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江晚翊等他緩過神來，把他拉起來，用袖子給他擦哭的有些花的臉。
話，他倒是沒有說什麽，因為依照現在的情況，他再說什麽安慰這人的話，若是因此再牽動這個人的情緒，怕是就會難以收場了。
他一邊想着，一邊給這人擦臉，快速給這人把臉擦好，沒再說什麽關于這件事的話。
把蕭暮霁拉到一旁坐下，給他倒了杯水，只道：“這件事就暫且揭過，不管你最後會做什麽樣子的選擇。”
“我相信，你都會處理好的。”
蕭暮霁沒說話，整個人的神色有些難以琢磨，在江晚翊看不到的地方，他默默攥緊了手裏的拳頭。
……
接下來的日子，蕭暮霁除了看他看的有些緊以外，剩下的倒是看不出來有什麽異常。
一轉眼，半個月過去，伴随着春日的到來，冬日慢慢隐去。
這天，下朝的時候，江晚翊被蕭暮霁順手牽去了禦花園。
現在的禦花園已經附上一抹淺淺的綠色，他二人在走過一顆白梅樹的時候蕭暮霁拉着他停了下來。
他突然停下，江晚翊有些意外，可他反應也快，這人停下他陪就是了。
蕭暮霁也沒有做什麽，就是拉着他在樹下站了一會兒。
二人回去的時候，遇到了幾位大臣，禮貌性打了招呼。
江晚翊還以為他們看到自己喝蕭暮霁拉着手走在宮裏會說什麽，事實上，那兩個人根本沒有說什麽，就好像沒有看到一樣。
這不由勾起了江晚翊心底的疑惑，讓他想到了之前一個被自己遺忘的東西。
那個時候，他是有過去問宮裏的人他不在的那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想法。
他心裏有一種直覺，蕭暮霁現在的狀況和五年前脫不了關系。
他心裏盤算着抽個時間找個人問問，蕭暮霁在他旁邊盯着他，只當他在思考內閣的事，沒有開口詢問他。
……
翌日
江晚翊在內閣裏本來想找幾個人問問，誰知，他們今日居然額外的忙，他根本插不進去話。
他本來想去找時雲修了解一下，不料，那人不在宮中，經過了解，時雲修被派去江南一帶調查什麽事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先把這件事放到一旁，日後再準備找個機會詢問一下。
轉身投入內閣的事情後，他也足足忙了一天，因為要開春，內閣要處理的東西比原來增加了好幾倍。
忙完自己的，他又去幫內閣的其他大臣，等到今日需要處理的東西全部處理完的時候已經徹底天黑了。
他捶捶自己酸軟的腰，瞥了一眼窗外，合上書準備走了，他再不走，蕭暮霁該來了。
好巧不巧的是，他剛站起身，開門聲傳來，蕭暮霁走了進來，他手裏還拿着一件氅衣。
蕭暮霁走過來把氅衣披在他身上，後把人攬進自己懷裏，淡淡道：“我備了些吃食，等你回去吃一些，再休息。”
“好。”
然而回去以後，江晚翊根本沒吃他準備的東西，在洗澡的時候睡着了。
蕭暮霁發現的時候，只能無奈嘆了口氣把人撈出來。
……
隔日，江晚翊沒去內閣。蕭暮霁看他昨天太累，今日就沒讓他去。
江晚翊起來後，去了蕭暮霁的書房找了幾本書看，慢慢的，半晌過去，他把看完的書放回去。
他把書放下，轉身時不知碰到了什麽東西，只聽機關轉動的聲音傳來，眼前的書架移開，一個密室出現在他面前。
江晚翊當即一皺眉。
這是……
蕭暮霁的屋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懷着這個疑問，他走了進去。
密室不大，裏面只有一張簡單的書桌，桌上放了一些紙筆和墨。
他走過去坐在桌前打量一番，伸手沾了些許墨水在指腹，墨水是新的，所以說蕭暮霁經常會來這裏嗎？
這個疑問湧上他的心頭。
餘光瞥見桌上的油燈，順手點燃了油燈，有了光，這讓他真正看到了這間密室的全貌。
密室不是只有這一張桌子，它的牆上貼着很多畫像，畫像布滿四周的牆，而畫上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他。
所有的畫像畫的基本都是他，只不過有的紙張已經翻黃，應該是時間長了導致，畫上的場景各不相同。
江晚翊把每一幅都看了，若是沒有算錯時間，有些東西要追溯到他剛把蕭暮霁帶回來的時候。
江晚翊整個人呆愣在原地，有些沒反應過來。
然而，更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面。
他在角落裏發現了一個櫃子，打開的那一瞬，大量的紙張從裏面掉出來，裏面還夾雜了幾個木頭雕刻的雕像，甚至還有一件衣服。
那件衣服他拿起來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那是他五年前逃跑之前穿的那件，這件衣服現在皺巴巴的，拿在手裏，有很濃郁的桔梗花的味道。
通過這件衣服，江晚翊仿佛看到了那天他走之後這人有多崩潰的樣子。
他抓緊那件衣服，費了很大力氣壓下糟亂的心神。
