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棺陣(六)

第98章 棺陣(六)

我不禁一口氣堵在胸口,這是連帶反應。主要我想到了之前我随便帶着悶油瓶走進去的那間房子。這裏的房子有二十一棟,大小不一。別的棺材裏面都沒有屍骨,唯獨我們開的那口有。而我們去的那間屋子,有屍體,還有會飛的屍蹩。這棟大宅子裏,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頭的東西。我在想,是不是這也和棺材內的屍骨原理一樣,其他房子裏面都沒有,唯獨那間裏面又是屍體又是蟲子。這樣的話,我倒是真可以去買彩票了,一開即中。

黑眼鏡突然走了出來,站在遠處朝我們招了招手,小花倒是老遠隔着他的眼鏡片就被他勾走了。回頭沖我甩了一個飛眼,“你慢慢想!”話音被空氣拉開了老長的距離,他在話音還未落之前,就大步移了過去。

我站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又開始刮風了。眼前的建築,在風裏貌似在我眼中左右搖晃。忽然我産生了一種看三維立體畫的感覺,我幾乎都要看到那蹦出畫面的圖案了。但是眼睛瞪着太久不眨,風一吹,眼睛幹澀得直接掉淚。我趕緊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不管再怎麽使勁看,那效果也出不來了。

所以啊,事情的答案,都是緣分,可遇不可求。

突然,我眨眼的工夫,有個影子飛速晃過我的眼角。

我心中一驚——誰!

我立刻重新把目光抛向遠處的巷道。那無數的岔口都影影綽綽,雖然是白天,依舊處處顯出荒蕪的詭異。我并不是很肯定,剛剛那是不是錯覺。

我又盯着遠處看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影子再次晃過。于是我一步三回頭地走進了宅子。

現在有太多事情要弄清楚。但是,首先我要弄清楚的,就是那個自稱張陌的,他到底是個什麽人,和張家又是一種怎樣的關系我一邊朝着悶油瓶的那個帳篷走,一邊心想,等會兒一定要去找他問清楚,不管他說不說,或者說多少,問還是一樣要問。

這間宅子的布局也很奇怪。我們一走進去,先見到的是院子。那傾斜向下的主宅部分就在院子的中央,兩邊分別是兩個空空蕩蕩的大廳,裏面幾乎什麽都沒有,和主宅的那個廳分別都有相通的門連接。這麽巨型的一個宅子,整個就形成了一個曰字形。而且這個宅子絕對算是整個村子最大的了,別的和它比起來,都有差距。

剛進院門,就看到李如風從屋子裏面沖了出來,他手裏拿着那把短刀,頭也不回地朝外面跑。

我一看,他連刀鞘都去了,肯定是出事情了。大聲問道:“怎麽了!”

他回答我的時候,聲音已在宅子外面轉彎了,我隐約隔着牆和風聲聽見他說:“趕緊去檢查你的東西!”我心裏一咯噔,知道壞了。趕緊一個轉身,沖進悶油瓶躺着的帳篷。

李如風這個狀态,肯定是我們遭賊了。其實我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別的,而是那張有青銅門在上面的羊皮。其他被他們找上來的羊皮現在都在小花手裏,我現在沒有看到小花和黑眼鏡竄出來,那說明那些羊皮應該沒事。李如風叫我查東西,那可能少的是我們那部分。于是我沖進去就找我的外套。羊皮在之前被我塞回外套口袋了。結果一進去,我就一愣——悶油瓶不見了。裏面一個人都沒有。外套自然也不在,可能是被他穿走了。

我的随身物品并不算多,具體帶了什麽來,我幾乎都記不清了。我把東西都裝在一個黑色的雙肩包裏面,之前它一直都在胖子的身上,他下去這底下之前,把東西留在了上面,還是小花一眼就看出是我的雙肩背,把它收了起來,我們重新上來之後才給我。我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去打開來看過。

但是現在,我往下一看,發現他被打開來了。我剛進來還沒留意到,一腳過去,差點踩到它。它開着,裏面一些東西被翻了出來,有電筒和水壺等。我蹲下去,開始檢查背包。我腦中有點懵,這時候我明顯是感覺到不對的,但有時候遇上這種突發事件,你腦子就容易感到恍惚,我甚至這麽一件件翻着裏面的東西,還在想我到底帶了什麽東西來。

這時候有人走了進來。我回頭一看,是穿着我外套的悶油瓶。我二話不說就上去翻他的衣服口袋,手一伸進去,就摸到了裏面的軟羊皮。

“東西在,丢的不是這個。”悶油瓶看了看地上被我翻出更多東西的背包。

“你帶了什麽來”他問。

這個問題,我也在想,我帶了什麽來

我又重新蹲下去,一件件東西裝回包裏。直到地上再次幹淨,我将拉鏈重新關上,突然一道光在腦中橫下來,我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我究竟帶了什麽東西來,而現在這件東西不見了。

