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越界
第十一章:越界
“我在這裏下車就行。”
她将鈔票遞給司機,迎接她的是橘黃色的小道,一路上秋風與楓葉相伴,仿佛走進了童話世界。
這個區域人煙稀少,她只看見了幾棟房子和廢棄的樓。
好在她記得路,憑借記憶找尋着林延希的住處,最後在一處整體建築色調為黑白色的房子前停了下來。
林延希也好幾天沒回家了,院子裏雜草叢生,滿地的落葉和石子,落地窗上也落了層灰。
秦雪兒拖着環視一圈,暗自感嘆:“一個人住那麽大個房子幹什麽?看來得花兩天時間來打掃了...”
在客房收拾好行李後,她套上圍裙,準備開始打掃。
這棟房子的格局并不普通,客廳中央有個通往二樓的旋轉樓梯,客廳兩面牆都裝有落地窗,二樓的陽臺也同樣如此,屋外還有個面積大得能容納三輛車的庭院,打掃起來可得費不少功夫,就在她計劃着得先從哪開始打掃時,門鈴響了。
她走到玄關開門,來人卻是四個陌生阿姨。
阿姨們也圍着圍裙,手裏拿着不同的打掃工具笑說:“小姐您好,我們是按照先生的吩咐過來打掃的。”
“打掃?”,她心生疑惑,看着阿姨們一個個走進屋內熟練地接水拖地,她在原地愣了幾秒,而後被林延希打來的電話招回了神。
林延希依舊躺在病床上養傷,看了看表覺得時間差不多後向她解釋:“阿姨們應該過去了吧?我家比較大,之前都是請她們幫忙打掃”,尖尖的嘴角勾起,他得意洋洋邀功道:“這樣你就有時間休息了,我考慮的很周到吧?”
聞言,秦雪兒提醒他:“我昨天說會幫你打掃的。”
林延希語氣裏帶着笑損她:“就你那小身板,估計得花三天時間才能把我家掃幹淨,阿姨們都幹了好幾年,手腳利索的很,讓她們來吧。”
她不喜歡在人情上虧欠別人,便站在沙發旁和林延希理論起來:“我不是沒幹過家務活,慢慢做總能做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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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昨天的教訓,趁機大膽示愛:“怎麽說呢,我是個重感情的人,所以不希望累着喜歡的人。”
秦雪兒冷漠回應:“你還是累累你自己,去開啓新的戀情吧。”
林延希聽後,臨時起意給自己定了個人設:“我剛剛忘說了,我除了重感情以外,也比較專一。”
“那就換個人專一”,她不吃那套,澆滅他的熱情,并企圖說服他放下對自己的感情。
他了當否決:“這個沒辦法。”
“男生找對象有什麽難的嗎?”,秦雪兒諷刺。
他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擁有一個大男子主義的父親的她會下意識對異性産生這種認知很正常。
氣氛凝結,過了幾秒,他收起笑容,若有所思的說了句:“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他用手背抵住腦門,回想起倆人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莫名感到鼻尖發酸,很誠懇的告訴她:“我沒辦法對除了你以外的人專一。”
這是真話,但她并不當真,只當他又起了玩心,毫不在意的說道:“好好休息,我要去找房子了”,随後便挂斷了電話。
她坐到沙發上,攤開報紙開始琢磨,但找房子可不是件簡單事,風水、地理位置、房子質量、周遭環境等都是不可忽視的,所以直到晚上,打掃阿姨們将一切清理幹淨和她揮手道別離開後,她都沒有看到滿意的,還在不知不覺中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林先生,您真要提前出院嗎?用不用再修養一段時間?”
普通病房裏,林延希收拾着衣物和日常用品,見主治醫生在一旁擔憂的問,他笑道:“沒關系的,我下個禮拜會回來找您檢查的。”
見他堅持,那醫生便不再多說什麽。
林延希的家門鎖能用兩種方式打開,除了鑰匙以外還能使用面部識別或指紋跟密碼解鎖。
想着這個點秦雪兒應該已經睡覺了,為了不吵醒她,他小心翼翼拉下門把探出腦袋,進屋後在沙發上找到她的身影。
她睡得沉,長發已褪色成深棕色混雜着黑色,搭在膚如凝脂的肌膚上。
幾根碎發落到她的臉頰上,看見一旁散落的報紙,林延希明白她為什麽睡得這麽熟了。
報紙上,有好幾個出租屋的聯系方式被她畫上紅圈圈,并在每個圈圈旁附上了她的個人見解和小塗鴉。
XX屋:“貴-_-。”
XXX屋:“沒有空調-_-。”
XXXX屋:“寸草不生-_-。”
XXXXX屋:“×陌生人合租!”
