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一段時日過去,秦破道通過暗衛與監察部,整理出在齊氏旁親在邊境貪納的田産及財務,明日上朝結束便呈上去,靜等抄家滅族的時機,新仇舊恨一起算。
蛀蟲,該除了。
“吱吖。”
門開了一條縫。
“誰?!”
毛筆頭瞬間戳穿門,它離歡楚僅僅一個拇指頭的距離,吓得歡楚跌坐在地上。
“大人,小女見大人公務繁忙,興許會勞累,所以打算過來給大人捏捏肩放松放松。”歡楚雖然被吓得不輕,但她很快解釋自己來意,深知自己再不出聲就沒機會活命。
“歡楚啊,正好,我剛想找你呢。”
“來來來,坐我旁邊。”
“是~”
歡楚一落座,秦破道笑着詢問:“剛剛開門,是左手先推開門的,對嗎?”
“對……”
回答後,歡楚明顯更慌了,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不是,大人,小女錯了,小女知錯了!”
“晚了。”
秦破道慢條斯理地扯過布條,裹住歡楚左手的尾指,歡楚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小刀劃穿自己尾指,發出一聲嗚咽,眼眶充滿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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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歡楚再痛苦,她也死命地捂住嘴巴不敢大聲哭嚎,生怕惹惱秦破道割掉她另一個手指。
“懂規矩,是你活命的根本,知道了嗎?”
歡楚抖擻着身體:“是,小女明白!”
眼前人哪是什麽溫柔郎君,不過是活在世上的閻王。
“找府上的郎中看,看完回來這裏。”
歡楚慌不擇路地跑出去,她途經的地上流淌着一滴滴血液,瞧得秦破道極其煩躁。可書房重地,她又不能讓人進來打掃衛生,只能她自己去拿地拖抹去痕跡。
秦破道捏着自己鼻梁,自認倒黴。
一踏出門,便對着領頭的侍衛說:“她若敢再踏入不該進去的地方,就地截殺。”
侍衛點頭,接着遞上地拖:“大人,地拖。”
“嗯,接着巡邏吧。”
秦破道不情願地獨自拖地,要不是秦利出去送信,她才不願意幹。
剛拖完地,歡楚就回來了。
“小女可有能幫助大人的?”
“進來說。”
秦破道率先坐回椅子,把一個不起眼的典籍丢到歡楚身上:“給七皇子,現在就送去。”
“是…”
忽地,歡楚跪下:“大人,小女會些琴藝,可為大人消愁解憂,以抵方才的錯失。”
“滾。”
秦破道頭也不擡,繼續翻看書籍,她對文人間的附庸風雅不感興趣。
讨好落空,歡楚只得悻悻離去。
“噗噗。”
一個信鴿,通過開着的窗戶飛到書桌邊。
“嗯?”
秦破道淡定地拿起鴿子腳邊的信紙,信上赫然寫着。
【三公主與齊将軍在後花園相聚】
又是他,陰魂不散。
氣得她丢掉手中的書籍,随意拿起椅邊的一件藏藍色大氅和帽子,就急匆匆地騎上狼煙飛奔至皇宮。
此時的後花園,宮女、太監全待在亭外十米處,而池中幹涸,無花,無果。
林守與齊承恩隔桌而談。
不談風月,只談國事。
“守兒,我跟将軍都是誠心地想你過去,邊境百姓需要你,畢竟邊境是林朝僅剩的一方淨土,倘若邊境失守,對天下黎民來說将是一場空前絕後的劫難。”
“我家人皆在京都,何況邊境動蕩頻繁,你們沒法保證我家人安全。”
“替我轉告墨将軍一聲,雖然我人沒法前去,但在你們回邊境之時,我會以皇家名義捐贈一批物資給予邊境将士,以渡難關。”
林守在猶豫,家人的安危她必須優先顧慮。
齊承恩有些失望,聲音不再嘹亮:“好吧,你哪天改變決定了,随時來邊境找我,如果我沒死在戰場上的話。我始終相信,我們的志向是一樣的,所以我們一定會有通力合作的那一天,我等着那天到來。”
林守舉杯:“好,敬将士。”
“敬将士!”
剎那間,一團黑影從遠處襲來。
等黑影靠近了,齊承恩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立馬起身想要護住林守,可惜……他始終慢了一步。
秦破道早已将林守擁入懷裏,拖長尾音說話:“臣,來接公主回府。”
冷冽的寒風,不再刺耳。
單單說,不過瘾。
秦破道直接貼着林守的臉頰,手極其不老實地環上腰肢,在旁人看來她們兩個人已經貼得非常緊密,可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身體根本就沒有接觸。
齊承恩拍桌子,怒吼:“無恥之徒,你竟還敢出現在守兒面前!”
秦破道充耳不聞,一心撲在林守衣着單薄問題上。
“冒着嚴寒去跟一個對你心思不正的人相見,一起在後花園裏吹着冷風談天說地,公主為了他如此不愛惜身子,值得嗎?”
