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瞿江郁不提倡加班,在別家公司為方案和營收點燈熬油之際,華上上下兩層早已人去燈黑。

周一會議需要的資料放在樓上秘書室,趙思禮打算順道去取回來。

他沒開燈,借着對面大樓投映而來的微弱燈火找到會議資料,正要離開,身後總裁室內突然穿出細微的聲響。

趙思禮腳步定住,然後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離開。

“思禮?”

趙思禮被迫停下:“我來取資料。”他無視了瞿江郁敞開的襟懷和陰影裏自上任始終對他如影随形的瞿江裴,識趣道:“取到了,不打擾了。

“思禮!”身後瞿江郁亦步亦趨:“跑什麽,你等等!”

“我什麽也沒看見。”

瞿江郁追上來:“我什麽都沒幹,你能看見什麽。”

趙思禮按了電梯:“那你更沒必要追着我了。”

瞿江郁糾結難堪。

他擋住電梯門,好一會兒才說:“不許說出去。”

趙思禮瞥一眼不遠處鬼魅陰森注視他的瞿江裴,想起不久前瞿江郁曾拿林世桉和瞿江裴做比,百般告誡他遠離瘋子。

而出于趨利避害的本能,趙思禮對他這位名義上的弟弟一向是選擇敬而遠之的。

只要不影響工作,老板的私生活如何,不該是他考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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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另一件事,必須要提上日程了。

回去路上,趙思禮聯系了上次看房子中介,爽快付了押金。

中介回來微信,說上一個租客弄壞了油煙機,更換需要兩天時間,問他能不能将入住時間推遲至周二。

趙思禮同意了。

在此之前,他收到了周盛發來的聚會地點。就在周末,也就是婚禮第二天。

趙思禮想找理由推了,對方卻說時間地點都是于可定的,為此還推掉了原先定好的行程。

這樣一來,再推脫就顯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沒有提秦懷,對方似乎也忘了。

雖然不記得周盛,但他對于可還有些印象。

當時他們一個班長,一個學習委員,看似各司其職,實際上于可一直有在和他較勁。

同學間有些比較在所難免,趙思禮認為這是良性的。

他特意選家裏沒人時出門,不想在樓下碰見趙建于和秦父秦懷。

“我正要去找你。”秦懷沒上前,刻意留出了一些距離。

當着趙建于的面不好多問,但趙思禮大約猜到了。

看來周盛不僅沒忘了他,還重視到單獨向秦懷發了邀請。

趙建于将他掃了一個來回:“你就穿這個去?”

“同學聚會,打扮那麽刻意做什麽。”趙思禮走下臺階,叫了聲秦伯。

對方果然應着他接下話茬:“還是思禮想得周全,那你們快去吧,少喝點酒。”

秦懷的車就在不遠處,趙思禮扣上安全帶,從後視鏡裏看見注視這邊尚未離開的秦父。

趙思禮收回目光:“你告訴他們了?”

秦懷一愣,意識到他指得是什麽後方開口答說:“沒有。”頓了頓,補上:“但他們應該看出來了。”

夜間氣溫已經不似前幾日那麽熱,車裏仍舊開着冷氣,趙思禮覺得悶,扯了頂端紐扣,偏頭望向窗外。

過了兩個路口,秦懷突然開口:“我打算辭職了。”

趙思禮轉頭,秦懷接着說:“你當初提的時候我就應該這麽做了,當時覺得不甘心,太想做出成績證明自己。”握着方向盤的手緩緩收緊:“我只是不想差你太遠,但我錯了。”他投來的目光近乎殷切:“思禮,如果我從泰和離開,我們還能不能……”

“秦懷。”霓虹透過車窗在趙思禮臉上投下濃墨重彩的斑斓,他微微偏頭,注視着前方的紅綠燈,平靜說:“不要這樣。”

車內陡然安靜,秦懷一時拿不準他的意思。

一路綠燈,車子順勢滑過路口。趙思禮眉頭淺淺擰着,指腹摩挲長褲,觸感粗粝:“你辭不辭職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将這頂帽子強行扣在我頭上。我受不起你這麽大的犧牲。”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重要。”趙思禮說:“你怎麽做都和我無關,但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我從未要求你做什麽事,也請你不要将一切的根源延伸向我。我或許對你少了些關心,但我在這件事前從沒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明白你的不甘心,但這不應該成為理由。”

秦懷試圖解釋:“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沒有綁架你的意思。”

“那你何必告訴我。”趙思禮偏頭,霓虹霎時從他臉上消失,只餘半邊陰影:“秦懷,我不恨你,相反,我希望你好,我更希望你做任何決定前都慎重考慮,不要讓自己後悔,更不要後悔之後,将一切怪到我頭上。”

“我不會……”他嗫嚅着,來前打的腹稿在趙思禮說完這些後通通說不出口。

他如果真的那麽堅定,現在早已經交了辭呈,而不是在此之前就試圖讓趙思禮對他的決定做出什麽保證。

他不禁在心中诘問自己,如果趙思禮沒有說這番話,而是直接拒絕他,那草稿箱裏那封尚未發送的辭呈他還會發出去嗎?

秦懷不知道,趙思禮知道。

他習慣将事情想得最壞。

即便秦懷現在不後悔,可十年二十年之後,如果他碌碌無為,想起曾經放棄過的機會,真的不會心生怨怼嗎?

趙思禮不認可這樣的犧牲,當初他随口一說,事後立刻就後悔了。

萬幸秦懷沒有頭腦發熱答應下來。

“我們之間已經這樣了。”趙思禮說:“不要再做多餘的事,也不要在長輩面前提起,讓他們覺得……你好像為我付出了那麽多。”

他之前有所顧慮,想着即便不做情侶,沖着兩家人的關系和從小到大的情誼也不好讓關系太尴尬。

這話說出來或許傷人,但趙思禮不得不說:“這會對我造成方方面面的壓力。”

沉默良久,秦懷終于慘白着臉開口:“對不起。”

既然斷,就要斷得徹底。

趙思禮從不覺得自己是君子,相反,他是個十足的利己主義者。表面裝得多麽紳士和煦,都不可否認骨子裏透出的淡薄。

不和人深交是怕麻煩,不管閑事是因為事不關已,就連在機場見到林世桉,他第一反應也是擔心他會對自己的工作造成不好的影響。

否則也不會在發現秦懷劈腿後,轉頭就和一個陌生人發生關系。

“不必道歉。”趙思禮轉向窗外。

漢城的夜景一如既往。

趙思禮嗓音平平:“我們之間已經不存在誰對不起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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