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阿炀從什麽時候開始不愛了
第十五章 阿炀從什麽時候開始不愛了
“什麽!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他要來!”安寧杉接了個電話,又立馬挂斷,對易簫道:“老師你先進去,我有點事待會兒再來。”
易簫對他歷來不靠譜的行為有些擔心,“沒事吧”
“小問題,放心吧。”安寧杉揮揮手便走了。
易簫無奈地搖搖頭,去後臺換好衣服,剛出來便與人撞了個滿懷,被不小心潑了一身水。
“不好意思,你沒事吧”易簫連忙将人扶起。
“沒有,我該說對不起才是,弄髒了你的衣服實在抱歉。”與他相撞的男人非常有禮貌,“要不我賠你一套吧。”
男人身高腿長九頭身,五官深邃英挺,看起來像是混血。十分具有攻擊性的美貌,明明氣質陰郁,但一笑起來卻不是那麽回事,仿佛世界都為他亮了一般,若是安寧杉在場,一定會當場噴鼻血。
郁寧珩擡頭看清易簫的臉,突然一愣。
是他!
“不用了,我一會兒用吹風機烘幹就行了。”易簫也不願麻煩人家,反正他只彈兩首曲子而已。
兩人各自分開,沒走兩步郁寧珩便折回來拉住易簫,似乎有點窘迫,“那個……活動中心太大,我去了趟廁所迷路了,請問鋼琴藝術會場怎麽走”
“我正好要去鋼琴會場,你一起吧。”活動中心說小不小,但要迷路還需要一定的道行,易簫想到阿炀以前也經常犯這樣的迷糊,忍不住有些想笑。
排在前面的曲目陸續結束,輪到了易簫上場。
兩首曲子融合了自然的元素,婉轉靈動時如同振翅欲飛的蝶,高亢激昂時又似塞外廣袤無垠的黃沙戈壁,沉澱着古老陳舊的故事……
聚光燈下的易簫身着白西裝,頭發用發膠稍稍固定,十指如同精靈一般在鍵盤上翩翩起舞,耀眼而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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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臺下的郁寧珩整個人整顆心都被這個人牢牢地吸引住,郁寧珩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如此快速的心跳。
為這個人,像天鵝一般,美得如詩如畫。
想起上一次見到的易簫,臉上還狼狽地挂着眼淚,而今卻又如鑽石般璀璨得出現在他眼前,他對這個人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郁寧珩也算閱人無數,見過的鋼琴家更是數不勝數,易簫還是頭一個吸引他挪不動眼的。
平平無奇的音符從他指尖流出來,竟變得不平凡了起來,像徐徐清風穿梭林間,拂過蒼翠的竹葉,在他心間久久萦繞。
這個人,非常想認識一下。
兩首曲子行雲流水般完成,臺下掌聲經久不息。
演出結束,易簫趕緊回後臺接水吞了兩把藥,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快速衰敗,不過兩首曲子罷了,彈下來竟也覺得勉強了。
也罷。
“易老師。”
易簫聞聲回頭,竟是上臺前與他相撞的男人,“你怎麽到這兒來了,又迷路了嗎”
“拜托人指的路。”路癡郁寧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道:“這回我的目的地就是你,沒走錯。”
易簫不解:“找我做什麽”
“我還欠你一包紙巾。”郁寧珩的笑讓人多看一眼都會陷進去,回答卻莫名其妙。
易簫道:“你也對鋼琴感興趣嗎”
郁寧珩沒忍住笑出了聲:“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對你感興趣呢。”
“區區一包紙巾,你沒必要欠到現在才還。”
郁寧珩覺得對易簫不能那麽輕浮,特地解釋道:“我就開個玩笑,易老師別放在心上。”
“怎麽會。”易簫溫和地笑了,目光投向他耳垂,“主要是你耳朵上這對耳釘,是去年佛羅倫薩一對老鋼琴家為新作準備的紀念品,千金難求,若不是真喜歡鋼琴,不會千方百計戴上這對耳釘的。”
郁寧珩越看越覺得易簫像天鵝,又聰明又難接近,讓人忍不住駐足欣賞。
郁寧珩道:“不知易老師剛才彈奏的曲子,出自哪位大家之手,我以前竟然沒聽過。”
易簫有些慚愧,“不是什麽大家,是我自己編的,很高興你能喜歡。”
“如沐春風。”郁寧珩由衷道。
他從小鐘愛鋼琴,只是在此一道實在沒有天賦,只好被迫回去繼承家業了,一聽這話對易簫的好感更是增長十分,“可以麻煩你再彈一次嗎”
見易簫有些猶豫,郁寧珩又問:“易老師不方便嗎,是我太心急了麻煩你了。”
“沒,我也沒什麽事,咱們去琴房吧。”易簫今天狀态不太好,一整天才喝了點紅豆湯,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但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像極了他求知上進的學生,易簫為人師表,實在不忍心拒絕。