而後，他坐在地上拿起一個雕像在手中摩挲了幾下，雕像雕的并不是很好，仔細看會發現其實做的很粗糙。
那個雕像小小的，還有些醜，不是很好的做工，江晚翊拿在手裏，卻是笑了出來。
“傻子……”
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他把雕像放到一旁，随手拿了一張紙，紙上寫着短短幾行字，可以算作信，又或是蕭暮霁這些年的經歷。
“為什麽想留下的永遠都留不下，我沒想讓他走的，自以為做了什麽明确的事，到最後還是混蛋一個。”
“我這種混蛋，他不喜歡也很正常，可是，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江晚翊……”
江晚翊看着上面的內容，身形僵了一下，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籠罩了他，讓他感到了恐懼。
直覺在告訴他，這些東西，絕對不一般。
他在心中做起了鬥争，有些懦弱的想打退堂鼓，可是最後，他還是拿了下一張紙。
如果這是蕭暮霁的痛苦，是他帶給他的痛苦，那麽他也有責任。
他拿着紙一張張看來。
“今日，我去雲鹿書院和院長敘舊，他說了很多關于江晚翊的事，我聽着，假想着他和我一起聽。”
“雖然這麽想着，但還是很想很想見他。我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事讓他不想見我，可我已經知道錯了。”
“回來吧晚翊，只要你回來，我什麽都答應你。”
……
“這次，我在去他國的路上遇到了追殺，傷對我來說并不算什麽，若是我受傷可以把他換回來，那我寧願一直傷着。”
“轉眼間，兩年過去，我找了很多地方，很遺憾沒有找到他。或許這次，他是真的對我失望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每年都這麽孤獨的走過，漸漸地，我竟慢慢開始習慣他不在的日子了。”
……
“這一年，我看到山茶花綻放，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習慣他不在，盡管如此，也只能一遍遍欺騙自己說不想他。”
“這年春獵，聚會時影國君王贊賞我管理有序，我并不覺得他的誇獎有多麽的好。”
“再好的誇獎，都抵不過他一句不錯。”
……
“一轉眼，五年過去，如我所想我找不到人。又是一次去他國回來的路上，毫不意外我又遇到了追殺。”
“這次我居然生出了不想反抗的心思，若是我死能見到他好像也不錯，我沒想到，我還是活下來了。”
“或許是上天也見我可憐，我在浮雲鎮見到了朝思暮想五年的人。他和我想的一樣，還是那副什麽都不服輸的樣子。”
“與以往不同的是，他還是變了，他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瓜葛，盡管心裏很清楚自己做的錯事，想過遠離他，我做不到。”
“我根本做不到遠離他，我想告訴他我錯了我喜歡他的。不祈求他會不會真的原諒我，只要他知道我喜歡他就好了。”
……
“如果上天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告訴他，若他答應，我便再也不會放手……”
這些紙上都東西并不多，大概就是這些年這人記錄的發生的一些事，雖然字不多，卻字字誅心。
這些信他沒有數有多少，但五年總結下來，只多不少。
江晚翊坐在原地，狠狠攥着心口。
痛嗎？
怎麽不痛……
若他早知自己離開會給這個人造成那麽大的影響，無論那時有沒有發生那件事，他都不會走。
可五年已經過去，任他再怎麽後悔也是沒有用的。
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蕭暮霁确實遭受了這些痛苦。
此時此刻，他終于知道為什麽蕭暮霁會那麽怕把他弄丢了。
這個後果，對于現在的蕭暮霁來說已經無法再讓他承受。
他不能再承受他不在的痛苦。
一個人，若是只承受一次痛苦還好，可若是相同的痛苦要承受一次又一次，那對那個人來說不是痛苦，是酷刑。
江晚翊呆坐在原地，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仿佛有一雙大手狠狠抓着他的心口讓他喘不過氣。
“真是……蠢死了……”
怎麽能比他想的還要傻那麽多，要是他真的沒有回來，那這個人，是要一直靠着這裏的這點微不足道的東西繼續度過嗎？
他不敢想，因為這個答案他不需要想，無論是不是與否，這個答案都會是一樣的。
事到如此，他怎麽還能冷靜，扶着櫃子有些艱難的站起身，直接跑了出去。
他要見蕭暮霁，一刻也等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