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徐茋迎了上去,問道:“沒事罷?有沒有被傷到?”

蘇餘恩将火衣扔了出去,阻住毒蠍的再次湧上,這才搖搖頭,一邊抽泣一邊道:“那個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大了……我害怕……”

徐茋将手撫上她額頭,摸了摸,擔憂地道:“你是不是病了,怎得老說胡話……?”

“不對,這次我也聽到了……”褚赫卻突然發話。

幾人齊齊看向他。

他側耳細聽了聽,随後湊到了蘇餘恩身邊,低聲道:“冒犯了。”

他耳朵貼蘇餘恩身體極近,聽了好一會兒,終于指着她胸前道:“不是什麽女人的哭聲,是這個東西。”

幾人定睛一看,是那個青玉司南佩。

蘇餘恩緊忙将那司南佩摘了下來,徐茋接了過來,放在手心聽了聽,疑惑道:“我怎麽沒聽到……?”

褚赫道:“你将它豎直垂下,就像挂在蘇小姐脖子上一樣。”

徐茋依言而行,幾人都湊近了仔細聽。

“聽到了!”小齊道:“聲音幽幽細細的,确實像個女人的哭聲。”

蘇餘恩緊繃了好久的心弦終于松了下來,又氣又委屈地道:“吓……吓死我了……原來是這個玩意兒……這東西真是不吉利!”說着便要搶過來扔掉。

徐茋拿着玉佩的手往後一縮,沒讓蘇餘恩得逞。她仔細瞧了瞧這玉佩,它內裏中空,形似個小哨,尋常握在手裏時并無不妥,但豎直垂下時卻會發出極輕微的聲響,若不是它一直被蘇餘恩貼身帶着,還有褚赫耳力極其靈敏,想來也不會有人發覺。

她對着宋昭問道:“方才慌亂之下,我也沒有瞧清,咱是進的哪個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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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昭略回憶了一下,道:“應是三個洞口中最中間的一個。怎麽了?”

徐茋沒有回答,又問蘇餘恩道:“休息之前,你說有女人哭聲好似從一個洞口傳出,是這個洞口麽?”

蘇餘恩也想了想,點頭道:“是。”

徐茋又問:“再之前,那個頭骨那裏,你也聽到了女人哭聲。還有哪裏?進那五個洞口的時候,你都聽到了麽?”

蘇餘恩這次回想的時間略長,最終道:“一開始還沒注意,在第二次回到頭骨處時,我才發覺身邊有這個聲音。走到那五個洞口時,前幾個洞口都沒有聲音,但每次繞回頭骨處時,又會聽到。直到我們走到那右邊第二個洞口,那個聲音便一直有。”

“明白了。”徐茋點頭道:“依我推斷,只要是可以往前走下去的通道,玉佩便會響。而那些死路,玉佩卻不會響。這個山洞中,應該是有一股極細微的氣流,穿梭在真正可以通往外界的通道內。這股氣流尋常人感受不到,但卻可以通過玉佩發出細微的聲音。我們跟着玉佩的聲音走便對了——這麽說來,這玉佩非但不是不吉利,還是個很吉祥的物件呢!”最後,她沖着蘇餘恩笑着說道。

“那便這麽辦。若蘇小姐怕這聲音,便由褚赫戴着,給我們引路。”宋昭道。

蘇餘恩卻不滿地撇撇嘴,道:“我的東西,為何要給別人?”

說着,一把搶過玉佩,仍挂在脖子上,道:“我方才在這洞口時,便聽到了女人哭似的怪聲,那便繼續走罷!”

彼時地上燃着的厚衣已快燒沒了,毒蠍們又作勢湧上,幾人不敢再耽擱,連忙跟着蘇餘恩往前走去。

有了青玉司南佩的指引,幾人不再慌不擇路,行進得極快。身後原本窮追不舍的毒蠍竟也慢慢地散了。

山洞中的分岔口也越來越少,最終彙成了一條寬闊的大路。越往前走,光亮越盛。

幾人不免雀躍,熄了手中的火折子,快步向前走去。漸漸地,他們發覺,腳邊泥土上有了青綠的草植,偶有鮮豔的小花盛開,山洞中的溫度也越來越高,幾人最終不得不脫下裘衣,只着裏面的單衣。

前方不遠處,有一處極大的空間,上方山體不知為何破了個大洞,露出漆黑綴滿繁星的夜空。下方霧氣蒙蒙,隐約間可見大片紅褐色的草地。草地邊緣是幾溜不知名的矮樹;而草地中央,一池湖水在明亮月光的照耀下泛出斑斓色彩,甚至還冒出騰騰熱氣。

“這好像是個溫泉哎!”蘇餘恩有些興奮地說道,便欲走近去看,卻被宋昭一把拉住。

“別去,這下面是沼澤!”

