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廢後14

辛岚選擇性的控制了一些人, 将他們變成了自己的傀儡。

一個原因是那失魂香不好配,辛岚要省着點用,不用浪費在無關緊要的小蝦米身上。

另一個原因是因為失魂香的味道太濃烈了,如果放在秦樓楚館那種尋歡作樂的地方, 那也不是很突出, 但是要是在其他的地方忽然聞到這股濃烈的香味, 誰都會起疑心。

好在辛岚要控制的那些人裏面, 沒有是不去那些地方的, 辛岚便一個個去攻破。

除去那個禁軍統領之外, 她還控制了三個身處要職的人。

由是加起來贖了四個風塵女子, 三個各自去往了他處,有一個自願留在辛岚的身邊, 那個也就是最開始贖的那個女子, 名喚卿卿。

辛岚是讓人贖了她讓她走的, 卿卿也走了,歡歡喜喜的去找自己看上的那個大夫,在他的旁邊轉悠。

可是沒過多久,阿柔便發現了在醫館門口坐着的她,請示了辛岚。

辛岚問她為什麽來,她看着辛岚,眼睛如同一潭死水。

“您是個厲害的人, 我想跟着您。”

“你喜歡的那個情郎呢?”

“他要成親了。”

卿卿的表情平靜, 像是毫不在意, 可若是不在意, 那雙眼也不會如此黯淡無光。

“他不嫌我髒。”

卿卿如是說。

“但他想要一個足夠幹淨的。”

“如果想要留下來,就好好做,我這裏不收閑人。”

“是。”

事實證明卿卿不一定比阿柔有經商頭腦,卻一定比阿柔會來事。

每次都和藥商那邊談妥,又或者是從別的地方弄來辛岚想要的東西。

如此時間一日日過去,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不知不覺,庭前的樹葉已經落盡。

辛岚剛來的時候還是炎熱的夏季,如今她和瞿芷安曾去過的那一片消夏的湖的荷花都已經枯了。

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淅淅瀝瀝的雨,敲打在屋檐處,又順着屋檐滴下。

辛岚站在殿前,看着外面的雨幕。

這雨忽而下的大了,風吹起了辛岚的頭發和衣角,也吹進來了些許冰涼的雨絲。

風如拔山努,雨如決河傾,這并非誇張。

“天氣轉涼,主子可不要染了風寒。”

春月上前給辛岚披上了貂裘,站在了一旁。

辛岚輕輕的應了一聲,只覺得這日子着實沒滋味了些。

政治的博弈,注定是一個不能急躁的過程。

她來這兒兩三個月,除了第一個月動靜大了些,讓曼妃倒臺,控制了幾個傀儡,和左相通信,和瞿芷安那邊接洽,也沒有再做什麽了。

皇帝因為前朝後宮忙的很,根本也沒法分心再來害她。

朝廷慢慢慢慢的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瞿芷安知道,左相知道,皇帝卻是被蒙在鼓裏的。

一個半月前,聲勢浩大的選妃就開始了,選定了最後一波放在儲秀宮裏,又歷時了好些日子,美人們被挑挑揀揀,才最後确認了哪些人留下來,被封為了什麽品級,貴妃熹妃娘娘忙着看新進宮的人,後宮裏又熱鬧起來,只有碧月宮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冷不冷清辛岚也不在意,她現在已經是相當于被遺忘的存在了,這樣更方便她進出皇宮。

辛岚在雨勢減小的時候,去了瞿芷安的府中。

瞿芷安早不住在那個小院子裏,她的府邸在一個半月前就修繕好了,搬遷了過來,買下的那個小院子轉手租給了別人。

“怎麽冒雨過來?”

瞿芷安見辛岚連傘也不撐着,就這樣走了過來,青絲上沾着水滴,身上和裙擺上也都是水跡,皺了皺眉。

“我讓人去給你煮碗姜湯。”

瞿芷安用帕子給辛岚擦了擦臉上的水跡,看着那輕輕顫動的睫毛,心裏都忽而一軟。

“現在雨勢漸緩我才來的,不然看這天色,這雨得下很久。”

辛岚話音沒落多久,外面便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雷聲似乎要将這片天地震碎,黑雲烏壓壓的堆擠在天邊,整個京城都被籠罩在雨裏。

辛岚看着瞿芷安,一臉‘你看我就說吧’。

“可是有什麽非來不可的要緊事?”

“煙煙這可是不歡迎我?”

“那怎麽會,岚兒你這可是誤會我了,你一來,我這可是蓬荜生輝,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嫌你呢。”

瞿芷安給辛岚找了一套幹淨的衣物,放在了辛岚的手上。

辛岚也沒推脫,站了起來,到了屏風後面去換衣裳。

瞿芷安也沒出去,看着屏風後面的那道倩影。

“其實也沒有別的事,只是想來問問你和我爹談的怎麽樣了?”

