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火光裏
火光裏
楊又想家了,踏進家門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想家,這個她曾經想要逃離的地方,一度是困住她的牢籠。
像飛出去的鳥類,看過世界後,恍然覺得也不過如此,還是家裏好。
陳姨早早就做好了飯,楊又看見她的一瞬間就急急擁了上去,抱個滿懷不撒手。
陳姨笑得開心,一邊輕拍她背,一邊問:“旅游還開心嗎?去了這麽久。”她個子小,但力氣可不小,捏着楊又肩膀打量,“瘦了,也黑了點。”
楊又抿着笑說:“醜了。”
“不醜,漂亮得很。”
“哎呀!”陳姨叫了一聲,“這狗怎麽跑出來了。”她往院子裏走,嘴上絮絮叨叨地,“這圍欄三天兩頭就壞,得找人修一下。”
楊又看看大象,一下反應過來她是誤會了,畢竟家裏這麽多狗,還真不好分辨,認不出這是一只新來的成員也無可厚非。
楊又叫住她,“陳姨,這是大象,是我在路上撿回來的。”
“是嗎?”陳姨回頭看,嘀咕說:“還真有點狗生,看來是我看錯了。”
路敬堯不參與女人之間的膩歪,提着東西上樓,沒幾分鐘就下來了,他脫了外套,只穿一件黑色薄毛衣,身形看起來更為輕減,五官修得更加淩厲。
“吃飯吧。”他拉過楊又手腕往餐廳裏走。
楊又乖乖跟在他身後,剛坐下就替他盛了一碗雞湯,眼巴巴說:“你多吃點,湯要喝,肉也要吃。”
陳姨在一旁附和,“是要多吃一點,你們倆都瘦了,我明天炖豬蹄。”她說完又進了廚房裏,沒了動靜。
楊又探頭看,“陳姨,你幹嘛呢?快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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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吃,我把晚上的牛腩先炖着。”
陳姨炖牛腩很有一手,軟糯勁道,肉香濃郁。楊又連忙跟路敬堯小聲推薦,“你晚上多吃點,很好吃的。”
路敬堯笑話她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揶揄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偷牛腩吃。”
楊又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小口小口地喝湯,她眼前的這碗湯是憑空出現的,不知道路敬堯是什麽時候盛的,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遞過來的。
在一切空白的間隙裏,在很多不經意的時刻,他好像做了很多事。
有太多話想說時,反而說不出來了。楊又不時就會看向路敬堯,也不回避眼神,對上男人的目光,她便淺淺笑一下,日常又溫馨。
路敬堯吃飯不喜歡說話,低頭安安靜靜的。好像也不挑食,什麽都吃得下,楊又曾經看見他面無表情的吃下一根苦瓜,這人把苦瓜當水果吃,而且還吃的特別香。
楊又當時咽了好多口水,聽着他嚼得清脆的聲音,她自己也試了一下,剛咬下一塊兒就被苦出痛苦面具。
她好奇他有什麽不喜歡吃的東西,但又不好意思問,那一個星期,她搜羅了所有能買到的臭的食物,螺蛳粉、臭豆腐、榴蓮、鲱魚罐頭,并當着路敬堯的面打開,結果這男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倒是自己先吐了起來。
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時的他還是保镖呢。
結婚後,兩人其實很少在一起吃飯,路敬堯回來的時間基本在晚上七點半左右,早就過了飯點。
像這樣坐在家裏餐桌上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路敬堯吃飯很快,十分鐘之內就搞定,快的時候就五分鐘。楊又在他放下筷子時,提了個要求,“下次吃飯能吃慢點嗎?”
路敬堯靠在椅背上,扣着點肩膀,一看就是吃飽了很舒爽的樣子,他點點頭,說的卻是:“習慣了。”
楊又豎起食指,“一點點,就慢一點點,慢慢來,又不是要你一下就改掉,主要是吃太快了對胃不好。”
路敬堯含着笑意點頭,“都聽你的。”
“那能不能再多聽我一點呢?”