幾人低頭定睛一看,片片紅色草甸掩蓋之下,泥沼黏膩,有的地方還冒着氣泡。

“這沼澤害人,一旦踏入,便會被瞬間吞沒,不可通行。你們待在這別動,我與褚赫分頭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硬實安全的通道。”宋昭道。

兩人分開兩頭,各自低頭小心查看着,但很快又走了回來。

褚赫道:“沼澤一直蔓延到洞穴邊緣,沒有通路。”

宋昭點頭道:“我這邊也是。”說着看了這大片沼澤一眼,又嘆氣道:“可惜無法使用內力,不然用輕功,也便過去了……”

蘇餘恩有些不信邪,悄悄地伸出一只腳,往那泥沼裏探了探,突然大叫一聲:“好燙!”忙要把腳收回,卻發現腳尖已被那泥沼吸住!

她心內一陣恐慌,一個站不穩,踉跄倒地。但也是就着倒下之勢,她的腳也從泥沼中撅了出來。

其餘幾人趕忙上前來扶她。

“這沼澤好可怕,似乎裏面有個東西要将人吸進去一般!還有,怎麽那麽燙!”蘇餘恩驚魂未定地道。

徐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中間的大湖,說道:“此處應當是有地火,所以才有了溫泉——不對,應該說是熱泉——順帶泥沼也燒得很燙。你們瞧,方才我們還未進來時,腳邊尚有些花草,進了這裏,卻只見這紅草和矮樹——別的植物在這裏怕也活不下去。”

“紅草奴雖未見過,但那些矮樹奴卻知道,它們或可派得上用場。”

小齊突然開口。

“這是‘鬼柳’,耐旱耐濕,随便找根枝子插土裏便能活。它的枝幹和樹皮又韌又輕,尋常百姓常用它來制作繩索。奴想着,若用枝幹樹皮制成輕巧的墊子,墊在這泥沼之上,既可隔絕熱氣,又可如船浮水上一般,借其通行。”

那些矮樹生得極為繁茂,樹幹極矮,樹冠卻很大,葉狀如羽,每根枝幹上還垂挂着不少翠綠的果實長穗,正如風鈴般搖曳,瞧着甚是可愛。

蘇餘恩卻質疑道:“可是即便将它們墊在腳下,咱們站上去一壓,不也會陷入沼澤中麽?”

徐茋解釋道:“自然不可站着壓上去。你方才也瞧見了,你腳尖陷入泥沼時,站着是拔不出來的,但你一倒下,腳尖便出來了。咱要趴在上面爬過去,或者,滾過去。”

蘇餘恩這才恍然大悟:“以點觸泥沼易陷,以面觸及反不易陷,有趣有趣。”

幾人不再多說,用随身的刀劍砍下了那些鬼柳的枝幹與樹皮,一番倒騰下來,做了十幾個五六尺見方的墊子,但尚不足以鋪到沼澤對面。

“沒辦法,只得一面前行一面将後面的墊子遞到前面使用了。”宋昭道:“爬行太慢,墊子也容易壓進沼澤中,還是要橫滾過去。且大家動作需得很快,只能成功,不容失敗。”

徐茋又道:“方才大家也沒休息好,又為躲避毒蠍、制作墊子而耗盡了氣力,此番直接過這沼澤,只怕有些不繼。此處溫暖,不如大家先休息夠,再過泥沼,勝算更大些。”

其餘人皆是贊同她的話,尋了幹淨安全的地方,一口氣連睡了三個多時辰。

醒來後,頂上洞口有溫暖日光灑入,算算時辰,應當已近晌午。幾人吃了些幹糧,稍作休整後,便準備渡過這泥沼。

五人商定,由宋昭打頭陣,蘇餘恩和徐茋緊随其後,再然後是小齊,褚赫依然殿後。

鬼柳做成的墊子鋪在泥沼上之後,果然未有下沉。幾人不敢耽擱,迅疾躺在墊子上,便向沼澤那頭滾去。

褚赫在後頭,收集着用過的墊子,抛到宋昭前面。即便他動作夠快,雙手不免因觸碰到沼澤地而被燙得發紅。

幾人有驚無險地滾了近半個沼澤過去,已臨近中央那個熱泉大湖。越近大湖,紅草越稀疏,最後只餘紅褐色的泥沼與湖水相接。湖面蒸騰,湖水紅藍兩色交替,妖冶異常。湖底翻滾沸騰,中間還夾帶着不少不知是什麽的白骨,令人見之駭然。

此處泥沼更為黏膩,即便是輕若鴻毛的鬼柳墊子,竟也有陷落的趨勢。蘇餘恩忍不住驚呼出聲。

宋昭大喊一聲:“再快些!”便加緊向對岸滾去。

只是此時,異變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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