大氅一旦穿在林守身上顯得它額外寬大,而厚重的帽子也随之蓋頭上,将林守遮得嚴嚴實實,就剩個臉露在外面。
林守皺眉:“本宮見誰,秦監部都無權幹涉。”拽着衣服的手緊了緊,一貫清冷的嗓音染了些倔強。
“是,公主所言極是。”秦破道氣笑了,語氣裏不自覺地帶了些醋意。
“為人臣子無權幹涉皇室內務,可臣還是公主的驸馬不是嗎?既如此,臣便有義務負責公主人身安全。”
“好了,跟臣回去吧,萬一又染上風寒臣該頭疼了,公主也不想要府裏的下人陪葬吧?”
一套威逼利誘下來,眼下除了妥協,別無他法。
林守嘆了一聲,跟齊承恩對視:“本宮與你,來日再聚。”
秦破道掰過林守的身體:“行了,聚什麽聚,走走走。再不走,臣就忍不住殺他了。”
她微微側頭,要不是……早該死了。
不知死活。
齊承恩不服,扯着嗓子喊:“守兒別怕!我身手敏捷,他不可能打得過我!随時都可以來宮裏找我!”
離開了衆人的注視後,秦破道不再攬住林守,兩人之間的距離足足有一手臂之遠,方才的溫馨像是演了一出逢場作戲的好戲碼。
“即便他是公主的青梅竹馬,具有充足的信任,但人心易變,再單純的相遇背後亦隐藏着無數暗流,若無真正立身之本,只會屍骨無存。”
不知何時,天空變得灰蒙,怕是不久要下雨。
白露不信,叉着腰:“秦大人怕是危言聳聽,以前的齊将軍對公主可好了。雖然他有時行事魯莽,但也不失為一種率真,總比秦大人捉摸不透的性情好得多吧。”
“白露,以後無論面對誰,再親近也要謹言慎行,才不會牽連公主和自己。”白露聽得大吃一驚,說話的口吻真不像她所認識的秦破道。
“公主日後可以接觸他,但不是現在,再遲一些吧,臣保證公主會如願以償。”
一聲聲的囑托和勸告,跟她表現出來的冷漠完全割裂開來。
不遠處的馬車映入眼簾,秦破道笑笑:“公主,接下來的路,臣就不送了。”
未等秦破道轉身離開,一只纖細的手便搭上她的手心,徑直穿過去,十指相扣。
“本宮等你,等到你願意跟本宮敞開心扉的那一天。”
溫暖轉瞬即逝。
“!!!”
秦破道瞳孔放大,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她的心髒止不住地狂跳,冷卻多時的血液都在沸騰,叫嚣它們的不甘。本就不平靜的汪洋徹底在迷霧中咆哮,上演着理智與沖動的搏殺,誘惑局中人走向極致失控的盡頭。
【你賭贏了。】
“傻站在這裏幹嘛?”
秦破道回神,眼前哪還有馬車的蹤跡,尴尬地笑笑:“啊,想事情。”薛霖橋給了秦破道肩膀一拳,怒其不争。
“想什麽呢你,當街與公主吵架,有什麽矛盾私下解決額。萬一惹到皇家生氣,直接下旨休了你這個驸馬,看你到時候去哪裏哭?”
“休是不可能休的,只要我不倒臺,我還會是三公主的驸馬,這個位置沒人能代替,何況陛下的小公主也挺多,尚公主的機會多得是。”秦破道自信滿滿說道,眼睛依然盯着馬車離開的方向。
十分的眷戀。
薛霖橋翻了一白眼,把一封素淨的請帖塞進秦破道手中:“今晚我爹娘便抵達京城,記得叫上三公主、黃亦一起來我家裏吃頓飯,不用備禮。”
“好,是該見見令尊令堂。”
“哼,走了。”
秦破道扯出一絲笑容,将請帖放入懷中,擡腿往監察部走去。
未等秦破道進去,黃亦在門裏邊彈出來:“大人!大人!你之前吩咐我做的調查,我已經做好了!”
“是嗎?我看看。”
黃亦興奮地拉秦破道走進密室,在桌子上攤開一張卷軸,卷軸裏面記載着林朝的輿圖,而上面标記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大人,眼下存活于世的齊氏子弟全在上面了,不管是族譜上的,或是私生的。”
“人,為何如此少,一幅輿圖竟能容納完整的齊氏一族?”
“不知,近年齊氏的人都在大幅遞減,尤其是臨近京城的旁支,但官府卻說他們從未收過報官或訴狀,那些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破道摸着輿圖,大膽地說出一個驚人的猜測:“我猜……我們這位齊相大人在集中齊氏一族的權力和財力,不從的人估計都在某個亂葬崗待着吧。”
黃亦沉吟片刻:“有道理,齊相最近确實動作頻繁,上個月還在府裏大搖大擺地聚集大批齊氏的族人,說是他祖父想念族人,這才一聚。”
秦破道冷笑一聲,手指摩擦着輿圖的邊境。
也好……省點麻煩。
“暗中保護京城內被齊相除掉的族人,然後從他們嘴中挖出齊相與朝臣勾結的罪證。之後,我會找個恰當時機把罪證送給林尚書和陛下,即便毀不掉齊氏百年根基,最差的結果也是廢相。”
“齊氏,當徐徐圖之。”
從外到裏,一個不少地進牢房,用生命向亡魂贖罪。
即便是貴如皇親國戚的主支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