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露為霜

白露為霜

“還好，他沒醒！”女孩似松了一口氣。

李未晞的手指不由地劃過他的喉嚨。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她的心一顫，不敢繼續往下探尋，她連忙縮回手，手指從他唇瓣上抽離。

他的皮膚很好，光潔細膩，甚至能夠看到他皮膚下的骨骼。他的臉型很完美，線條優雅而流暢。他的鼻梁高挺，鼻尖飽滿，鼻翼微垂着，顯示出一副堅毅而性感的模樣，讓人很想吻一口。

吻一口……

李未晞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鬼使神差，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卻不由自主地湊過去，輕吻在他的唇瓣上。

軟，熱……溫熱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不清楚自己的意圖，只是下意識地做出反應而已。

她的嘴唇冰涼，卻帶着一種獨特的香甜。她吻得小心翼翼，似乎怕吵醒他，但他的唇很薄，卻帶着一種清冽的溫度，仿佛能讓人的靈魂都跟着飛揚。

李未晞突然一愣，身體猛然僵硬起來。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對着一個剛認識不到半年的陌生男人産生了這樣的念頭，她臉色漲紅。

齊溯感覺唇瓣有些麻木，睜開眼睛，望向女孩離開的方向，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

李未晞坐在沙發上，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心裏懊惱萬分。

該死的！自己怎麽能做出這麽荒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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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色越發緋紅，不安地抓住衣角。

李未晞，你怎麽可以......

她咬牙，努力告訴自己冷靜。

自己喜歡上齊溯了嗎？這個想法吓了她一跳，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喜歡上齊溯。可是，不喜歡齊溯的話，為何在他生病的時候會這樣焦慮，在他病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會想照顧他？她不斷地問自己。

她是在喜歡齊溯吧？

這樣想着，她的心怦怦跳得劇烈，仿佛随時可以從嗓子眼跳出來。

這怎麽可能！

她不斷地在心底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可是身體的反應卻出賣了她。

她的臉色越發紅潤，就像是熟透的蘋果。她咬緊了嘴唇。她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喜歡上任何人，可沒想到，她竟然喜歡上齊溯了。

她的心裏，湧起一股異樣的情愫，這情緒讓她心悸，讓她慌張，讓她不知所措......

你是不是瘋了？！

李未晞懊惱，心亂如麻。她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

她喜歡齊溯，卻又不敢表白，她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這就是戀愛中的女孩子的反應？

齊溯的眼睛緩緩閉合，睫毛濃密而纖長，臉頰的輪廓精致無雙。他就那樣睡着了。

“齊溯，齊溯......”李未晞輕輕叫着，可他始終都沒有醒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已經降了下來。

他的體質偏寒，這幾天又受傷了。李未晞嘆息一聲，轉過身将他放平躺在床上，替他蓋好被子，站起身，便準備轉身離開。

剛轉過身子，手腕卻忽然被拉住了。

她吓了一跳，回頭。

誰料是齊溯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重。

“你要去哪兒？”他低啞地開口，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

李未晞愣住，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他，目光中充滿疑惑。他怎麽突然醒了？她想甩掉他的手，可他抓得太牢了，根本掙脫不開。

李未晞咬了咬嘴唇，不敢看他，低頭看自己的腳尖：“我想回家。”

“什麽時候來的？”齊溯低沉地詢問。

李未晞不語，她不敢看齊溯的眼神，更不敢直視齊溯的眸子。她的腦海中閃過偷偷親吻他的畫面。

她連忙收斂心神，不再胡思亂想，只是搖搖頭。

齊溯沒有勉強，而是放開了她的手腕。

李未晞逃也似地離開。

她落荒而逃，跑得很快，絲毫沒有注意牆角一閃而過的一個人影，那人穿着一件黑色風衣，帽檐壓得極低，看不清容貌。

那人看着李未晞匆忙離開的背影，眉頭皺了皺，最後也跟着離開。

“叮鈴鈴～”電梯打開，李未晞匆匆跑進去。

她按了樓層鍵，心髒狂跳，仿佛要從胸腔裏蹦出來。她擡起手臂捂着胸口，大喘氣。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李未晞走出工作室大門，剛準備朝前走去，一輛車駛來，停在她身旁。她吓得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摔倒，幸虧及時扶住牆壁才站穩身體。她驚訝地瞪圓了眼睛，正想看個究竟，只見車門打開，下來一位戴着墨鏡的年輕男士。