辛岚将濕掉的衣服搭在屏風上面,換上柔軟幹淨的。

她時不時會來這裏,所以瞿芷安的衣櫃裏也放了兩套女裝備用,只不過藏在最底下。

“計劃很順利,左相底下的棋子名義上是廢了,但其實還有用。”

“恩。”

“只不過就算是裝模作樣,辛家也被削弱了不少,他日你真的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要再慢慢扶起來麽?”

瞿芷安并不驚訝辛岚勸服了左相,她和左相在朝中看起來是互不相讓的冤家,但其實很多事情都是設計好了的。

“再看吧,心裏沒那個打算,我不可不想成為第二個吳嚴清。”

辛岚想起自己兩個月前和左相的談話來,那是個下午,她派人請左相茶樓一敘,左相來的時候,看見是自己在冷宮裏的女兒,驚愕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一樣。

辛岚不同他客套,也不裝作有什麽父女情,給左相倒了杯茶,開始談正事。

左相由一開始的激動驚訝的心情慢慢冷卻,随着辛岚的話語臉色慢慢冷凝,陷入了思考。

辛岚不是在游說,而是把事實攤開擺在左相的面前。

辛家不可避免的在走下坡路,就算他們再怎麽維持也無濟于事,畢竟他撐破天也是臣子,皇帝要收拾,那又有什麽辦法。

她和辛珑在後宮,一個被廢,一個形同虛設,而且皇帝都不願意虛與委蛇,原主陪他五年尚且被廢,所以辛家更不可能靠後宮來讓皇帝放過他們了。

辛岚同左相說,要是想要保住辛家一族的命,就必須得先舍棄些什麽。

例如那牢牢的握在手中的,不願意也不能放下的權勢。

瞿芷安是皇帝目前的心頭好,得力幹将,肱股之臣,皇帝把她當做一把銳利的劍。

辛岚要做的,就是讓這把劍看起來更加鋒利一些,讓皇帝放下戒心,最後一舉捅穿他自己。

左相開始是猶豫的,辛岚見狀擺出了強硬的姿态。

她直言瞿芷安是她的人,如果左相不願意配合,那麽她也只好不顧本家,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左相最開始擔憂這只是皇帝下的一個圈套,好讓他們辛家主動配合的放權。

辛岚卻慢慢道來的原主的苦楚,一樁樁一件件,沒人比她更恨吳嚴清,沒人比她更想讓吳嚴清不得好死。

再怎麽說,左相也是原主的父親,好歹是看着自己寶貝女兒長大的,聽辛岚說了這麽多,他已經十分動搖了。

可他還是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辛岚也不逼他,那場談話便到那裏就結束了。

後來辛岚命令自己的那幾個傀儡按照瞿芷安的意思行事,瞿芷安已然成了朝廷上的新的一派勢力的領頭人,拔除了辛家的人的一個肥差,左相這才來松口。

這兩個月裏,左相和瞿芷安配合的天衣無縫,一個假意被瓦解勢力,另一個假裝自己真的非常努力,讓吳嚴清高興的不得了,也因為如此,他覺得瞿芷安是個能人,顧忌着她的心情沒有再動手動腳占便宜,這讓瞿芷安也免受了一些騷擾。

辛岚對此喜聞樂見,她在給吳嚴清造一個美夢,就是要讓他高興,讓他越得意越好,笑的越開心越好,到了夢醒的時候,他便知道摔下來有多痛。

辛岚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繼續扶着辛家,因為她想要的是自己的勢力,而不是妄圖掌控着她的勢力,雖然辛家是她名義上的母家,但是那有什麽用,她更情願讓瞿芷安爬上萬人之上的位置,也不可能讓辛家繼續停留在一個高峰上的。

辛岚換好了衣服出來,頭發就那樣披散着在肩上,坐在凳子上的時候,瞿芷安推了一盞熱茶在她面前。

“不打算讓辛家來,那打算讓誰來?”

瞿芷安問這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答案,但還是想讓辛岚說一遍,自己親耳聽一遍。

“煙煙竟然也學會明知故問了,這朝中除了你,還有誰能夠讓我放心?”

“比如肖大人,李大人?”

瞿芷安笑着例舉了幾個人,都是被辛岚操控的傀儡。

“可他們幾個加起來,都比不上煙煙你啊。”

辛岚撐着下巴擡着頭望着瞿芷安,十分認真的說。

瞿芷安放在身側的手忍不住蜷縮又松開,竭力遏制着自己胸口砰砰跳的聲音。

對上那雙眼眸,她竟有些不自覺的心悸。

“岚兒可是擡舉我了。”

瞿芷安言笑晏晏,沒有露出絲毫失态的表情。

“實話實說。”

辛岚臉上帶着些許笑意,站了起來,将窗子推開點兒縫隙,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

“這麽大的雨,不知今晚能否能停。”

“停不了也無礙,大不了在我這歇下。”

辛岚點點頭,繼續望着那豆大的雨滴,那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天空墜落,又散落在地面上,和其他的水珠融為一體。

其實辛岚今天真的沒必要走上這一遭,因為也不是什麽十萬火急的消息必須要知道進度。

只是看着大雨,忽然想起了荷花,又想起了瞿芷安。

想來,便來了。

沒什麽理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