“是誰你看到了沒有”我問悶油瓶。

他遲疑了一下,問道:“丢了什麽”

“爛柯山下面拿到的那本日記本。”

沒錯,我把阿保的日記本特地在臨走之前帶在了身上,那上面既然見到相似于喀喇昆侖的輪廓圖,那說明後面記載的淩亂的空間圖很可能和這裏有很大的關系。我帶上是覺得會派上用場。同時,我還想起來了另一件事情,那兩張碎羊皮拼在一起的圖樣,我就是在那本日記本中見到過。但是現在我想起來也沒有用了,它不見了。

悶油瓶過了很久,才點點頭。還沒來記得說話,李如風就鑽了進來。

“跑了。”他進來就說。

我心裏覺得這事情奇怪,沒個完整的邏輯性。既然悶油瓶醒了,怎麽有賊進來他會不知道呢另外,怎麽李如風和他一起去追,沒見其他人,他還自個兒先回來了。

我掃了他兩一眼,心裏又想起之前喂藥那場景,艹,這兩人不會有什麽茍且之事吧。

“到底這是怎麽回事”我問道。

李如風看了我一眼,道:“我是看到有人從這裏沖出去,他沖出去的時候,我看到他手裏抓着什麽,就知道這人肯定不是來幹好事的,就去追了。但是他跑得倒是很快,我從這裏跑出去之後就沒有見到人影。”

我看向悶油瓶,指望他也解釋解釋。他用眼角迅速偷瞄了我一眼,立刻又把目光收了回去,什麽都沒說。我聽見李如風哼了一聲,從口袋裏摸出煙,戴上他的手套,一轉身就走了出去。

“小哥,他進來的時候,你沒發現你什麽時候醒的”我還是覺得一頭霧水。

“不是。”他側面對着我說道,“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醒過來的時候沒有時間概念,大約在一個多小時之前吧。那人進來偷東西的時候,我沒在。那時候我已經出去了。”

“你一醒就出去了你出去幹嘛”我問完就覺得這問題有點多餘,弄不好人家是出去放水的,總不能這個也來和我交代一下吧。剛想說點什麽讓他忽略以上問題,結果他居然開口回答我了。

他說了兩個字,聲音很低,模糊不清,堪比之前昏迷不醒的時候。我聽見他說:“交易。”

“啊”我很響亮地啊了一聲。交易什麽交易比較可恥的是,我聽見這兩字就想歪了。要是現在他站在杭州某花柳巷街,或者洗頭按摩店附近,我立刻就能理解過來,不過這荒郊野嶺的,他倒是去做哪門子交易啊

算了,我不問了。問多了省的他反感。

“你感覺怎麽樣了現在”我問他。

他沒說話,只是沉默着點點頭,我好像看到他又拿眼角瞥了我一眼。我認為這純粹是我自己的YY,糟糕的是,我的眼睛現在不能自控地盯在他的嘴唇上。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欲吻未遂造成了現在這種後遺症,我只覺得心髒越跳越快,快得讓我頓時感覺有點喘不上氣來,心跳聲連耳膜都快被震破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征兆,我很清楚,男人的大腦假如被沖動填塞,過會兒就失去理智了。我胡亂抓了一把頭發,快速對他說:“我去找齊蒙古來看你。”說完轉身就走了出去。我聽見他在我身後音調上揚地“嗯”了一聲,我也沒去管他。一出門,空氣裏那股子寒意立刻讓我清醒了一半。我雙手抹了把臉,往旁邊一看,李如風已經不在了。地上有剛被他踩滅的煙頭。

這時候,胖子一邊吹着很響亮的口哨,一邊朝着我這裏走過來。

“天真!”

看他一臉無知的樣子,估計根本就不知道剛剛還發生過偷竊的事件。他一走近我,我就聞到一股罐頭大雜燴的香味,估計他剛剛一直窩在裏面研究午飯。果然他說:“我們做了飯!叫上小哥!”他邊說邊往帳篷裏面鑽,聲音從背後甩過來,“你剛剛去哪裏了小哥醒了到處找你。嘿!正好,小哥你在,走吧,吃飯!”他說完,又開始哼上小曲兒鑽了出來,用他的肥豬爪拍了拍我的腦袋,背對着我心情甚好地揚長而去。果然他吃飯的時候天大的事情都要擱一邊,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也完全影響不了他吃飯的好心情。

“小哥醒了到處找你”……我不由開始琢磨他說的這句話。

悶油瓶這時候走了出來。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沒事了,不過肚子餓了。”說完居然轉過臉來朝我扯出一個尺度不大的笑容。我被他這麽一笑就愣住了。他走到前面,估計看我沒動,就站住腳,回頭看我。

我這時候才忽然間醒悟過來。

應該是我聽錯了,他之前說的不是“交易”,而是“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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