男人挑眉,輕擡下巴示意楊又繼續說。
“以後下班了能不能回家陪我一起吃晚飯?”
路敬堯哼笑出聲,“這麽愛我呢?”他随時随地都想逗她,嘴裏一些揶揄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楊又說:“對,很愛,每天都想黏着你。”她看他一眼,帶着點不确定問:“你會覺得煩嗎?”
路敬堯看她這幅樣子,瞬間就正經了起來,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敷衍輕佻,鄭重其事地說:“當然不會,我喜歡你黏着我。”
楊又抿着嘴角笑,又強調了一次,“我真的會很黏人的哦。”
“那我等着你黏我。”
陳姨出來時,兩人結束了對話。路敬堯站起身來,走到楊又身邊,曲起兩根指節在桌上敲了敲,“我先去洗澡。”
楊又忙不疊點頭,整張臉都埋在碗裏,眼珠子轉個不停,就是不看人。
路敬堯低笑一聲,意有所指地拍了拍她後腰,就轉身上了樓,步伐慵懶,就差把好心情寫在腦門兒上。
陳姨坐下後,拉着楊又問這一路上有什麽好玩兒的事,哪裏的風景最好看,楊又說風景都很美,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特色,談不上有趣,但路上遇見了一個有趣的人,叫常風。
陳姨對人沒什麽興趣,沒再追問下去。
楊又磨磨蹭蹭吃完飯後,故作輕松的上了樓。推開門,路敬堯正背身坐在沙發上看雜志,聽見聲響後,他也不回頭,只說:“去洗澡吧。”
屋裏暖氣開得很足,壁爐裏的柴火燒的哔啵作響,幹淨純粹的木質香味讓人內心沉靜。暖黃色的光籠在他周身,幹燥,溫暖。
路敬堯只圍了一條浴巾,一條腿還搭在桌上,動作豪放不羁,隐隐可以看到他露出的結實大腿,以及腿上的男性汗毛。
楊又移開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轉身往浴室裏走。
她仍舊不可抑制的緊張,待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走出去時,路敬堯卻不見了,浴巾搭在沙發上,雜志放在桌上。
楊又松了一口氣,爬上床等人回來,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她像幾百年沒睡過一個好覺了,一沾床就輕飄飄地跌進夢裏,睡到天昏地暗。
樓下餐廳裏,陳姨又問了一遍,“您說給我放假?”
路敬堯點頭,“你現在就可以收拾走了,半個月之後再回來上班。”
陳姨幹笑兩聲,焦急地搓着雙手,“可……可我得給又又做飯呢。”
路敬堯沉默了兩秒,臉上沒帶任何表情,“餓不着她。”
陳姨立馬就扯開笑,不敢再說什麽,當下就回房間收拾東西回老家了。路敬堯來到廚房查看一番,将炖煮牛腩的火調到最小才上了樓。
他以為楊又還在浴室裏,進門後就徑直往沙發上走,壓根沒看見床上鼓起的那一小坨。待他等的沒了耐心,準備去浴室裏抓人時才發現床上的人。
路敬堯扶額苦笑,放輕腳步走過去後,發現床上的人睡得香甜,他伸手捏了捏,側身将人擁入懷裏抱着,沒一會兒也就睡着了。
雪總是悄悄地落下,不知不覺中世界就變得銀裝素裹。寂靜中的柴火爆裂聲更為明顯,路敬堯機警地睜開眼,反應過來後才放松躺着。
他已經沒了睡意。窗簾拉開一半,潔白的雪反光,将黑夜染上一層冷幽的白光。房間裏的爐火已經快燃燒殆盡了,但仍有一小簇火苗在往上蹿,一時半會兒熄不了。
風月之事的念想就在一瞬間,路敬堯把手伸進褲子裏順了兩把,扭頭看身側的楊又,她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襯下溫柔美好,像刷上了一層鵝黃的釉,質感上好,像玉。
