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尾聲:雪霁雲開(二)

告別高宮以後, 我原本打算直奔二系了解工作進展,卻在診療室門口意外地撞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還是……不行呢。”

“……賣藥先生?”

是賣藥郎。

數日不見, 他通身的裝束始終如一,仍舊是一襲浮誇豔麗的彩色和服,一方碩大醒目的藥箱, 從眼尾與唇畔蜿蜒而過的妖嬈油彩。即使在白日裏看來,也自有一種繪卷般虛幻而不可捉摸的風流氣度。

“要死,你跑哪裏去了?!”

我哭笑不得地快步上前, “之前情況那麽緊張……”

“是啊。不過, 那時候也不需要我?”

賣藥郎好整以暇地輕啓雙唇,神态如往常一般閑适自然,似笑非笑。

“承蒙茜小姐相助,我獲得了關于‘雪女’的形、真、理。但除此之外的事情,比如‘魔神柱’之類……就不在我的專業範疇之內了。我也不想在小姐面前丢臉啊。”

“好了,別打岔。”

我不為所動地打斷道, “逮捕山田并非你的工作, 但如果你之前就在現場,至少可以出面斬除桐山夫人身上的物怪?為什麽沒有這麽做?”

“原因之一, 是因為桐山夫人的身體。”

賣藥郎語氣舒緩,有條不紊地娓娓道來。

“她如此頻繁地釋放生魂, 如果沒有物怪附身, 或許早已支撐不住。今日我再次前來,便是為了确認她是否已完全康複……不過,看來還是不行啊。”

“原來如此。”

我點頭接受了這個理由, “那原因之二呢?”

“……”

賣藥郎意味深長地一勾唇角,帶着些許哄勸小孩一般的玩味神情輕笑道:

“秘……”

“搞什麽嘛,那個大叔簡直不識好歹!!”

“就是啊,我們不都給他道歉了嗎?居然叫我們滾,我們又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只是跟風而已,跟風啦。垃圾短信什麽的,誰都收到過?”

“當時我真以為她在援|交耶,罵她兩句有什麽錯!再說,桐山她一向不合群,又不會為自己辯解,被欺負也活該啊。”

賣藥郎一語未落,不遠處的電梯門忽然開啓,從中一窩蜂地湧出好幾個花枝招展的紅男綠女。

放眼望去,每個人都擁有一張光潔如滿月的臉龐,二十出頭的年紀,一個比一個青春靓麗、容光煥發,滿臉都洋溢着年輕人特有的蓬勃朝氣。

我認識他們。

他們和三條院、淺井、川崎一樣,都是夏花當年的同班同學。

除了轉學的椎名小雪之外,在3年2班針對夏花的集體霸淩事件中,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扮演了“加害者”或者“旁觀者”的角色。

其中最積極的一小撮熊孩子——對不起,我真的很想管他們叫畜生孩子——跟随三條院前往山中,對夏花盡情折辱後又棄她而去,成為了一群天真殘忍的“殺人兇手”。

除了他們以外,其他人并未遭到逮捕,只是作為證人前來做個筆錄。

譬如眼前這群歡天喜地的年輕人,跨出這道大門之後,他們就可以開開心心、清清白白地回歸日常。

回到夏花再也回不去的日常。

據說,當他們聽說“白色幽靈”并非夏花亡魂、也不會繼續複仇之後,一個個大喜過望,甚至當着特務科同事的面相互擊掌,輕飄飄地吹起了口哨。

看他們這副模樣,大概是以同樣輕描淡寫的态度向桐山先生“道歉”,然後吃了閉門羹。

說到桐山先生,他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裏,對妻子絕望的複仇渾然不知,只是一味為她日漸虛弱的身體擔憂哀嘆,起早貪黑地賺取醫藥費。如今一朝得知真相,桐山先生大受打擊,幾乎整整兩天兩夜沒有合眼。

面對這一張張明媚如花的笑臉,他又能有什麽好心情,有什麽好臉色?

