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班公錯風雲

第106章 班公錯風雲

我們第二天離開賓館的時候,外面的天才剛亮。

我大早就找了小花和胖子,說了下昨天晚上的事情,順便分析了下我們當前的形勢。原本大家打算在出發之前去吃個不錯的早餐,不過這麽早也少有幾處開門之地,加上我們人多,在非旅游季節很容易變得特別顯眼,考慮到陳文德的人也在這裏,我們決定還是直接開去日土,連早餐都省了。這直接導致我聽了一早上胖子的肚子叫聲。

因為沒有了李如風,齊蒙古心滿意足地擠上了我們的車。上來之後就大舒一口氣,道:“還是你們這兒氣氛正常點。這個解家小爺居然搞這一出,不知道他祖宗知道了,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裏翻上來。”

我起初沒有聽懂,後來正在齊蒙古伸出爪子在空中鬼舞一氣的時候,胖子忽然轉過頭來,沖着我擠了下眼睛,嘿嘿一笑,我這才恍然大悟,齊蒙古那是在說小花和黑眼鏡的關系問題。因為這個事情我原本就知道,所以印象中就有慣性思維覺得別人也都知道。被齊蒙古這麽一說,我突然就覺得臉有點發燙,迅速拿眼睛瞟了一眼坐在邊上的悶油瓶,在心裏默默念叨:祖宗莫怪。

我和悶油瓶都只睡了一個多小時,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居然坐在窗邊抽煙,一聲不響。昨晚無形的尴尬被今天早晨的冷風一吹,倒是散了一半。可能是我心中也坦然了很多,那種撓心撓肺想搞清楚他想法的沖動已經不再那麽強烈了。沖動是人失誤的本質,所以我不能在腦袋不清楚的時候對他說任何話。有一天,我肯定是要告訴他的。不過,我先要等時機,這很重要,天時地利人和,往往直接影響你告白的效果。

我們去日土的這一路,走的是岡底斯山和喀喇昆侖山之間的路,我原本以為這麽大清早雖然累,但是起碼還能有不錯的風景來養養眼,結果令我大失所望,一路到日土,除了黃土就是黃土揚起來的黃土飛揚,再多就沒了。所以我這兩小時多睡得連口水都滴下來了。

胖子一路都在研究地圖,時不時回頭說句話,我權當夢話聽了。有幾次悶油瓶還略作回應。胖子說,那從爛柯山照來的照片上畫上了一個湖,不知道是不是班公錯。我聽到這句,在腦中略微搜索了一下,好像在阿保的日記本上也有将一個湖标注出來,按理說,那邊應該有東西。不然的話,其實我們去山口,沒有必要特地去湖那邊繞一圈。

我們到日土的時候,時間還很早。這一路過來,沒有看到陳文德車隊的影子,這讓我安心了不少。我估計他們昨天那個點才到,就算今天也急着出發,肯定也得休整到午後了,那時候我們不出意外的話都上新藏線了。

我們在日土鎮找了一家能容納我們這麽多人的飯館吃非常時髦的早午飯。吃飯的時候,胖子又拿出了照片和地圖進行對比,一邊嚼着菜,一邊手指區域地圖,道:“你們看,形狀很類似,再說,這裏比較大的湖不就那一個麽。怎麽看都是它沒錯了。”黑眼鏡把頭湊過來,點了點頭。

悶油瓶盯着那地圖上的班公錯看了很久,卻不說話。我推了推他的胳膊肘,問道:“怎麽了”他看了看我,考慮半天,最後依舊不做聲。我反正早就習慣了,問歸問,問他的問題,在問之前一定要在心裏做好他不會回答你的準備,不然一口氣憋着一定會被他最後默默低頭繼續吃飯的動作給憋死。

我們決定,班公錯那邊去繞一下。小花一聽餐館的人說那湖風景甚好,居然跑去廁所把裏面今天穿的那件深藍色線衫換成了粉色,吃過飯後,把相機也順帶拿了出來。我看到他從行李箱裏拿出來的一套攝影器材,頓時愣住了。“嘿嘿,下鬥旅游兩不誤嘛。”他眉飛色舞地對我說。

