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國師
第41章 國師
在宮殿閑了兩日,在楚白珩無聊到讓藺笪蘭給他念話本的時候。藺笪蘭收到了一份請帖。
這請帖當真講究,簡直跟噴了香水一般,隔着老遠都能聞到一股濃烈的花香。極富侵略性。楚白珩不喜歡聞這種味道,讓藺笪蘭放遠一些,別擱在床榻附近。
藺笪蘭随手将請帖甩給侍仆,令他将此物燒了。侍仆拿着請帖出去之後,寝殿之中彌漫的那股氣味才漸漸消散。
藺笪蘭也不喜身上沾染別的氣味,讓侍仆伺候着淨手。手上沒了香味,這才走到紫檀蓮紋頂櫃前。另一侍仆上前打開櫃門,露出裏面的擺放整齊的衣裳。
從左往右,依次是白色、藍色、紫色和紅色。藺笪蘭挑眉,問楚白珩喜歡穿哪件。
楚白珩有些遺憾,“沒有粉色的嗎?”老祖宗穿粉色,嗐,好刺激啊。
藺笪蘭說你喜歡的話也不是不能有,“畢竟是你的身體,你的要求,我會盡力滿足。”
楚白珩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粉色衣袍,翹蘭花指的畫面,雷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抖了抖身子,立即道,“白色就行,随便哪件。”
藺笪蘭随手抽了件白色衣裳,在侍仆的伺候下,穿戴整齊。出門前,藺笪蘭走到鏡子前,擡眸端詳鏡中的男人。
楚白珩面部線條六分圓潤四分冷峻,打眼一看,就知道他這人不屬于鋼鐵硬漢那一款。加上楚白珩有一雙大眼睛,眼皮薄而寬。更添了幾分江南人的溫婉多情。
楚白珩由衷的贊美自己,“好帥氣!”
藺笪蘭完全不知道這個“帥”是從哪裏看出來的,不過可愛倒是真的可愛。唇紅齒白的,就是說話氣死人。
“鏡主,車轎已備好。”之前吩咐去備車的侍仆輕聲提醒。
藺笪蘭淡淡“嗯”了聲,順手拎起茶幾上的錢袋,出門溜達去了。
*
岑安不虧為厲朝都城,紅牆綠瓦的皇宮如起伏連綿的山脈一般,靜靜屹立于都城青龍方位,宛若岑安的守護者。
皇宮之外便是內城,住着王侯将相、達官顯貴;樓宅不顯奢華,卻也精致絕倫。街道巷口,往往熱鬧非凡,聲不絕耳。沿着天安主街一路往西,便到了外城。外城雖比不上內城,卻也獨具特色。街道兩側坐落着別具特色的建築。或莊嚴肅穆,如書院;或喧嘩噪雜,如酒館。
藺笪蘭坐在車轎上,禁不住楚白珩的碎碎念,終是掀開簾子,将視線投向車窗外。楚白珩通過視角共享,倒是親眼見識了一番古代都城的繁華熱鬧。
“老祖宗,我可以去……”
楚白珩躍躍欲試,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藺笪蘭堵了回來,“不可以。”
楚白珩啧了聲,“你今天不是說陪我出來玩的嗎?那我要去玩怎麽還不行?”
“你剛才盯着看的是妓院。”藺笪蘭眯了眯眼睛,“自然不能去。”
楚白珩震驚,“那麽好看的小樓竟然是妓院!”