“…………”

首先必須聲明——身為一名愛崗敬業的搜查官,我不打算對法律無法制裁的惡行糾纏不休,也深知自己無權審判他人。

但另一方面,看着眼前這幅皆大歡喜的和諧景象,我總覺得有點兒辣眼睛,辣得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于是,我悄悄拍了拍恩奇都的肩膀:

“恩奇都,你知道怎麽做?之前那個完美的雪女cospy,再變一次。夏天火氣旺,正好幫他們降降溫。”

“嗯,我知道。”

恩奇都以一個快樂的笑容作為回應——當然,我們的快樂,是要建立在霸淩者長久的驚惶痛苦之上。

別誤會。我也不是什麽惡魔啊。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早在恩奇都出手之前,這群倒黴孩子剛一踏出特務科大門,就被迎面蜂擁而來的記者堵了個水洩不通:

“請問,三條院修平涉嫌殺人是真的嗎?!”

“三條院先生已就教子不嚴向社會道歉,聲稱願意接受對兒子的一切處罰。你們對此了解多少?”

“你們是三條院高中時代的同學,對不對?據說三條院帶頭對同班女生實施霸淩,最後導致女生死亡,你們是否也有參與呢?”

“我們對被害人父親進行了采訪,他說‘一生都不會原諒那些混賬’,請問你們有何感想?是否會對被害人家屬進行補償?”

“今後你們也會有孩子,如果自己的孩子遭遇霸淩,你們打算以何種立場維護他們?會不會想起從前的自己?”

“請公開向死者道歉!”

……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質問聲、叱責聲,以及年輕人們蒼白無力的辯解聲不絕于耳,無數唾沫星子幾乎将他們淹沒,無數話筒就像一個個兇猛的拳頭,又像世人一雙雙憤怒鄙夷的眼睛,直怼到他們臉上。

“……”

我眼看着自動門緩緩關閉,将一切喧嚣吵嚷都隔絕在大樓以外,一句話也沒有說。

看來,他們暫時是無法開開心心、清清白白地回歸日常了。

(對了。說起來,椎名小雪的職業好像是自由撰稿人,應該認識很多媒體……)

……是我太天真了。

在法庭之外,社會将以其自有的法則對加害者進行審判。這一場審判,無論其正确與否,都沒有我們搜查官介入的餘地。

“走。”

我轉向身後神色各異的衆人,語調平靜如常。

“山田奪取的異能已經全數剝離。最近這幾天,來自全國各地的異能者都将趕來特務科,領回他們召喚的異能生命體。到時候難免手忙腳亂,大家一起過去幫忙。”

“咦,所有人都會來?那應該很熱鬧。”

清光興致勃勃地追問道:“比如說安定、宗三,隔壁的妖狐,再隔壁的皮卡丘……他們的異能者都會來嗎?”

“确切來說,已經有不少人趕到了。皮卡丘那位訓練家我剛見過,是個10歲的小學生,長得跟小智本人似的。據說他的異能是【從10歲開始,每年生日那天在市中心大喊一聲‘我收服口袋妖怪了!’,就可以獲得一只小智的口袋妖怪】,可怕得很。”

“聽上去就很可怕啊?!話說回來,小智到底有些什麽……”

“有什麽不重要。關鍵在于,我不清楚這孩子的異能是否包含神獸。”

說到此處,我腦海中掠過一連串毀天滅地的口袋妖怪劇場版,“如果包含的話……可了不得,他才是當之無愧的召喚界頂峰啊。”

“還有,高文和崔斯坦的召喚者,方才我們在途中也有一面之緣。”

岩窟王一手輕撫下颌,帶着一抹戲谑的笑意開口補充:

“召喚者是一位單身母親,她的女兒是個高中生,身材……發育得十分健康。你們懂我意思嗎?”

