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書桌上堆滿剛送來的賬本與各地輿情的記錄本,原本寬大的書桌僅剩下一點空餘的位置。

“驸馬爺他殺人如麻,牽連之人通通斬盡殺絕,他對白露都動手了,公主又不曾習武,萬一!”谷雨很是不放心,擔憂秦破道會傷害到自家公主。

林守審核完一本賬本,頭也不擡,繼續拿起下一本。

“她不會。”

谷雨無奈,她不明白公主為何如此篤定,一時情愛怎麽能讓一個喜怒無常的人改變天性,而且驸馬爺還是林朝的監察部部長,只要造個由頭,人不就得任宰了嗎...

“谷雨,驸馬回府後跟她說一聲,更衣沐浴再跟我一同入宮參加皇祖母的誕辰。”

“是。”

外頭的陽光,從朝陽到斜陽,再到夕陽。

林守除了偶爾抽空吃些糕點填補饑餓外,不曾離開書桌一步,一直兢兢業業地審核賬本。

白露坐在亭子裏跷着二郎腿,享受着林守賞賜的宮廷美食、美酒,搖頭晃腦,早就把秦破道打暈她的事抛得一幹二淨。

谷雨給白露的腦袋來了一巴掌。

“幹嘛呢!”白露小心翼翼地放回差點掉地上的食物。

谷雨滿臉憂愁,搶過白露手中的酒瓶,一飲而盡。

白露翻了一白眼:“公主神機妙算,自有別處想法,我們只需執行公主的吩咐就好。”

“你說得也是,但我總感覺驸馬爺會讓公主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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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扯起一個雞腿,在空中揮舞幾下,大言不慚:“他敢傷害公主,我們就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

谷雨沒有回應,反而用手肘捅了她一下。

白露見谷雨沒反應,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夠狠,這下,兩手都在空中揮動。

“驸馬爺要敢傷害公主,我死了也要爬上來啃食他!不得好死!”

一聲輕笑在白露的耳朵響起,酥麻,溫柔,又不可一世。

難道她遇上她自己的天命之子了嗎?白露害羞地轉過頭,看清來者後,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安放自己的嘴角和眉毛。

“那天打暈你,是我不好。”

秦破道把一小盒子放在桌子上,向白露解釋:“此物件是作為那日事情的賠禮。”

白露扭頭哼了一聲:“黃鼠狼拜年,不安好心。”

谷雨公事公辦說着公主的囑咐:“公主要驸馬爺更衣沐浴,跟公主一同入宮參加皇祖母的誕辰。”

秦破道點點頭:“好,那守兒現在在何處?”

“書房。”

洗淨,回林守的寝室換上了驸馬樣式的常服,第一次穿上,頗為新奇,秦破道圍着銅鏡轉來轉去。

吱呀一聲。

林守推門進來:“安晏。”

“嗯?”秦破道把注意力轉到了林守身上,攤開雙手原地轉了一圈,無死角展示服飾的模樣。

“我可以做三公主的嬌兒嗎?”

林守踮起腳給秦破道擺正帽子,秦破道順勢攬着林守的腰肢。

“安晏想,可以。”

秦破道見她認真思考這個可能性,笑着揉了揉林守的小臉,揉了還不過瘾順勢親了幾下。自從那晚結束,秦破道的動作越來越輕浮和過分,林守難以習慣這種相處方式,皺着眉推開了秦破道,一言不發離開了寝室。

門打開,外面的冷風吹進來,襯得秦破道更加無措。

遇事坐以待斃不是秦破道的處事風格,林守沒走多遠,秦破道就小跑趕到了林守的身後。但她沒有阻止林守繼續前進,只是林守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前走半步,林守往左跨一步,她就往左跨一步,無論林守怎麽走,她就只落後林守半步。

“秦破道!”林守生氣了,顯然秦破道玩大了。

秦破道臉上賠着笑,有些不可置信:“诶,我在呢。”

“滾出府,自己先入宮!”

秦破道想扯林守的衣袖,林守先一步縮回自己的手,不讓秦破道碰到自己的衣袖,免得又借故靠上來。

欲哭無淚。

秦破道只好按林守的要求出了府,可她玩了個心眼,躲在了停在外面的林守馬車,秦破道正得意自己的聰明時,竟發現了自己腳邊放着北齊國特有的産物,價值不菲那種。

守兒怎麽與北齊國有牽連?

“公主,讓驸馬爺先行一步,這樣會影響公主您的聲譽。”

秦破道聽見動靜迅速将東西放回原位,正襟危坐,佯裝一個正人君子,留給林守一個改過自新的好印象。

林守撩開簾子,她與一臉讨好的秦破道對視上,本就黑臉的她更黑了,面無表情地放下簾子轉身對谷雨白露說:“馬車爛了,換個。”

“啊?不可能啊。”

秦破道慌了,顧不上心中的疑惑,急匆匆地下馬車拉住林守的手。

“是我太肆無忌憚,也沒有顧及守兒的心情,我保證日後沒經過同意,絕對不會亂動手動腳。”

谷雨、白露:!!!!!

同房了?!

