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素紅正在廚房外的大籠子旁喂着妮妮,看着大肥兔肥美的身子,饞得口水直流。
“肥妮妮啊,真想吃了你啊,殿下也真是,既然要養,幹嘛還将你放在廚房這種讓人想入非非的地方養啊。”
素紅聞着廚房的蔥蒜香氣,哀怨道。
這只大肥兔是公主府廚房養得最肥的一只兔子了,炖來吃應該很香。
本來素紅想着等公主殿下炖了,她至少能分一小碗,可現在是不行了。
正當她可惜着的時候,有奴婢來傳話,讓她趕緊把妮妮抱過去給殿下。
銀符将妮妮抱來鄒老太醫看,老太醫檢查了一下兔子傷腿,疑惑道:“殿下,你愛兔的腿傷情況,好像跟殿下之前給臣的醫案診述不大一致?”
“是嗎?那就勞煩鄒太醫仔細再診斷一遍吧。”銀符随意道,眼睛瞟着別處。
直到看見門外,素紅氣喘籲籲地帶着一個穿道服的人過來,她才終于回神坐正身子。
“一會進去後記得按我剛剛的話來說。”素紅叮囑完那個穿道服的人,給了他一錠金子,就離開。
穿道服的人舉着塵拂進來,銀符心急道:“大師,看得怎麽樣了?到底是什麽邪魅作祟,導致本宮的妮妮到現在還沒把腿治好?它以前跳得可高了。”
道士在老太醫面前有模有樣地喃喃念咒了一會,回道:“啓禀殿下,怪這座府裏近日風水不好,原因是...有人遭了難,連累這府裏一些小生靈也跟着遭了殃。”
銀符立馬道:“大師,那要如何解?是要讓遭同樣劫難的人把難消了,本宮的妮妮也跟着好了嗎?”
道士本想照着剛剛那位婢子的話解釋一通,現在公主殿下自己心急之下“猜”出來了,倒也免得他說一大堆。
“嗯,沒錯,就是這樣。”
銀符趕緊将道士送走,又從太醫手裏抱回兔子,急不可耐開口道:“鄒太醫,你說本宮該怎麽辦?你能幫本宮嗎?”
銀符正等着老太醫的話,可老太醫卻被眼前這活像鬧大龍鳳似的,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有些懵。
“這...這...殿下不如多找幾位風水師看看?”鄒老太醫撓頭道。
送走老太醫,銀符放下受傷的可憐兔子,去喊素紅:“你現在馬上讓人把驸馬帶到角門那,再找人偷偷把太醫要走的消息透露給若紅,要快!”
由于偷聽若紅和太醫獨處的話時,素紅沒有在場,壓根不知道事情前因後果,而一個貼身公主侍婢的良好素養,又促使她不會輕易去窺探主子的意圖,所以哪怕公主殿下的行為和做法有多違背常理,她也視作不見,只是一個面無表情的命令執行者。
“喏!”
若紅得到消息鄒老太醫看完殿下愛寵要走,趕緊前來,想作最後的努力。
“大人!大人!你先別走啊...奴婢求你...求求你...”
小丫頭跑到一半還摔倒了,趴在地上,眼睛依舊看着前方的老太醫,“大人...”
老太醫“唉”了一聲,“小丫頭,你這是何苦...”
這時,左垣也被一小厮拉到角門這裏。
“你确定我的書匣被他扔到這個地方不見的?”少年皺了皺眉。
随即思青眼神一亮,手一指:“在那!思藍竟把驸馬爺的書匣挂樹上去了!”
看着長得兩層樓高的大樹,思青憨憨地撓了撓頭,顫聲道:“奴...奴去撿吧...”
“不用,思青小哥,我來。”左垣笑着制止了思青,随後拖着傷腿開始爬樹。
角門這處的下人幾乎都把目光投在了瘸腳少年身上。
左垣不讓思青上樹,是因為思青以前被思藍欺負時,曾在樹上掉落,有陰影。
在這個公主府裏,大家都沒把他這個小驸馬放在眼裏,只有傻乎乎的思青,和若紅那個丫頭,待他還算好。
鄒老太醫也看見爬樹的瘸腿少年了,身下是不斷哀求他的小丫頭,四周是冷眼旁觀的下人。
老太醫終于嘆息一聲:“好吧,老夫答應你,看一看他的腿。”
左垣剛才在自己屋裏臂練杆槍,在院中正準備曬書的思青突然大聲喊叫,原來是思藍突然犯渾,把左垣很珍視的書匣搶走了。
于是他跟着思青出來追,思青在前,他在後方,來到角門這處,思藍突然不見。
以往在公主府,因為他乞丐的身份,銀符又從不宿在他屋中,被人怠慢的情況時有,被這樣公然欺辱倒是不多。
他爬上樹取下自己的書匣後,好端端又出來個老太醫,說要幫他看看腿傷。
這個老太醫他認識,上輩子他帶兵攻陷皇城後,有人向他進獻了這個太醫,說是能把他腿治好。
只是當時他的腿傷已經拖了近十年,老神醫就是有心也無力了。
這位老神醫竟然這時候出現在公主府,又掐好算好似的,在這個地方遇上他,說要幫他看腿,一開始他還有些疑惑,以為這老太醫跟他一樣重生了,得知他未來的際遇,巴巴地來幫他治傷。
誰知老太醫給他診斷了一會,竟嘆了口氣道:“果然如此。”
少年皺了皺眉,“敢問醫官大人...什麽果然如此?”