開到班公錯并不遠。我們之所以這麽肯定是班公錯,是因為這湖的形狀很好辨別。湖成狹長型,有最窄的口大約才四十米,東西的長度有150公裏,最寬的部分也不過長度的十分之一。大部分還是在中國境內的,一小部分已經在印度境內了。我們開車過去沒有用多少時間,但是在路上卻發現了一些奇特的東西。

車大約開出去都還沒到十分鐘,我們的車居然鬼使神差地抛錨了,我們不得不在鳥不拉屎的地方停下來。這麽一停,就在度帆修車的當上,倒是讓我們看到了一些東西。我們竟然在這邊上的一處山岩壁上找到了岩畫。日土有岩畫這我知道,但是十三處岩畫的位置,我雖記不清楚地名,但也知道肯定不包含這一處路段。所以這裏有岩畫是很奇怪的事情,而且在去班公錯的路段上,不可能沒有被發現,卻沒有被特別圈列出來,這顯得十分奇怪。我心說,難道這岩畫是後人畫上去的,所以沒有歷史價值

胖子湊到岩畫跟前,做出恨不得用放大鏡去看的姿勢。

“這岩畫,好像記錄的是什麽神話故事嘛。”小花一邊伸手摸一邊說道。

我也粗略看了下,岩畫的內容很龐大,覆蓋面很廣。基本上沒有什麽特別精細的雕刻,這裏的岩畫工藝都顯得比較粗拙。我看了幾幅,有兩只軍隊在打仗的畫面,顯得一片混亂,人物刻畫很簡單,用幾筆線條和挖空面就表示了,但是基本意思依舊能看出來。小花掏出照相機,把能夠到的岩畫都拍了下來。

我看了下悶油瓶,他正站在一塊山岩前面看得入神。他從剛剛開始浏覽了幾塊山岩之後,到了那塊之前就一動不動了。這已經過去少說有五分鐘了。我覺得有點不對,他這是又看到什麽了于是我走過去,才到他身後,看到那岩畫,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只不完整的麒麟,缺失了很大一部分,但能辨認出來。麒麟缺失的部分是一塊很巨大的斷面,不難發現,這斷面是人為的,斷開缺少的部分應該有一定面積。

“小哥,這是……”

我剛一開口,突然被悶油瓶大力氣往下一拉,差點把我的外套直接扯掉,随即我頭頂“嗖嗖”兩聲,緊接着我就立刻聽見了那久違的聲音,是子彈打到岩壁上發出來的“砰砰”聲,瞬間眼角金屬光流竄。

然後又是兩聲。胖子很大聲地罵了一聲:“CAO!”已經邁開步子閃過着飛來的子彈,向着車跑去。小花和黑眼鏡身上有槍,他們紛紛掏出來,上了膛。我們這裏的其他人并不多,他們大多都在車上,車子離開我們并不遠。但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人,要是人多,并且就是非要置我們于死地的話,那我們可能真的兇多吉少。

緊随其後的又兩聲,胖子跑到一半,又折了回來。他貓着腰跑到我們身邊,大聲喘着氣說:“CAO他嗎的,哪裏來的狗崽子要在半路上殺我們!”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我心中有不好的懷疑,難不成陳文德這麽快就追上來了,發現我們好死不死停在這,所以幹脆想一不做二不休把我們都幹掉!假如這是他,指不定他的人現在已經把我們的車隊給包圍了。這他娘就虧大了!我們還沒到目的地,就全軍覆沒在這裏,想想都很不值!

我剛想把頭探出去一看究竟,腦袋伸至一半就被悶油瓶拽了回來。他直接把我的頭按在了他胸口,吐着熱氣聲音不大地在我耳邊說:“別動!”就在他說話的檔子,有幾顆飛彈幾乎是貼着我的皮膚飛過去的,有一枚擦到了悶油瓶的手臂,我立刻看到血從他胳膊上被子彈擦到的地方流出來。我突然感到十分惱火,很想直接站起來,看看是不是陳文德那個陰險的狗賊,把他祖宗十八代都一一問候一遍。但是悶油瓶死死揪着我,他用的勁很大,我完全不夠力掙脫。我貼在他胸口聽他心髒跳得又快又有節奏,他的呼吸輕輕拍在我的頭頂。M的,我心說,他每次離開我這麽近的都不是時候。這種關鍵時刻,我一定要保持頭腦的井然有序,現在第一重要是保命,別在這一刻萌生什麽非分之想!

