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第30章 Chapter30
春節假期結束,朱緒返班的第一天,陣仗挺大。因為蘇勁松在那天忽然說要去趟公司。
他在餐桌上說這話的時候,三兄妹都很驚訝。
朱緒擡起頭問:“外公,您怎麽忽然要去公司?”
“就去看看,很久沒去了。”蘇勁松說。
“那您坐我的車吧,晚點我再送您回來。”蘇銳文說。
“你管自己上班,我有小楊。”蘇勁松擡手拍了拍朱緒的手說,“你坐外公的車。”
朱緒點點頭。
蘇勁松又看向蘇懷晏問:“懷晏,你今天有時間陪爺爺去趟公司嗎?”
蘇懷晏喝了口粥,擡眼說:“爺爺,我今天有事,已經約了人。”
蘇勁松沒勉強。
蘇銳文看了眼蘇懷晏,對蘇勁松說:“我通知我爸,說您要去公司。”
“嗯,通知他吧。”蘇勁松沒反對。
就這樣,朱緒這天坐着蘇勁松的車,和他一起走進公司大廈,受到了中高層的列隊歡迎。
蘇勁松滿面笑容和所有人打招呼,還和一些人握手,他能記住每個共事過老同事的名字。而大家都對他很尊重,把十分高興他來公司視察的氣氛烘托到了頂點。
朱緒陪着蘇勁松,第一次搭乘了公司的專梯,然後陪着他到各個部門都看了一圈。很多年輕人都不認識蘇勁松,但是看蘇銳文和蘇翰濟陪着,就知道這個老頭不簡單。而老頭身邊的女孩肯定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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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人事部的時候,蘇勁松很自然讓朱緒去工作,朱緒便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蘇勁松見狀很滿意,微笑沖其他同事點點頭,然後繼續自己的視察。
朱緒等人走後就起身離開工位,敲門進了人事部經理的辦公室,問:“陳經理,我能借點資料看嗎?”
“你想看什麽?”人事經理陳月鳳問。
“幾個員工的資料。”朱緒說。
陳月鳳遲疑着。
朱緒說:“你們都清楚我就是個空降兵,我的權限不會小。有什麽問題,我可以擔責任。”
陳月鳳聞言只能起身給朱緒拿資料,問她要哪些人的資料。而當她聽到朱緒報出的那幾個人人名,她覺得部門裏真是來了尊大佛。因為那些人都是蘇翰濟和一些股東塞進來的空降兵,只是他們的牌沒有朱緒現在大。
朱緒拿了資料之後,對陳月鳳道了謝回到工位上。過年期間,她在蘇勁松身邊見了不少公司中高層,從他們和蘇勁松的談話中,以及那兩兄弟的反應,她多少能判斷出這些人之間的細微關系。再加上她去年在茶水間轉各部門轉聽來八卦風聲,有兩三個人已經讓她記在心上。其中一個姓肖的讓她印象深刻。
朱緒記得她上高一那年,有段時間蘇翰濟經常和蘇勁松吵架,就是為了這個姓肖的人。朱緒當時不太懂倆人在争什麽,隐約聽懂了那個姓肖的人在外搞了個小公司,通過職務便利專門吃瑞安的錢,但他是某個股東的連襟,身份不一般。蘇勁松讓蘇翰濟把人清理出公司,蘇翰濟說已經改過自新,多少要給人背後的股東留面子。
朱緒那時候完全不懂公司這些事,現在她已然明白蘇翰濟的反常。她在蘇家冷眼看蘇翰濟這麽些年,知道蘇翰濟最看重利益,怎麽可能容忍別人摳他公司的錢。而能讓他容忍下去的原因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自己也參與了,他得到了利益。
朱緒知道她能想到這件事,蘇家其他人不會毫無察覺,但就是沒人敢說蘇翰濟。
朱緒翻開“肖明東”的資料檔案,把他親屬聯系人那欄的人記了下來,以及他進瑞安前,過往待過的公司也都一一記錄下來。
看完這邊的資料,已經是中午。朱緒打電話給蘇勁松問他還在公司嗎,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蘇勁松樂呵呵說:“外公已經回去了,漾漾。外公看到你工作很認真,走前就沒有去打擾你了。”
“那我晚上有空回去陪您吃飯。”
朱緒笑挂了電話,然後想了想約蘇銳文吃午飯。
蘇銳文收到午飯朱緒的午飯邀請挺意外,他陰陽怪氣說:“怎麽忽然要和我吃飯?還這麽臨時,不知道我很忙的嗎?平時請你都請不出來,還得付你錢。”
“你到底要不要吃飯?”朱緒又問了一遍。
“吃。人是鐵,飯是鋼,我為什麽不吃飯?你請客。”蘇銳文說,嘴角忍不住有笑意。
“去公司餐廳。”朱緒說。
公司餐廳裏,朱緒給自己買了中餐,給蘇銳文買了三明治和咖啡。
蘇銳文覺得她對自己異常殷勤,估摸着她是有事求他,他一邊拆三明治一邊說:“你要進董事會的事別想了。”
朱緒擦了擦自己的筷子,聽到像沒聽到。
蘇銳文見朱緒刀槍不入,放下手裏的三明治,靠着桌上朝她傾身過去說:“你就不能安分點?”
