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只要心夠大摩天輪都會炸
大家好, 今天我要宣布一個重磅消息。
我, 柚木茜, 在經歷二十餘年勤儉持家、家徒四壁的清貧生活之後, 終于像一個正兒八經的言情小說或者少女漫畫女主角那樣,被年少多金的富二代看上了。
唯一的區別在于,這個富二代在我人生中的角色定位……
多半不是白馬王子,而是“冤大頭”或者“炮灰”。
“從設定上來說,他除了錢和家世以外就什麽都沒有呢。”
萬裏無雲的晴空之下, 人頭攢動的游樂園中, 我一邊坐在路邊長椅上吸溜肥宅快樂水, 一邊無所事事地翻動手頭資料,時不時作出刻薄辛辣的評價。
順便一提,我之所以難得來一次游樂園卻癱倒在長椅上,完全是因為——
十五分鐘前,我為了在清光、骨喰和臨時加入的迦爾納面前展現自己的英雄氣概, 步履如風,面沉如水,視死如歸地踏上了三十米高的過山車。
PS:之所以沒有提及我自己的從者與刀劍, 是因為他們早已心知肚明,什麽英雄氣概,都是裝B,根本不存在的。
然後。
十分鐘前, 我像個熊一樣從過山車上滾下來,落地就死死抱住一截電線杆不肯撒手:
“再坐過山車我是狗!!!是狗!!!!!”
“別急着插旗子啊。”
貞德好氣又好笑地遞給我一杯肥宅快樂水——我的生命之源, 順手将我從地上拖起來,“我敢保證,以後每增加一個新人,你都要在他們面前做一次狗。”
……
十分鐘後。
Advertisement
柚木·狗·茜也就是我,有氣無力地癱坐在長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閱着“三條院修平”的個人資料。
“這樣不行啊,修平少爺。完全不行。言情小說或者少女漫畫的男主角,并不是‘只要有錢就好’,‘錢’只是為好男人錦上添花的素材之一啊。《基督山恩仇記》也不是因為男主有錢才一炮走紅……啊,雖然有錢這一點确實看着很爽。從那時起我就決定,以後我也要像他一樣有錢。”
“謝謝。”
基督山本人搖晃了一下與他有錢身份不符的罐裝冰啤酒,寵辱不驚地與我碰了下杯:
“雖然我對作者也有話想說……不過,能給孩子們帶來夢想這一點,本身并不是什麽壞事。尤其是Master的夢想。”
“結果也只是白日夢啦。”
我漫無目的地擡頭望天,“現在想想,我十八歲之前的夢想,到頭來一個都沒有實現呢。”
“因為當年發生了‘那種事情’,你又覺醒了異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在二十歲之前也……不,這就不必說了。”
青年俯下臉輕聲哂笑,“都是你早已知曉的故事,再聽也很無趣。”
“不,我覺得很有趣啊。不過,現在的确是眼前的問題更為緊要——七刷《基督山恩仇記》就留到以後。”
我再次将資料翻過一頁,眉峰高挑得幾乎飛入劉海:
“話說回來,這位少爺也太一無是處了?連仙人跳都下不去嘴啊。”
宅男川崎、川崎單戀的(宅)女神小雪,以及一度瘋狂追求小雪将她逼走的富二代三條院。這三人之間的關系,差不多是簡單到一目了然。
小雪并不是校花級別的美人,因為性格大大咧咧又沉迷紙片人,與同學之間多少有些格格不入。我無意追究川崎是如何在人海中“确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因為愛情不需要理由,總而言之,他就是對潇灑豪邁、臂上走馬的小雪一見傾心。
至于三條院修平,他的學生時代只用一句話就足以概括:
欺男霸女的二世祖。
根據科長親切的解說,那位資助我的“大人物”确實姓三條院,他也确實有個兒子名叫修平,取的是《大學》中“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意。可惜這位修平少爺天縱奇才,再加上父親工作繁忙,母親和周圍的人又對他極盡寵溺、阿谀、投其所好,終究被灌溉成了一株長歪到天邊的曠世奇葩。
別說“平天下”了,從檔案上來看,他能活到二十多歲而沒有被人開推土機碾平,一定是因為他家裏保镖太多。
老父親對此痛心疾首卻又無可奈何,打兒子那叫家暴,罵兩句老伴兒又要一哭二鬧三上吊,最終也只能長嘆三聲,由他去也。好在這兒子只是纨绔,每天都在違法邊緣瘋狂試探卻從不越界,始終沒惹上什麽官司。
自那以後,三條院老先生痛定思痛,三令五申“一定要讓女兒像普通的孩子一樣長大”。
也正因為如此,他的小女兒才會在修學旅行途中被人拐走。若是換了兒子,修平少爺當年出門都是保镖接送,保姆随行,根本輪不到我們搜查官出場。
“換句話說……當初‘化貓’事件裏,我能陰差陽錯救出三條院家的小女兒,順勢獲得老先生賞識,都要感謝這個敗家大兒子?”
