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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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事大廳的文員、西區物資發放員、倉庫庫管、街道安防巡邏員,乃至管教所的看守員。短短半個月,秦知遇把五種職業挨個兒體驗了一遍。

賺功勳點安穩生活是不可能的,秦知遇東打一槍西打一棒,借職務之便四處打探消息才是最主要的。

工作容不得他選擇,在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秦知遇只能讓黃冬媛的巡邏隊隊長弟弟看情況給安排工作。後兩份工作則是秦知遇對基地有所了解後,稍加暗示得來的。

結果不盡如人意,小半個月過去,金豆子所剩無幾,他獲取的有效消息卻十分有限。

巡邏員确實很方便打探消息,巡邏時摸摸魚,趁機與原住民或是同事聊上一聊,很輕松便得到秦知遇想要的消息。

可惜,秦知遇一開始就找錯的方向,他以為吳映會被關在某個地方,一門心思尋找監獄和看守所。

這座充滿“希望”的基地自然沒有監獄的存在,多方打聽,找來找去,秦知遇只找到一個管教所。

而費盡心思到了管教所才發現,吳映并不在這裏,管教所裏關的都是一些小偷小摸,小打小鬧的犯人。

不過也不算全無所獲,管教所待了三天,秦知遇把這輩子的社交能力都使了出來,終于,他從同事那打聽到一個小道消息。

希望之城,希望在于病毒疫苗。

華北軍接手城市後,其重心全部放在疫苗研發,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在研究所,參與疫苗研發的科研人員更是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研究所無疑是整個基地的核心,人們的希望所在。

可惜研究所不對外開放,被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而順着這個方向打聽,秦知遇發現,很微妙,似乎所有人都知道研究所的存在,但出于某種共識,生活中、工作中人們一概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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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金豆子的加持下,秦知遇也只收獲了一些零零碎碎,含糊其詞的小道消息。

于是,再次失業的秦知遇,拎着玉米餅來到黃冬媛家。

來來回回換了四五份工作,如果黃冬媛最初給他的印象打八分,那麽現在分數已然清零,還有負分的趨勢。

畢竟,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沒文化,還好吃懶做。

“陳述啊!”

兩粒金豆子放在茶幾,黃冬媛沒有像往常一樣,迫不及待伸手去拿,反倒用極為複雜的眼神看了秦知遇一眼,“收起來吧。半個月下來一分沒賺,一直在往外面掏,照你這樣揮霍,家底子再厚也頂不住啊。”

黃冬媛已然把他當成了災前養尊處優的富二代,不給秦知遇解釋的機會,她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語重心長地開導:“安穩下來吧,

你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也沒有意義,這世上就沒有不累的活兒!不管曾經是什麽樣,世道變了,你得自食其力,踏踏實實工作,賺取功勳點,好好活下去。”

自打來了新京,黃冬媛姐弟幫了秦知遇不少忙,雖然黃冬媛愛財,但這番話,倒是頗有幾分真心實意在裏面的。

秦知遇無法辯解,索性認了纨绔子弟這個人設。

他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把金豆子推到黃冬媛面前,略顯心虛地試探道:“我知道的姐。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成嗎?這次我肯定踏踏實實地幹下去,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哎!你啊,這回又想上哪去?”黃冬媛陷進沙發,無奈長嘆一口氣。

見她松口,秦知遇不再遲疑,果斷道:“研究所!”

似乎覺得太過刻意,他趕忙又補充了一句:“累一點都無所謂,主要也想為基地做點貢獻嘛。”

“研究所?你咋不上天呢!”黃冬媛聲音驟然拔高好幾個度,噌地一下坐直了,瞳孔微微放大。

不過只是短短一瞬,她眼底的震驚一閃而逝,像是在極力克制着什麽,很快便恢複如常。

“知道研究所都是什麽人嗎?博士、院士,全是搞研發的能人!你、咳,我們這種大老粗想進研究所?癡人說夢呢!?”

秦知遇:“姐,我又不是想去搞科研。那研究所能人再多,總需要打雜的吧?端茶遞水,跑跑腿什麽的?”

“不是,你怎麽想的?”黃冬媛緊緊擰着眉,追着秦知遇問:“端茶遞水在哪不是端,幹嘛非要跑去研究所?那地方……”

似乎有所顧慮,她話沒有說完。

秦知遇笑了笑,沒有多嘴追問,面不改色地回答道:“這不是聽說研究所功勳點高一點嘛。”

黃冬媛指尖輕顫,唇縫中溢出一聲嘆息,“我可沒那本事給你塞研究所去。”

“姐,我……”

“不過……”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四目相對,黃冬媛垂眸錯開視線,“你要是真想去,回頭我給你問問冬菱。但你給我記住啊,最後一次了,你如果幹兩天又跑了!下次說破天我也幫不了你!”

