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鬼怪

鬼怪

峰巒疊嶂,那薄如白紗般的雲霧被升起的太陽一照,皆是害羞的散開,不遠處的一排竹屋,傳來些許聲響。

只見一身形修長短發青年,身着青藍色道袍,胸前挂着一小八卦鏡,手裏拿着拂塵倚在大門框上,看着清晨的景色。

陵澄今年三十歲,作為道術傳人,避免不了五弊三缺,他無父無母,只有一師父,師父在撿到他的時候,就年事已高,在他十六歲的時候,便到了人生的盡頭。

臨終前,囑咐了他三遍,讓他在自己三十歲生日這天,千萬別出門,什麽事都不能做,就好好的待在家裏。

陵澄也不是那耐不住寂寞的人,師父的臨終之言,他自然是要聽,可這些太能扯了,難道十四年前師父就能看破天機,察覺到他今日有難?

他自己也推演過命數,有着天道這層屏障,玄術師們對于自己的命數是推演不出,或是算出來也是錯誤的,所以他并不相信自己好好的會出事,反正無事可做,他不出門就是了。

把拴在門邊的中華田園犬解開,讓他出去小解,自己拿着一把剪刀,在修剪花枝,就見自家的大土狗正撅着腚在他不遠處方便,頓時被惡心到了,面無表情道:“阿黃,去遠處點方便……”

話音未落,選處傳來一聲巨響,一道紫色粗壯的閃電接踵而至,劈向了不遠處一座山頭,而頂頭的樹木紋絲不動,竟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晴天響雷,恐有大妖出世!

陵澄将手中的剪刀一扔,把剛方便完還沖着他搖晃大尾巴的土狗栓好,快步的進了屋。

過了一會,便見他背着一個黑色登山包,右手拿着桃木劍,就這麽出門了。

阿黃在他身後叫喚了幾聲,也沒能讓他回頭。

陵澄住的地方遠離人群,要走幾十裏的山路才能見到人煙,他也是一個月才出一次山,采買自己所需的東西,雖隐居着,卻還沒有與世界脫軌,知道人人崇尚科學,不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妖魔鬼怪。

加上玄術界有不成文規定,玄術者不能輕易顯擺自己的術法于世人面前,所以他才會住在這大山中,遠離繁華都市,也更能見到些靈異的事。

現在不同以往,妖怪成形不易,他除了小時候見師父抓過一兇神惡煞的大妖之外,這是第二次親眼見到妖怪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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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礙事的道袍一脫,塞到随身的背包裏,露出裏頭黑色休閑衣,衣服十分貼身,隐隐可以看到那一塊一塊分明凸起的肌肉,穿衣顯瘦,脫衣有料,陵澄不知道他這幅樣子有多誘人,只可惜這是荒郊野外,并沒有人能欣賞到這幅美景。

深山老林,路自然不好走,有這方面經驗的陵澄走得倒是輕松,這但大夏天的,叢林裏雖然陰涼,走得久了也不是一般的熱,額頭早布滿了汗水,全身也已濕透。

好不容易到了那雷電劈中的山頭,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哪還有什麽妖怪蹤跡。

陵澄不緊不慢的将汗水一抹,拿出羅盤針,便坐在地上擺陣。

雙手迅速的掐着靈符,念着晦澀難懂的咒語,一個巨大的地符騰空而起,虛無缥缈,卻又好似有實體一般,泛着橘紅色的光,光芒并不亮,這時一術太陽強光照在了乾坤八卦,再反彈到了陵澄畫好的符咒上。

符咒頓時光芒萬丈,而陵澄早已熱得汗流浃背,虛空的符就好像着火一般,蒸騰的熱氣湧了上來,烘烤着他,他卻不能失神分毫,筆直手指紋絲不動引着符咒。

豆大的汗水滴落在地上的沙石上,發出“嗤”的一聲響,立馬就幹涸了,可見溫度之高。

“雷祖聖帝,遠處天曹,我奉敕令……”

符咒念完,那虛空符已經升至半空,發出耀眼的光,宛如一顆小太陽,陵澄面無表情的臉,終于有了些輕松的神色,凝聲一喝,“去!”

那道虛空符,就好像有生命一般,自行飛向茂密的叢林深處,陵澄随便一抹黏膩的汗水,将地上的東西快速的收拾好,追着符咒去了。

虛空符咒速度非常的快,陵澄也不慢,在茂密的樹林裏穿插着,還未追上符咒,一聲極其慘烈的叫聲從遠處傳來,驚起無數的飛鳥。

終于找到了……

陵澄呼出一口氣,學了那麽些年的道術,鬼倒是見過不少,這妖倒是還沒會會過,倒也稀奇。

将插在背包裏的桃木劍拔了出來,咬破食指,點蘸朱砂,迅速的往劍上抹去。

百年桃木發出一陣的紅光,陵澄這才滿意的将其拿好,繼續朝着聲音放向追去,那慘叫哀嚎的聲音十分滲人,讓人打着寒顫。

聲音越來越近,陵澄左手拿着五帝錢,右手執着桃木劍,翻過面前的小山坡,終于看到坡背後的場景。

就見平坦的草地上,一個不停幻着身形的少女在地上翻滾,她的身體變大,符咒也跟着變大,變小,符也變小,無論如何依舊緊密的扣着她

若不是不知道是何野獸化形,也不會一來就用威力如此大的符咒。

陵澄眼裏沒有任何的憐惜,邁着沉穩的步子,往正在嘶吼的妖怪走去。

那少女察覺到有人靠近,兇惡的瞪着陵澄,一雙血紅的眼珠子,沒有瞳孔和眼白,紅得好似要滴血一般。

“吼吼……”剛化形的妖怪,不會說人語,且野訓難尋,帶着原本的獸性,對人類有着深深的忌憚與恨意。

陵澄好像根本沒看到一樣,波瀾不驚的将桃木劍挽了一個手花,別在了身後,冷聲問道:“你是什麽妖?”