想到此處,我一臉不可思議地咬着吸管。緣分兜兜轉轉,果真妙不可言。
“也可以這麽說。”
岩窟王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梢,“而且,我想他對你産生興趣也絕非偶然,說不定是看上了你的能力……”
“茜,你在這裏啊!!”
話音未落,只聽見一道明快嗓音從不遠處傳來,清光一手爆米花一手冰淇淋,邁開腳步沖着我們一溜小跑:
“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可以去下一個項目了嗎?”
“……”
我只覺剛恢複少許的血色“蹭”一聲褪下臉頰,“我……能不能先問一下,‘下一個’項目是指?”
“激流勇進啊!”
清光朝向遠處另一座高聳的娛樂設施遙遙一指:“你不是說自己不怕俯沖,只是不太習慣天旋地轉嗎?那個肯定沒問題,而且高度只有12米。骨喰和藥研他們已經在排隊了。”
“…………”
下一秒,我就被岩窟王一手揪住後領,以一種狗刨式泳姿徒勞地手舞足蹈:
“放開我埃德蒙,我想活下去!放我去坐碰碰車、旋轉木馬,還有環園觀光小火車,那才是屬于我的項目!!”
“別這麽說,Master。”
岩窟王寫作語重心長、讀作喜聞樂見地勸慰我道,“身為主人,就應該對自己招待的客人負責到底。哪有讓客人獨自游玩的道理?”
“什麽,是我的錯嗎?!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為了耍帥在清光面前裝B,更不該在一個B破了之後強撐着裝下一個B!!其實我不僅不習慣天旋地轉,我也不習慣失重和俯沖,所以激流勇進和跳樓機都……”
清光:“走啦走啦走啦,跳樓機是再下一個。”←因為過于快樂,完全沒在聽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以後,從午時三刻到日薄西山,我經歷了比任何大案都更為驚險、刺激,波瀾壯闊到猶如三途川沖浪的一天。
首先是貞德alter。她剛坐上激流勇進的小艇那會兒別提多開心,眉毛鼻子都像在跳踢踏舞,一手指着面色鐵青的我笑了個前仰後合。
之後她“啊哈哈哈哈”的爆笑聲與我壯烈的慘叫聲一同響徹雲霄,這點不必細說。
沖浪本身當然難不倒她,但就在我們俯沖入水之後,貞德以為項目已經告一段落,于是三兩下扯開那件踐踏她審美的土氣雨衣,回過頭準備接着嘲笑我——
沒想到,水道兩旁還設置了兩排水槍,沒有一點點防備,二話不說就滋兒了她一腦袋。
“誰?!誰偷襲我!!居然敢沖我頭上潑水,給我等着,我要把這裏的水全部蒸幹——”
“求求你不要啊……!!!”
我從顫抖的喉嚨裏擠出哀叫,滿臉**的,也不知是激>>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流的水還是我的淚。
然後是螢丸。
他倒是沒惹出什麽麻煩,只不過自己玩兒蕩秋千的時候用力過猛,一不小心扯斷了鐵鏈,于是連人帶秋千一起朝向太陽高高飛了出去,空中轉體三周半以後平安落地,引發無數群衆駐足圍觀,驚起閃光燈一片。
為此我不得不在人群中擠出一身大汗,也賠了不少笑臉和白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一下,這是我家孩子,他是學體操的……哪個教練?對不起這個不方便透露……星探?不不不,我們家孩子不出道,也不拍武打片……好了好了,請不要拍照,他還只是個孩子……靠,你鏡頭戳阿螢臉上了!找茬是嗎?!”
再然後是迦爾納。
他這人就更老實了,混在游園隊伍中幾乎沒有存在感,最多就是被動技能“英俊”持續發動,導致隊伍後面綴上了一串兒女孩子組成的小尾巴,交頭接耳議論着“那個coser好帥哦”。
不過,老實的迦爾納卻在自由活動期間無故失蹤,引得我們一通好找,最後好不容易在旋轉木馬上發現了他。
确切來說,他并沒有騎上馬背,而是坐進了旋轉木馬底座上一輛童話風格的小車。
“有種戰車的感覺,我不自覺就多坐了幾圈……”
迦爾納誠懇地坦言道。
“你開心就好。”
我同樣誠懇地回答。
再後來,我們一起選購紀念品時還被好奇心旺盛的營業員連番追問:
“看你們的年齡差也不像同學朋友,莫非是親戚嗎?是個大家族嗎?”
“嗯嗯!”
螢丸對這種場合駕輕就熟,一秒進入角色:“我是弟弟,最小的那個!”