或許是看得沒耐心了,剩下的全被她畫了紅叉。
林延希被她這一舉動逗笑了,沒想到她平時冷靜的外表下也有個可愛的小習慣。
他伸手搓了搓她的臉頰,見她還是不醒便将自己的外套批到她身上,抱起她轉移到了客房。
把她安頓好後他沒有急着離開,坐到床邊替她撩去臉上的發絲,無奈又好笑的自言自語道:“為什麽那麽着急要走呢?我說過了,一切都随時為你準備着。”
只有他自己知道,打從和她在一起之後,他的家才有了的客房和第二間浴室。
毫不知情的她一覺睡到了天亮,因為還沒完全清醒,所以對于自己睡在床上的事情并不覺得驚訝,困倦的散着頭發踩上棉鞋下床。
“醒啦?”
她被突如其來的詢問吓到了,擦去眼角因打哈欠而泛起的淚後,轉頭看見了拿着鍋鏟的他。
廚房通向客廳,他把做好的早餐拿到客廳,招呼她:“過來吃早飯。”
秦雪兒站在原地疑惑的看去,問他:“你怎麽出院了?”
她一襲白裙,褐色的眸子藏着昨夜不見的星辰,宛如荷花池裏盛開的一朵睡蓮,擡手抓了抓自己的臉頰。
林延希放下餐盤,沒有正經回答她的問題,笑着走向她,步步逼近,邊走邊佯裝委屈的說道:“住院費太貴了,繼續在那裏沒錢承擔呢。”
“你最好沒錢”,秦雪兒反駁。
因為不想和他靠得太近,他走一步她便退一步,直到感到腰部靠到了餐桌。
“別靠我那麽近”,她擡起頭對他說着。
在他的視角裏她顯得格外可愛,再聯想起她在報紙上的那幾句吐槽和塗鴉,讓他沒忍住笑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想到他還有傷在身,她便不敢用力,用指尖推了推他:“快起來。”
他沒起,壓在她肩上問道:“昨天晚上是什麽事情讓某人累得直接睡在了沙發上?”
聽他這麽說,她這才反應過來哪裏不對,想讓他別總是碰自己,卻被他一把拖起,抱到了餐桌上。
這次換他仰視着她了。
“你到底要幹嘛?”,餐桌是連接着洗碗槽的,穩固結實的材質制成,高度為了林延希的身高方便制作得高了些,能讓她雙腳離地。
望着他不經心的微笑,她感覺,現在是他讓她琢磨不透了。
他将雙手撐在她身旁兩側,告訴她:“我只是想告訴你,用不着那麽着急,你想在這裏住多久都行。”
倆人又開啓了鬥嘴模式。
他貼得很緊,秦雪兒只能讓他讓開:“如果只是為了說話,那趕緊讓我下去。”
林延希歪歪腦袋:“不這樣你怎麽會看着我說話?”
秦雪兒怼他:“我為什麽非得看着你說話不可。”
他理所應當似的說:“因為那樣不禮貌。”
“你之前說過你的就是我的,那我倆還分什麽禮貌?”,她以為這樣能扳回一局,卻沒想中了他的計,只見他裂開嘴露出尖牙,得逞般笑了,故作害羞道:“這麽親密的嘛?不太好吧?”,他學着她昨天說過的話,內涵她:“畢竟我和秦小姐,現在并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呢。”
她還是第一次因他人影響到自己的情緒,便沒忍住把話說得重了些:“既然不是,那林警官現在這樣就是在耍流氓。”
不知道是他學得聰明些了,還是原本就這樣,不過之前沒敢在她面前暴露,他歪着腦袋湊近了些,上揚的眼尾狐貍般魅惑,像要吻上去,卻停在了半空中:“是嗎?可是我還有更流氓的行為,用不用給你做個對比?”
