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關肅沒好氣道:“你能不能別和殿下說這些,殿下哪有心思聽?”
關勝白了他一眼,不服氣道:“怎麽沒有心思聽了?殿下一向關心百姓,為此還特地建了學堂,親自當了夫子,路家哥兒難道不是百姓嗎?”
關肅:“……”
秦川笑了一聲,“路家哥兒怎麽了?”
關勝立刻拿屁股把關肅格開,眉飛色舞道:“上回說到這路家哥兒和闫家議親鬧了個不愉快,自個兒躲在被子裏哭了許久,昨兒人終于是不哭了,結果殿下您猜怎麽着?”
秦川抿了口茶水,淡聲接:“嗯?”
關勝興奮道:“他居然把那個周媒婆和闫家婆母罵了一頓,至于怎麽罵的啧啧啧……”
關肅知道殿下根本不想聽,于是極力催促關勝,“怎麽罵的你倒是快說呀。”
關勝賣了個小關子,然後站直了身子,模仿着路景笑嘻嘻的模樣道:“周嬸子要是覺得闫家好,不如自己嫁過去啊,正好你對闫家的禮錢十分滿意,還能和闫家的湊一對好婆媳呢。”
秦川一口茶水險些噴到關勝臉上。
關肅直搖頭,“太髒了,罵的太髒了。”
“太解氣了!”關勝看着比路景還要激動,“這幾日可給我憋屈死了,今兒個總算氣順了。”
秦川勾起一邊唇角,“聽起來這個路家哥兒倒是有些意思。”
關肅好奇道:“他怎麽突然支棱起來了,前頭聽你說的他似乎并非強硬之人啊。”
“喲,”關勝繞着他轉了一圈,“你不是對我說的事情不感興趣一副清高樣嗎,敢情你都聽進去了啊。”
關肅嫌棄臉,“別這麽說話,像個太監。”
關勝:“?”
他晃了晃拳頭,悻悻道:“還能為啥,他又不是泥人,總歸是有些脾性的。”
“也是,”關肅點頭,“不過他後面可能有些麻煩了。”
關勝興奮的臉瞬間垮了下去,“可不是,周媒婆和闫家人現在到處說他壞話,過陣子怕是整個雙集鎮都要曉得了,我聽說哥兒家最重名聲了。”
“殿下。”他瞪圓了眼睛,“我能不能把周媒婆和闫家人打一頓,警告他們一下?”
秦川站起身,随手把劍丢給關肅,沒什麽表情道:“別去攪擾百姓的生活。”
“哦。”關勝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
他當然知道,就是心裏實在不舒服,覺得路家哥兒可憐。
“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關肅突然開口。
“什麽辦法?”
關肅眼底難得的閃過一抹揶揄,“我看你好像挺喜歡路家哥兒的,不如你主動點上門提親吧,叫殿下給你準備些嫁妝,哦不,聘禮。”
關勝:“……”
秦川神色淡定地往回走,全然只把身後激烈的打鬥聲當成背景板。
*
第二天等路二和姜氏都出門後,路景就帶着路元去了最近的一處野竹園。
初夏的竹林郁郁蔥蔥,枝繁葉茂,遠遠地就已感覺到一陣舒爽的涼意。
“哥哥,我們來挖筍嗎?”
路景點頭,“挖一些,再砍些竹子帶回去。”
“砍竹子做什麽?”路元好奇道:“哥哥要編東西嗎?”
因着竹子泛濫,雙集鎮好些人會拿竹子編些家具或者小玩意兒拿出去賣,但基本不值什麽錢。
路景笑,“不是,拿來做菜吃。”
“哦。”
路元有一點點小失望,和竹子有關的吃食他吃過好些,包括春天裏剛冒出來的嫩竹筍,但畢竟是小孩子嘛,吃多了也就不覺得好吃了。
而且哥哥以前很少下廚,按說手藝好不到哪兒去。
路元撓撓小腦袋,蔫蔫地應了一聲。
“怎麽了?”路景以為他無聊,便道:“哥哥給你做個竹笛好不好?”
“竹笛是什麽?”
“一種樂器,能吹出曲子來。”
路元頓時來了興趣,“真的呀?”
“嗯。”
畢竟是野園子,裏頭的路着實不太好走,路景現在這個身體又實在不行,還沒多走幾步人就喘上了。
他扶着一顆青竹,無奈地想,還得鍛煉啊。
就近歇了一會兒,順帶着挑選出适合做竹笛的竹子,路元興奮的不得了,自己揮舞着鐮刀就把竹子給砍了。
“哥哥,你快做。”
路景拿随身攜帶的帕子把竹子簡單擦幹淨,然後砍出一段适合的長度,再把竹子裏頭通幹淨。
他們運氣不錯,選出來的竹子很直。
比照着經驗,路景耐心地在竹子上打出一個個規律的圓孔,最後再把笛塞塞進去,一個簡單的竹笛就做成了。
路元拿在手裏左看右看,小腦袋上挂着一個大大的問號,就憑這幾個孔就能吹出好聽的曲子嗎?
