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晦氣

第9章 晦氣

只是一座茶山，倒也不至于淪落到出賣菊花的地步。楚白珩看着越來越歪的帖樓，總覺得這帖子早晚會被舉報了。不過這不是他擔心的事。

老板的要求的确玄妙，可茶山的照片還是讓楚白珩狠狠的心動了。他執行力很強，說幹就幹，當即鹹魚一躍，從行李箱裏掏出他從庫房打包帶來的法器之中挑挑揀揀，最終選了兩顆散發着耀眼金色「氣」的玉核桃。

嗐，把玉核桃帶來之前，他就問了符叔，這是不是老爺子盤的那兩顆。經過符叔的确認之後，楚白珩才敢把兩顆玉核桃帶出來。

這對玉核桃的「氣」足夠用來育化花朵。

不過花朵和蔬菜終究是不同的。靈植之中也有品類等級，蔬菜自然是最普通的一級，但凡有些玄緣的人，絕大多數都能培育出蔬菜；其次是果類，屬于沒天分，但可以開挂種出來的等級；接着便是花類，觀賞性質的品級，普适性的符種不再适用，需要特定的符才能培育出特定的花種。

往上還有随着能力的提升，能畫出愈發複雜的符，所能育化出的品類也就愈豐富繁雜，體積也會越來越大。楚白珩了解的種菜圈最厲害的那位菜農前輩，去年跑去西北大沙漠，耗時三天，斥資不詳，種出了一片巨大的植被，将沙漠悉數覆蓋。有效的改善了當地惡劣的自然環境，為當地經濟發展做出了傑出貢獻。

這位前輩還收到了官方頒發的獎牌。

嗐，純金的，比他臉都大。

這件事在圈內廣為流傳，和之前那位花五千萬種出大蒜的怨種兄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混的好的還能得到官方送來的榮譽獎牌，混的差的，花錢都種不出個一二三來。楚白珩深刻感受到了種菜圈的內卷程度。

說實話，他們這行，又窮又卷。他如果不是真心喜歡種些花花草草，早早就回去繼承……哦，不，家産是大哥的。他早早就去給人算命謀生了。

楚白珩搖搖頭，将這些有的沒的抛之腦後，重新看到剛才那個帖子，其實剛看到老板的要求時，他腦海裏浮現了一朵赤紅的曼珠沙華。

單單是這花名，就具有濃厚的佛家色彩，佛家嘛，肯定是聖潔的，雖然不是女子的聖潔，但是和尚的聖潔也是聖潔。

而且，曼珠沙華是紅色的，也符合老板說的熱辣；曼珠沙華具有的淡淡芳香，容易消逝，它的花粉具有輕微麻醉效果，人都麻了，自然是入骨入心。唔，也算符合老板說的「香味入骨入心而極易消逝」

「聖潔，也不乏熱辣；純真，卻獨具性感；香味入骨入心而極易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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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珠沙華完全符合。

選出了「氣」足夠的法器，也想好了要種的花種，那麽問題來了，怎麽才種出紅色的曼珠沙華呢？

楚白珩看着奇厚無比的《陰符大全》，腦闊已經開始疼了。诶，要不還是明天再說吧。大晚上的，還是睡覺為重，老爺子都說了身體最重要。早睡早起，沒毛病。

成功的說服了自己，楚白珩拎着睡衣去浴室洗澡，再出來時，手機收到了好幾條消息。楚白珩先看了學弟發來的講座現場圖，唔，小學弟還挺勇的，竟然都敢站在大講臺上拍照，楚白珩非常爽快地給他轉了五十人民幣。

“風檸月”收到工資，和楚白珩說「學長以後還有這種好活，記得私我，抱拳jpg.」

楚白珩回複了一個“OK”表情包，就想結束這次的金錢交易，但這學弟人還蠻老實忠厚的，委婉勸楚白珩不要逃講座：「聽了這次的講座，真的很有收獲，希望學長下次有機會去聽聽。」

