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個盲盒

8、第八個盲盒

上課走神是要被抓包的。

“陳歲桉。”

“在!”

突然被點名,陳歲桉倉惶把頭轉回來,吓得心梗。

“你來讀讀剛剛我釋義過的句子。”

陳歲桉神游小池塘,自然不知道剛剛讀了些什麽。她看着手裏随便翻開的書,支支吾吾地讀:“博聞,博聞強識而讓,敦,敦善行而不怠,謂之……”①

“錯了!”

“不是這句……”

從後面和左面分別傳來了兩道聲音。

陳歲桉住了口,順着聲音的方向往左邊看去。

被看的小孩看了看前面的先生,捂住自己的腦門。先生盯着自己,不能太過分。

後面小姑娘輕輕出聲提醒:“第三十五頁。”

陳歲桉在先生的眼皮底下嘩啦啦翻書,終于找到了正确的內容,自信開口:“莫見乎隐,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②

先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點頭道:“不錯,那你來釋義,這句話告訴我們什麽道理?”

陳歲桉頭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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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的時候她的語文就是班級倒數,做閱讀理解題都費勁,更別提什麽文言文了。

她磕磕巴巴翻譯,斷章取義:“這句話是說……看不到隐藏的東西,看不到……,細微的事情,所以君子……”

想了想自己翻譯出來的下一句內容,陳歲桉張不開嘴。

不太好吧。

“先生,我不會。”

奈何先生是個耐心的啓發式先生,他認為前面兩句最重要的隐蔽與細微兩個詞都解釋出來了,應當是一鼓作氣,釋義完全部內容。

“不要害怕,大膽試一試。”先生眉目和藹鼓勵着。

“先生,我真的不會。”陳歲桉堅持不說出來。

先生耐心十足:“想到什麽說什麽,每個人對聖人之言也是會有不一樣的理解。”

這回不開口是真不行了。

陳歲桉嘆了口氣,閉着眼翻譯完全部,像是一個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死魚。

“所以君子要謹慎地生他的獨子。”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生愣住了。

坐在下面的學生爆笑。

陳歲桉躺平任嘲。

先生理所當然發了怒:“看來你沒有認真聽我我剛剛所講的釋義,也并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既如此,便罰你抄一百遍,将前十頁內容背下來。”

“坐下吧。”

陳歲桉嘆氣,她就知道用了倒黴盲盒,她根本不可能躲得過最讨厭的背書。

課還在繼續,陳歲桉聽得昏昏欲睡,卻不敢徹底睡着,她以書掩面,偷偷打了個哈欠,哈欠與懶腰自然是最佳搭配,陳歲桉還想伸個懶腰。

先生此時背對着她。

陳歲桉一邊偷瞄,一邊伸展着胳膊。

一團紙條不知從哪邊飛來,打在了先生的後背,接着直接彈到了陳歲桉的桌面。

紙團躺在陳歲桉的書桌,她把懶腰伸回去,手剛碰上紙團,便被先生看見了。

理所應當的,先生認為這紙團屬于她。

陳歲桉今日先是遲到,接着是不聽課,解釋不出古文之意,如今更是不将先生放在眼裏,公然朝先生丢紙條。

先生哪怕是泥人做的,都有幾分脾氣。

他拿着書的手背在身後,往陳歲桉這邊走來,伸手拿走了桌子上的那團紙,展開。

宣紙不厚,透過背面就能看見正面的內容。

先生展開紙,這紙的背面就對着陳歲桉。

紙上畫着一個長胡子老頭,眉頭緊蹙,嘴巴扭曲,頭發樹立起來。宣紙空白處明晃晃寫着兩個大字:先生。

陳歲桉只是聽不懂課,卻不是不知尊師重道之人。

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忙站起來:“先生,這紙不是我畫的。”

先生氣得胡子快翹了起來:“你承認的倒是幹脆!”

“我沒有承認,這紙真的不是我畫的……”

“還敢頂嘴,這私塾只有你的筆蘸了墨,你還有什麽話說。”

陳歲桉看着自己嶄新潔白的毛筆,沉默了。

她把系統拎出來:“黴運盲盒能把別人的眼睛都蒙蔽了?”

陳歲桉有些兇,系統不敢說話。

“我還有兩個盲盒,我現在要開了看看是什麽。”

【要使用嗎?】系統探頭。

“當然是先看看再決定是否使用,那是延時盲盒!”

如果系統有狗頭,此時一定被陳歲桉給錘爆了。

【宿主,您所擁有的延時盲盒分別為:禮物系列盲盒——贈送私密物品;禁忌系列盲盒——出口成真】

陳歲桉根據已開的盲盒在心裏盤算。

出口成真看起來比較牛逼,先放着不動,下回再用。

禮物系列盲盒,不說送給我禮物便罷了,還讓我把自己的東西送出去,什麽狗比盲盒。

一個垃圾盲盒,陳歲桉在心底默默貼下标簽。

“贈送私密物品要送給誰?”

【需要贈送給被攻略者,宿主。】

陳歲桉像是想到了什麽,虛心請教:“贈送什麽都可以?”

系統直覺宿主要搞事情,試圖提醒【贈送物品需為私密物品,私密,即屬于個人而比較隐蔽的。③】

“你放心,一定是我自己的東西,并且沒有人會知道這個東西是我的。”

系統略微放下心。

然而上一秒放下的心,下一秒就炸了。

只聽見陳歲桉出言石破驚天:“使用禮物系列盲盒之贈送私人物品,贈送物品為,運氣系列盲盒之黴運加持。”

陳歲桉笑眯眯,眼睛裏得意又無辜:“黴運盲盒是我的東西吧?”

【是……】

“你就說這個東西它私密不私密吧?”

