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生暴君
第26章 天生暴君
小河仰起臉,表情愣怔,她還沒完全理解方知銳這幾句話的含義,幾道敲門聲忽地打破了教室裏的寧靜。
後門被推開,一個穿駝色外衫的男人走了進來,看到方知銳,他臉上露出一個欣喜的笑。
“你果然在這裏。”
男人一頭微長的黑發,額發下的眉眼狹長深邃,膚色透着一股病态的蒼白,唇邊有一顆小巧的紅痣。明明是極漂亮風流的長相,對方的氣質和眼神卻陰郁異常,只有看到方知銳時那雙棕色的眼眸裏才會泛起甜蜜的笑意。
彭悅然跟在他身後,對上方知銳投來的冰冷視線,有些心虛地理了理自己的卷發。
方知銳這尊大佛平時連行程都不跟她報備,除了準備巡演的時候,她幾乎看不到這個人,還不接季時的電話,那位季少爺的電話今天都轟到了她這裏,說必須要見到方知銳。
彭悅然就是個小小的助理,惹不起這個性格怪異的少爺,只好把人帶來和星碰碰運氣,沒想到方知銳果然在這裏。
然而見到自己未來的未婚夫,方知銳的臉上絲毫沒有露出高興的表情來,反而愈加冷淡,語氣也像結了層冰碴:“你怎麽在這裏?”
“當然是悅然姐帶我過來的,你總是不接我電話,我只能親自找過來咯。”
季時對方知銳冰冷的态度熟視無睹,笑眯眯地走過來。
看到坐在琴凳上的小河,季時的笑意淡了些,一邊打量小姑娘一邊問:“這就你是資助的那個自閉症孩子?看上去也沒什麽特殊的地方嘛,你當時為什麽……”
他剛向小河伸出手,女孩就被方知銳拉起來往後退了一步,季時連對方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被拂了面子,季時的臉色有些陰沉下來:“你何必這麽防我?我又不會對她做什麽。”
方知銳沒有回答他,只是對小河說:“去找柳老師,跟他們說不用回音樂教室了,我等會有事要先走。”
他刻意沒有提到林西圖的名字,似乎不想讓季時知道什麽。小河不懂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揉了一把臉就跑了出去。
方知銳重新坐回琴凳上,身後那股相橘和苦橙葉的味道不斷靠近,直至在四周的空氣中萦繞,季時站在方知銳身後,指尖點上琴鍵,竟也彈出了幾個舒伯特《小夜曲》的前調。
“你剛剛在給那個小姑娘彈鋼琴?真稀奇,你的鋼琴不是一直只彈給自己聽的麽,在德國的時候,我從來沒聽你在學校的舞會上彈過鋼琴,這會兒怎麽舍得給別人當免費的琴師了?”
“有什麽事現在就說,不要浪費你我的時間。”方知銳面無表情道。
“你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未婚夫的?”
季時故作傷心狀,目光始終流連在男人筆直的肩背上,他微微露出一個笑,揚聲對彭悅然說:“悅然姐,你在外面等我們一下吧,我有幾句話要跟知銳說。”
彭悅然了然,恨不得立馬沖出去再也不進來。
這個教室裏的氣氛太奇怪了,雖然是快要訂婚的未婚夫,但彭悅然有時總感覺方知銳看季時的眼神不太對勁,那絕對不是看待情人的眼神,更像是一位厭惡的仇人,想要把對方推入懸崖中永劫不複。
臨走前她又看了一眼姿态親密的兩人,心裏暗暗有種預感,這次回去她要被扣工資了。
等彭悅然走後,季時的眼神越加放肆起來,猶如附骨之蛇攀于方知銳的脊背上。
自高中時第一眼看到方知銳,季時就知道自己永遠走不出去了,他病态地視方知銳為可以支配自己的帝王和神祇,想方設法想要走進對方的世界裏,那時的方知銳卻從來不把他放在眼裏。
好在一個小小的插曲過後,季時還是如願以償。
“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季時輕聲問,“你明明是我的未婚夫,我卻連你的半點行程都不知道,這不合适吧?”
“季時。”方知銳冷冷地警告他,“我們在進行一場交易,事先已經協議不會幹涉雙方的私人生活,如果你想越界,就終止這段關系吧。”
“關系?什麽關系?你倒是說得好像我們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季時眼神越發幽怨起來,卻越發壓低了聲音。
“是,這是一場交易,你想以合夥人的身份加入時峰娛樂,掌持我旗下公司一半的股份,我要你和我結婚,但好歹也要做做樣子吧?這麽多年了我一直跟在你身後,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思,為了你我什麽都做得出來,像個婊子一樣想要爬上你的床,你也不願意,這輩子能讓我放下身段的有幾個人?你對我未免太狠心了點。”
“你不過是想借我的聲譽和地位在季家在站穩腳跟而已,何必說得一腔深情?”方知銳淡淡道。
“方知銳!”