楚白珩剛想回複“我要是去的話，你就沒機會兼職了”，就被“風檸月”甩過來的三萬五千字的講座心得砸的一臉懵。

楚白珩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竟然有一瞬間的自我反思，想着，人，不能為了區區一百六十四萬，連唐學長的講座都不去聽。

咦，好危險的想法。楚白珩迅速打開錢包餘額，看到今天的收入，腦子瞬間清醒。

“風檸月”又發了幾張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不過即便是偷拍的畫質，但也難以阻擋照片中男人的英俊帥氣。

照片中，男人站在大講臺，眸光平靜的看着前方。唔，白襯衫黑西褲，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乍一看，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楚白珩敲字：「這是唐教授？」

沒想到竟是個斯文敗類型的男人。

“風檸月”說是的，唐教授很嚴格，也很兇，學長下次遇到了，一定要離遠點。

這學長估計也就來k大作一次演講，楚白珩撇撇嘴，心想，論嚴格和兇，他家老爺子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楚白珩不以為意的應付了幾句，沒再和學弟聊，而是看到雲微度發來的消息，說過幾天要來k市，問他方不方便見一面。

別問，問就是不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鬧了一出娃娃親的烏龍，楚白珩其實不想和雲微度有過多的接觸，他正在想着措辭，那邊約莫猜到了楚白珩的态度，又發來一條消息：「主要是想看看玉戒的情況」

楚白珩看了眼放在書桌上的玉戒，心虛的回了一個“好”字。

要死了，明天一定要撸起袖子開幹了！

不能再拖了！

——

沒想到的是，被楚白珩賦予重任的“明天”一早，楚白珩和周流在K大校門口被攔住了。

齊羽帶着四個身形魁梧的黑西裝保镖，笑吟吟的看着楚白珩，得意的眉毛都要飛起來了，“嗨，楚白珩，好久不見呀~”

好大一個猛男楚白珩都被齊羽說話的語氣雷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吐槽，“你能不能正常說話。”

齊羽冷漠的“哦”了一聲，緊接着變本加厲，用嬌柔造作的夾子音說，“不可以呢白珩geigei~”

“……”

白珩geigei當即掉頭，毫不意外，被齊羽的保镖擋住了去路。

戴口罩和墨鏡的周流擺出最酷的姿勢，小聲對楚白珩說着最慫的話：“白珩didi，人家好怕怕呀~”

又是geigei又是didi的楚白珩眉梢擰了擰，臉都黑了。他冷冷的瞥了眼周流，後者立即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表面老實如鹌鹑一般。內心實則……啊，好冷我好愛！

周流立即掏出筆記本記筆記。

“齊羽，你什麽意思？”楚白珩有自知之明，幹架是不可能幹架的，對上這四座小山一樣的保镖，他只有挨打的份。只能問清齊羽此行的目的。

“沒有別的意思呢，白珩geigei，”楚白珩厭惡什麽，齊羽就喜歡什麽，楚白珩表現得愈憎惡，齊羽便越熱衷，譬如現在，他夾着嗓子，嬌嬌的說，“人家只不過是不開心，也見不得別人開心，”他甜甜的笑了笑，鄰家弟弟的一般單純的面容，“尤其是，見不得白珩geigei開心呢~”

楚白珩真的想上去給這貨一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開心了？”

齊羽倒是認真的端詳一番，眉毛挑了挑，食指抵着下巴，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唔，看到白珩geigei不開心，我就開心惹~”他擺了擺手，施施然坐上轎車。

保镖自然跟着撤了。

臨走前，齊羽降下車窗，一臉開心的沖楚白珩揮了揮手，“白珩geigei，明天見~”

楚白珩：“……”