被束縛住的少女,身材婀娜多姿,樣貌在人類裏也屬于上乘,這是妖怪化形時特意為之,或許是藏在獸性下的一點人知,讓它們知道如何美化自己。

可在陵澄眼裏,它就是一只普通動物,沒起任何迷惑效果,也激不起他的同情心。

見陵澄沒有在她身上投入過多的目光,少女呲着一口白牙,表情越發猙獰,怒吼一聲,“吼!”

陵澄擡手便是一道黃符拍了過去,豔麗的少女,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筝一般飛了出去,怒吼變成了慘叫,陵澄臉色依舊平靜。

少女察覺到強者的氣息,漸漸的感到害怕,一頭烏黑的頭發變成了白色,一對長長的粉色耳朵蹦了出來,蜷縮起身子,半坐在樹下。

她才剛剛化形成人,對人類充滿了怨恨與忌憚,甚至是害怕的,之前的裝腔作勢,只是為了讓面前的男人放她一馬,可卻起了反效果,于是她不敢再硬碰硬,先服軟了。

這招果然有用,陵澄将手中的黃符一收,沒在打她,少女眼珠子滴溜的一轉,露出自己的原型,窩在了地上。

原來是一只小白兔,陵澄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若說是只兇狠的野獸,他大可直接收了,讓它身死魂滅消失在三界中,可這是一只溫順的兔子,讓它魂飛魄散,未免太過殘忍……

罷了,陵澄搖了搖頭,走上前去。

“不殺你了。”因常年不與外界人交流,陵澄的性格本身也是非常內斂沉默的,說出這話實屬不易,半安慰道:“莫怕……”

那兔子垂着耳朵,睜着一雙紅通通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他,而陵澄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食指與中指并在額間,緊閉着雙眼,凝神屏息,“混成乾坤,百神歸位,破!”

橘紅色的虛空降妖符咒就這麽消失了,小白兔還垂着耳朵瑟瑟發抖的看着他,好似控訴着陵澄弄疼了他。

陵澄卻不為所動,手裏拿着乾坤袋,想要把小妖裝進去,雖然是只無害的小白兔,可它畢竟是妖,需要好好的調|教一番,如果還是還是野訓難尋,他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陵澄垂着眼簾,就在他要碰到兔子的時,那兔子眼中的紅光大亮,刺眼的光芒不僅讓他睜不開眼睛,還疼痛難忍。

就趁着這個時候,小兔子猛的一跳,白色的身影,就又消失在了叢林中。

陵澄緩過那股痛感之後,一張臉冷若冰霜,他就不該手下留情,妖終究是妖,沒有情分可言,拿好東西後,便又往兔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遠遠的可以看見那兔子在樹枝上蹿跳,陵澄的速度也在加快,卻卻不知道自己的身形已經快得只剩一道虛影,肉眼看都費勁。

陵澄見兔子朝着一處懸崖蹦去,不知出于何心,他也跟着一躍,想抓住它。

行動突然受阻,還發出一聲巨響,陵澄怔愣的望着面前合抱粗的大樹,而他就這麽以極高的速度撞了上去,枯萎的樹葉紛紛落下,他的腦袋就好像要破碎了一般,讓他頭痛欲裂,耳朵嗡鳴,一陣暈眩感傳來,前額滴落下幾滴溫熱的液體,伸手一接,竟是鮮豔的紅色。

魇術?

陵澄諷刺的勾唇,無力的坐落在地上,農夫與蛇,就與道士與妖一般,終是水火不容,二者相遇必有一傷,他不該心軟。

他終于知道師父為何吩咐他這日不要出門了,若是往日裏他必定不會中招,今日也不知道怎麽了,竟被這小小的兔子給迷惑了。

這怕是他命中的劫,逃不掉的。

陵澄緩緩的閉上眼,死又有何懼?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那妖怪這才敢從另一棵樹上跳下來,剛走到陵澄身邊,想看看這讨厭的術士死了沒有。

而原本死透了的屍體,爆發出一陣刺眼的白光,這比之前的符咒強過百倍,小小的兔子妖還沒緩過勁來,就被這強光照得灰飛煙滅,沒留下任何痕跡。

·

“你上廁所就上廁所,把頭擰下來做什麽?”一道低沉焦急的男聲萦繞在這逼仄的空間裏。

陵澄緊閉的眸子動了動,這時又有另一個尖銳些的男聲響起。

“我哪知道半夜還有人來公廁尿尿,把頭挂在褲腰帶上小解,這是我的愛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也不能把人吓死啊,現在怎麽辦?”

“我哪知道他膽那麽小,一見到我,膽就破了……”

陵澄慢慢的睜開眼,腦袋還疼得一抽一抽的,他面前竟站着兩個身材相仿的男人,周身圍繞着一股黑沉的陰氣,顯得非常的詭異。

他是天生的陰陽眼,可以清楚的看見那黑氣之下,一人脖子上繞着一圈傷疤,另一個則是頂着一顆大牛頭,正張着大嘴,正在極力的争吵着什麽。

陵澄的眸子驀然睜大,這是……什麽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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