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送完謝雲後,呂南生直接掉頭上了高速,回了鄰市的呂家。
呂富貴最近病重,眼看大限随時會到,呂家登時熱鬧起來,就連常年在外亂跑的呂老四、呂老五都乖乖呆在了家裏,不時到老父親面前刷刷存在感。
早上,在呂家老宅醒來的呂南生,第一時間給謝岩之打去電話,卻怎麽也打不通。
他又嘗試發微信、打視頻,全部如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呂南生只得打給謝雲,謝雲既黏糊又正常:“找我爸啊,他好像還沒起床,我替你看看啊!”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過去,謝雲推開了門:“爸,南生找你!爸!爸!”
她的聲音突然緊張了起來:“我爸暈過去了!”
嗡的一聲,呂南生眼前一黑,強行按捺住心神:“打120!我很快就到!”
他捏着手機,快步往外走,在二門處,碰上了匆匆回來的呂文生。
“去哪兒?”一向溫文端莊的大堂哥,頭發翹起了一縷,也顧不上管,“爺爺清醒了,讓咱們都過去呢!”
呂南生站住了,他不能走,失去了在呂家的勢力,他就護不住他了!
手指掐進手心裏,呂南生一字一句地通過電話裏吩咐謝雲:“守着他,一步也不許走開,有情況随時和我聯系!他若是有個閃失,我要你的命!”
不再理會謝雲的驚聲尖叫,他挂斷了電話。
呂富貴坐在床上,目光掃過滿屋的子孫,向小妻子杜鵑招了招手。
杜鵑抽泣着,從旁邊的保險櫃裏取出了一個小匣子,捧給呂富貴。
呂富貴顫巍巍地側過身去,在枕頭下摸出一把鑰匙,交給站在身邊的律師。
律師顯然早已得了吩咐,熟練地打開小匣子,取出一張長長的紙,先向公證處的人展示了下。
公證處的人捧着攝影機,全程錄像。
律師開始宣讀遺書。
商鋪、金銀古董、現金存款、豪車還有其他可變現資産平均分做五份,各房都有份;呂富貴名下的房産,分給了杜鵑和幾個孫子女,呂南生在其中分到了一套別墅;國外游艇、投資以及一家小公司分給了杜鵑。
這些都在大家意料之中,倒沒什麽人提出異議。
關鍵是公司股份和各類投資,呂杜陽急得抓耳撓腮,被他媳婦李雪婷暗暗掐了一把,“呀”地痛叫一聲。
呂富貴阖着眼,沒有一點兒聲響,仿佛早已死去。
分了幾個小公司的股份,基本各房都有份,衆人依然屏聲靜氣,沒什麽動靜。
接下來是幾個大點兒的公司,多數分給了現有管事人,除了富天房地産的主要股份,呂南生額外分得了個影視傳媒公司。
“呂南生”三個字還未落地,呂春陽立刻急不可耐地開口:“爸,他一個小孩子哪裏把控得住,不如由兒子替他暫管着吧!”
呂富貴擡起眼皮,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繼續閉目養神。
呂杜陽嘿嘿一笑,幸災樂禍地諷刺他四哥:“侄子掙了大錢,難道還會讓四哥街頭讨飯不成?”
依照他們父子水火不容的架勢,這倒是很有可能。
律師清清嗓子,繼續念了下去,衆人都打起精神,大頭要來了。
首先是老宅,分給了大房,過戶至呂文生名下。
他是長房長孫,衆兄弟雖有不滿,也不好多說什麽。
集團公司中,呂富貴一共占有55%的股份,35%轉給呂文生,10%轉給老二呂民陽,10%轉給老三呂建陽。呂家的其他幾家命脈公司,基本也是這個比例分配,由呂文生絕對控股。
呂春陽、呂杜陽傻眼了:“爸,難道我們不是親生的?”
李雪婷也叫了起來:“文生還是個孩子,哪裏承擔得起這副擔子呀?爸!”
“說得也是,”呂富貴擡起眼:“文生性子有些軟,是得有人幫幫他。”
他一雙老眼在衆人身上掃視,每個被他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挺胸擡頭,站直了身軀。
呂南生手插在口袋裏,緊緊握着手機,不敢錯過一點兒震動聲音。
呂富貴的目光忽然落在他身上:“把老二、老三的股份各變成5%,多出來的10%給呂南生!”
人群中炸了鍋,呂杜陽當先大叫起來:“文生是長房長孫,大哥又早早走了,替大房多拿些也沒什麽,這南生小子是怎麽回事兒?!”
呂春陽更是怒不可遏:“爸,你眼裏還有沒有我們這些兒子們?!”
大家吵吵嚷嚷一陣,呂富貴卻全無回應,呂民陽大着膽子走上前:“爸!爸!”
呂杜陽忍不住小聲咨詢律師:“老爺子剛剛說的話,沒有白紙黑字,是不是算不得數?”
律師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公證處的攝像機。
呂杜陽跳起來就要砸機器,衆人或刻意或有心,紛紛讓開一條通道。
眼看機器要被推翻,呂富貴突然睜開了眼,叫了聲:“老五,你與老四好好做個富貴閑人,就是一世的福氣了!”
呂杜陽愣住,剛要開口,呂富貴卻轉過頭,對律師道:“改寫明白了嗎?拿來我按指印!”
念完遺囑,在衆人的吵鬧不解中,呂富貴獨留下了文生、南生兄弟。
他顫巍巍地擡起手,一手拉住一個:“文生,老成和善,是個能守成的人,但呂家要想走得遠,遇事還是要和南生多商量!”
文生哭得不能自已,呂富貴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兒孫之中,只有這個孩子是自己傾注了最多親情的。
他又向南生道:“你爸不是個東西,可到底血濃于水,看在爺爺面上,給他晚飯吃,啊?”
這個白手起家,叱咤半生的七十歲老人,終于閉上了眼睛。
等不及辦喪事,呂南生匆匆換了身衣服,在呂春陽的咒罵聲中,駕車駛出呂家,趕往謝雲發來的醫院。
在住院部樓下,一襲純白長裙的謝雲攔住了呂南生:“你和我爸到底是怎麽回事?”
呂南生推開她,顧不得爬樓梯,大步沿着步梯跑了上去。
謝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細高跟,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腳
謝岩之已經醒來了,正坐在床上發呆。
呂南生松了口氣,忙走過去,想握握他的手,卻被避了開去。
謝岩之的眼眸好似沒有焦點:“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呂南生剛要回答,卻見他的眼眸突然有了聚焦,好似裹挾着無盡痛苦、憤怒的兩柄利劍:
“二十年前跌入深淵的折磨,二十年不能自由行走的痛苦,難道還不夠嗎?你們呂家還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