忍住，不能爆粗口！

周流收好筆記本，看着疾馳而去的限量版粉色跑車，墨鏡之下的狐貍眼微微眯了眯。

楚白珩皺着一張臉，說了一聲“晦氣”。齊羽這種人雖然沒什麽威脅，但像蒼蠅一樣，夠惹人煩的。

大哥上次因為上齊家揍人一事被老爺子罰了，這回不能找大哥幫忙，只能自己解決。至于怎麽解決……楚白珩神色有些微妙。

“白珩弟弟，要我幫你出氣嗎？”周流開玩笑一般問道。

楚白珩沒把周流的話放在心上，看了眼時間，還有五分鐘就上課了。他和周流連忙跑着趕去教室。

好在最後踩着點進教室了，因為來的晚，摸魚劃水的位置都坐了人，只剩第一排空着，楚白珩和周流只好坐在第一排。

周流小聲感慨了一番，說好他媽危險的位置。第一次坐第一排的楚白珩也覺得不習慣，不過到底是思政課，他記得思政老師是一位和善的小老頭，一個學期下來都不怎麽點到。他蠻喜歡小老頭上課的，就和聽故事一樣，即使不點到，楚白珩也沒曠過課。

他垂下眼眸，從裝的鼓鼓囊囊的書包裏艱難地掏課本。充斥着交頭接耳聲的教室卻忽然靜了一瞬，緊接着，楚白珩聽到了一陣陣抽氣聲，似乎很驚訝。

楚白珩奇怪的擡眸。講臺上站着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老頭，而是一個年輕男人，白襯衫，黑西褲，金絲眼鏡。這個男人還挺眼熟的，就，昨晚學弟給他發的照片……想到某個猜測，楚白珩上半身後仰，倒吸一口氣。

草，一定不是他想到那樣！

然而事實不以楚白珩的意志為轉移，他眼睜睜看着這個年輕男人說陳老師身體不适，以後思政課就由他負責了。

有這麽帥氣的老師，班裏的女生和部分男同學齊齊發出愉悅的歡呼。楚白珩則一臉“我死了”，他想掏出手機叮囑學弟，一定要把講座代簽的事情爛在肚子裏。

奈何坐在第一排，一舉一動都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各種不方便。

楚白珩只得含淚作罷。

“敝姓唐，往後同學們可以喚我唐老師。”礙于某個不可明說的原因，唐老師只說了姓，他拿出名單，擡了擡眼鏡，笑着說，“現在就來點名，點到的同學舉個手。”

“周霂。”

“陳牧揚。”

“白豐。”

……

點到楚白珩名字的時候，楚白珩舉起手，不知道為什麽，唐老師這次停頓的時間比較長，眸光在楚白珩臉上停留了兩三秒，搞得楚白珩莫名有些緊張，好在唐老師很快就挪開了目光，接着點名。

兩分鐘後，班裏的學生都被點了一遍，唐老師看着三個未到的學生名字，毫不留情的宣布要扣學分。聽的楚白珩更想念以前的小老頭了。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下課，下課鈴一打，楚白珩瞬間活了過來，和周流兩人去學校附近的快遞站寄快遞。

路上遇到了班導，楚白珩就問了陳老師的事，班導嘆息了一聲，才說，“散步的時候被小孩子撞倒了，後腦勺着地，情況不樂觀。”

楚白珩皺眉，問清是哪家醫院，想着待會有空去醫院看望看望陳老師。

班導離開後，周流見楚白珩還皺着眉，有些意外，“白珩，你這麽喜歡那個小老頭？”

楚白珩将快遞費轉給老板，糾正他，“是陳老師。”

兩人往并排往外走，周流從善如流，改口稱陳老師。楚白珩和周流說，陳老師幫過他。搞得周流倒有些好奇，不過他見楚白珩一臉郁色，知趣的很，沒再問。

“唉。前面的小夥子，等等——！”快遞站的老板是個中氣十足的阿姨，連忙喊住楚白珩，“尾號0976，你還有個快遞！”

楚白珩便又退回去拿快遞，看到寄件地址是H市，楚白珩有些意外，老爺子竟然會給他寄快遞？！難不成是給他布置的作業？！

來，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