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拍照
拍照
常風原本的計劃就是睡帳篷,可到了酒店後又覺得這帳篷并不是非住不可,如果真能住酒店就當賺到了,不能住也無所謂。
他哼哧哼哧地搬行李,想着一會兒要是能再蹭一頓飯就好了。酒店前臺的妹妹一直在偷笑,常風看在眼裏,反而覺得自己很拉風,正要上前搭讪就來了一群辦理入住的游客,他只能敗興而歸。
楊又多少還是會看眼色行事,見路敬堯情緒不好,就安靜的在一旁整理行李,生怕說錯話再惹他生氣。
過了好一會兒,路敬堯走過來問她,“你打算在德令哈待幾天?”
“我聽你安排啊。”
“聽我安排?”路敬堯覺得好笑,他安排的她又不滿意,到時候還要哭鼻子,“想不想去西寧玩兒?”
楊又想了一會兒搖搖頭,“就在這兒吧,一直開車太累了,明天我們就在這周圍看看,然後早點回來休息。”
路敬堯聽她這麽一說,陰郁的心情總算好了點,攜着點笑意揉她頭發,“聽你的。”
第二天一早,楊又就去敲常風的房門,卻被告知他一早就退了房,她有點生氣,這人怎麽都不打聲招呼就跑了。
路敬堯倒是很高興,這小子還算有點眼力見。
上午,他帶着楊又逛了逛博物館,中午又回到酒店小憩。楊又本來覺得沒必要,她一點都不困,結果一沾到床就睡着了,這一覺就睡到了兩點。
再次醒來時,發現路敬堯在扒她衣服,“你幹嘛?”楊又本來還迷迷糊糊的,瞬間就清醒了,攥緊衣服往床尾爬。
“換裙子,帶你去拍照。”路敬堯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條印花長裙,大V領,修身,裙擺輕盈,楊又只看一眼都能想象出裙擺随風飛舞後該有多漂亮。
她為自己的大驚小怪而尴尬,看路敬堯神色并沒有不高興才開開心心地接過來。
“你什麽時候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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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着的時候,喜歡嗎?”
“好喜歡。”楊又将裙子貼在身上,滿意地說:“選的不錯。”
“換上給我看看。”
楊又擡頭看他一眼,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順從地進了衛生間。五分鐘後,她伸出一顆腦袋,将身子藏在門背後,垂眼扭扭捏捏地說:“把夾克遞給我。”
路敬堯坐在床邊,勾唇挑眉,“出來我看看。”
“我要穿外套。”
“先出來我看看。”
楊又快速擰了他一眼,“一會兒拍照的時候看行嗎?”
路敬堯思忖幾秒,“行。”他将夾克遞了過去,又指着靴子問:“穿平底的還是有跟的?”
楊又想着他的身高,說:“有跟的。”
從酒店出發去托素湖就一個小時的路程,楊又心裏開心,既緊張又期待。她很少拍照,但這麽美的地方,總要留下點什麽吧。
德令哈是金色的世界,蒼涼的同時也有大氣磅礴的一面,曠野上無盡的公路能讓人忘掉一切的煩惱。
車剛停好,楊又就迫不及待的往湖邊跑去。路敬堯怕她摔倒,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獨屬于西北的風吹得裙擺翻飛,糾糾纏纏地粘在他身上。
“慢一點。”他圈住她胳膊,“冷不冷?”
“不冷。”楊又回頭看他,主動抓緊他的手往湖邊跑。
人在真正震撼時會情不自禁的發出“哇~”的聲音。太陽的光輝灑在湖面上,蒼涼的金與極致的藍相碰撞,催生出震撼人心的美。
楊又回頭看路敬堯,“你不是要給我拍照嗎?”
路敬堯點點頭,舉起相機,他眼裏有太多的美好,但最漂亮是她。
風将楊又的頭發吹得飛舞起來,她垂眼絆到耳後,羞赧地問:“你……還要看裙子嗎?”
路敬堯愣了一下,他面容跟風一樣蒼涼,眼睛卻如湖水一般沉靜,“看。”
楊又背着光站立,快速看他一眼又垂下,捏着拉鏈慢慢往下拉,全部拉下後她停頓了兩秒,然後再一鼓作氣地脫掉。
路敬堯眼裏的平靜慢慢消散,陽光射得他只覺心中荒蕪,孤寂。
他想抓住點什麽,想擁有點什麽。
眼前的女人,長裙襯得她膚白如雪,領口處有大片的裸露,纖細的脖頸,精致的鎖骨,若隐若現的兩團女性柔美。
她看着他,眼裏是純淨,卻處處透露着誘惑。
果然,最漂亮是她。
路敬堯抿唇自嘲地笑了下,他這輩子指定是栽了。
拍了幾張後,路敬堯問她:“要不要把頭發挽起來?”
楊又把嘴角的幾根發絲勾出來,“可是我沒帶發圈。”
路敬堯朝她笑了一下,說:“等着。”
西北并非寸草不生,一些堅韌的植物也會野蠻生長。路敬堯走到不遠處折了一根枯枝,長度和粗細都跟簪子差不多,他走到楊又跟前,說:“用這個。”
“我不會用簪子。”楊又皺着臉,“還是算了吧。”
“我會啊。”路敬堯笑,“轉身。”
他突然有點緊張,指腹相互摩挲,覺得自己太過于粗糙了,特別是碰到她發絲的時候,那麽柔軟,還帶着一股馨香。
路敬堯笨手笨腳的,在楊又第三次問“好了沒”的時候才挽好,不算醜,但也絕不能說好看。
楊又轉身看他,伸手摸了摸,“你怎麽會挽頭發?”
