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個盲盒
6、第六個盲盒
陳歲桉還惦記着自己的積分,戳了戳腦袋裏的系統:“在我睡覺的時候多了一個積分嗎?”
【多了3分】
【恭喜宿主獲得禮物系列盲盒x1(延時)】
“哇哦……”
陳歲桉的嘴巴張成了雞蛋。
饅頭盲盒已經用完了,這攻略來的三分應該是從院子裏拴着的那只雞身上薅下來的。
禮物系列盲盒,不知道裏面有些什麽。用過毛茸茸盲盒,且體驗感滿分的陳歲桉,此時對滞銷盲盒系統又産生了一些希望。
是個延時盲盒,暫且放着,先看看雞。
她披着自己的小衣服,噠噠跑到院子樹下,蹲在離雞不遠不近的地方。
離得太近容易被啄。
雞顯然沒有啄她的意思,它還是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挺直了腰板伸長了脖子,一只爪子站着,一只爪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刨土。
幸運雞。
陳歲桉越看越滿意,心裏給它貼下了标簽。
如果她的每一個盲盒都像這只雞一樣省心就好了,她只需要躺在床上睡覺,積分就能自己跑到口袋裏面來。
這就像每一個學生的願望都是筆能自己動起來完成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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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社畜的願望都是鍵盤能自己敲打起來完成工作。
平白無故得了三分的陳歲桉只覺得神清氣爽,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也不知道這只雞是怎麽讓楚霁川憤怒起來的。
陳歲桉摸着下巴沉思。
她看了看書上拴着雞的繩子,沒有動過。
那雞應該沒有舞到楚霁川的面前。
陳歲桉只覺得百思不得其解。人都知道不與傻子論長短,這雞的腦袋比傻子都小,楚霁川怎麽還和雞斤斤計較上了。
陳歲桉站起來,左看看右瞧瞧,都沒看出這只雞的過人之處。她啧啧咂嘴,把屎盆子扣在楚霁川的頭上,一切都歸于楚霁川的小肚雞腸。
“小姐怎麽這會子便醒了?當心着涼。”
容月一出門便看到小姐站在院子樹底下,擔心的不行。
“如今雖說是開了春,卻也是乍暖還寒,小姐當心着身體才是。”
陳歲桉點點頭。
容月接着道:“廚房飯菜才剛做上,小姐想吃寫什麽?奴婢吩咐她們添上。”
“有些什麽?”
提到吃的陳歲桉眼睛就亮了。
“有芋兒羹、玲珑蒸餃、春卷兒、糍糕,還有些開胃的涼拌菜。”
陳歲桉擺擺手:“不用再加了,夠了夠了。”
說着慢悠悠又回房去了,鑽進了帶着餘溫的被褥。
“飯好了再叫我。”
甕聲甕氣,含糊不清。
容月應了一聲,輕手輕腳關了門。
-
“她醒了嗎?”楚霁川招來貼身伺候陳歲桉的容月問道。
“回主君,小姐先前醒過一回,天色還早,便又睡了回去。”
“怎麽又睡了?”
從小到大起早貪黑研讀功課的楚霁川難以理解回籠覺這種東西。
容月小心看着楚霁川的臉色,估計着他現在心情不差:“大約是小姐還在長身體,孩子都貪睡些,且小姐還未去學堂,不受拘束。”
心情很差的楚霁川淡然點頭:“很是該有個約束。”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很快了。”
他心裏不舒坦,也不想讓陳歲桉好過。
“你且在這候着。”
扔下一句話,楚霁川轉身去了書桌前。
桌上擺着方硯宣紙。楚霁川拉開鎮紙,從筆架上拿起筆,蘸了墨水在紙上落字。下筆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擱筆後,他将攏着的衣袖放下,示意門前候着的容月過來拿:“拿去她那屋。”
“仔細挂着,務必确保她時時看見。”楚霁川将筆扔進筆洗,覺得氣兒順了不少。
能進楚府的丫鬟,自然是能識字斷句的。容月看着手裏宣紙那力透紙背的字,跌宕頓挫,蒼勁渾厚,筆力沉實,步子着實有些沉重。
但是這确實不能說是壞事。
長遠來看,這是好事。但是若讓小姐來看,這大約不是什麽好事了。
楚霁川心裏的那股氣散了,整個人都舒坦了。他把張榛叫來,吩咐了幾句,張榛一臉不解地辦事去了。
沒過多久,學士院的幾個翰林學士站在了楚霁川的面前。
幾個小老頭做了一輩子的閑職,在學士院舒坦着呢,甚至昨日裏幾乎要改朝換代的大事都與他們無甚關系。
天塌了有高個兒頂着呢。
如今他們站在這裏,直面攪亂整個朝代的掌權者,只覺得腿肚子有些發顫,眉毛胡子皺作一團,愁煞了。
他們這種連朝堂都難進的,沒什麽存在感的小閑官兒,是因為些什麽被提溜來呢?