藺笪蘭嗯了聲。楚白珩喃喃道,“難怪那麽多人喜歡去。”
藺笪蘭收回視線,放下簾子,“帶你去護國寺,洗洗你那通黃的腦子。“
楚白珩有些難為情,正常男人腦子多少都帶點顏色,更何況他還是個猛男(親哥認證)。壞就壞在,藺笪蘭能感知他的想法。唔,真是一點猛男的隐私都沒有。
藺笪蘭讓楚白珩深刻知道什麽叫做“一點”隐私都沒有,“你初夜要用的姿勢我都知道。”
“……”
楚白珩捂臉。
*
護國寺位于岑安的玄武方位,車轎出外城之後,追着金烏西沉的方向一路向前,約莫半個時辰後,便可以看到巍峨雄偉的古寺——護國寺。
自從昆侖鏡失竊後,當朝國師巫行煙便被皇帝丢到護國寺負責打掃事宜。藺笪蘭此行自然是為了見巫行煙。
跨過數十道臺階,藺笪蘭來到門後約十米深的小院落,院中種着桂花樹。正巧是金秋九月,小院中籠罩着淡淡的桂香。進入小院落之後,便是前殿。
負責灑掃的小和尚直起腰,正想活動活動,一道亮麗的白色忽然撞進餘光中。小和尚立即正了正神色,雙手合十立于胸前。藺笪蘭也回了一個佛禮,問他巫行煙在何處。
藺笪蘭并未提前差人打招呼,小和尚并不知曉來人曾是昆侖鏡鏡主,但他見這位施主生的眉清目秀的,并非大奸大惡之相,便給他指了個方向。
藺笪蘭道謝,徑直穿過院坪,邁進昆侖神殿。
楚白珩正納悶偌大的護國寺怎麽只有一個沒成年的小和尚時,藺笪蘭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眸光平靜的落在正前方的昆侖大神像上。
拜神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楚白珩非常有眼力勁兒的沒吭聲。借着餘光,打量跪在藺笪蘭身側的人。
楚白珩發誓他才瞄了一眼,最初印象都沒還來得及形成;那人似乎就察覺到他的視線,側眸看了過來。
“施主的小家夥倒是調皮的很呢。”巫行煙彎着眸子,帶着幾分笑意。
這家夥忒牛批了,由他一個眼神就猜到這具身子養着兩具魂體。楚白珩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巴。
藺笪蘭沒搭理巫行煙,完成跪拜之禮後,直起身子,立在巫行煙身旁,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國師忏悔的如何了?可是獲得了昆侖神的寬恕?”
巫行煙搖搖頭,“罪孽深重,如何能寬恕?”
藺笪蘭,“你當初到底做了什麽讓皇帝如此震怒?”
“施主,在世為人,難得糊塗。”巫行煙神色悲憫,“過去之事已經過去,多說無益。施主不妨朝前看。”
楚白珩看看巫行煙,又看看悲天憫人的昆侖神像,一頭霧水。
藺笪蘭耐心告罄,他活動活動手腕,骨頭嘎嘎作響,“巫行煙,好好說話。”
巫行煙聽到熟悉的骨關節發出的響聲,眼皮子跳了跳,仿佛又回到了被藺笪蘭支配的恐懼之中。臉色一變,當即将手上的抹布給甩了,“吧唧”一下,摟住了藺笪蘭的腿,“小蘭蘭,我好想你啊!你他媽怎麽才回來!”
楚白珩“哇哦哇哦”了兩聲。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
藺笪蘭太陽穴跳了跳,擡腿将人甩開,“起開!”
巫行煙眼中寫滿了控訴,“藺笪蘭你還是不是人啊!當初我為了你險些被皇帝整成太監,這會兒你換了身子回來了,我抱都不能抱了嗎?!”
“你死之後,我為你守身如玉十三載,如今你滿血複活,是不是瞧不起我這個糟糠之妻了!?”
“啊藺笪蘭你個死渣男!”
“渣男斷子絕孫,不舉至死!”
……
藺笪蘭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吐槽了,眼前是表演用力過猛的巫行煙。腦子裏是一直在興奮的哇哦哇哦的楚白珩。一個腦袋兩個大,太陽穴發疼,“閉嘴!”
巫行煙靜了一瞬,接着委屈巴巴的說,“你兇我!你以前都不會兇我的!”
“你說,我到底哪裏不如你的新歡!?”