清光:“……懂。”

我:“哈哈哈哈哈別說了……”

我也懂。

要知道,風流潇灑、名滿天下的圓桌騎士,無數女性的夢中情人——其中一個情路坎坷,多愁善感,對人|妻和禁忌之戀懷有不可言說的情結(崔斯坦);另一個爽朗單純,最喜歡胸部豐滿的美少女(高文)。

呵,男人。

“其他嘛,宗三、妖狐都有人來領,宗三是被公主抱回去的,妖狐是被揪着尾巴一路拖回去的。”

我扳着手指一一點數,“特斯拉的異能者倒是還沒見到……不過,他本人已經清醒過來了。特斯拉你們知道?”

回想起一日來種種令人大跌眼鏡的消息,我不由無力地手扶額頭。

“他發自真心地認為‘老子天下第一’,心态好得一B。大家都好奇什麽幻境能困住他,後來才知道幻境裏啥也沒有,只有個假的愛迪生,他在裏頭跟‘愛迪生’吵了一個鐘頭的架,然後就中招了。科學家牛B啊。”

衆人(異口同聲地):“牛B啊。”

“對了,還有魔神柱。關于這根魔神柱從何而來,由誰召喚,我們目前一點頭緒都沒有。也是啦,這麽酷炫的異能肯定會受到監管,搞不好還會被沒收,所以異能者一直都小心藏匿。”

“也就是說,那個異能者擔心受到處罰,所以不敢上門認領魔神柱咯?”

貞德alter輕蔑地咋舌。

“真沒出息。魔神柱也太可憐了。”

我搖頭嘆息:

“沒辦法,暫時只能由我們收養了。頭疼啊,為了送巴巴托斯回家,今後還得進一步擴大搜查範圍……”

“居然丢下巴巴托斯不要啊。這異能者還是人嗎。”

……

我們正天南地北聊得火熱,忽然只聽見身後一陣驚雷似的腳步聲,幾道人影如同奇行種一樣張牙舞爪地向我們沖來:

“讓開讓開讓開!!大事不妙了!!!”

“怎麽?!”

我從未見同事們如此驚慌,一瞬間也被他們驚吓得原地起跳:“怎麽回事,山田越獄了?”

“越個屁,山田他就快嗝屁了!!”

同事剎住腳步沖我一通嘶吼,額頭上青筋暴跳,交織成一個生動的“井”字。

“今天大部分異能者都上門認領自家崽了,你知道不?”

“我,我知道啊……”

所以呢???

“大和守安定的審神者,啥脾氣你知道不?猛男!社會!沖我們都敢拍桌子!他不知跟誰打聽了羁押山田的房間,趁我們不留神,呼啦啦帶着一大票兄弟就沖過去了,嘴裏還嚷着什麽‘犯我者雖遠必誅’!!可不可怕,你就說可不可怕?!!”

我:“哦,系嗎,那真系太可怕了。”←棒讀

“總而言之!特務科經營多年,從沒玩死過一個犯人,一世英名不能毀在我們手上。”

同事大口喘氣,頭發像是觸了電似的根根豎起:

“再說,我們還沒問出那艘船是個啥玩意兒呢,起碼得讓他交代完再死?!不如說這才是重點!!”

“是是是,大家辛苦了……”

眼看同事們心急火燎,我也不好意思表現得太過幸災樂禍,只好竭盡全力按捺住自己上翹的嘴角,象征性地寬慰道:

“話說回來,安定也沒攔着他的審神者?”

“他攔個屁!”

同事一蹦三尺高,越發地怒氣不打一處來:“起哄最瘋的就是他!!”

我驀地一怔:

“他……他也喊着‘犯我者雖遠必誅’?”

