑且看在老君的面子上，再信師父你一次好了。”我撇了撇嘴，宣告收功。
師父松了一口氣，老君見狀，似笑非笑地調侃他道：“司命，你這小徒弟，倒越發有‘童養媳婦初長成，大神變作妻管嚴’的氣場了啊。”
“胡說什麽呢！煉你的丹藥去！”師父臉一板，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可疑地紅暈，為了掩飾尴尬，他一把将所有藥引扔給了老君道：“哝，這些都在這兒了，還有那個寶鼎，應該是當年你弟子用來煉制生長抑制丹，後來意外遺失的煉丹爐，我相信，用這個煉制解藥，一定事半功倍。”
“哇哦！司命你果然神通廣大，連這煉丹爐都找回來了？！”老君驚喜地嘆道，上前查看了一下連連點頭道，“沒錯，就是這個！……咦？這個扔在鼎裏的銅鏡是什麽？靈氣充沛，隐約還有靈識初開的跡象……說不定是個能升級成神器的好東西啊！”
師父微微一笑，溫和地摸了摸我的腦袋道：“我也是這麽覺得的，你煉制解藥的時候，順便把這面銅鏡也一起淬煉了吧，若是成了，菜菜也能有個像樣的武器了。”
我淚眼汪汪地看着師父：“師父……你終于記起來我是赤手空拳地跟了你萬年這件事了嗎？”
師父嘴角一抽，改摸為敲：“得寸進尺！好了，師父還要跟老君讨論一些細節，你先出去玩吧。”
“……是，師父！”
于是我甚是歡樂地跟着老君的小藥童去糟蹋老君的藥圃了，（…………）殊不知，随即跟着太上老君走進他的核心煉丹房的師父，接過老君遞過來的一個拇指大小的小葫蘆後，毫不猶豫地敞開了胸膛，化指為刃直直刺進了自己的心口！
“滴答——”一滴鮮紅的心頭精血被迅速裝進了小葫蘆裏，師父臉色微變，下一秒，無上神力蜂擁至胸口，傷口瞬間便消散地無影無蹤。
随後，師父右手一揮，憑空抓出一段碧綠通透，隐隐流轉着神秘力量的玉質樹枝，這看似簡單的動作，卻使得他的臉色瞬間慘白，老君忙上前扶住他，并掏出了幾粒仙丹給他服下，師父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
“命運神木樹心，司命上神心頭精血。”師父把兩樣東西遞給老君鄭重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老君，一切就拜托你了。”
太上老君接過，亦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道：“蒙上神信任，老君定不負重托，将這解藥成功煉成！”
這一煉，便是整整九九八十一天！
老君解藥煉成的那一日，大半天宮都随之震動了！除了幾個端莊又住的遠的大神之外，幾乎所有人都聞訊趕來詢問老君是怎麽回事。
“呵呵，沒事兒沒事兒，就是煉廢了一爐實驗版長生不老丹，沒什麽，大家回去吧！”老君打哈哈道。
……天宮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老君畢生夙願就是煉制出長生不老丹，這次動作這麽大，大家還以為他成功了呢……
“我就說嘛，逆天長生根本是不可能的……”衆人如是道，而後失望地回去了。
衆人前腳一走，後腳老君就急急忙忙地趕到司命神殿，要求單獨會見司命上神。
“怎麽樣？成功了嗎？”師父彼時正在寝殿心不在焉地抽查我的念咒結印水平，一聽聞老君造訪，忙把他請進了寝殿。
“總算不負所托！”老君哈哈大笑，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葫蘆遞給師父道，“我老君雖煉不出長生不老丹，但能煉出這個解藥，也足以自傲半生了。”
師父大喜過望，我也迫不及待地挨上前去，看他一下子打開葫蘆，然後從中倒出了一顆紅褐色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丹藥來。
“……老君，你确定沒有拿錯？”我和師父異口同聲地無語道。
“當然！”老君得意道，“這可是少有的頂級仙丹，知道什麽叫返璞歸真麽？介就是！”
“……嗯，橫豎也沒別的法子了，菜菜，吃吧。”師父清了清嗓子，一副天大的恩典似的把丹藥遞給我道。
“…………”敢情不是你吃你當然肆無忌憚啊啊啊啊！！！！
可是終究我也沒有別的辦法，解藥只此一份，死馬當活馬醫吧……我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咕咚一口把丹藥吞了下去！
“…………”
一時間，兩人都緊張萬分地看着我。
半晌，我張嘴，打了個嗝。
老君腳下一個不穩踉跄了一下，師父撐着下巴的手啪地掉了下來。
我嘿嘿一笑：“味道不錯，就是沒什麽感覺。”
“怎麽可能！我絕不可能失敗的啊！！！”老君抓狂道。
“還是不行嗎……”師父失望萬分地喃喃道。
“呃……我說，大家看開一點兒嘛，不要灰心，我們還可以繼續努力的啊——”我的聲音戛然而止，一種自骨髓中開始的灼燒鑽心之痛瞬間遍布全身，疼地我臉色瞬間慘白，一口氣沒提上來，就這麽軟軟地倒了下去！
“菜菜！你怎麽了？！”
（2）倪菜菜的正式見面會
迷迷糊糊地再度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安穩地躺在自己寝殿的床上。
“搞什麽……老君難不成煉了顆安眠藥給我麽……”好久沒有睡得這麽舒服了，我伸了個懶腰坐起來，然後揉了揉眼睛……嗯？這誰的手？
我下意識地把剛剛揉過眼睛那種只右手擡到眼前瞪大了眼睛打量了一番——手指修長，膚色白皙，連指甲面都端正美好得緊，這麽極品的一雙美人柔荑怎麽長在我身上？我用了一萬年的蘿莉小胖手哪去了？！（…………）
我當即上下其手地在被窩裏把自己從頭到腳摸了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