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埋伏
第五章：埋伏
當自以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被揭穿時，人們通常習慣選擇用憤怒來掩蓋羞澀，他也是如此。
看着他抿緊薄唇不說話，秦雪兒勾起紅唇離去，消失在了黑暗的盡頭。
見狀，他才敢呼出氣，心煩意亂的點了根煙，但發燙的臉頰還是出賣了他。
突然，他感覺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他垂眸看去，發現是在幼兒園，讓秦雪兒讀故事書的小女孩，她穿着單薄，瑟瑟發抖的瞪着葡萄大眼看着他。
他反應過來，熄滅了煙迅速蹲下身将自己身上的圍巾纏到她身上，随後把她抱到懷裏詢問：“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你的父母呢？”
她似乎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肉嘟嘟的小臉蛋往林延希懷裏鑽了鑽，沒有說話。
林延希環顧四周，見沒有這孩子父母的身影便把她帶回了酒店。
張蘇辰給她熱了杯牛奶，拿來些餅幹給她，待她吃飽喝足後才蹲到她身邊問話：“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兒？”
小女孩咽下嘴裏的餅幹說：“我叫傑妮，我的家在那裏”，短短的食指從毯子裏伸出，指向了街道的盡頭，那是燈火不明的平民區。
林延希回想起了秦雪兒和他說過的話，便坐到傑妮身邊低聲問她：“傑妮，爸爸又打媽媽了是嗎？”
傑妮郁悶的點了點頭，小奶音可憐巴巴的請求着：“哥哥，你可以幫我讓警察來抓走爸爸嗎？我不要爸爸打媽媽...”
林延希與張蘇辰對視一眼，張蘇辰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站起身對傑妮說：“你和這位哥哥先在這裏待一會兒，哥哥帶警察去你家裏看看。”
說完，他撥通電話給畢夏普，拿上床上的外套離去。
傑妮坐在沙發上，不禁擔心的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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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那位哥哥很厲害的”，林延希拍拍她的背說着。
他問了她很多問題來轉移她的注意力，沒聊多久，她的心情便逐漸好了起來。
聊着聊着，她問了林延希一個問題：“哥哥，你喜歡雪兒姐姐嗎？”
“嗯？”，林延希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怎麽突然這麽問？”
傑妮笑嘻嘻地說：“因為你一直看着雪兒姐姐”，她将小手并攏，只留出一個空隙貼到他耳邊悄悄說道：“我問過雪兒姐姐，她說她沒有男朋友。”
林延希被她的話可愛到了，沒忍住笑出了聲。
倆人在沙發上東聊西聊到入睡。
隔天早上，他被陽光叫醒，坐起身來環顧四周卻沒看見張蘇辰的身影。
他拿起手機打算給他打去電話，發現他早給自己發了幾條消息。
“醒後把她安頓到幼兒園。”
“我這裏情況不太好，你把她送到幼兒園後就趕緊過來。”
見狀，林延希叫醒了傑妮，按照張蘇辰說的把她帶到幼兒園後趕往了警局。
張蘇辰已在門前等候多時，見他來了，向他說明了詳情。
昨晚，他查到了傑妮的居住地址後便帶上畢夏普前往，然而剛到門口，倆人就知道為什麽傑妮寧願冒着危險跑到街上也不願意待在家裏的原因了。
“地上血跡斑斑，她媽倒在地上昏了過去，她爸則不知去向，起初我們以為他只是因為害怕才逃跑的，就先把他老婆送到醫院，醒後讓人把她帶來審問室審問，本想着接下來派人去把她老公帶來，可我們卻收到了居民舉報，說在他家門前發現了一袋屍骨。”
張蘇辰凝重的陳述着，林延希也聽得專注，倆人全然沒注意到秦雪兒的出現，直到她開口說話。
“兩位早上好。”
她朝氣蓬勃的說着，林延希卻莫名覺得她其實很累。
張蘇辰先是一愣，随後大步上前把林延希擠到自己身後，對秦雪兒的到來很是不滿：“怎麽？秦小姐來自首還提前打招呼嗎？那需不需要誇你有禮貌？”
秦雪兒不怒反笑：“張警官會那麽想很正常，畢竟什麽樣的人，配什麽樣的腦回路。”
他鎮定自若的回怼：“這句話更适合用在你身上。”
秦雪兒：“別對自己那麽不自信。”
張蘇辰冷笑了聲：“我在沒爸沒媽的人面前低調點是應該的。”
“哥”，林延希忍不住出言阻止，張蘇辰一扭頭，把他也罵了：“冒犯到你了的話需要幫你叫救護車還是律師？”
林延希：“…”
“張先生，林先生，你們在這裏幹什麽？”，好在畢夏普正好從審問室裏出來，打破了這僵局。
林延希見他來了感到了解脫，趁機轉移了話題：“審問結果如何？”
畢夏普翻了個白眼很是厭惡道：“那女的和她老公一樣是個瘋子，經常一言不合就吵架，她老公更是個人渣，甚至會對她施暴。”
每當這個時候她便會讓傑妮到外避一避，打鬥結束才會招呼她回家。
林延希不禁低聲抱怨：“太不是人了...”