“那倒沒有。他喊的好像是什麽‘新選組例行檢查!’,‘哦啦哦啦哦啦!’,‘小的們上啊打掉他的頭!’……”

“……”

清光默默地擡手捂住了臉。

……

……

……

“…………”

就在這片雞飛狗跳的喧嘩聲中,宛如某種靈異現象一般,診療室虛掩的房門無聲滑動,悄然敞開一道半人寬的豁口。

最先察覺到的是賣藥郎。他禮貌而不失友好地扯了扯我的袖口,示意我回頭看向門邊。

而我方一轉頭,恰好便迎上了桐山夫人蒼白清瘦的面影。

她安詳地倚門而立,藍白病號服松松垮垮,整個人單薄得仿佛一卷貼在門上的字畫,又恍如一枝不勝涼風的蓮花。

“桐……”

我蠕動嘴唇想對她說些什麽,可轉念一想,如今還不是開口的時候。我應該等到塵埃落定以後,再帶着白紙黑字的判決書去見她。

如今我尚且一事無成,在她面前便也無話可說。

然而,正是面對這樣一事無成的我——

就如同遇襲那一夜,【雪女】挺身保護我之後所做的那樣。

——桐山夫人以溫和慈愛的眼光凝視着我,深深地低頭行禮。

“……”

再度擡起頭之際,她血色稀薄的雙唇邊緣,已經點綴上了一抹平靜而憂傷的笑容。

也許是因為嘶啞的喉嚨難以發聲,她用口型向我說道:

【謝謝你】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

對我而言,這句話便是勝于一切的褒賞。

追根溯源,我并不是為了獲得感謝才從事這份工作。不過,只要有人願意向我致謝,告訴我“你對我的人生有所助益”——

——在未來的日子裏,我就可以挺胸擡頭。

哪怕,只有一個人也好。

“大将,你看。”

我正向桐山夫人點頭致意,身後忽然響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也不知他們背着我嘀咕些什麽,一番你推我擠之後,藥研代表所有人出聲喚我,又将一部(我借給貞德玩游戲的)手機遞到我面前:

“一期哥審神者的博客,又恢複更新了。”

“诶?”

正如他所言,就在數分鐘前,屏幕上停滞一個多月的更新日期再次發生變動,博客頂端也跳出了和往常一般清新雅致的标題。

不過這一次,标題上書寫的是——

致大家:

我的一期一振回來了。

其後又是一段輕松随和的問候,仿佛過去一切驚心動魄、絕處逢生的劫難都從未發生,一期一振只是與她開了個玩笑,出了一趟說走就走的遠門。

所以,本博客從今天起恢複更新。

讓大家擔心了,真的非常抱歉。

……

折斷的指針重又相連,一度凝固、靜止在空中的書頁,又開始朝向下一個篇章沙沙翻動。

就如同沉眠已久的凍土,在春風吹拂之下萌發新芽。

更令人驚喜的是,在博文最後還多了兩行簡短的附注:

大家好。我是一期一振。從今天開始,我也将一起撰寫這個博客,請多指教。

如果藤四郎家的弟弟們看見,希望你們和我聯系。我有重要的人想要介紹給你們認識。

“……”

(不愧是大家的一期哥。人家帶媳婦回家都是見父母,只有他是見弟弟,還是見一個排的弟弟。)

為他們字裏行間洋溢的幸福氛圍所感染,我不自覺地面露笑容:

“藥研,剛才你們就是在看這個嗎?說真的,連我都羨慕起來了……”

“哈?誰讓你看他們秀恩愛了。”

貞德alter不耐煩地劈手奪過手機,指尖滑動,三兩下便将其中一處文字放大,恨不得把整個屏幕塞進我眼珠子裏:

“我說的是這個,這個!博主說了,為了療養身體,她要和一期一振一起去長野最·豪·華的溫泉旅館度假!!”

“哦……………………”

——可是,豪華、溫泉、度假,這些紙醉金迷的奢華字眼,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呢?

“Master。”

恩奇都在一旁善解人意地解釋道:“alter的意思是,她希望你也能帶她去度假。”

“什、我才沒說呢!我只是說,作為一名稱職的Master,難道她不該考慮犒勞一下自己的從者嗎?”

“?”