陳歲桉得意極了,小腳都開始晃起來。

【私密……】

“那送去吧,務必要送給被攻略者,楚霁川。”

系統覺得憋屈,但陳歲桉所有的行為都在規則之內,沒有半分逾矩。

眼下陳歲桉的難搞已經初露端倪,系統能預感到,這将是它帶過的最難帶的一屆宿主。

黴運盲盒從自己的身上離開了,黴運消失。因為這個盲盒獲得的三個積分會在十二小時後會進行結算,她将擁有新的盲盒。

黴運消失,面前盛怒中的先生也就恢複正常了。

陳歲桉老老實實鞠了一躬:“對不起先生,這不是我畫的,您看,我的筆是新的。”

她将自己未用過一次的新筆從筆架上拿下來,放在先生的面前,示意他看。

先生拿過筆,的确是一支未用的新筆。

接着她又環顧了一圈:“想必畫畫之人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無論是誰,我都替他向您道歉,您別往心裏去。”

陳歲桉餘光瞄向左排男生,看到最後一個小孩子的腦瓜低低的,耳朵也紅了。

知錯就好,陳歲桉松了口氣。

面前先生感慨萬千,他看着面前才堪堪到他腰間的糯米團子般的小人兒,心裏像是乍逢滂沱冬雨又貼近了溫室暖爐。

眼眶有些濕潤,隐有老淚縱橫的趨勢。

果然是女娃貼心啊,女娃好啊,女娃好!

又想了想自己家裏那群惹是生非的孫子,先生如鲠在喉,眼淚也止住了不少。

陳歲桉最見不得別人的眼淚,趕緊岔開話題:“先生請講課吧。”

先生點頭,新一輪的課又開始了。

-

好戲看完了,紫蘇葉也煎好了。

想到陳歲桉要抄書背書,楚霁川的心裏就明朗起來,平日裏做的枯燥無味的煮茶都變得讓人愉悅起來,這種體驗甚是新奇。

他将紅泥小爐上煎的最後一片紫蘇葉子夾起,熄了爐中火。突然一陣風刮過,爐中零星火苗又升了起來。

這風刮了一陣,沒有要止的樣子,接二連三地刮來。

楚霁川在點燃這爐火煎紫蘇葉的時候,大約也沒有想過這爐火生命力如此頑強。

還未來的及放在一邊的最後一片紫蘇葉被灼焦,風呼呼吹,煎好的紫蘇葉也被吹飛,掉在地上。

楚霁川面無表情。

“拿去都扔了吧。”

之前的好心情被這妖風一掃而空,蕩然無存。

因為下午還有課,學生的午飯都是在私塾用的。偌大的楚府自然管的起幾個孩子的飯。

先生宣布上午的課散了,學生們歡呼一聲,聚在一起鬧成一團。

為官人家的子女大多都是認識的,在座的孩子除了陳歲桉,其餘都相識。

坐在最後一排的男生比另外兩個都高一些,看起來憨厚,他先一步出聲給陳歲桉介紹:“這是周若逢,聰明的很,他爺爺是禮部尚書。”

被介紹的男生是坐在第一排的男生,他沖着陳歲桉禮貌地笑笑。

“這個是方聞雨,刑部侍郎的兒子,不太愛說話。你別看他現在板着一張臉,熟悉之後就好相處了。”

這個是坐在中間的男生,小小的臉蛋板得緊緊,小大人一樣。

“我是花朝瑾,大理寺卿的女兒。”

坐在陳歲桉身後的女生開口。

陳歲桉笑眯眯,很是感激:“是你在後面提醒我,太感謝你了。”

花朝瑾回以微笑:“不用客氣。”

最後一排的男生撓頭介紹自己,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馬雲閑,我爺爺是太仆寺寺卿,說是讓我來收收心。”

孩子認識朋友非常快,面前的幾個孩子都像瓷娃娃,陳歲桉也願意和他們玩。

“我家廚娘做飯可好吃了,你們待會一定嘗嘗,還不知道今日晌午吃什麽呢。”

邊說着,陳歲桉邊打開自己裝小點心的木盒,将裏面的點心分給其他孩子。

她小小的手拿着比自己手掌小一圈的糕點,分到另外幾個小手掌裏面,煞是可愛。

有吃的,聊着天,幾個孩子彼此間更熟悉了。

不多時廚娘來送了飯菜,一份份飯菜碼在小碗小盤子裏,紅綠相間,看起來令人食欲大增。

陳歲桉端着飯盤轉過身,和花朝瑾湊在一桌吃飯。

馬雲閑力氣大,搬着桌子就跟她們拼在了一起。

周若逢本欲說男女七歲不同席,見他們如此歡快也就作罷。

最終幾個孩子湊在一起吃飯,談天說地,從家裏的蛐蛐兒聊到街頭巷尾的夜市,直說得陳歲桉眼睛放光。

“過幾日就是花朝節,那會才熱鬧呢。”馬雲閑起了話引子。

周若逢補充:“各家園子都放了,我們可以去裏面簪花賞紅。”

“還有撲蝶挑菜、放風筝蕩秋千。”

“花朝集市也會開,集市裏也好玩兒。”

小孩你一言我一語,最終相約花朝節一塊出門玩。

-

楚霁川坐在臨水的二樓,面前擺着的是和那些孩子一樣的飯菜。

可是他分享不到他們的快樂,只覺得他們吵鬧。

往日他看着陳歲桉吃癟的臉下飯,與平時一樣的飯菜都能多用半碗。

此時他不需要特意順着窗子往外看,叽叽喳喳的聲音自己就能鑽進來。

楚霁川半口都吃不下。

作者有話說:

他快慌了他快慌了

①出自《禮記·曲禮》

②出自《禮記·中庸》

③私密的釋義出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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