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露為霜
白露為霜
“叮鈴鈴……”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一個白皙纖瘦的少女從沉睡中醒來，揉了揉眼睛，伸出手臂在床頭摸索着手機。
“唔～”床上的女孩緩緩睜開眼睛，“頭好疼啊。”她捂着腦袋，臉色露出痛苦的表情，随即閉上眼睛。
“叮鈴鈴～”鈴聲再次響起。
“喂？”她迷蒙着雙眼，帶着剛睡醒的慵懶，嗓音軟糯甜美，透着濃重的鼻音。
“在哪裏？”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磁性的男聲，溫和又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這是齊溯的聲音。
少女聽見男子的聲音之後，立馬坐直了身體，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裏閃過一絲慌亂，随即恢複如常：“在，在家。”
男子似乎能看到她的害怕和緊張，語氣放輕柔一些：“我去接你。”說完便挂掉了電話。
少女聽着手機裏傳來忙音，眉心微蹙，随後露出一抹甜蜜幸福的笑容，嘴角上揚：“要來接我嗎？”
也無暇顧及，她穿上拖鞋走向洗漱間。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少女穿着一件粉色的棉麻長裙，烏黑的秀發随意散落在肩膀兩側，精致的五官配上她那雙幹淨明亮的大眼睛，給人一種驚豔感，仿佛從畫卷中走出來一般。
這樣清麗可愛的女孩，自然會吸引別人的目光。
“叮鈴鈴～”手機再次響起，少女以為還是齊溯，連忙拿起來接通。
“喂？”她小聲問道。
“是我。”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冷冰冰的女生，少女一愣，這個聲音怎麽這麽熟悉呢？她想着，擡眸望去，只見一位穿着紅色風衣、黑色皮靴、戴着黑色墨鏡的女人正站在自己家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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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瞬間瞪大了眼睛，李未已！
她怎麽來了？她還沒做好迎接對方的準備啊。
像是察覺到女孩的目光李未已擡頭看着少女那副傻呆呆的模樣，眼底劃過一絲不耐。
“出來，談談！”她丢下這句話就挂斷電話轉身離開，留給少女一個絕美而孤傲的背影。
少女咬唇，眼神有些躲閃。
她不敢去，怕見到那雙充滿厭惡的眼睛。
自從回到錦溪鎮見到妹妹的那一刻起，李未晞就知道，這個妹妹一直讨厭自己，也不願意見自己。
所以李未已這次突然來找她的目的李未晞猜不到。
但是，不管李未已怎麽想，她最終還是決定，出去跟這個妹妹談談。
于是，少女穿好外套走了出去。
此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她那白皙如玉般精致漂亮的臉蛋上，将少女整個人都襯托得越發嬌嫩美麗。
李未晞來到李未已的車前，輕輕敲了敲車窗。
車窗降下，露出李未晞那張絕美的小臉。
“上車。”李未已淡漠地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李未晞猶豫了一下，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上車。
車子啓動，緩慢行駛，李未晞看着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心裏湧現一陣莫名的情緒，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形容，總覺得很奇怪。
她扭頭看向李未已那邊，卻只看到她一半側臉。
她不知道李未已究竟在想些什麽，但是她隐約可以肯定，她心裏應該并不歡迎自己吧？畢竟......
她曾經是那麽讨厭自己......
“你找我，有事嗎？”李未晞開口問道，打破車廂內的寂靜。
李未已聞言，偏頭看了一眼少女，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什麽時候離開這裏”她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瀾，聽不出任何情緒，但是少女卻從中嗅出了一股怒氣。
她不知道自己哪兒惹到李未已了，只是覺得有些委屈，她眨巴眨巴眼睛，有些難受：“我......”
“吱嘎”一聲，車子停下。
“下車！”李未已未等少女把話說完就冷冷打斷，打開車門徑直走了出去。
“诶......”