路景試了試音,然後給他吹了一首《勇氣大爆發》。
路元兩只眼睛瞪得溜圓,“哥哥,你啥時候學會的?”
“沒有,我随便吹的。”
“你吹的真好聽,比顏夫子還厲害。”
“顏夫子是誰?”
路元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我也沒見過,不過聽光宗說顏夫子是全雙集鎮最厲害的人。”
路景也沒太在意,随口嗯了一聲,“想學嗎?”
路元用力點頭,“想!”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兩人一個教一個學,曲子一會兒悠揚,一會兒粗噶,簡直冰火兩重天。
躲在旁邊樹上偷聽的關勝面部表情不斷的切換,等路景他們的教學結束的時候,他好似練了一天功那般累。
從竹園出來,迎面撞上幾個男子,打頭的那個膚色黑沉,雙眼細長,看過來時眼神帶着不加掩飾的打量和不屑。
但看着看着,那點不屑就轉化成了疑惑。
路景絲毫不在意,直接拖着竹子從他身邊走過。
“等等。”
男子大步一跨,正正好好地擋在路景跟前,“啥意思?”
路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沒想起來,便問:“你哪位?”
男子:“?”
“昨兒個才罵了我娘,今兒個就裝不認識我,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路景恍然,難怪眼熟呢,敢情是闫家那位啊。
他把竹子往前拖了拖,擋在兩人中間,不耐煩道:“你比上回黑了不少,一時沒認出來。”
闫山:“……”
他疑惑道:“你怎麽和上回差這麽多?”
上回議親的時候明明唯唯諾諾,跟個傻子似的,怎麽這回突然鮮活了起來。
路景嘆了口氣,“該說你蠢呢還是蠢呢,這點事情都想不明白?”
“你……”闫山眼神陡然陰沉起來,“你故意裝的?”
路景一副體貼的模樣,“你對我不也不滿意?正好啊,咱們互相看不上,也省的麻煩了。”
說完他就牽着路元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背影看起來要多輕快有多輕快。
剩下一個破防的闫山在原地跳腳。
路元小聲問:“哥哥,你真的不喜歡闫山嗎?”
“不喜歡,太醜太矮了,影響下一代基因。”
“什麽是基因啊?”
“沒什麽。”
本就破防的闫山更是暴跳如雷。
回家的路上經過街市,各種吆喝聲不絕于耳,熱鬧的緊。
路元盯着賣肉的攤子看的目不轉睛,小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其實鎮上的百姓普遍生活條件都不差的,只是從開春開始,路二和姜氏就忙着在幾個園子裏做工,吃食上自然是能對付就對付,吃飽了就成。
所以小家夥已經有一陣子沒吃上一頓正經的肉食了。
路景掂了掂懷裏的錢袋子,再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竹子,做個竹香味兒的肉湯好像也不錯。
于是,他就領着路元走上前。
同一條街的另一邊,關勝正圍着秦川叽叽喳喳,“殿下,你說句話呀。”
另一邊的關肅簡直想捂他的嘴,“你能不能別煩殿下了,殿下根本不關心什麽景哥兒。”
關勝氣哼哼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圍着秦川,“殿下,那個闫山真的放話說要把景哥兒娶進門然後折磨他,殿下你說句話呀殿下。”
秦川視線只盯着手中的邸報,聞言漫不經心道:“路家也不一定答應吧?”
“那萬一呢?”
“答應了再說。”
關勝急的上蹿下跳,“殿下……”
突然關肅拍了拍他。
關勝不耐煩地揮了一下,趕蒼蠅似的,“別煩我。”
關肅無奈道:“你心心念念的景哥兒好像就在那頭?”
關勝頓了一下,然後刷的轉過頭去。
此刻街市上人有點多,路景和路元被人擋着,其實看不太清,但那捆竹子實在夠顯眼。
關勝視線掃過路元寶貝一樣抱在懷中的竹笛,突然眼睛一亮,“殿下,還有一件事我忘了說,方才景哥兒自己動手給他家小弟做了一只竹笛,還吹了一首十分動人的曲子,那曲子我從未聽過。”
關肅無情紮刀,“你一共才聽過三首曲子。”
關勝:“……”
關勝索性直接哼了一段。
秦川一頓,眼底終于露出了些許在意。
“什麽曲子?”
“不清楚,景哥兒随便吹的。”
關肅微微皺眉,“好怪的曲子,但聽上去尚可。”
秦川朝路景看了一眼,淡聲道:“去把曲譜要過來。”
關勝高興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