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趙臣書沒能受得住一招就又被北辰國國君一劍掃下臺,趴在那裏渾身是血,動彈不得。

銀符已經越過叢叢人影來到趙臣書面前,提裙想去扶起他時,只見身後的少年拄着拐,也追得氣喘籲籲,直接喝住她道:“殿下!!”

銀符轉身過去,他已經拄拐來到她跟前,替她把趙臣書扶起,交給身後太尉府的人。

“殿下,他是成芸公主曾經的成婚對象,你不理會他,倒還顯得是他自己單方面對殿下存在那種心思,可若殿下今日當着衆人的面扶他,大家便都會覺得是殿下你不對了!”

少年壓低聲量湊在銀符耳邊道。

銀符瞥了他一眼,“趙大人都這樣對本宮了,本宮若是這時候還考慮這些,還是人嗎?”

“那你就要抛下你的驸馬同他茍`且,以此報答??”

銀符盯着激動得紅了脖子的少年看了良久,突然來了一句:“小垣,剛剛是誰說,嫉妒會使人醜陋?”

少年一愕,慌神道:“我沒有!殿下不聽勸就算,當我說這些是閑得慌!好心沒好報!”

二人争吵的時候,北辰國國君笑着朝左垣反手遞來一把劍,

“驸馬,你若不想被休的,不若上臺與孤比試一場,贏了孤立馬回國?”

左垣盯着北辰國國君,随後一把接下,“好,不過跟國君說好,我接受比試,與公主殿下無關。”

國君失笑:“跟孤說這些做什麽,孤又不在乎。”

銀符緊張高喊了一聲:“小垣!你瘋了!想找死嗎??”

誰知少年負着氣沒理她,擎着劍扶拐一步步上了臺。

在銀符眼裏,面前的不過是個能力還很孱弱的瘸腿少年,可她不知道的是,少年身體裏的靈魂,是個已到而立之年,一舉覆滅大晉,且多年征戰,讓四夷八方震服畏懼的玄明大帝。

少年剛上臺,拄着拐負起劍,掃北辰國國君的那一眼,就帶着宿命般的對視感。

那個眼神,帶着磅礴的壓倒性氣勢,北辰國國君一愣,不明白區區一個乳臭未幹的少年人,怎麽會有如此淩厲肅殺,歲月沉澱過的氣質。

在上輩子,大晉被他改朝換代之後,北辰國這種周邊的彈丸之國,很早就被他掃蕩歸并到大梁的國土中了。

所以他現在看北辰國國君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多年沒見的手下敗将,清清淡淡的,讓他感覺他并沒有多嚴肅對待。

北辰國國君被他的眼神懾住,方才對付趙臣書這種文臣只用了五成功夫,如今一出手便用了九成九。

只可惜他這沒由來出盡力的一擊,被個瘸腿少年輕輕巧巧一側身就避過了。

北辰國國君內心一陣落差,臉上卻笑笑:“孤念你是個有腿疾的,比試過程只用一成力,只要你能贏得了孤的一成力,都算你贏,孤說話算數。”

左垣冷沉道:“不必了,國君請盡力。”

說完,他轉動右腕,開始揮起劍來,此時場外有人開始注意起他。

扶着拐杖的左手一直沒動,身體随右邊劍淡定而沉着地開始進擊,動作沉穩,一劍刺破北辰國國君的衣襟,劃出一道血跡。

北辰國國君停了下來,有些驚訝地看着少年。剛剛向他刺來那一劍,狠辣老練,沒有十年以上的實戰經驗不可能使得出來。

少年始終眉目冷沉,神色游刃有餘。

“國君,”少年傲世輕物開口道,“未免比試中傷着國君傷了和氣,不若,我們約好,只要我拿到國君腰間玉牌,就算我贏,可好?”

“你年紀小小就那麽輕狂?好,孤就讓你看看孤的厲害!”

這一下可氣到心性向來高傲的國君,他蓄勢一發,擎着劍劃破風聲,發出刺耳的嗡鳴,那一劍從少年的背後而來,帶着雷霆萬鈞之勢,所有人看了那一招都忍不住捂住嘴,有人大喊起來叫驸馬當心身後,可那一擊來得很疾,尋常人根本抵擋和逃避不了。

眼看少年就要命喪于此,銀符也大聲喊了起來,并且開始跑起撲向臺。

少年一直維持拄杖的姿勢紋絲未動,直到身後風起,劍距離他後背心髒處僅半寸左右距離,他突然反手轉身用劍一挑,國君手裏的劍便輕輕巧巧被挑偏離的方向。

恰在此時銀符爬上了臺,國君手裏的那劍卻陰差陽錯朝她正面而來。

少年心下一驚,擲劍去擋,又自知事發太急抵擋不了似的,扔了拐杖傾身一躍,抱住了她。

劍尖紮進少年臂膀,血珠濺進銀符眼睛。

胸口處...潰爛撕扯地痛。

“你輸了...”北辰國國君笑了起來。

“不...”少年松開懷裏少女,捂住殷殷流出血水的傷口,揚起手裏的腰牌,“是國君輸了。”

劍尖淬了毒,少年說完這句沒多久,就口吐一口黑血。

“你竟下毒!”銀符抱起少年,指着北辰國國君。

“這把可是你們晉國将軍給的劍,要下毒也是你們晉國想對孤下毒,孤要求我軍介入,徹查此事。”北辰國國君無恥道。

“可剛剛大家都看見了!趙大人曾用此劍刺破過你幾次都沒事,後來你把劍給小垣,刺傷你也沒事,怎麽偏偏用來擋你的劍後,紮進小垣手臂就有毒了呢??”