她絲毫不屈,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說:“你要再這樣,我不介意露宿街頭。”
秦雪兒的安危略勝一籌,林延希不得不認輸,将她抱了下來。
倆人坐在客廳的茶幾旁吃着早飯,林延希順手打開了電視,他習慣一邊吃飯一邊看新聞,秦雪兒則對外界的事情沒有興趣,安靜得吃着盤裏的華夫餅。
今日的新聞沒有多戲劇性的內容,待播報員說完結束詞,林延希便關了電視,百無聊賴的透過倒影偷看秦雪兒。
一側頭發被她撥到肩後,另一側瀑布般垂落,她慢條斯理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感受到一股黏膩的視線,她擡頭看向他,有些無奈的說:“沒事情做就去把碗洗了。”
說完,把身前裝有剩下半塊華夫餅的盤子推到他面前。
他支着下巴,讓她把盤裏的食物吃完,她身體不适吃不了多少,便拒絕了,于是倆人又互怼了起來。
林延希:“吃那麽少,怪不得長不高。”
秦雪兒:“你多慮了,長得高不高對我的影響不大。”
林延希:“取不到高處的東西時別向我求助。”
秦雪兒:“如果遇到問題就得麻煩別人,那工具的存在就是多餘。”
林延希:“我倒希望你能多麻煩我。”
秦雪兒:“我不想。”
林延希:“可你現在吃住都在我家,這不是麻煩嗎?”
秦雪兒:“那我走行了吧?”
第二場鬥嘴在秦雪兒二話不說的跑出家門,林延希追在她身後瘋狂道歉并發誓再也不說些越界的話下結束。
在林延希家暫住的第二天早上,她來到屋外想從郵箱裏取走每早派送的報紙,卻只看見一片落葉靜靜的躺在那裏。
她沒多想,只猜想是派送報紙的工人遺漏了這一家,回到屋內打算用手機上網搜索,卻不見右上角的網絡标識。
“這麽回事?”,她感到莫名其妙,想問問林延希,但走到樓上時,看見緊閉的房門後就打消了念頭。
沒事做的她在客廳等到中午才見林延希撓着沒搭理的頭發下樓。
他沒走向她,自顧自地走到廚房倒水喝,她跟到他身後告訴他:“你家裏的網絡怪怪的。”
林延希舉着水杯瞥了她一眼,咽下半杯水後才放下杯子回答她:“沒怪,是我忘交網絡費了。”
聞言,她舉起手機打開支付軟件說:“那我轉給你,你交一下吧。”
他擡手壓下她的手機,順勢從她身旁走過:“不用,今天沒開門我明天再去。”
她聽後便不再說什麽,點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看書。
一開始這樣還說得通,但接連幾天都這樣可就奇怪了。
更反常的是,每當她到林延希面前詢問時,林延希總能立馬給出合理又不重複的理由,就像事先準備好的一樣,報紙的事她也問過,得到的回答是:“我想着看新聞就好了,就沒再訂了,你要看的話自己訂吧,地址別填錯了。”
她沒網絡怎麽訂?
第五天,一直忍氣吞聲的她決定自己出門解決這些事情,可剛走到大門前,就因他的提醒停下了腳步:“那門是電動的,壞了,有鑰匙也打不開。”
她回眸,與陽臺上的他對上視線。
看見他嘴角那抹難以隐藏的微笑時,她頓時就明白了一切,邁開腿朝樓上走去。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對着他的背影質問。
她一項聰明,觀察敏捷,這點林延希很清楚,所以對于這句話并不見怪,轉過身笑道:“嗯~是不是很聰明?”
她沒了耐心,冷着臉問他:“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想幹什麽?”
吊兒郎當的神情轉變為苦笑,他緩緩走向她來到她面前,再次表達不知道坦白了多少次的心意。
“我只是,不想你離開。”
額前的碎發下,那雙眼底泛起了一層淚,越來越滿,直到溢出。
“我每天都在想,什麽樣方式可以留住你,什麽樣的話可以讓你明白我真的喜歡你”,他自嘲般笑了:“可是沒用,沒用的的不是哪種方法,也不是哪些話,是我。”
當喜歡一個人到極致,便會陷入深深的自責。
他多次希望,能穿越回她的過去,阻止如今的一切發生,可那和想讓她真正接納自己一樣,都不過是癡心妄想。
她心裏清楚,自己甚至連憐憫他的感受都生不出,不由得感到為難。
想到自己不久後就将離開,她別過臉,再次拒絕了他:“對不起。”
“我不要道歉”,他筆直的站在她面前,哀求她:“哪怕一直在我身邊都做不到嗎?”
她沒有回答,下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剩他一人在原地落淚。
不是只有心理上接納不了他,望着垃圾桶裏帶血的紙巾,她知道,這副身軀已無法出現在他面前多久。
張蘇辰曾問過她,林延希怎麽辦,她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
她覺得,多年後的某天,會有人代替她回應林延希的,只要那個人不是她,林延希就一定能幸福。
她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