“現在我要到漢娜那邊去調取屍體檢測報告，你們就去死者家看看吧”，畢夏普說道。
見秦雪兒仍然在原地不動，張蘇辰回頭看了她一眼：“秦小姐，難道你也想去湊熱鬧嗎？”
秦雪兒欣然一笑：“何嘗不可？”
三人前往路線複雜的平民區，由于命案的發生，家家戶戶都緊閉着門窗，氣氛壓抑不已。
“在這裏是查不到什麽的”，幾人還沒下車，坐在後座的秦雪兒便突然開口道。
張蘇辰有些煩躁，畢竟車都開到這裏了她才那麽說，張蘇辰認為以她的性格來說這絕對是故意的。
“你是警察還是我是警察？”，張蘇辰罵道。
林延希則問：“為什麽那麽說？”
“平民區大多沒有監控，還不如問問死者生前的去向，再調查那附近的監控”，她垂眸笑道：“家暴的人大多有xu酒的習慣，打完人後神智不清的走在街上，便是兇手最好的下手時機，辦案多年的張警官這都不知道，會不會太過失責了呢？”
張蘇辰啧了一聲，踩上油門轉了個彎：“我又不是殺過人的人，怎麽會知道這些？”
秦雪兒悶聲笑了幾聲。
通過詢問，他們從一位大媽口中得知死者昨晚前往了附近的超市：“我看見他跌跌撞撞的往超市走去了，大概是去買酒吧，我經常在這裏買水果，很常看見他來買些便宜的雜牌酒。”
見狀，他們到那位大媽所指的超市，讓店長調取了監控畫面。
死者死前的身影的确出現在超市外，但他卻在準備進店裏的途中，被一旁的某樣東西吸引，他拐彎往旁邊走去，但監控能拍到的畫面有限，林延希只能詢問店長：“請問他前往的方向是什麽地方？”
店長是本地人，很是熟知此地路線：“那是新建的排屋，因為價格太貴只能賣給商人改造成店面，大多是賣吃的，店鋪二樓則是員工宿舍。”
見位置不遠，林延希便提議走路過去。
因為是新建的，許多店都還未裝修完整，監控更是沒有。
難道線索又斷了嗎？林延希這麽想時，卻見秦雪兒一聲不吭走進了巷子裏。
林延希帶上張蘇辰跟上，秦雪兒不緊不慢的說着：“我想，死者生前是被兇手引誘過來的，能誘惑到他們那類人的東西是什麽呢？”，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四周密不透風的紅磚牆仿佛能将人吞噬，查看一番後，她在最不顯眼的牆角草堆裏，用紙巾夾起了一個針管。
“也許是錢，也能是色，只會用暴力逼女性屈服的人最缺這兩種東西，而當他們上了當，便會倒在陷阱之下。”
光線昏暗，她眼裏無光，疲憊一笑，那是對現實的悲觀和無力。
張蘇辰大步上前拉起她的手腕，并不相信她的偵察能力：“是因為這些事情你曾經做過，還是因為這件事也是你做的，所以你才能那麽清楚？”
秦雪兒沒和他計較，而是依然平靜如水的說：“張警官，我好像确實沒和你說過，我來到這裏的目的确實不是在酒吧打工謀生那麽簡單，但我想做的另一件事，總會被人搶先一步，我也想知道那人是誰，才會同意幫助你們調查，畢竟以你的智商來說，還沒找出兇手前就會被殺掉。”
畢竟武力方面也是受過訓練的，他冷笑：“就憑你嗎？你能怎麽殺我？說來聽聽？”
秦雪兒歪了歪頭：“例如，我想除了張警官，沒人會把能威脅到自己的人安排到後座，如果我身上攜帶了刀具，一定會在你對我出言不遜的時候從後面抹了你的脖子。”
見倆人又要吵起來，林延希趕緊上前阻止：“好了哥，我這幾天都跟着她，她确實沒有機會做這些事情，我們先把這東西保存好，交給漢娜調查。”