林守發覺谷雨和白露吃驚地看着自己,一股新湧上來的羞意代替了憤怒,重新上了馬車。

秦破道哈哈大笑:“啓程吧,別耽擱了。”

馬車內,四人八目,好似第一天認識,全程尴尬無言。

谷雨和白露一直互相抛眼神。

秦破道旁若無人地撩撥林守身下的玉佩,暗贊自己的眼光怎麽那麽好,怎麽搭都很合适。

“三公主、驸馬爺,到皇宮了。”

秦破道先撩開簾子跳了下去,揚起笑臉,伸出手。林守看了看周圍,見其他郡主、王公貴族陸陸續續都來了,衆目睽睽之下,林守将手搭在了秦破道伸出來的手,下了馬車。

然而,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度,林守握緊了秦破道的手掌,試圖讓秦破道吃痛。秦破道捧場的小聲吃痛,“嘶...”,逗得林守笑了。

“皇妹!”

長公主強行擠走秦破道,獨自霸占着林守,秦破道被迫跟谷雨白露一起走。

秦某人不爽地翻了一白眼。

當朝皇帝雖然生的公主少,大多是皇子,但皇室的姻親、王爺,生的女兒可不少,而且她們的歲數都比林守稍大一些,因此大多都已結姻親。她們難得入宮,加上跟長公主交情深,一群人圍着長公主與林守聊天,導致進宮的路上無比緩慢,她們身後的儀賓--也就是她們的丈夫,都聚在一起暢聊,高門大戶誰人不識,那定是失儀。

秦破道出身既不高貴,更臭名昭著,此刻,她成了一群儀賓的新談資。

“若我是嫡長子不用迎娶郡主,我早就幹出一番事業了,他呢,笑。”

“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要不是有聖上恩寵,都不知道在哪乞食。”

“別說了,隔得又不遠,何必自找麻煩。”

“聖上的鷹爪?不不不不,一條不可把控的瘋狗而已,說鷹是擡舉他了。”

聽得谷雨和白露的神色都青一陣,白一陣的。

“驸馬爺,他們這樣說你,你都不生氣嗎?”

秦破道沉思一會兒,無所謂:“聽慣了。”

白露突然反應過來,她傍晚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罵的...頓時,白露萌生一股愧意。

秦破道望見林守被一群人圍住,好像有些難受了。她立馬上前撥開人群,識趣地走開的人只受到一點推力,硬往林守那邊湊搭話不識趣的人,馬上就被秦破道大力推倒在地上,秦破道接連推倒了好幾個人,終于讓這場擁擠的鬧劇停了下來。

摔倒在地上的人,妝容、禮儀、面子,全都毀于秦破道的手上。

那幾個人的儀賓,一臉憤怒地扶起自家郡主。

“放肆!”

秦破道嗤笑:“所以呢?”

他們氣得牙癢癢又對秦破道的嚣張無可奈何,比起他們這種閑雜人等,秦破道這種高位官職不是他們能惹的,都憋着氣,可臉上的惡意仍沒有收回去。

“公主金枝玉葉豈是你們能觸碰的?”

郡主們想要說些什麽,但她們看到長公主無動于衷,只得默默地閉上嘴。

林守無奈,怎麽秦破道一遇上她的事就緊張:“安晏,不可無禮。”

林守站在秦破道前面:“請各位姐姐寬恕的驸馬唐突,皇祖母誕辰要緊,我們還是快去宴席為好。”

其中被推倒的郡主之一,勉強笑笑:“妹妹說得是,我們快些吧。”

原來前面就是慶賀太後誕辰的宮殿了,按照祖制,秦破道應該是和驸馬一起坐的,只不過太後特賜她能與林守坐一起。一群儀賓瞧見秦破道跟去一群公主、郡主堆,齊刷刷松了一口氣,他們可沒錯過那一閃而過的殺意。

“守兒,我快被熏暈了。”秦破道倒了杯熱茶,置于林守旁邊。

大殿上吵吵鬧鬧,來的人又多是與太後的齊氏一族有親戚關系,這些內眷相互恭維間便也定下了好幾段姻緣,無疑是鞏固了齊氏對後宅的掌控。

“陛下,太後,駕到!!!”

衆人禁了聲跪下去迎接。

“平身。”

一些從沒見過皇帝與太後的旁親,他們瞪圓了雙眼,原來真龍天子長這樣,簡直颠覆了在他們心中的形象。

書院的學正常常說我朝天子有着發號施令的威武,但他們怎麽看,都無一例外地認為皇帝的身體虛浮走樣,倒像個頤養天年的老人。

失望。

他們想着想着。

忽然,其中一個衣着華麗的人誤以為旁人跟他議論皇帝,跟着旁人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想法。說也就說了,沒人聽見也罷,可他卻大聲說了出來。此時,整個大殿靜悄悄的,讓他的話繞着大殿響了好幾輪,衆人見此紛紛跪下去。

“陛下息怒!”

秦破道嘆了一聲,“愚蠢”,抖動衣袖,一枚暗刃落在手中,一甩,直接抹了那人的脖子。

皇帝這才忍着怒氣,讓舞女進來大殿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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