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左垣在聽得老太醫說自己的情況,同公主府那只公主新近養的兔子腿傷情況一樣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細探之下才知道,近日公主為了她養的那只原本在廚房待宰的兔子,竟然專門弄了醫案治它的腿傷。
可是又為什麽自己的醫案剛好混了進去,變成兔子的醫案,老太醫看起來并非重生的人,卻會在這個時候來替他一個沒有身份的人看腿,再加上上回那兩堆藥粉看來都不是她說的什麽腐藥...
這一切一切,都不得不讓他産生疑慮。
疑慮之下,他就拄着杖前往銀符院中,打算旁敲側擊些什麽。
孰料就被他聽見銀符的那句話。
是啊...看來他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又怎麽可能會妄想她這樣的人,會想替他治腿?
失望的苦,上輩子就嘗夠了。
銀符得知胸口處的潰爛仍舊找左垣就能治,高興得不得了。
只是上回臉上的傷,要在他面前演反派,這回卻好像要惹怒他,這就有點費腦筋。
原本惹怒他也不是什麽難事,難就難在,他可是她未來的“劊子手”,現在惹惱他,不就是在給未來的自己添堵嗎?萬一成功積怨太深,到時候他不一劍刺死她了,故意把刀砍鈍點,多刺她幾次才刺死怎麽辦?
她可不想“死”得太折騰。
有什麽惹怒他倒也不會引起太強烈恨意的法子?
銀符低頭看着自己胸前仍殘留的月牙潰爛口子,生怕拖得太久又引來蟲子。
晚上,左垣正準備處理好背部的傷口就寝,房門突然被敲響。
他以為是思青,沒想太多就讓其進來。
“對了,你能幫我把桌上的藥拿來一下嗎?”
他褪了中衣,背對着人,正反着手用棉巾輕擦背部傷口。
腳步聲去而折返,興許是這些時日發生了太多,他腦子裏有點亂,心神有些散,以致他沒留神腳步聲的不對。
等清清涼涼的傷藥敷上他後背,他渾身一激靈,随即謝道:“多謝思青小哥,剩下我自己來弄就行,你可以下去歇息了。”
“你傷在背部,不讓人幫忙怎麽擦藥?”一陣輕柔的女聲在身後響起,随即而來的,是先前忽略了的女兒香,鋪天蓋地向他襲來。
他差點沒穩住身形從圓凳跌下。
銀符伸手扶他,少女柔嫩飽滿的指腹便搭上了少年精瘦的薄薄一層臂肌上。
左垣立馬躲瘟疫一般躲開她的觸碰,渾身僵硬地從圓凳上站起。
裝也懶得裝了,臉色冷淡道:“殿下...請自重!”
銀符奇怪道:“本宮怎麽不自重了?不過是幫你擦藥而已,你想到哪裏去了?”
她這麽一說,反倒顯得不磊落的人是他似的。
左垣沒好氣,壓抑着胸腔裏悶意,只能生硬地維持溫潤笑意:“那...能請殿下先下去嗎?這兒藥草氣味不好,恐讓殿下你不适。”
“不會,本宮挺喜歡這味道,最近本宮跟着太醫學了些敷藥的功夫,想拿驸馬你練習練習。”
銀符點點頭很滿意自己的這句話。
這樣說話,既能體現反派的性質,話聽着刺耳能引起他惱怒,但實際替他敷藥的本質,又把她作死的程度削弱了,日後清算怎麽也該功過相抵。
這下少年不作聲了,沉悶安靜地坐下,任由她對他做什麽,也一聲不吭,毫無反應。
良久,他終于開口:“要是我給殿下侍寝的話...殿下是不是就不會那麽想我死?”
這話一出,銀符背脊涼飕飕。
是了,她今日追出去想讓鄒老太醫替他治腿所說的權宜之話,好像都被他聽去了。
怎麽辦?她要否認嗎?
銀符感覺一把鋒利的淬了冰的刀正架在脖子上,她這種反派的角色,是不可能否認的,不然會爛臉,但要是不否認的話,他繼續誤會去了,日後殺死她時會不會先折磨一番?
權衡良久,她才終于回道:“是啊,你要是早從了本宮,本宮也不用收這麽多小寵。”
話說,銀符公主在她的十八個行宮都納了人的事,早已不是什麽新鮮事。
別看她才十六歲,放在普通人家,也就剛剛論嫁,還懵懂得很的年紀,可那些與她相好過的,被她收藏在行宮的男人,卻多達近百。
因此,也有外間人偷偷恥笑她,說她是生在皇家的娼`婦,而那些用這種話羞辱恥笑她的人,現在都已經被她的玄策軍毀屍滅跡了。
聖上得知後責備過她,她卻一副不理解的表情:“陛下是認為,侄兒應當繼續任由那些人藐視皇族,視陛下的皇權為無物,還是覺得侄兒在這裏礙你眼睛,想随便尋個錯處罷黜了侄兒?”
先帝的威望還在,聖上怎麽敢罷黜了銀符的公主之位?不然被史官和底下那些受過先帝恩惠的黎民,都不知道怎麽說他,說他都得了聖人的位置,還容不下區區一位公主?
“更何況,侄兒和那些郎君之間,都是你情我願的,侄兒從來沒有用財權逼迫過他們,用的也是侄兒自己的私産,侄兒想怎樣是侄兒自己的私事,與他們何幹?”