張蘇辰被他說服，松開了手，抽出封口袋拉開口遞到她面前。
她笑着看了張蘇辰一眼，将針管扔了進去。
随後，她轉過身看向前方，對他們說：“先別回去，我想再往裏走走。”
回想起自己曾經的作案手法，她看着地面上留下的那狹隘的輪子痕跡猜測：“如果對方真是效仿我的作案手法的話”，她回頭看向張蘇辰手裏的袋子：“那麽ta會在給死者注入藥物後，把死者帶回自己的住處進行解剖。”
林延希跟在她身後，周圍空氣越發陰冷，令他感到不安。
“怎麽可能那麽光明正大？”，張蘇辰下意識說道。
咔嚓一聲，秦雪兒對着地面拍了一張照，随後說：“依照這輪子的印跡來看，是行李箱沒錯。”
張蘇辰總結：“你的意思是，兇手利用某種東西引誘死者來到這裏後，給他注入了這針管裏的東西将他放倒，然後裝進行李箱裏拖走了嗎？”
秦雪兒點了點頭：“之前，我的弟弟都會幫我将屍體拖回，所以不可能會留下這麽明顯的東西，由此可見，ta是一人行事；另外，落下那麽多明顯的漏洞，ta不可能沒發現，也不可能忍住不回到現場尋回，所以…”，她開朗的笑了起來：“今晚就拜托兩位了，我要先回家吃飯了。”
“什麽？”，林延希攔在她身前再次确認：“你的意思要我倆在這蹲守嗎？”
“ta估計深夜就會來了，去借兩輛裝有黑鏡的車，一人在入口，另一人在末端埋伏，成功率很高的。”
她說得随意，讓人很難覺得靠譜，但又沒法從屍體上查到什麽，倆人只能姑且試一試這個方法了。
潛伏到深夜，張蘇辰在車裏支着腦袋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竟然被一個小姑娘擺了一道…”
“張警官，那是你自己笨”，坐在副駕駛的秦雪兒毫不留情的回答。
她也嘆了口氣撓撓腦袋：“為什麽我不能回家休息，要在這裏陪你們熬夜呢…”
張蘇辰調低了座椅說道：“要不是因為你有嫌疑，我早把你扔街上了，又不能讓你和延希在同一輛車裏，他那個戀愛腦，只要你裝裝可憐他就對你言聽計從了。”
“那真是傷腦筋”，秦雪兒端坐着看向窗外：“因為我并不喜歡他。”
這句話驗證了張蘇辰此前的猜測，他咬緊牙關，替林延希感到憤憤不平：“你果然在利用他！”
她輕咳了幾聲，沒有回話。
張蘇辰靜靜的盯着她，過了許久，他問了個林延希也想知道答案的問題：“那現在是為什麽？”
“嗯？”，秦雪兒沒理解他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睛發出疑惑。
“為什麽要答應來幫忙查案？真的只是因為好奇嗎？”
黑不見五指的天空繁星點點，圓月離地球很近，發出皎潔的月光倒影在平靜的湖面上。
林延希在黑鏡的掩護下光明正大的矚目着來往的行人，随着街道上的人們越來越少，他的眼皮也越來越沉。
他呼出口氣，再次擡眼，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皮夾克和皮褲，戴着鴨舌帽和口罩，目測175的男性。
見他環顧四周确認沒人後進了巷子，林延希連忙打電話通知張蘇辰：“哥！我看見他了！快下車。”
張蘇辰緊盯着那人彎下腰尋找着什麽的身影，回答：“收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