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宮廷規矩

卷十九  宮廷規矩

到這熟悉了住宿吃喝路線，第三天我正在框紙糊，既不熟悉古代工具，手法也不熟練，三次上框都把紙膜給弄破了。再加上我總睡過頭遲到上臺，專管此項流程的車間主任，陳工，對我非常不滿，在所有職工面前呵斥我：“奚奚，總是因為你耽誤工序流程，你不适合呆在這裏，要不然請另擇崗位吧！”

我有些被扇了面子，解釋道：“我不是剛來嗎，不熟悉也是正常的。”

他見我竟然頂嘴，更加嚴厲大聲斥道：“不會幹就別幹了，我們這一直都是井然有序的，自打你一來全都攪亂，讓我如何準時交差？”

我說：“可章工安排讓我先來這幹活。”

他一聽我提章工，更加生氣，按職級他與章工是平級，分管不同工序，權利不分上下，我這時候提起章工，有種拿他的平級同事壓他的感覺。

“章工安排你來這，我就必須接收你啦？你在我這工臺的考核不通過不合格，你要是跟章工關系好，就調去他那部門幹活吧。”說完也不經過我同意，就讓其他人移開我手裏的所有工具紙糊，我面前空空如也，逼着我就範離開。

我心想，原來古人的勞作領導與現代資本老板壓榨壓迫，職場思想做法無二。我垂頭喪氣的去找章工講述經過。章工聽完表示理解，領着我去找陳工溝通，先讓我站在門外，他先進屋跟陳工說幾句話，我貼着門縫聽到他們小聲讨論我。

“是湯清洺大人舉薦過來的。”

“那她不會幹活，不聽指揮，的确影響效率啊。”

“新來的不熟悉，讓她先适應适應宮廷規矩。而且，據說，傳說，我也是聽說，她是湯大人未入府的外室相好。”

“湯清洺大人？”

章工的實指向上指了指，示意比湯清洺官大的那位湯大人。

陳工沖章工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陳工又說道：“她看着不像勞作之人，也不像哪個府中的小姐丫鬟，究竟什麽來路？”

“據說，傳說，我也是聽說，出自萬花閣。老弟定要保密。”

“不想平時嚴肅沉默的湯大人竟有如此雅趣。”陳工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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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他們出門直到中午，果然陳工對我态度變好，還提前告知我今天食堂吃炖肉，明日吃烤魚，後天有醬牛肉。我赤裸裸的被劃進了裙帶關系戶。

沒兩日，車間人員都緊張起來，一大早就紛紛打掃整理廠務，因被通知梁璜和呂書山要來視察。據同事們說，梁璜是原來的翰林閣一把手，呂書山是新過來交接接管的，我想起初見湯清沣那次，那仨福星就是在讨論此事。我問同事：“梁是國姓，梁璜大人是不是皇親國戚？”

同事說：“你說對了，梁大人是前朝君上的堂弟，不只是掌管翰林閣，還屬于有世襲侯位的人。”

那他掙得多，在這個時代，侯位如果下放省市城池，是有權利資格自立為王的。這一聽我就明白了并揣摩猜測到，前朝君上按侯位給梁璜發工資，卻安在宮廷職位中當個一把手文官，這是讓堂弟在自己眼根前忙碌效力，看起來還委以重任又待其富足寬厚，而當今君上八成有點忌憚老侯爺，正在重新“布旗”，從淮文城新調來的巡查的行事風格來看，可能跟這段時間宮廷人事調整也有些許關系。

被通知的是上午視察，左等右等一上午過去了也沒人來，眼睛可見陳工為了迎檢是有多重視，從廠東遛到廠西，又從廠西遛到廠東，來來回回繞圈踱步，根本按捺不住焦慮的心情坐不下去，也是夠敬業的。一直等不到，生生拖着大家午飯時間，我都餓急眼了。

我正打算開溜去吃飯，午日當頭高照，這幫人終于來了，穿着官服的七八人，大步流星踏着官步走入廠間。

為首的就是梁璜和呂書山，跟随的有文書、翰林閣其他部門要職，還有湯清洺。我們廠務人員立刻站成一排，陳工陪着笑臉哈腰向這群官員問好。這群人左右環顧掃視一番，也并沒靠近機器設備細察細問。倒是湯清洺簡單介紹了下造紙糊紙工序，呂書山發話問道：“我在上章會談時記得報有二十臺機器，怎麽現在一數才十八臺？”

所有人都張望數起來，陳工上前答道：“回呂大人，确實擺放二十臺。”

我也數着是二十臺，沒錯啊。

呂書山又強調一遍，這回直接對着湯清洺說道：“是十八臺。”

湯清洺可真機靈，馬上改口回複道：“是十八臺，有兩臺壞了将要被拉走維修。”

于是所有人，包括陳工也低語附和道：“是十八臺，十八臺。”

呂書山示意了下旁邊正在奮筆記錄的文書。

我心想，新官上任三把火，真牛逼，赤裸裸的指鹿為馬，呂書山一來就給了梁璜老侯爺下馬威。一是在查補梁侯爺留下的缺口彰顯能力，二是八成可以向上面讨要追加經費，三是讓大家都聽從新任、樹立權威、排除異己。

這群人轉身離去，湯清洺用袖口擦了把汗的同時，轉頭眼角偷偷瞟了眼我，跟着也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