路敬堯總不能說看女人挽過吧,瞎扯了一個借口,“小時候看我媽挽過。”
楊又将信将疑,低頭找了一塊兒石頭站上去,催促他:“那快拍吧。”
路敬堯看她一眼卻沒有動,他伸手撫了一下楊又的鎖骨,目光沉沉地往下看。
察覺到他的眼神,楊又又羞又氣,抱起臂膀遮擋,“你做什麽?”
“好看。”
“你不許看!”楊又到底是嬌生慣養長大的,路敬堯又做過她的保镖,一旦惹惱她,她就會嬌縱的命令人。
“你離我遠點,去拍照。”
路敬堯才不吃她這一套,嗤笑一聲就去拉她手,在楊又要從石頭上跌倒時,及時扶住她的腰。
“噓~”路敬堯盯着她,“你乖一點,我不做什麽。”
楊又扶着他肩膀的手指開始發抖,但一直沒說話,她聽見他問:“還是很害怕我嗎?”
楊又吞下哽咽,故意說:“很害怕,特別害怕。”
路敬堯唇色有點蒼白,有點幹,他視線看向遠方,“回去就把紋身洗了行嗎?”
楊又心中一震,半晌,只說:“我有點冷,不拍就回去了吧。”
路敬堯盯着她,突然明白了女孩兒嫁人後為什麽要将頭發挽起來,因為這樣看起來真的很女人,他說:“親一口?”
楊又瞪他,“都說好了不許碰我。”
“就親一口,嘴巴太幹了,給我潤潤?”
“不行!”
“這兒親還是回去親你自己選擇。”
楊又和他僵持了兩分鐘敗下陣來,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就一下。”
路敬堯哼笑一聲。眼前的女人閉上眼,緊張的睫毛顫抖,他慢慢靠近,突然改了主意,埋頭在她心口處貼了一下。
幹燥又帶點粗糙的唇肉剮蹭在細膩的皮膚上。
“啊……”
楊又小小叫了一聲,睜開眼看見一臉壞笑的男人就來氣,她擡手給了他一巴掌,打在下巴上。
路敬堯偏過頭,還是笑,像個沒臉沒皮的流氓,“你叫什麽?”
楊又撿過一旁的衣服,邊走邊穿,走到車旁後突然轉身罵他:“臭流氓!”
路敬堯在風中臉都快笑爛了,他舔舔唇,再次問:“你叫什麽?”
“你混蛋!”
楊又氣沖沖上車,“嘭”的一聲關上車門,她隔着衣服揉了揉發燙的心口,将路敬堯罵了八百遍。
常風不是第一次來德令哈,事實上,他以前一直待在這個地方。
子美巷裏的那家李闖超市再也買不到那種綠色的雪糕了,兩塊錢一個,常風一年四季都會去買,突然有一天就沒了,他問老板為什麽沒了,老板看他一眼覺得好笑。
“沒了就是沒了。”
常風進店的時候,有幾個年輕人在打臺球,十四五歲的樣子,看見他後都安靜了下來,叼着煙打量他一番才又開始說笑,這次帶了點髒話。
店裏的陳設還是跟以前一樣,破舊,簡單,三張臺球桌依次排列,最裏面是櫃臺,上面放着暖水瓶,旁邊是一個瓷盤,裏面倒扣着四五個杯子。
常風繞過這群人,往二樓走,水泥樓梯上盡是污漬,黑油得發亮。
他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那道門,幾秒後,裏面傳來一道女聲。
“誰呀?”
常風必須承認,在那一刻他有想逃的沖動,如果不是因為腿軟的話,他指定已經跑了。
過了一會兒,門內傳來腳步聲,吧嗒吧嗒的逐漸靠近,常風一口氣還沒吐出來,門就開了。
“姐姐。”他抿唇吞咽一聲,聽見自己心髒的跳動聲。
女人正在洗頭,耳邊還殘留着白色的泡沫,水滴順着頭發滴滴答答往下滑,一路的濕噠噠。她盯了常風兩秒,突然笑起來,“你怎麽來了?”
“路過,我是路過。”
女人挑挑眉,讓出門道讓他進來,轉身進去繼續洗頭。
常風跟了過去,在門口站着,他低頭看見她穿了一雙低跟的高跟涼鞋,腳趾甲塗着鮮豔的紅色。
沖洗的水聲嘩啦啦不斷,掩蓋了常風的心跳聲,他撇開眼,餘光中看見她開始擦頭發,擦了幾下便将頭發甩到身後,又伸手攏了攏。
見她要出來,常風急忙讓開,規矩地站在一邊不說話。
女人走到桌前,“撕拉”一聲,從抽屜裏拿出打火機來,她點了一支煙,慢慢抽了兩口才坐在椅子上問:“什麽時候走?”
常風答不出來,只問:“生意還好嗎?”
他想像個大人一樣,問些成熟的問題,自然的跟她聊聊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局促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