後來聖上再沒管過她。
“怎麽,難道我們小垣終于長大了?也開竅了麽?”銀符笑着捏過少年的下巴,用瑩亮的眼眸對着他。
少女的馨香越發逼近。
“小垣想不想...和本宮...”她氣若幽蘭,柔柔地噴在他耳廓上,激起少年一陣輕`顫。
“殿下自重!!我尚年幼!”他臉龐發黑,想竭力維持的僞裝維持不住,銀符好笑地看在眼裏。
但她還不忘自己此趟前來要把握的度,一時忘形了及時收回來,一臉嚴肅道:“是啊,本宮向來自重,本宮的意思是,你想不想以後和本宮以姐弟關系好好相處?”
“姐...弟?為什麽?”本來左垣聽了這個話,應該要松口氣的,但不知為何,心裏卻不爽極了。
“唉...還不是因為小垣年紀太小,害本宮實在下不來手嗎?”銀符幽嘆道:“你也知道當年本宮執意要同你拜堂的事,除了你模樣實在生得好看,也是因為當時用着趁手,正好可以拿來氣母後...”
說起當年的事,銀符臉上浮現出一種淡淡的惆悵。
“本宮到現在為止,還是覺得自己沒做錯事,母後從沒把本宮當親兒,對那些前朝逆臣看得比本宮還重,她想圖個清正的好名聲,就把本宮往火坑裏推,本宮不過是正當反擊罷了...”
這是一個屬于十六歲少女的近乎執念的哀愁,靈魂已然而立的左垣在這一刻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一眼。
可僅僅是鄙夷的一眼。
對于這位做事荒唐且惡貫滿盈、罄竹難書的公主,他該做的就是前期利用她,讓自己盡快強大起來,好趕緊殺了她,替天行道!
“小垣,其實你是不是...很介意給本宮這種聲名狼藉的公主當驸馬?”
她突然出聲問出這個問題,害得左垣沒有心理準備。
“其實我...”
“你不用說,本宮都知道,”銀符笑起來清亮的眼眸彎成新月,“既然你那麽排斥的話,那麽本宮...”
她本來想說的是“既然你那麽排斥的話,那麽本宮就不用你當驸馬了”但想到自己的胸口的潰爛,最後還是自私地說出了:
“那麽本宮就暫時先把你當弟弟,等你日後長成男人了,就來飽餐一頓哦!”
......不知羞恥的妖女!!
“好嘛,本宮現在不上你,你也不要太失望嘛弟弟,”她嬉笑着,“來日方長,你總有機會。”
說完,她趁他驚于她說出的這番不堪入耳的污穢之言,愣住呆呆來不及反應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迅速地親了他臉頰一下。
然後柔柔地笑:“果然還是弟弟親起來最香,行宮那些老男人根本比不得,本宮最喜歡弟弟了。”
銀符知道少年雖然面上對她表現得溫順,但其實心裏是抗拒她這種放`浪形骸的女人的。
想激怒他,又不至于讓他報複,最好是做讓他讨厭的事,而這種事又罪不至死,然後滿心滿腔說喜歡他,他總不該因為她的喜歡,而對她報複吧?
果不其然,少年被她親完,氣得臉上愠紅一片,渾身受了驚吓似的抖個不停。
銀符暗暗竊喜,想着這下潰爛的地方總該愈合了,心急之下,就扯開衣襟想着偷瞄一眼。
結果,系帶剛解,領口風光一啓,就被少年的利匕抵上胸膛。
她瞠了一瞠,本來拉着衣襟的手自然地高舉過頭,衣襟滑落,面前的風光便旖`旎了起來。
“小...小垣你想做什麽?”銀符內心一陣驚慌,面上卻還得維持她這種公主品格的反派女配的素養,竭力保持淡定。
難道她做得過頭了?
少年眼尾愠紅,雙手握緊利匕的樣子,讓她看見了一點夢中所見的那位已經兵臨天下,颠倒乾坤的前朝太子遺孤的影子。
“你...想殺本宮?”雖然知道自己早晚得“死”于他手裏,但銀符不知道這段劇情來得這樣快呀!
她現在都還沒協助他走大劇情,也還沒來得及誠心悔過,這時候死去會不會真的就死了??
“小垣你先...先等一下!”她趕緊喊停他,打着商量道:“你想殺本宮也可以,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不替自己着想,也該替別人想想吧?”
她試圖提醒他,他現下能力多有掣肘,身後還有那麽多等着他成就偉業為他籌謀的人,還有他的白月光,和一些沒來得及出現的女主,他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啊!
“晚...晚點殺行不行?本...本宮保證到時候絕對把命給你!主動給你送來行不行??”
這荒`淫妖女,竟連這麽淫`亂的話都說得出口。
左垣手持刀刃的腕一轉,把她肩上的守宮蛇刺落下來。
刀匕收回。
“殿下在說什麽呢?”他又恢複成那位性情溫雅,人畜無害的少年郎,“思藍小哥的守宮害殿下受驚,我幫殿下殺死罷了。”
一聽見“守宮”二字,銀符瞳孔巨顫,下意識往地下一看,這時,已然被殺死的守宮蛇,斷掉的搖曳不停的醜陋尾巴,就在她的緞面海明珠繡鞋旁。
銀符驚呼一聲,昏了過去,剛好倒在少年懷裏。
“殿下...殿下?”
少年面上還在維持微笑,等确認眼前少女是真的昏過去後,面上笑容才慢慢垮下來,然後嫌惡一般趕緊扯過一旁的衣袍胡亂加蓋在她洩`露`春`色的胸`前,捏在袖下的拳頭,早已汗濕粘`膩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