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突如其來(下)

第2章 突如其來(下)

雖然依舊維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我還是早早地打烊了鋪子,去了機場。

胖子果然出現了,身上什麽行李都沒有。

“天真!”

老遠的,胖子那一聲拉長的聲音在出奇安靜的機場顯得蕩氣回腸。我突然有種他是直接從電話那頭蹦出來的錯覺。鑒于聽見這種低調的名字,幾乎周圍接機的人都在同一時間轉頭朝我看過來。我立刻竭盡所能地咧嘴給出讓臉畸形的笑容,希望大家不要對我的長相保留任何記憶。

看到胖子,我猜想他應該沒在巴乃呆上多久。因為他完全不像是受苦受難過後的樣子,整個人寬度始終沒變,肚子好像又大了點。

“天真,見到胖爺我怎麽這個臉啊,千萬不要壓抑自己激動的心情,來,給胖爺抱一個!”見他撲上來,我猛地往邊上一跳,他就一頭撞上了咨詢臺的柱子,捧着額頭跳腳罵我。

我帶他去了樓外樓。

這兩年,這裏幾乎就是我的食堂。我經常有意無意地去坐那張曾經帶悶油瓶來的時候坐過的桌子,點幾個菜一個人吃。有時候看外面看着看着呆住了,十幾分鐘之後忽地收回視線,覺得像是面前有人從這剛站起來,腳步輕盈地離開。

這都是悶油瓶這家夥給我留下的感官意識錯覺障礙症。

胖子果然和悶油瓶不一樣,面對他完全不用擔心會冷場和尴尬。我們坐下來之後,他一直都在說話。雖然很多都是扯淡的事情,但這種感覺讓我很欣慰。真的就像是我們之間從未斷過聯系一樣。

他說在來的飛機上身邊坐了一個很漂亮的姑娘,二十出頭,很清秀,一看就是南方的。于是他去和人家搭話,人家幾乎直接無視他。就下飛機的時候告訴了他三個字:杭州人。

“你們杭州的女孩兒都冷得和個冰窖似的,他娘的,是不是一個個都是那小哥的親戚啊!…”

胖子忽然就收住了口,一臉說錯話的表情。我一看他,就知道,估計悶油瓶替我守門的事情他早就聽說了。

那這個說的人必定是小花。我心裏罵着他個嘴上沒拉鏈的,回頭一定要去收拾你。

“額…說到小哥,天真,其實這次我來是有個事情要和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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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一下就嚴肅了。這倒讓我緊張起來。其實胖子知道不知道悶油瓶上哪兒去了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別是開口說要摻和進這趟事情裏來。我根本自己心裏都沒譜,那地方上次去就差點沒死在裏面,就算這次去運氣好能找到悶油瓶當時鑽進去的秘密入口,也不知道裏面有些什麽。胖子本不是老九門的人,他每次嘴上都說是要下去撈明器回來發財,但是其實每次都沒有撈到什麽,因為每次下去沒多久,目的性就很單純地變成保命了。而我才是真正的拖油瓶,每次都要胖子和悶油瓶來救我,幾次他們都差點丢掉性命。想到這些,就又想起悶油瓶面帶微笑說的那句“還好,我沒有害死你…”心裏一陣酸楚。他娘的,每次都是他兩保護我,悶油瓶居然還幫我去守門!現在胖子又要拿命寄存來我這裏了。不行!這次說什麽都不能讓他搭進來!

“我自己去,你想都別想!”我想着想着就非常有感情地大聲蹦了這句出來,還帶着拍了桌子,連茶壺都被我震攝到地上去了,咕嚕嚕一直滾到旁邊一桌人的桌角邊才停下來。滿屋子坐着吃飯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我,連端菜上來的夥計都硬生生被吓在了樓梯口。

這一下拿我自己也給吓住了。回頭看胖子,他顯然一臉無知加反應不過來的表情。

我尴尬地故意清了清嗓子,揮手招呼愣在樓梯口的那夥計再上一壺茶。

半晌,胖子終于回過神來:“自己去…天真,你要自己去哪裏啊”

他這一問,我知道壞了,他看來根本不知道我的計劃。他娘的,這下我怎麽回答好啊。我一下子冷汗就出來了。不過胖子忽然就自己明白了:“天真,我告訴你,你要是想去長白山,我勸你還是別去了。第一,就算是我們兩個人一起也未必能到得了那銅門,路上可能就被那些人面鳥撕碎了,你要自己去的話,呵呵,別說胖爺我小看你,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估計還沒上山頂就被大風大雪給埋了!第二,我老早知道小哥的事情,你也馮管我怎麽知道的。”他忽然壓低聲音,把頭湊過來,“不過我這次來,是有件事情要告訴你。我沒在電話裏和你說太多,是因為前陣子我發現我電話被監聽了,我估計很可能我一回北京那陣子電話就已經被監聽了,所以我不方便多說,只能來一趟。搞不好監聽我電話的人現在就在這廳子某張桌上一直聽着你我說話呢。”

說着,他目光在飯館裏飛速地四下掃了一圈,低頭喝了口茶,嘆了口氣,說了句讓我足足十秒鐘沒反應過來的話:

“我看到小哥了,就在北京。”

我半張着嘴,保持着這個造型看着他。幻聽小哥悶油瓶他不是替我鑽那個終極銅門去了嗎怎麽會在北京出現難道他有意甩了我去找胖子

這也太不靠譜了。心說胖子肯定是看錯了。悶油瓶那時候和我說了那麽多屁話,要不是真的有那個十年,他何必要對我說那麽多。

胖子看我的表情從驚訝轉為一臉不信,立刻補充了一句:“我保證我絕對沒看錯!”

他說着,就一把掏出手機來,翻了幾下放到我面前,“你看。”

手機像素不高,但是還是能看出照片裏面的人。那個人正好給了一張正臉,是轉頭瞬間。那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看他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那雙眼睛黑得發亮,假如那是一潭水,那麽它太深,以至于在那裏頭你看不到任何人的影蹤。

沒錯,是他了。胖子果然沒看錯。

我很難确定這一刻到底自己是種什麽樣的心情。于是,我不再說什麽。我把手機還給胖子。他正在接飯店夥計遞上來的那壺新茶。

“走,我們今天就去北京。”

我不知道胖子第一秒是什麽反應,反正接下來的十分鐘他肯定在心裏把我祖宗全都上下問候了一遍。

“你丫!…爺這杭州飯館兒的凳子都沒坐熱呢,你又叫我立刻回北京!”

出了飯店才發現,外面竟然下着很大的雨。

我開車一路沖回家準備行李,一邊打電話去訂機票。胖子坐在副駕駛座上樂呵呵地拍着肚皮,剛才那股子怨氣已經早已經退卻了。他拿起手機來,又打開了那張悶油瓶的照片,忽然自個兒樂了起來,“天真,你別說,小哥長得還真人模狗樣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身手又好。我總覺得咱兩一起少了小哥總不是那麽回事,鐵三角就是不太完整。”

他沒頭腦的話一下把我給噎住了。

鐵三角。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我忽然清醒了一點。雖然這時候正在腳踩油門往機場趕,但卻還沒有明白自己到底在幹什麽,同時懷揣着什麽樣的心情。那種“他小子是不是根本沒進那個門”的超級大問號直接占領了我腦域的所有疆土。其實,他在哪裏被我找到有差別嗎就算是他在北京新光天地被我找到在物色prada那又怎樣重要的是,我必須要找到他。然後,他也別想再搞失蹤。他去哪,老子都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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