季時忍不住擡高了音量:“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會甘願從國內追你到國外?而且明明在國外發展得好好的,馬上就能獲得肖賽金獎,為什麽突然要回國?方裴勝也在國外,你想回國找誰?你那個沒有血緣的弟弟?你也知道我這個人眼裏容不得沙子,要是被我發現……”
“砰”一聲巨響,鋼琴的琴蓋被方知銳猛地阖上,對方突如起來的暴躁讓季時一下子噤了聲。
方知銳從琴凳上站起來,居高臨上地俯視季時,他眼底一片冰冷,玄黑的瞳孔似乎還是毫無波瀾的樣子,季時卻陷進那片沒有雜質的純黑裏,找不到方向,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無法吐息也無法移開目光。
“你在威脅我嗎,季時?”
明明是句不容反抗的威懾,方知銳眼裏卻忽然出現了一絲笑意,怪異至極,讓季時的腦中忽然湧現進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
黃昏下寂靜無聲的教學樓走廊裏,季時倒在最底下的水泥地上,意識模糊,那個穿藍白校服的高挺少年逆光站在樓梯的最高層,看向自己的臉上也帶着這樣怪異的笑。
“如果你還想幹高中做過的那種傻事的話,我回敬的方式也不會像當年那樣簡單了。”方知銳說,“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從我手裏得到這個機會。”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季時的背上起了一層冷汗。
“不要再做讓我不高興的事情,懂了嗎?”
可正是因為季時深知方知銳完美的皮囊下是怎樣暴戾的魑魅魍魉,才讓季時這麽着迷。
他天生慕強,喜歡可以輕易掌控一切的人,卻還能披着人畜無害的模樣蠱惑人心。
方知銳就是這樣的人,天生暴君。
季時微微戰栗起來,示弱道:“……我知道了,你別生氣。”
“我是想說今晚季家有一場晚宴,季家的所有孩子都會去,我父親也在,你說過要幫我得到掌權人的位置的。現在父親為了拉攏你,今晚說不定會讓我代表季家去參加秋季金玉珠寶的拍賣會,只要你肯做我的男伴一起出面……”
“我知道了。”方知銳打斷他,“現在就走吧,學校裏還是有政府上的人,在訂婚前不要讓他們看到我們走在一起。”
另一邊,小河擦着臉上未幹的淚痕在走廊上小跑,要下樓時卻迎面撞上了剛好走上來的林西圖和柳老師。
林西圖見小河眼睛腫得像水蜜桃的樣子,一愣:“怎麽了小河?我哥……方先生欺負你了?”
小河搖搖頭,想起方知銳剛剛和她說的話,斷斷續續道:“不是、沒有……他說他還有事…我們先走。”
雖然說得語句混亂詞不達意,但林西圖還是聽懂了,忍不住郁悶地想,來之前不是還說今天不是沒行程嗎?怎麽突然又有事情了。
“那今天我們不去上課了好嗎?昨天晚上你都沒有好好睡覺,我們先回宿舍睡一覺,剩下的事等你醒來再說,也不用再去學生處了,柳老師會陪着你的。”
小河猶疑地摳了摳手指,半晌才道:“……嗯。”
兩人正準備帶小河回去,柳老師摸了摸口袋,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我包好像還放在教室裏,手機給忘裏面了,我去拿,你們在這裏等我好了。”
“沒事,我去拿吧,你陪着小河。”林西圖見小河貼着柳老師一副寸步不離的樣子,主動請纓。
“那麻煩你啦,就放在第一排的凳子上,一個棕色的包包。”
林西圖快步往音樂教室的方向走去,學生們都下課了,這一層的教室裏全都空曠又安靜,越是在這種沒人的環境裏,林西圖就越是容易神游。
他忍不住想,下次再和方知銳見面又不知道什麽時候了,也不知道能拿什麽理由勾他哥和他見面。
手指不經意間撫上左耳凸起的耳釘,冰涼的觸感讓林西圖靈機一動,指尖一用力,耳釘就從耳洞裏拔了出來。
林西圖怔怔地盯着躺在手裏的耳釘,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這個耳釘是他初中時方知銳親手給他戴上的,連同唯一的那個耳洞也是對方親自打出來的,方知銳從來不允許他摘下耳釘,他這六年裏也确實乖乖聽話,一次都沒有動過,現在居然破戒了。
如果方知銳知道他把耳釘摘下來了,會怎麽樣?
正想着,一陣消消樂的背景音樂飄進林西圖耳裏,他擡起頭,和站在教室外的彭悅然面面相觑。
林西圖在中心劇院見過這個女人,似乎是方知銳的助理,但對方顯然不知道他是誰,有些尴尬地和他對視。
林西圖只好露出一個标準的金毛犬似的笑,對她點點頭,偏過頭從窗戶裏看到音樂教室裏的場景,一下子頓住了腳步。
方知銳還沒有走,和一個略矮的男性面對面站在一起,兩人靠得很近,看起來姿态親密。
穿駝色大衣的男人伸出手,想要撫平方知銳西裝上的褶皺,卻被對方把住手不讓動。
林西圖一下子懵了。
作者有話說:
哥是處男
對公司股份轉移方面的事不太專業,可能寫得不好,大家當法律架空将就看看 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