突然,我聽見了不遠處傳來度帆的聲音。我用眼睛瞅了一眼視線能看到的地方。度帆高舉着雙臂,在一點點向我們這裏靠近,他在說話,說的話我聽不懂,應該是藏語。

我頓時有些喜出望外的驚訝感,難道襲擊我們的不是陳文德的隊伍!

沒過多久,他就走到我們面前了,他依然高舉着一只手,另一只手迅速朝我們揮了揮,示意我們趕緊過去。“動作快點!”他朝着我們說完,又擡起頭來仰着脖子說藏語。

我剛走出去,一擡頭,看到四五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高大粗壯的身材,穿着厚實的土棉襖,站在我們高處的一塊凸出來的山岩上,正端着長獵槍,用一種非常警惕和憤怒的神情看着我們,槍口直指我們的腦袋,跟着我們的移動而移動,我突然有種腦袋架在脖子上搖搖欲墜的危險感覺。我還是沒有明白過來,這到底是什麽情況我們怎麽就惹到這幫藏民了呢一路上過來,我們連只藏羚羊都沒有碰過!

“度兄,這是怎麽回事啊!”胖子壓低着嗓子問度帆。

“車修好了,回車上說!”我們跟在他的後面迅速上了車,他連多一秒鐘的停頓都沒有,迅速發動車子,踩了油門就飛出去了。

“你們踏足的那一塊相當于禁區。這一條路線不是旅游的人走的路線,那條路現在這個季節是封閉的,不能通車。一般旅游大巴也好,自駕過來的游客也好,是不會從這裏走的。而且就算沒有辦法涉及了這一塊區域,大巴司機一般都有數,會自己避開。我原先也不知道是這樣,剛剛那幾個人告訴我說,那些石頭上的岩畫是上古留下來的,被視為祖先的聖物,不可侵犯。這裏專門有人看守,一旦發現有可疑的破壞者出現,就打死。”

“破壞者!TMD他哪只眼睛看到我們破壞了!”胖子憤憤不平地咆哮道。齊蒙古剛剛沒下車,不知道我們發生了什麽事情,聽完度帆的描述總算是聽得了一點頭緒,便幽幽說道:“這聽起來好像是涉及了宗教吧,到底畫了什麽讓人迷信成這樣聽起來就像一群邪教的極端分子。”

我點頭表示贊同,出現可疑的破壞者就打死,我們充其量也就摸了幾下子,這就叫破壞的話,那十個人當中,就算有數的有九個人,還剩下來一個人去看了摸一下的幾率也是非常之高的,這樣就被打死的話,那豈不是一百個過路的就要死十個!看來剛剛那邊周圍弄不好有成堆的白骨埋在地下。我光是用想的,就直冒冷汗。幸虧有度帆,不然我們這些血肉之軀,估計要變成槍把子。

我想起來剛剛看到的那半只麒麟,便問悶油瓶:“小哥,剛剛那岩畫你有什麽看法”

悶油瓶想了想,說:“好像有印象。”

我知道,他并不是不說,估計也确實沒有想起來特別多的東西,于是也就沒有再多問。

很快,我們就到了班公錯。

遠遠看到湖的瞬間,我愣住了。

湖邊上站着很多人,其中有一些是本地的村民,但是并不多。湖水沒有結冰,還是一望無際的藍色,顯得十分空寂。也是因為這份視野開闊,所以停在湖邊上那一列龐大的車隊就顯得無比紮眼。

那是陳文德的車隊!我老遠就看到他的人幾乎都在湖邊走動,還有幾個穿了潛水服的人,身上裹了厚厚的棉襖,在湖邊生了火堆烤火取暖。我心說,TMD,這種天居然有人在這裏潛水,真當是在馬爾代夫啊。這麽不要命,到底下去撈什麽呢難道有什麽東西在下面!湖旁邊還擺了一臺非常大的機器,這機器像是一個什麽起吊裝置,好像在把什麽從湖裏吊上來。這看着肯定不是捕魚裝置。

我驚訝地轉頭看了看悶油瓶,他皺着眉頭看着眼前這一幕。

“小哥,”我說,“我們貌似被擺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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