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落誰家(上)

第3章 花落誰家(上)

在機場等飛機的時候,胖子一直在旁邊叨叨下次來杭州要去各種夜店的事情。“鋼管舞,鋼管舞一定要!胖爺我要見識下南北方這種文藝上的差別!”

我忽然覺得這一路從我見到胖子開始,就忽略了一件事情。于是側過臉問胖子,“你的行李呢”胖子忽然打住,從牙縫裏就蹦出兩個字:“沒帶。”

我沒再說話。其實胖子來之前就做好了我要連夜奔去北京的準備,所以他根本沒有要留在杭州過夜的打算。我忽然心裏一暖,對胖子說了句:“下次你來我給你包場。”胖子立刻眼中迸射出一朵金花,我仿佛聽見“嘭”的一聲,知道自己就不該說這句。

我們的飛機是淩晨四點的,因為暴雨,所以推遲一小時起飛。上飛機的時候,天都有點亮了。

飛機沒開始飛多久,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被誰一陣猛推。此人一直用松塔塔的肥肉來戳我的心髒,那感覺就像是有人拿灌了水的枕頭撓你癢。

“怎麽了”我還沒有做好完全清醒的準備。

“你看那個女的!”胖子貼着我的耳朵說得很小聲,但是聽得出他好像很急切想讓我看。于是揉了揉眼睛看過去。十點鐘方向,有個女的正坐在靠走道的座位上,因為她開着電腦,在擋板幾乎全部都放下來的飛機上,顯得十分顯眼。

那女孩子長得很水靈,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樣子,我只能看清楚她的側臉。很幹淨,後面紮個馬尾,我看到她竟然想起了阿寧。只是這女孩更年輕,顯然那白淨的皮膚只讓人覺得水嫩,好像還沒有來得及給她添加上太多成熟的妩媚。

我對着胖子癟了下嘴,意思是這姑娘姿色也沒有非常出衆啊。

“不是!這女的我之前就見過!就是那個小哥一家親!”

我忽然想起來了,之前胖子說過,來的時候邊上坐了一個姑娘,最後對他說了句“杭州人”的那個。之前胖子說電話被監聽了,這麽巧,這個女的來也一起來,走也一起走,莫非監聽胖子電話的就是她或者是被監聽電話的人派來的很可疑。

我看了一眼胖子,他一副和我想法完全一致的表情。

反正也不知道她要幹嘛,讓她跟吧。碰到了她的目的地,來者必然自動顯形。

下了飛機,我們就打車去了王盟給我訂好的酒店。走出機場的時候,我故意留意那個馬尾辮子的女人。她幾乎也沒什麽行李,就一個中號的手提包。這就更可疑了。她是跟在我和胖子後面出來的。我看到她徑直走到路邊停的一輛黑色大奔那,開了車門準備上去。但這個時候,她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正好和我目光沖在了一起,我見她目光裏含有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接着她就随車走了。

她肯定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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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也沒說要回自己家。我們兩個人就在酒店裏面吃了點東西,洗了個澡,一直睡到晚上六點起來就出去了。

直奔目的地。

是的。我看到照片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了。悶油瓶的腦袋後面左上角,有個茶樓的招牌——花落誰家。那是小花的戲場。我沒有問胖子,但是他未必沒有留意到。看他現在淡定神閑的模樣,我估計他也早就注意到了。

悶油瓶出現在小花茶樓門口絕對不會是純屬巧合。

我和胖子一路無話,直接下車。茶樓的招牌讓我印象十分深刻。它是紅木做的,“花落誰家”四個瘦金體的黑字是我寫上去的。其實這條街是北京城的名古街,整條街上都是亮堂的招牌。它在色彩斑斓的夜裏也不過是一抹中間的沉色,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它就是很顯眼。就像裏頭人的氣場。

小花不是每天都擺臺唱戲的。他說他只是希望想唱戲的時候随時有個自己的臺子。當時他開這個茶樓的時候對我說:“我喜歡唱戲是因為那個舞臺給我了我強大的逃避空間,不管周圍環境怎樣惡劣局勢怎樣緊張,你肩上到底扛着多少重量的擔子,但是唱戲時候那個我,不是我。而下了戲臺,現實又要回來。所以我只是找個逃避的地方罷了。”小花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輕快,但是我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很心酸。老九門的人都活在命裏面,誰都沒有逃得掉。

茶樓裏面的格局很精致,但是所有裝飾品擺設得随意性很強。

我環視了一圈,沒看到小花。胖子一眼瞅見樓上有包房,立刻扯着我往上走。自從上次在北京的拍賣會之後,我就一直對北京這種戲園子茶樓的二層包房心有餘悸。正想說在樓下随便找個座得了,眼睛一掃,竟然掃到了一張熟臉。

胖子見我忽然愣了,也順着看過去。

“他怎麽也在這兒嘿,感情胖爺我來了,這都是來接駕的代表!”說着,就朝着第一排角落裏面那張桌子走過去。

由于胖子中氣太足,坐着的那個人老遠就聽見了,他聞聲望向我們這邊,我清清楚楚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糟了”的神色。黑眼鏡遮住了能辨別表情的雙眼,所以沒有更多,就一秒,但是我确定,他嘴巴微張了一下,而那幅度絕對不僅僅是驚訝。

“小三爺你怎麽在這”他的臉上再瞧不出任何神色。

“小天真和花兒爺要好,所以專程過來看他。你怎麽在這裏”這黑眼鏡也算的上是個奇葩了。背景至今幾乎依然不詳。雖然沒有悶油瓶那麽神神秘秘,但也絕對可以算的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就知道他是個旗人,身手了得,其他一概不知。

我也覺得奇怪,看他也不像是好聽戲這一口的人,但是這小子肯定不是頭一次來這裏。他臉上一副“天天混跡此處”的淡定,估計和小花并非一般二般熟絡。其實這三年,我和小花一直是保持聯系的,見面也不下十來次。小花倒是從未提過這個人,我也從來沒在他周圍見過黑眼鏡。嘿,怪事。

胖子到也完全沒客氣,一屁股就坐在了他身邊那張凳子上。又立刻招呼店小二多上一壺上好的龍井和兩個杯子。他明顯是因為帶了我來小花的場子,一副完全沒必要客氣的樣子。

“那今個兒花兒爺唱的是哪出啊”胖子問黑眼鏡。

“昭君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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