幾個小老頭在心裏快要把族譜背下來了,在心裏盤算究竟是何事得罪了面前的瘟神。
楚霁川坐在交椅上,一手拿着茶盞,一手用瓷蓋撥走茶沫:“明日起,來楚府辦個私塾。”
“朝中官員适齡子女擇優入學。”
“人不要太多。”
“要求嚴格,拿出看家本領來教。”
“假期比照着太學标準,不需很多。”
楚霁川想到一句,補充一句,覺得交代的差不多了,揮揮手就讓人離開了。
他還趕着吃早食。
幾個小老頭心驚膽戰地來,一頭霧水地走。原來是辦個私塾,還以為他們犯了什麽大事。
看來朝中傳言的确不假,楚大人和陳二公主有了個女兒,這私塾應該就是為這個女兒辦的。
陳歲桉是被叫醒的。
幾個丫鬟裱了一副字,挂在了她的卧房。若這是一張尋常書法,陳歲桉自然要驚呼好看。
可是這字左看右看,橫看豎看,怎麽看都不是正常人能寫的。
試問哪個正常人能寫《勸學》貼在卧房裏啊?寫便寫了,還要貼在卧房怕看不見。
她這身體才六歲啊,現在就要開始學習,難不成去考舉人進士嗎?
學習意味着什麽,意味着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她,陳歲桉,一個已經擺脫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人,穿到書裏還要飽受學習的痛苦。
陳歲桉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苦大仇深地盯着剛被貼在牆上的那一排字: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①
男兒讀書時,這不對。
陳歲桉氣的揪揪冒煙,囫囵穿上衣服後就去正廳找楚霁川,順便吃飯,
楚霁川坐在那裏,言笑晏晏:“坐。”
待陳歲桉座好後,楚霁川才拿起筷子夾菜。
陳歲桉有時候覺得楚霁川恪守規矩到了極致。他昨日晚上幾乎沒吃飯,今日來看臉色也不是很好,眼底有細微的烏青。
作為一家之主,他明明可以先吃飯,不必等自己。從某種程度來說,自己才是寄人籬下的那個。
可是他沒有。
君子和虛僞在他身上矛盾地融合在了一起。
看着他眼底的烏青,蒼白的臉色,應該是沒有睡好。
陳歲桉剛剛又想起了他昨夜裏沒有吃好。
勸學詩,還有打鳴雞。
電光火石間,陳歲桉明白了自己的三分攻略值是怎麽來的了。
陳歲桉咬了口春卷,不禁感嘆,報複心真重啊……
可是上學真的很痛苦,于是陳歲桉試圖與他扯皮。
她清了清嗓子,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楚霁川擡眸,放下筷子,示意自己洗耳恭聽。
“我認為,男兒讀書三更燈火五更雞是正确的。”
楚霁川點頭,深以為然。
“但是我是女兒,我不需要考進士,我不需要上學。”陳歲桉緊接着補充。
楚霁川看起來很好說話,點點頭:“你這麽說,那确實是有些不妥了。”
陳歲桉像從狐貍嘴裏搶到雞一樣,懷疑所聽內容的真實性。
楚霁川看着她擰眉的模樣,笑意更深,如風拂春水起了漣漪。
他聲音郎朗:“你若是想把男兒換成女兒,也未嘗不可。左右不過多費筆墨的事情,只要你想要,我總願意寫的。”
一盞茶後,陳歲桉卧房裏的字被換了下來,上面寫着走鳳游龍般的大字: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女兒讀書時。
這下全府上下都知曉,楚大人的女兒明日要讀書了。
作者有話說:
①出自唐·顏真卿《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