李未晞望着李未已遠去的背影，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她剛才，是叫自己下車嗎？
她擡眸，望向周圍的環境，是一片空曠荒涼的郊區公路。
這裏的建築十分簡陋，除了幾棟房子和稀稀拉拉的，路旁的樹木枯黃一片，偶爾有幾朵野花争相綻放，但因為沒有水分，早已萎靡不振。
這裏是......錦溪鎮外的荒郊野嶺？
“這......”李未晞遲疑地指着這裏，有些不知所措。
這地方看起來好像有點偏僻。
她心中升騰起一股不安和恐懼，下意識抓緊手中的包，快步跟上李未已的腳步。
李未已沒有搭理李未晞，徑直往前走去。
“我，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李未晞緊緊抓住自己的包，聲音裏帶着一絲顫抖。
她的心裏，隐隐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李未已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瞥了一眼少女，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這裏人跡罕至，連只鳥都沒有，有什麽好怕的。”
她說罷，繼續朝前走去。
“你......”李未晞咬着下唇，不敢多說，跟上李未已的腳步。
一路上，兩個人沉默無言。
“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李未已突然停下來，轉頭望着面前那棟房子，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
“要不要進去看看？”
她伸手推開了房門，走進去，李未晞也緊随其後。
房子裏面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她的視力本來就不太好，現在更是什麽都看不到。
就算李未晞看不見，也能夠感受到房間裏彌漫着的陰森之氣，就好似地獄一般。
“打算什麽時候離開這裏？”
就在李未晞不知所措的時候，李未已又問出了那個問題。
她的心裏一驚。
離開？是讓她離開錦溪鎮嗎？
她，果然是不想讓自己待在這裏，不想看見自己嗎。
李未晞低垂着眼簾，沒有回答。
她不想離開這裏，離了錦溪鎮，她別無所去。
李未已看着這個姐姐倔強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你說，這裏只有我們兩個，要是其中有一個出了什麽事，豈不是誰也不會知道。”
“你想幹嘛？”
李未晞猛然擡起頭看着她，眼眶泛紅。
“我要是真的像你以前那樣狠毒，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
李未晞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是她的表情卻是倔強又固執的。
李未已的手指微微蜷縮。
她永遠忘不了那個災難後的雨夜，最信任最依賴的姐姐将自己抛棄，毅然決然跟着富豪夫婦離開，不顧瀕死掙紮的自己。
“我永遠不會像你一樣狠心。”紅衣女孩語氣微頓，“我叫人送你離開這裏。”
“是回你的綏寧還是別的什麽地方都随你便。”
李未已看向另一個女孩，眼中閃過一絲冷漠，“總之，別再讓我在錦溪鎮看見你。”
李未晞望向李未已，眼神有些複雜。
她知道，她對自己失望透頂了。
想到這裏，李未晞心底的痛楚，一瞬間全部浮現出來，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不想離開這裏。”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想留在這裏。”
“你留在這裏能做什麽？”李未已冷哼，“只會讓我更恨你！”
她想要留下來，可是她又不甘心，因此心裏的矛盾讓她整日糾結。
她不明白自己的決定有什麽錯，她只是想要留在這個她現在最熟悉的地方。
“李未已。”李未晞突然喚她名字，“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你想留下來？”李未已反問。
“你為什麽非得逼我離開呢？”她不解。
“呵，你問我為什麽非得趕你走？”李未已突然大笑起來，“你知不知道，當初是誰攀附權貴？抛棄親人是你！如今你落魄了，權貴不要你了，你卻想回到這裏來，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吧，還是你把別人想得太輕賤了？”
“我，我沒有。”她搖了搖頭，淚水不由得湧上眼眶，“我，我只是不想走......”
“呵，那好，既然你這麽喜歡這裏，那我給你一個機會，如何？”李未已的聲音陡然轉為柔軟，嘴角的笑容也變成了誘拐的笑容。
“什麽機會？”李未晞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我可以讓你待在這裏，但你必須幫我辦一件事。”李未已笑了笑，眼中掠過陰險的光芒。
“什麽事？”
“等你成功幫我辦完了這件事，我就讓你留下來，怎麽樣？”李未已笑着說道，“讓齊溯離開這裏。”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看他不順眼。”李未已的目光掃過李未晞蒼白的小臉。
她現在的臉色，比醫院的白牆還要慘白。
李未晞抿了抿唇，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李未已：“齊溯到底做了什麽事惹怒你，你非要讓他離開這裏。”
“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不勞你費心。”李未已的臉上劃過一絲厭惡，不欲多說。
“知道這個屋子嗎？”李未已轉移話題。
“不知道。”她搖了搖頭。這裏荒涼寂靜，破敗不堪沒有一絲生氣，好像很久沒有人生活過了。
聞言李未已笑了，眼神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怨，“不知道最好。”
問也是白問，她江家大小姐當然不會知道這個破房子，要不是這裏勉強算得上是一個庇護所，李未已早就死在了那個饑寒交迫心灰意冷的夜晚。
這些事李未已也不想多說。
“考慮得怎麽樣了。”她看着她，“我可是很仁慈的。”
李未晞沉默片刻，最終低下頭什麽都沒說。她不知道好端端的李未已為什麽突發神經，非要讓自己和齊溯離開一個，李未已說得這些她都不想考慮，也不想接受。
“既然如此，那我知道了！”像是早就料到她會這樣，李未已一點也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