她睡得那樣安靜恬淡,再配上此刻的天氣,做一些事再合适不過了。
他咬上她嘴唇時,楊又終于睜開了眼,确定罪魁禍首是他後,便又懶洋洋的閉上。
幾乎是想怎麽弄就怎麽弄。
男人總是有些惡趣味,路敬堯見她這幅樣子,興頭更旺,将人抱起來就往壁爐旁走,他總是很焦急,一面走一面就往裏/刺。
楊又縮着肩膀叫疼。
她這下是真的清醒了。
路敬堯撈起沙發上一張又厚又軟的毯子往地上一扔,就将人放了上去,他扶着,不管不顧地要往裏/闖。
火光下,他明明是暖色調,是令人安心的幹燥溫暖,可眼裏的暗色濃重到化不開。楊又最怕他這樣了,紅着眼往後躲,後來發現她越是躲,他态度就越是強硬。
她便顫着音求饒,“慢慢來,你別着急。”
路敬堯眼眸裏盡是紅痕,咬牙看她一眼不說話,又急又重地拍了拍,楊又原本支起一點身子,瞬間就躺了下去。
路敬堯做事像動物一樣,他好像真的很喜歡在自然下。就如同現在,在壁爐旁,房間頓時變成了岩洞,他們像兩個原始人類,遵循着動物的本能在一堆柴火旁交-合。
她們的影子交疊于火光中,火光中記錄着一切。
旁邊的矮桌被他狂放的動作撞歪了不少,雜志嘩啦啦掉了一地。楊又一手抓着桌腳,一手捏着拳頭抵在男人du子上作為緩沖。
她欲哭無淚,生生捱到結束。路敬堯抽了兩張紙在她du子上擦拭,草草兩下就翻身躺到了另一邊,閉着眼喘粗氣。
楊又合攏雙/腿,側過身背對着他,她出了一身的汗,此刻靜下來,薄薄一層附在皮膚上,黏黏的,不太舒服,正準備休息一會兒就去洗澡,身後的人又抱了上來。
“我戒煙了。”
“什麽時候?”
“從現在開始。”路敬堯貼貼她肩膀,聲音還有點沙啞,“過段時間要個孩子吧。”
楊又沒做聲,倒不是不願意,她想到這麽長時間以來,路敬堯從來不做措施,雖然總是在她肚子上播種,但就沒一次意外嗎?她有點不安,扭頭說:“我會不會身體有點毛病?”
路敬堯一愣,笑着寬慰她,“說什麽呢?”
“那為什麽……我看人家好多意外懷孕的,我怎麽一點事兒都沒有。”楊又皺起鼻子,她臉頰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消散,紅得可愛。
路敬堯繞着她一縷頭發把玩,漫不經心地說:“孩子知道什麽時候來,你沒做好準備,他當然不來。”
楊又癟癟嘴,“說的我好像很不歡迎她似的。”
“你以前歡迎?”
楊又跳過這個問題,起身準備去洗澡,被路敬堯壓着肩膀又按到了地上,她不解地看着他,用眼神詢問怎麽了?
“中場休息呢,你跑什麽?”路敬堯勾起嘴角壞笑,手欠去撓她腰上的軟肉。
“你不累嗎?”楊又臉色又紅了起來,閃躲着眼神問。
“不累,睡飽了。”
“可是我好累,我沒有睡好。”
路敬堯仔細觀察她神色,發現那雙如水的眼眸裏确實帶着點疲憊,他摸摸她臉,“再累一點會不會睡得更好?”
楊又纖眉一擰,幽怨地看着他。
路敬堯最受不了她這副樣子,更想欺負她了,死皮賴臉地說:“先喂飽我。”
“不說話就當同意了?”他迫不及待的給楊又套上自己的衣服,一件寬大的襯衫,一條寬大的男士平角底褲。
“你做什麽?”楊又徹底懵了,擋了擋也沒能阻止他這奇怪的行為。
“去窗戶邊。”路敬堯說着已經将人拉了起來,不給楊又任何反應地把她往窗戶邊推,“你看雪景,我弄我的。”
半個小時後,楊又面前的玻璃上全是霧氣,模糊混沌一片,她看個屁的雪景,餘光瞄到身後的床,她無比期望這個男人能正常一點,将戰場轉到舒适的床鋪上。
她結巴着問:“為什麽要穿衣服這樣……”
“我喜歡。”
路敬堯解釋說:“這樣像在偷/情,急不可耐的做出不忠的事情。”他貼着她耳朵問:“你喜歡嗎?”