楚白珩隐隐感覺自己吃到了老祖宗的瓜,賊有精神,甚至還在藺笪蘭的腦子裏和巫行煙對起了話,“他的新歡會生孩子,你不會。”
巫行煙臉上呈痛苦狀,哀愁,“你想要孩子,我也不是不可以……”
藺笪蘭夾在兩個戲精中間,人都快被吵瘋了,擡腿給了要為他生孩子的巫行煙一腳。
楚白珩看到巫行煙挨打,表示難過的同時又不免嘚瑟。哎嘿嘿,老祖宗打不着我~
然後,楚白珩腦袋忽然一痛——藺笪蘭冷笑着屈指敲了敲這具身體的腦闊。
真他媽疼!楚白珩捂着腦袋沒吭聲了。巫行煙挨了一腳,也不敢再鬧騰。吵鬧如菜市場一般都昆侖神殿霎時安靜下來。
藺笪蘭輕呼一口氣,睨了眼巫行煙,“跟我來。”
巫行煙立即整理好衣裳,跟着藺笪蘭離開護國寺,坐上車轎。
一個時辰後,天衍宮殿。車轎緩緩停下,藺笪蘭和巫行煙下車,在前殿花廳面對面坐着。中間隔着一方大理石茶幾。
侍仆斟茶倒水,而後立于一側待命。
“冷靜了?”藺笪蘭淺淺品了一口茶,挑眉看向巫行煙。
巫行煙面容愁苦,“見到你我怎麽可能冷靜下來?”他撐着腦袋認真端詳藺笪蘭的這具身體,“話說,你這具身子長的也太娘了吧?軟叽叽的,毫無男子氣概。”
藺笪蘭冷笑一聲。
楚白珩笑的比藺笪蘭還冷,“等我出去了,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是真正的男子氣概!”
巫行煙見藺笪蘭表情冷了下來,立即轉移話題,“咳,過去十三年了,你那邊怎麽樣?”
藺笪蘭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我沒有從你身上感受到昆侖鏡的氣息,”巫行煙雖然不正經,但能力确實不俗,“所以你在那邊,也沒有将昆侖鏡碎片聚齊?”
“齊不了,”藺笪蘭垂下眸子,“其中一塊碎片,沒了。”
“沒了?!”巫行煙猛地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天方夜譚!昆侖鏡是什麽你我一清二楚,即便鏡子碎了,那也不是能輕易消失的!”
楚白珩神色凝重,按照藺笪蘭的意思,在現代根本不可能聚齊鏡子碎片。所以他才會想法子通過陵墓周圍設下的陣法回到古代。
這個時候,昆侖鏡還沒有碎。但是很顯然,昆侖鏡不在藺笪蘭手裏,而且,很難拿回來,起碼比在現代搜集鏡子碎片要難上許多。不然老祖宗也不會以魂體的方式來到現代,試圖聚齊鏡子碎片。
楚白珩知道肉體凡胎是不可活千歲之久的,藺笪蘭不論通過什麽法子來到現代,背後肯定付出了相當慘痛的代價。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到頭來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唔,這麽想的話,老祖宗也是個大冤種。嗯,比他還要大的怨種。
冤種plus
喜提小冤種憐憫的大冤種:“……”
倒也沒小登西想的那麽慘。
“老祖宗,鏡子碎片是怎麽沒的?”楚白珩至今想不明白,一開始老祖宗确實是要他幫忙集齊鏡子碎片,可到後來參加拍賣會之後,不,也許是王府當家人遇害之後,老祖宗才改變了主意。
所以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巫行煙也不敢相信,在千年之後,被他們奉為神器的昆侖鏡竟然碎了,碎了也就罷了。還毀了一塊碎片!
藺笪蘭手指輕點桌面,叩叩叩三聲,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清晰,“這問題其實不難回答,也不複雜。”他笑了一下,“我在一千年後的拍賣會上,見到了柳化。”
楚白珩還要反應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這話背後的含義。巫行煙本就是大厲子民,一聽這話,臉色巨變。
幾秒鐘後,楚白珩也回過味來,他眸子睜了睜,有些不敢确定,“老祖宗,你說的柳化該不會是大厲的開國皇帝吧?”那位可是生活在三千多年前的人物……
巫行煙聲音低了下去,半死不活的,“會不會看走了眼?”
“是他。”藺笪蘭既是回答楚白珩,也是在回答巫行煙,他眸子一凝,“我不會看錯。”
“「萬壽無疆」只有在他手上時,才會帶上血色。”
楚白珩幾乎立刻就想到了負責「雲生結海樓」拍賣的拍賣師,到現在,他還記得那人犀利不屑的眼神。
“那事情就難辦了……”巫行煙坐回了椅子上,整個人宛若被抽走了骨頭,“比讓我給你生龍鳳胎還難。”
楚白珩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不影響他舉雙手贊同,并表示如果生的是雙胞胎,他會随兩份份子錢。
藺笪蘭:“……”
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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