“沒什麽,只是...”鄒老太醫道:“你這傷勢情況,以及脈象,跟殿下那只兔子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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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符正在屋裏焦急地等着素紅來給她彙報情況,突然胸口疼痛加劇,她慌張地躲進裏屋撕開衣襟來看,結果,發現胸口處的潰爛,從月牙狀變成了半月形。
沒多久,鄒老太醫就提着醫匣,折回來了。
“殿下,”老太醫有些無奈道,“不是臣不願意給驸馬爺治腿,請殿下聽臣一言,再決定到底要不要治吧。”
銀符聽着他的話,心髒漏拍了幾下,面上依舊保持冷靜,冷傲道:“鄒太醫此話何意?本宮何時讓你給他治...”
“殿下就不必騙臣了。”老太醫打斷道。
“殿下讓臣進府給一只肉兔治腿,可症狀卻跟呈交給臣的醫案毫不相關,反倒是驸馬爺那邊倒對上號了...”
“那大概是下人那邊搞混了。”
“那臣看明明府裏還有別的丫頭閑着,殿下卻找個洗衣房的丫頭來伺候臣茶水又是為什麽?臣好像聽聞驸馬爺剛進府有一段時間就是被塞到洗衣房住的吧?”
“臣給殿下的愛寵治腿時,殿下半點也不上心,反倒找了個冒牌的道士來臣面前演戲,還有,驸馬爺也是殿下故意支使去角門的吧?殿下故意找人看驸馬爺笑話,也是逼着臣出手去治,只是臣就不明白了,有什麽事情殿下不能親自吩咐,非得弄這麽周折呢?”
老太醫在說話期間,銀符胸口疼得捂了起來。
破案了诶,原來胸口處新增加到半月形的潰爛,是因為被老太醫知道了她堂堂一個惡毒女配,竟然擁有一顆想救男主的善良心,的懲罰。
可是...胸口從昨夜開始就潰爛了那又是為什麽呢?
“殿下?殿下你還好嗎?”
老太醫見她臉色蒼白,正要上前來給她把脈,銀符連忙揮揮手,“沒...沒事。”
老太醫見她恢複神色,舒了口氣:“那就好。”
“可是鄒太醫,你無憑無據,不能誣陷本宮呀,本宮沒有在你面前演戲,也沒有要讓你給驸馬治腿,你誤會了。”她竭力澄清。
可老太醫卻笑笑,一副“你騙不了我”的表情:“殿下是不是忘了,臣會醫術,自然也會察言觀色,別的大夫可能還需要把脈才能知道殿下做沒做虧心事,可臣只要一看那些人的臉色,就知道誰在撒謊。”
“殿下,實在不是臣不治驸馬的腿,而是...”
緊接着,老太醫确認了門關緊後,才來把日前在聖上面前得窺的事告訴銀符。
原來,不久之前聖上就想讓鄒老太醫去公主府給左垣治腿,說是漠北戰事吃緊,想讓驸馬去歷練。
但當時老太醫正在給聖上號平安脈,號出了聖上有殺心。
那就是說,聖上可能打算把左驸馬的腿治好,送到漠北的途中,将其除掉。
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麽緣故讓聖上對驸馬起殺心,但他知道他為醫者,不能明知道治好腿會害人丢失性命,卻硬去治。
“陛下那邊被臣說服了,暫時也不會讓臣去治,只是殿下,你是不是真的想讓臣治驸馬的腿,可要想好了。”
聖上因為什麽對左垣起殺心,銀符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男主的腿再不治,就這麽耽誤下去的話,恐怕就廢了,廢了的話,她會死得很疼的!
銀符在老太醫走出屋後不久,反應過來趕忙追出去。
“等等!鄒太醫!”
“驸馬他屢次忤逆本宮,不但不肯侍寝,還害本宮斷了手指,本宮...”她跑得氣喘籲籲,“恨不得他死呢!”
她話一落,目光落到不遠處從游廊走來的拄杖少年身上。
左垣眼神似是頓了一頓,像是有什麽失望透頂的情緒湧出,很快轉變成尖銳的殺意,拄着杖快速轉身離去。
很奇怪,這一刻,銀符陡然發現胸口疼痛消除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