楊又咬牙切齒地罵,“變态!”
引得路敬堯低低地笑,聲音暗啞性感,楊又腦子裏的一根弦突然就斷了,變得跟窗外的這場雪一樣寂靜蒼白~
晚飯的牛腩楊又沒能吃到,她累到手指頭都不想動,整個人就這樣睡死過去,一個夢都沒做。
第二天被餓醒後,坐在床上狂吃碳水,吃完就暈碳又睡了過去,以至于連陳姨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等她發現家裏安靜的不像話時,已經是一個星期後了。
這一個星期來,楊又過得簡直不是人的日子,路敬堯跟頭牛似的,再這樣下去,她遲早要被耕壞。
飯桌上,她後知後覺地問:“陳姨呢?”
“我給她放假了。”
楊又稍一思忖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她拉下臉罵他,“你故意的吧,你怎麽這麽……”
“我怎麽了?”
“你不要臉!”楊又放下筷子,跟他置氣,“我就說這幾天的菜怎麽這麽難吃。”
路敬堯盯她兩眼,“我做的不好吃?”
楊又氣勢瞬間就沒了,“沒陳姨做的好吃。”怕路敬堯生氣,她又找補了兩句,“我說的是實話,你也不想我騙你吧。”
路敬堯從鼻腔裏哼出一聲笑來,他知道自己做飯不怎麽樣,但絕對算不上難吃。楊又本質上雖然嬌氣,但絕不是一個挑剔的人,但凡她說出這些話來,只有一個原因——故意找麻煩的。
路敬堯嘆一口氣,“那明天我讓酒店送餐吧,點一些你愛吃的菜,可以嗎?”
楊又慢吞吞拿起筷子,不太自然地說:“那……也沒必要,是我自己沒什麽胃口。”
“就這樣吃吧。”
路敬堯心裏想笑,但忍住了。
飯後,兩人去院子裏消食。今天難得出了太陽,曬在臉上暖洋洋的舒服,路敬堯掌着楊又的臉,看她鼻梁上的那兩顆曬斑。
“是不是淡了一點?”楊又最近都在擦淡斑的護膚品,她覺得有點效果,但總想要旁人給一個肯定的答案。
路敬堯顯然不能理解女人的心思,說:“淡了點。”隔了兩秒又說:“消不了也沒事,挺好看的。”
他自認為這個答案完美無缺,可在楊又聽來簡直是最差的回答,像男人擅長的随口敷衍,奉承的一點都不走心。
她看他一眼,在心裏哼了一聲,下一刻又覺得這個男人還挺可愛的,也就不生氣了,問道:“你什麽時候去上班?”
“有張衛呢?”
楊又覺得好笑,“他估計都快累死了吧。”
路敬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活該,誰讓他當初把我老婆拐走,害我整天提心吊膽的。”
“你會提心吊膽?”楊又一點也不相信,立馬就揭穿他,“你當時看着我的定位特別想笑吧?就想着什麽時候有空了來抓我,吓我。”
路敬堯沒話說的時候,就喜歡動手,他一把摟緊楊又,不要臉地說:“親個嘴兒?”
“走開!”楊又掙脫他往前走,“腦子裏整天都是這些事,色死你算了!”
路敬堯煙瘾犯了,神色有點不耐,他從後面将人一把抱起來就往屋裏走。
楊又撲棱幾下,“你幹嘛?”
“我煙瘾犯了。”
“煙瘾犯了?你……煙瘾犯了關我什麽事?”
“我得找點事做。”
察覺到他的意圖,楊又氣結,“路敬堯!我要翻臉了!你這樣不知節制遲早要出問題!”
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重重将門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