恩奇都一臉懵懂,“所以說,你就是想去度假啊。有什麽不一樣嗎?”

“度假……”

我一邊凝視着博客中花紅柳綠的配圖,一邊短暫地陷入沉思,在腦海中飛快計算自己的賬戶餘額和度假開銷。

“溫泉……在入秋之前就別指望了,海邊我們也去不了,畢竟年假就那麽幾天。不過,市區的水上樂園還是可以的。正好由羅快放暑假了,到時候還能叫上她和三日月一起,她也需要散散心。”

“嘁~”

貞德猶自噘着嘴一臉不忿,恩奇都已經搶先一步颔首微笑:

“可以哦。我覺得很好。這樣一來,是不是也需要準備泳裝呢……”

我連忙舉手:

“啊,泳裝錢我還是出得起——”

“對了。因為我可以調整體型,所以使用Master的泳裝也沒問題呢。”

我&貞德&豎起耳朵細聽的清光:“噗———————”

還、還、還有這種py?????

“原來如此,還有這一手嗎。人類史上最古老的英雄,果然非同一般。”

帶着一臉事不關己的漠然,岩窟王口中喃喃低語,然後将一支筆當作煙卷夾在指間,冷靜地、渾然不覺地掏出打火機準備點火。

我:“埃德蒙——————”

“???大家,為什麽都僵硬了?”

唯獨螢丸絲毫沒有get空氣中迸濺的火花,只是一心一意為“水上樂園”這四個字歡欣雀躍,滿面笑容地牽住我袖口:

“走啦走啦。既然決定要度假,就得先把手頭的工作完成啊!對,茜?”

“啊?嗯、嗯。沒錯,工作工作。”

我被螢丸拉扯得一連跌出好幾步,勉強穩住身形,扭頭向衆人揮手招呼道:

“差不多該動身了。雖然案件已經告一段落,不過還有堆積如山的善後工作等着我們呢。”

“啧,結果度假也要賒欠啊。”

貞德alter俏臉一翻,标準而又格外親切的法式白眼重出江湖。

不過,她終究沒有揮開我向她伸出的手。

“……那,你可別食言啊?要是敢欺騙魔女的話,這一次真會讓你下地獄的。”

“嗯嗯。”

我一疊聲地點頭答應,然後輕車熟路地挽起她胳膊向前邁步——我知道,她一定不會甩開我的手。

當然,既然已經彼此結緣,我也不會輕易讓自己被甩開就是了。我這人沒什麽優點,唯獨毅力和韌勁堪比狗皮膏藥。

“走,alter親親。還有各位。”

——時至今日,我依然無法自信宣稱“我是配得上他們的異能者”,大概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如此。

——但是,即使誠惶誠恐、如履薄冰,每一天都覺得自己這麽幸福可能明天就會死,我還是會拼命地伸出手去,死死握住他們的手。

一旦握住,便再也不會放手。

感受着身後桐山夫人溫柔的視線,以及繁花盛放一般簇擁在我身邊的笑容,我仿佛受到鞭策一般挺直腰背,仰面迎上窗外灑落的明亮日光。

窗外綠意盎然,豔陽高照,正是人間六月天。那一夜鋪天蓋地的皚皚白雪,早已無跡可尋。

穿越凜冬、讴歌春光、迎接盛夏,在這片冰消雪融的大地上,我們終究要向前邁進。

邁進,然後堅信。

在我們即将前往的地方,沒有永不終結的冬天。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 《雪女》完。

并不是肯定輿論/道德審判,只是描寫“法律無法制裁的惡行也許會招來法律之外的惡果”這種客觀現象。當然,也不是鼓勵群毆犯人(。

PS:第二卷 沒有存稿全靠爆肝,我自己也覺得有很多倉促不連貫的地方,很感謝大家一路追下來,真的謝謝。如果這個故事能夠讓人感受到一點溫情、一點力量,或者能對某個角色産生一點喜愛之情,那就真的太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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