她看着李未晞的眼睛，輕笑一聲：“真巧啊，又碰到你了。”

李未晞一愣。

她記得這個聲音，是幾天不見的小鎮長鄧文。

李未晞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是挺巧的。不過，你怎麽會在這裏？”

“路過，順道來看看我們的大設計師。”鄧文摘下墨鏡，露出一副陽光帥氣的模樣，他就是來看齊溯的。

“哦，這樣啊。”李未晞恍然大悟，然後又瞬間恢複如常，她抿了抿嘴唇，“那，你還有其它事情嗎？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李未晞說完，就要轉身。

鄧文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等等。”

“你跟齊溯……”他松開手，目光閃爍，似乎在斟酌着什麽。

他的笑容很燦爛，李未晞卻覺得十分不舒服，她抿了抿嘴唇：“抱歉，還希望鄧先生不要多想。”

鄧文聳了聳肩膀，并不介意：“好吧好吧，是我冒昧了。”他其實也并不是很想知道，只是好奇罷了。

鄧文不懷好意地盯着李未晞，他看起來像是認識李未晞很久了，可是在這之前李未晞卻并不認識他。

李未晞微蹙眉，不知道鄧文為什麽這麽看着自己，她不由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別怕，我不是壞人。”鄧文見狀，趕緊擺手。

李未晞沒有說話，只是警惕地望着他。

鄧文笑了笑：“你別誤會，我不過是覺得奇怪。畢竟你和齊溯……”

他的話戛然而止，他想說你們兩個不像老板和下屬吧，但看見李未晞那警惕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回到肚子裏。

“我和齊溯是朋友。”李未晞搶白道，她看向鄧文，“您找他有什麽事情嗎？”

鄧文攤手：“沒什麽大事情，只是聽說某人生病了，來看看我們的設計師現在怎麽樣了，看他還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他的表情帶着些許戲谑，但卻不像是在開玩笑。

李未晞不相信，她盯着鄧文看了半晌，确定他不是看出了什麽，方才松了一口氣。她對着鄧文鞠躬，感激地道謝：“多謝您的關心。那您請便吧。”

“好的。”鄧文爽朗地笑笑，“我就先再見了，下次再聊。”

離開工作室後，李未晞并沒有選擇回家，反而攔了一輛車去酒吧。

酒吧。

昏暗的燈光，暧昧的氣氛，震耳欲聾的音樂，各種膚色的人群，混雜在一起，李未晞走到舞臺邊緣，坐在了吧臺上，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喝了一口。

烈酒入喉，辛辣刺激，令李未晞忍不住皺眉。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酒精能抵擋住寂寞的侵襲？

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會有那麽多人喜歡酗酒呢？這樣傷害自己，難道就那麽快活嗎？

李未晞又喝了一口，眼眶漸紅。她将酒杯狠狠砸向玻璃，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酒保見李未晞如此豪飲，吓了一大跳。

他戰戰兢兢地遞過一塊毛巾：“小姐，您需要幫助嗎？”

李未晞接過毛巾，擦幹淨手指，然後又拿起酒杯，仰頭灌了一杯酒。

酒保見狀，忍不住吞咽一口唾沫，有些擔憂地看着李未晞。

“小姐，要不要換個地方喝？這裏......”