“怎麽算安分,怎麽算不安分?”朱緒問。
“你現在這樣就是不安分。”蘇銳文注視着朱緒說。
朱緒低頭開始吃飯,輕飄飄說:“沒事,說不定過段時間舅舅就同意讓我進董事會了。”
“憑什麽?”蘇銳文覺得朱緒異想天開,但很快他意識到朱緒真的不安分,他皺眉嚴肅說,“朱緒,你不要在老虎頭上搔癢,不要再招惹他。鬧着玩就算了,你要真動到他的利益,爺爺保不了你。爺爺已經這個年紀了,完全有心無力了。”
“那你怕他是因為他是你爸嗎?”朱緒嘴裏還吃着飯,微微擡眼看蘇銳文。
蘇銳文像被踩到了尾巴,神色變得難堪狠戾,他說:“朱緒,你說話小心點。”
朱緒則說:“我很無知的,就是想說什麽說什麽。你和舅舅要是不喜歡聽,罵我好了,我們就互罵,但你別讓我小心點。我不懂什麽是小心點。”
蘇銳文被朱緒要死不活的樣子氣到,但現在已經舍不得真罵她了,他板起臉說:“你還是安分點,漾漾,不要現在把人都得罪光了,這對你沒有一點好處。”
“我本來也沒有什麽好處。”朱緒說。
蘇銳文聞言以為朱緒的悲觀是擔心她自己的利益,他說:“你放心吧,你只要安分,我以後不會虧待你的。”
“什麽意思?”朱緒不解。
蘇銳文沒有料到朱緒這麽不開竅,一點不懂男女感情的純情樣子,他打量她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他以前交女朋友,彼此一點暗示就可以明白,他從來沒有真正表白過。所以,到了朱緒這個木頭面前,搞得要說露骨話讓人很難開口。于是,他想了半晌說:“我的意思是,不管以後什麽情況,我都會照顧你的。”
朱緒聽完,想了會說:“不用了,我以後要離你遠遠的。”
蘇銳文像被打了一巴掌,瞪着朱緒說:“你故意想氣死我是不是?”
朱緒沒有否認他的猜測,但也不想再和他吵,她說:“二哥,我來公司就是想學東西的,你不用說什麽以後照顧我,現在教我就好了。這個月,你去哪我就去哪,我跟着你學。”
蘇銳文推了推前面的三明治說:“你給我買了個破三明治就想讓我教你?”
“那你還想要吃什麽?”朱緒問。她伸手拿過拆了一半包裝的三明治,悉心全部拆開遞給蘇銳文。
蘇銳文看着難得有讨好模樣的朱緒,擡手接過她的三明治,說:“我想好跟你說。”
“可以。”朱緒點點頭。
這天下午,蘇銳文去綠洲那塊項目看現場,他就叫上了朱緒。他們到了現場,蘇銳文簡單給朱緒講了講這個項目,他們年前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這塊地競拍拿下來,以後這裏跟着政府政策将會是一片新城。
朱緒看着一片尚未開發的土地,認真聽着蘇銳文說,她能想象這裏動工帶來的就業和發展。
而蘇銳文繼續說:“你說你要學公司的管理,但很多事情不是學就可以的。就像拿地也不是你有錢就能拿的,錢只是第一步,還有很多事情在酒桌和人情裏。就你這樣的脾氣,還是一個女孩子,能和一群大老爺們上酒桌嗎?”