銀符捂住胸口發燙的葉脈,沒忍住破口道。

少年臉色越來越差,急需解毒治療,這時場中一位來自北部的王爺站出來,“陛下,北辰國君所說是否屬實,臣有辦法驗證,如今這位驸馬爺需要治療,小女盈盈擅長毒理,應該能幫到公主和驸馬。”

銀符便讓人架起左垣,進了後殿。

·

左垣清醒時,身邊坐了個十二三歲的可愛小姑娘,正在用銀針給他紮針。

“啊,你醒了,”姑娘脆生生道,“你先別動,我在引針給你解毒呢。”

他認得眼前的小姑娘是誰,只是現在無心理會,掙紮着起身環顧四周。

“她呢?”

“呀,都叫你別動了,當心毒素...”

“我問你,銀符殿下呢??”少年激動了,那姑娘便被吓得瞪大眼睛道:“公...公主她在旁邊的屋裏看趙大人...”

左垣一生氣,拔了肩膀上的針,起身撈起床邊的拐杖,就往外走,吓得施文盈緊跟其後。

方才銀符本來同施文盈一起照料左垣,期間她問起了這可愛的小姑娘許多話,得知這姑娘原來是荊北王施家的嫡女,這本話本中的女主,未來的施皇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話本女主會提前那麽多登場,但心裏還是很高興,暗想着自己這回有救了,便将左垣扔給施家姑娘照顧,自己到隔壁看趙臣書去了。

趙臣書雖然傷得挺重,但經太醫上藥,銀符又親自來見他,還給他削了梨,如今他身上纏着一堆紗帶,已經能坐起同銀符言笑晏晏了。

左垣一拐杖踢開槅扇門時,就看見銀符剛好削好了梨要遞給趙臣書。

趙臣書想用手去接,低頭看了看一雙也被紗帶纏住的手,為難道:“多謝殿下的梨,可臣現在...”

銀符笑着,正要說沒關系她可以喂他,誰知下一刻,一個拄着拐杖的身影就擠了進來,施施然坐在了趙臣書的床上,隔開二人。

少年坐在床邊挨着趙臣書,雙手握住拐杖頭,看看趙臣書又看看銀符手邊的梨,笑道:

“趙大人,你可不要嫌棄我們家殿下削的梨啊,我們家殿下這是第一次給人削梨,雖然梨肉都被削掉了,但這個梨芯确實挺好的,能滋陰生津,你如果不愛吃,我可以幫你吃掉的。”

銀符看了看自己手裏只剩雞蛋大小的大鴨梨,羞赧地收了起來。

“咳,梨子不好吃,本宮給你剝個橘子?”

銀符說着,正欲将削壞的梨子扔掉,誰知少年盯着她看,“殿下,施姑娘說我解毒需要多吃點梨子。”

正好趕到的施文盈聽了,急道:“不,吃梨的話,毒會随寒...”

左垣給小姑娘剜了一記刀眼,吓得小姑娘話斷了一半在喉嚨裏,說不出。

銀符狐疑地看他一眼,随手将擱在圓桌上的梨扔到少年手上。

“殿下——”

他得了那個梨芯,又開始盯她手裏的橘子,“殿下知道受了重傷的人不能吃柑橘類水果嗎?”

趙臣書遺憾地點點頭,“太醫剛剛...确實那麽說過...”

銀符放下手裏剝到一半的橘子,“趙大人他有傷口不能吃,難道你有傷口就能吃了?”

少年此時已經整個囫囵吃完了梨芯,點了點頭:“我所受傷口不深,能吃。”

銀符将整個剝完沒好氣地扔給他,心想,酸死你,這麽饞。

看着少年津津有味吃橘子,趙臣書舔了舔唇,羨慕道:“真羨慕左驸馬受傷不重,可以吃橘子,臣就不行,能力不足,受傷頗重。”

這一句無疑是在提醒,剛才他為了銀符公主幾乎是拿命去同北辰國國君拼。

果然銀符目光垂憐起來,繞過左垣,搬起凳子坐到了趙臣書的另一邊。

“趙大人,不要緊的,你想吃什麽水果,本宮等你傷勢好了以後,天天買給你吃。”

左垣一聽,立馬用發簪刺開了手臂上的傷口,任由血滴滴答答順着手臂流。

銀符看見血滴落在地上,吓了一跳,“小垣你手沒包紮好怎麽到處亂跑?快回去包紮!”

随後又看了看身後的施文盈。

“殿下不用管我,”少年眼神黯淡無光,“就算中毒,那也是我咎由自取,殿下當時也沒要求我擋劍,就算毒素深入髒腑,好不容易醒來發現,殿下根本不在意我,而是看別人去了,也沒有辦法,畢竟——”

“殿下本來就想休棄我,不管我做什麽也沒用。”

他一副哀落的神情,活像一只淋了大雨被遺棄在角落,可憐巴巴濕`漉漉的小狗。

銀符看了都好想死死抱緊懷裏拼命安慰那種。

但是她不能,她掐緊拳頭忍了忍,轉向施文盈,“施姑娘,你快把你家小垣帶走治傷吧!”

施小姑娘疑惑又無奈。

剛剛她在一旁親眼目睹這左驸馬用銀簪刺破傷口的情景,又看見他明知中毒不能吃寒性水果,卻為了争風吃醋,吃下了寒性最寒的梨和最難讓傷口痊愈的熱毒水果橘子。

此時她心裏已經認定左垣就是個瘋子,都想放棄幫他治療了。

“還站着幹什麽?你真忍心你的人流血至死?快帶他走啊!”銀符忽略少年越發陰沉的臉,繼續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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