“不用！”李未晞拒絕，她的眼神迷蒙，透着朦胧的醉意。她端起酒杯又猛灌了一口酒，一滴不剩。

酒保被吓住了，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李未晞：“小姐，你別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醉了又如何？就不能讓我痛痛快快醉一回嗎！”李未晞的聲音沙啞，帶着濃重的鼻音。她說着說着又要哭起來，但很快被她強行逼回。

酒保吓呆了。他從未遇見過這樣的女孩，她看起來嬌弱柔美，卻性格堅毅倔強，有一股子韌勁。她喝酒不要命，卻從不叫苦。這種女孩，最讓人憐惜了。

顯然，涉世未深的女孩已經喝醉了。

“喲，小妞兒，你是來借酒澆愁的吧？”忽然，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李未晞扭頭一看，就看見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坐在自己對面，正用一雙猥瑣的小眼睛打量着自己，他的左手臂上紋着一條龍，看起來嚣張跋扈。

李未晞不理會他，只是又拿起一瓶酒來。

“呦呵！”男子冷笑一聲，站起身，“小妞，不錯啊！還敢給爺擺架子！”

她的酒杯裏已經空無一物了，她又倒了一杯，一口氣喝光。

“喲嗬！”男子又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夠烈！”

女孩自顧自地又喝起酒來，沒有理會男人。

“啧啧！”男子看着李未晞的動作，忍不住連聲贊嘆，“小妞，有本事呀！”

李未晞依舊沒有理會他，繼續倒酒，又倒滿。

男子見狀，更加興致勃勃，他一把奪過李未晞手中的酒杯：“喲呵！還真夠嗆的。”

李未晞冷冷瞥了男子一眼，繼續倒酒。

男子被她冷冽的視線看得一愣，随即不怒反笑：“哈哈，要不要跟哥哥玩玩？”

這時候，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子走過來，看了一眼男子：“阿彪，不要惹事。”

“哎呦喂，哥哥，這小娘們兒長得漂亮，我還沒嘗鮮兒，正想好好調戲一番。”阿彪不服氣，瞪着眼珠子說道。

阿彪雖然是這麽說，但是看見來人，還是乖乖閉嘴了，得不到好處惡狠狠瞪了一眼李未晞，啐了一口：“呸，死娘們，裝什麽清高！”也就悻悻離去。

兩人走後，酒保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酒吧只要不在他值班的時候出事就行。

“小姐，別喝了。”怕再生是非，酒保好心提醒着正在喝酒的女孩。

“讓她喝！”就在酒保以為李未晞真的會因為喝太多酒而暈厥時，耳邊傳來一個冷冽的嗓音。

酒吧內的人都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黑衣女人站在吧臺後面，面無表情地凝視着李未晞。那個黑衣女人身材高挑，臉蛋漂亮，她穿着黑色皮衣，腳踩一雙黑色短靴，看起來英姿飒爽。只是看向李未晞的眼神裏，透着濃厚的戾氣，像是恨不得将李未晞碎屍萬段。

“小姐，你的朋友好像喝多了，需要幫忙嗎？“酒保看着黑衣女人，不禁有些忐忑地問。

那個黑衣女人冷冷瞪了他一眼，然後俯下身，抓起李未晞的手臂，硬生生地将她拽起來。

李未晞放下酒杯，順勢站了起來，掙開桎梏自己的手跌跌撞撞地沖出酒吧。

外面的冷風吹進來，吹散了些許醉意。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邁動腳步。

躊躇半天也不知何去何從，無奈之下，她只好回出租屋，那個還算是個家的家。

剛打開門，就見房東阿姨正在廚房忙碌，一邊哼唱歌謠，做菜的動作行雲流水般優雅娴熟，看起來很美味。

“未晞，你怎麽才回來呀？”房東見到李未晞，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随即責備，“你怎麽回事啊？喝酒了是不是？趕緊洗個澡休息一下，我馬上就把飯做好了。”

李未晞搖了搖頭，低垂下眸子：“不了，我已經吃過晚餐了。”

“哦。”房東也不勉強，“那你早點睡覺吧。”

李未晞輕輕關上房門，感受到阿姨溫柔的目光在背後。她心中一陣複雜，無法面對房東的關切，更無法忽視內心的痛楚。她靜悄悄走進房間，心中仍萦繞着酒吧裏的混亂場景。

她打開窗戶，涼風襲來，帶走了些許沉悶。她慢慢褪去外衣，靠在床頭，閉上雙眼。過去的畫面在腦海中翻騰，一直浮現出齊溯的模樣，揮散不去。

她想，她一定是醉了，不是醉酒，是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