兩天共同分析了易簫的兩首曲子,郁寧珩越看越喜歡,又拿出自己平日的作品與易簫商讨,在易簫的建議下修改了兩處地方,果然流暢不少。
郁寧珩對着譜子試彈,滿臉欣喜,“這就是我要的那種感覺,請好多鋼琴大家看了都沒提到點子上,易老師你真是我的天使。”
“你又不是我的學生,叫我易簫就好了。”除了滕洛炀,易簫也只能在鋼琴中汲取一點正面情緒了,能和郁寧珩聊得投機他也很開心,“後半段如果用小提琴伴奏就更好了,你追求的自然元素會更和諧。”
“你還會小提琴”郁寧珩越看易簫越覺得是個寶貝。
“會一點……”
“……”
兩人從不協和音作曲家巴托克聊到拉威爾與德彪西的合作,最後談到巴洛克古典歌劇改革時,外面天色已經擦黑,還下起了暴雨。
見易簫準備走了,郁寧珩忙道:“我覺得跟易老師挺投緣的,剛好我妹妹也是這個學校鋼琴專業的,要不一起吃個飯吧。”
“不了,家裏還有事。”或許是今天心情很好,并沒有什麽不适,但要是再拖拉下去可真要出事了。
“那加個微信吧。”郁寧珩掏出手機,“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向你請教呢。”
微信加上後郁寧珩終于心滿意足了,郁寧珩是個從不信緣的唯物主義者,直到今天遇到易簫。
他的容貌,他的談吐,他的學識,他的鋼琴,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這個人,似乎從頭到腳都在發光。
他郁寧珩平時多冷靜自持的人泰山崩于前尚且面不改色,從沒有他應付不來的人解決不來的事,可到了易簫這,卻連說話都要字字斟酌,總覺得怎麽說都不對勁。
原本今天郁寧珩是要來抓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那小子雖然跑了,但能重新遇到易簫,實在是意外之喜。
“少爺,你怎麽來到這兒來了打你電話也不接,小少爺找到了嗎”司機見下雨了,趕來送傘接他。
郁寧珩一把奪過司機手裏的傘,急忙奔下樓給易簫送去。
司機看得目瞪口呆,“少爺,你把傘給別人了,你怎麽辦”
“我淋點兒雨沒事。”郁寧珩看着易簫撐傘的背影,笑容溫柔得有如三月晴空暖陽,“他別淋到就可以了。”
司機奇了怪了,他家少爺性子內斂沉穩,從來都只圍着公司和音樂轉,對誰都是淡淡的,旁人費足了勁也難以接近分毫。今天是怎麽了,臉上笑開了花不說,還上趕着讨好人,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易簫回到家,珂珂貼着他蹭了蹭,又探頭探腦往他身後看。
“別看了,爸爸工作忙,沒時間回來。”從前兩人如膠似漆同進同出,珂珂早已習慣等待走在後面的滕洛炀了,即便後來滕洛炀十天半月才回一趟家,珂珂也改不了這習慣。
一陷進沙發裏易簫腦袋就開始發昏,和郁寧珩聊那麽久還是勉強了,熟練地燒水拿藥。
燒水的空檔易簫第不知道多少次打開滕洛炀已讀未回的聊天框,想想不知該說什麽又退了出來。
這時郁寧珩的聊天框彈來了新消息。
【郁寧珩】:易哥,特別感謝你今天的指導。
易簫比郁寧珩大好幾歲,又說讓他不用叫老師,郁寧就幹脆叫他哥了。
【易簫】:不用客氣,我也沒做什麽,你的曲子本來就寫得不錯。
【郁寧珩】:感謝老師肯定,明天周末,方便出來坐坐嗎,我請你吃飯。(笑臉.bpf)
【易簫】:還是算了,周末有安排了,下次吧。
郁寧珩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易簫也不排斥社交,只是他今天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明天能不能神志清醒地過完一整天都要打個問號。
若是臨時出了什麽問題,吓到郁寧珩就不好了。
很快郁寧珩又傳來兩條消息:那咱們可說好了,下次一起吃飯。這幾天下雨降溫,你出門的話注意保暖。
易簫不禁心頭一熱,除了小鄭,已經好久沒人這麽關心過他了。
滕洛炀接手了他的事業,壟斷了他的交際圈,回過頭來一看,他的世界除了滕洛炀,一無所有。
熱水壺即将沸騰的水聲音有些嘈雜,易簫關掉手機,正對着一堆花花綠綠的藥丸出神。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竟然對這些苦得要命的藥習以為常了。
明明以前他最怕這些了。
小時候,即便是那麽嚴肅的父親,為了哄他吃藥也會千方百計的逗他開心。
長大後是滕洛炀,想方設法的用糯米紙将藥丸包起來給他吃,還有些藥性不能包糯米紙的,滕洛炀看他難受便抱着他一遍遍叫他“寶貝”,心疼得不行,只恨不得替他把藥吃了。
原來,只有被愛的人才知道什麽是苦。
那他的阿炀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愛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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