這話一聽就有戲,秦知遇連連點頭,“放心吧姐。”

*

黃冬媛辦事最靠譜,當天晚上黃冬菱便找到了秦知遇。

那人一如既往地冷臉,大概是秦知遇最近給他添了不少麻煩,不但不給好臉色,甚至連基礎的交流都省了,秦知遇說話他一概不搭腔。

一路無話,天色漸暗,城市再次亮起了燈火。

秦知遇跟在黃冬菱身後,穿過熱鬧喧嚣的街道,遠離城市,沿着北面海堤壩走了兩個多小時,停在一座規模宏大,且三面臨海的實驗基地。

與其他被軍方征用的建築不同,這座實驗基地規模龐大,堪比廠區,林林總總十幾棟樓,似乎本就是某個大型實驗站。

夜色正濃,随着走近,秦知遇借着燈光看清樓宇上方的标牌。

——微科實驗中心。

實驗中心防衛森嚴,端着槍巡邏的士兵無處不在。和街上那些半吊子巡邏員完全不一樣,好歹也在新京混了半個月,秦知遇一眼就分辨出來,這些可都是正兒八經的士兵。

兩人自然沒有進入研究所的權限,黃冬菱與崗衛兵道明來意後,站在基地門口又等了近一小時,一個中年男人匆匆走了出來。

男人似乎趕時間,話不多說,一出門就指着秦知遇問黃冬菱:“就他?”

黃冬菱剛點了下頭,還沒來得及開口,中年男人朝秦知遇招招手,迅速掉頭往回走,“走走走,趕緊的,別耽誤時間。”

順利,順利到有些不可思議,說好的防衛森嚴呢?

秦知遇微怔了一瞬,心有疑慮,卻也大步跟了上去。

走過拐角時,秦知遇回頭看了一眼,黃冬菱還站在原地,嘴唇翕動,像是在說:最後一次了,好自為之。

秦知遇欣然一笑,不管對方看不看得見,無聲道了句謝謝。

實驗基地仿佛被光線切割成了兩半,一半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一半黑燈瞎火,宛如無底深淵。

男人步子很快,從頭到尾一句話不說,埋頭吭哧吭哧地走。直到跟着他走進一棟烏漆麻黑的大樓,秦知遇依舊一頭霧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來做些什麽。

外面尚有微弱的光線,一進入建築,秦知遇完全兩眼一黑。像是深更半夜到了一片死寂的墓地,無邊無際的黑暗将人團團包裹。

周圍幾乎沒有任何動靜,空氣變得格外壓抑,呼吸聲與腳步聲也變得極為沉重。

進門右拐,穿過一條幽暗的走廊,中年男人于黑暗中推開了一扇門。進門之後,秦知遇能明顯感覺到,男人松了一口氣。

“就這了,以後這就是你的宿舍。”

房間有窗外,透過窗外微弱的光線勉強能看清屋內光景。房間在十五平方米左右,左右兩側各有一排銀灰色的檔案櫃,窗戶那邊有套書桌椅,門這邊是張行軍床,上面還堆着亂七八糟的衣物、被褥。

什麽都挺好,就是未免太黑了點。

秦知遇下意識看向門旁邊的電燈開關,随口問道:“這邊這些樓還沒通電嗎?”

“哪那麽多問題?來做事兒的還是來旅游的?不該問的別瞎問。”男人像吃了火藥似的,給秦知遇一頓好怼。

不過他也顧不上糾結這個問題,進門直奔書桌,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秦知遇,“拿着,這就是你吃飯的家夥。”

秦知遇伸手接過,沒忍住好奇心,當面翻開看了一眼。文件夾分量不輕,他本以為是什麽檔案之類的,結果翻開一看,一沓白紙。

“不是要你看,是要你寫,做記錄!懂嗎?”

男人語氣始終不太好,一言不合就發火,可奇怪的是,他明明在怼人,聲音卻壓得很低,像是怕驚擾到什麽。

秦知遇茫然地搖搖頭,“不懂,我是要記錄什麽?”

男人咂咂嘴,十分不耐煩道:“認真給我聽好了,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二樓、三樓以後就是你的區域,從現在開始,每隔四個小時上樓巡查一遍,期間每個實驗室發生了什麽,樣本有什麽變化,必須一字不漏地給我記錄下來。”

秦知遇剛做好洗耳恭聽的準備,男人已經叭叭地說完了。就這麽兩句反倒把他整蒙了,下意識反問:“沒了?”

“你還想有什麽?”男人又瞪了他一眼,“每隔四個小時準時巡查,哪怕是睡着了你也得給我爬起來,不準偷奸耍滑糊弄過去,樓裏可是有監控的!”

秦知遇“嗯”了一聲,乖乖點下頭。

四個小時巡查,其他時間休息,給實驗樣本做做記錄?聽起來倒是個蠻輕松的工作。

秦知遇還等着那人的後話呢,可忽地一擡頭,那人丢下幾句模棱兩可的規則,連具體工作內容都沒說清楚,已然不聲不響地退到了門外,準備溜了。

“樣本是什麽?不帶我去看看嗎?我都沒見過,又怎麽知道它發生了什麽變化?”秦知遇趕忙追了上去。

那人步子一頓,倏地回過頭。

窗外光線打在他的側臉,男人臉色慘白憔悴,眼下淤青襯得他整個人愈顯陰沉。

他直勾勾地看着秦知遇,幹燥起皮嘴唇微微一抽,眼底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你自己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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