“我……那個,我。”
骨喰明顯不太适應,話到嘴邊又吞吐好幾圈,最後開口時耳根都微微泛紅:“我也是弟弟。”
“我是次女。嘁,這話說出來真叫人不爽。”
貞德alter誇張地龇牙咧嘴,像是被這無聊的過家家游戲酸倒了牙。
迦爾納入鄉随俗:“原來如此,那我就是哥哥了。”
營業員一怔:“‘那我就是’??”
“沒什麽,他什麽都沒說!”
我跳起來把迦爾納向後拖,“他是長男,我是長女!這些都是弟弟妹妹!!”
“喔……”
營業員若有所思地拖長尾音,視線從其他人一水兒的銀白發色上一一掃過,最後才落到我及腰的烏黑長發上:
“……姑娘,你是養女嗎?”
“不是。”
我僵硬地一扯嘴角,“我基因突變。”
……
當夕陽将天色與群山染作一片鮮紅,我們終于抵達了最後一個項目。此時,我也差不多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說到游樂園,果然還是要坐摩天輪啊~”
清光戴上了自己新買的墨鏡和遮陽帽,兩手攤開導航圖,俨然就是個時髦領隊:“茜,待會兒大家怎麽坐,要不要分一下組?”
出現了!雖然我不太熟悉,不過這一定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場劇情!!
“我跟骨喰哥一起。”
藥研完全不打算配合我的幻想,“一般來說,摩天輪是要和自己的家人或者戀人一起坐?對大将來說我們都是家人,随便點就好。”
“咦,我聽說是戀人專屬啊?”
“加州,別說讓大将為難的話。她要是有戀人,也不用和我們一起來坐摩天輪了。”
噗叽。
我心口傳來了什麽東西刺進去的聲音。
“啊,沒有嗎?我還覺得不太方便問來着。也是哦,的确沒看見她和哪個同事走得特別近。”
“沒有啊。同事們一個個都是損友,至于普通人,大将一方面擔心把對方卷入危險,一方面又覺得自己這種無底洞一樣的異能是個累贅,根本沒考慮過約會相親。”
噗叽。
藥啊,注孤生這麽沉重的話題我們回家再聊啊。
“既然如此,那索性就和異能生命體……”
“可是大将她全都要……”
等等!!!
不是這麽回事——————!!!!!
雖然我确實牆頭很多,但我并不是因為這樣才單身的,純粹只是“感覺氛圍沒到那個程度”、“我也沒優秀到能夠和誰在一起”而已!!!
“開玩笑的。”
藥研笑着回頭沖我一瞥,“大将也是普通人,也有很多自己的苦惱啊。作為刀劍,作為異能,在她跨越苦惱之前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不就是我們的義務嗎。”
“诶~挺好啊,這種關系。我那邊的審神者好像也一直在苦惱些什麽,但他完全不和我們溝通,根本無從着手。”
(三系老哥的苦惱,該不會是“今天要撸貓”、“今天又要撸貓”、“艹尼瑪怎麽今天還要撸貓”,“今年沒歐刀”、“今年又沒歐刀”、“艹尼瑪怎麽今年還是沒歐刀”……?)
這種獨特的煩惱,我大概窮盡一生也無法體會。
“茜,就快輪到我們了哦。”
螢丸忽然拽了拽我的袖子,“你們商量好怎麽坐了嗎?”
“呃,這個……”
“茜跟我一起不就好了。”
貞德随意一甩她尚未幹透的短發,“反正這裏也沒有她的戀人?”
“都說了是‘家人’嘛。”
清光反對,“我覺得應該抽簽,要不然就三個人一起坐。不然骨喰和藥研一起,我是要孤零零一個人嗎?”
“開什麽玩笑,你以為在演戀愛喜劇啊?!”
“不好意思,幾位客人。”
工作人員被争執聲吸引而來,為難地來回張望,一時也搞不清我們這浩浩蕩蕩一行人之間的家庭關系。
“摩天輪一般只能容納兩個人,最多帶上年幼的孩子。請問,這位小朋友……”
他指了指螢丸:
“是誰和誰的孩子?”
“…………”
這你可把我問住了。
(……是,是刀匠和玉鋼的孩子啊???)
正在我焦頭爛額之際,岩窟王大約是覺得這出鬧劇拖延太久,提貓似的将我的後領拖向一邊,一句話終結争論:
“沒事,不用帶孩子一起。都這麽大了。”
“啊、是嗎。那就兩位一起……”
我:“?????”
不是,你這個法國男人在講什麽騷話呢???
“喂,我說你又偷跑——”
“等等等等alter親親不要拽我的手,我我我的脖子!!好痛,我感覺自己被恩仇扼住了後頸皮!!!”
我一時間卡在通道中動彈不得,完全是毫無意識地,我脫力地翻起眼睛望向天空。
然後,我看見了。
在猶如燃燒火海一般赤紅的天際——
其中一個搭載了乘客的座艙裏,忽然騰起了幾乎融入天幕中的、熾烈鮮明的火焰。
“……摩天輪,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