朱緒看了眼蘇銳文,問:“你想把我吓退嗎?”
蘇銳文笑了笑,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圖說:“我就不明白,你想學什麽,學了有什麽用?”
朱緒說:“你不用管我學了什麽用,你自己已經覺得我學了沒用,那你就放心教我就是了。學無止境,多看看多了解總沒有壞處。”
“以前讀書怎麽沒見你有這種覺悟,做個試卷都能把我氣死。”蘇銳文嗤笑說。
朱緒翻了個白眼,轉身回車上說:“走吧。”
蘇銳文腳步跟上,嘴上不爽說:“真搞得自己跟大老板一樣,還命令我走。”
朱緒聞言拉開後座門,回頭喊了他一句:“小蘇司機,快點。”
蘇銳文氣笑,但他的确上了駕駛座。
回去公司的路上,朱緒習慣性看着車窗外,經過一個路口,她看到綠化帶裏有只受傷的小貓,趕忙叫停車:“二哥,靠邊停下。”
蘇銳文不明所以,見她說的急切還是過了路口靠邊停車。而車才停穩,他回頭就看到朱緒着急忙慌推門下車跑走了。等他下車的時候,她已經從綠化帶裏把小貓救下來抱着往回跑。
蘇銳文一看到髒兮兮,一身皮膚病的小貓就皺眉,他說:“它有病,身上很髒有蟲你別抱着。”
“送它去醫院。”朱緒沒搭理蘇銳文,鑽上了車準備關門。
“你別讓它上我的車啊,它身上肯定有跳蚤!”蘇銳文拉住了車門。
“那我打車。”朱緒準備下車。
蘇銳文拗不過她,生氣幫她關上了車門。
兩人把貓送到寵物醫院,範醫生看到朱緒就問:“這次哪裏救來的?”
“馬路邊看到的。”朱緒說。
範醫生笑了笑,打量了眼皺眉嫌棄的蘇銳文,對他說:“這貓很可憐,身上被人用煙頭燙了,那塊肉都腐爛了,你妹要是不救它,它很快就要死了。”
蘇銳文眉頭鎖得更緊,他認為不下車這事就不用知道了。而身旁的朱緒還不知死活和他說:“二哥,你快去付醫療費。”
“你可真會慷他人之慨。”蘇銳文瞪朱緒。
“去嘛。”朱緒也瞪眼。
蘇銳文便罵罵咧咧去了。等他拿着繳費單回來,朱緒就和他說:“貓貓會感謝你的。”
蘇銳文看着眼前這只醜得不忍直視,眼睛都快睜不開的小貓嫌棄說:“不需要。”
朱緒給小貓拍了張照片,一邊發給趙翼一邊和範醫生說:“範醫生,你一定要把貓治好,我這次馬上可以給它找個人領養。趙翼上次和我說也想養貓,我發他看了。”說罷,她轉頭對蘇銳文說:“手術費只是讓你墊付,不要那麽小氣,趙翼要是要領養,肯定會還你的。”
蘇銳文聽到趙翼的名字就惱火,他說:“我救的貓幹嘛要讓他領養?!”
“你又養不來。”朱緒翻了個白眼走開,跟着醫生去看貓。
蘇銳文始終沒走近,他遠遠看着貓,心想他不是不會養,而是他很難和動物建立一種情感鏈接,去付出去照顧。他內心深處是害怕自己做不好。
朱緒看貓進入治療室,低頭繼續回複信息。她今天一天沒和蘇懷晏聯系,假期在家他們擡頭不見低頭見,沒言語的交流卻有身體的接觸。他們的關系很尴尬,不三不四不倫不類,分開後就很難有個明确能定義的關系去相處。
這會,蘇懷晏發信息約她晚上下班先去他家。而她看着這個邀約,半晌回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