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阿炀再見了
第四十章 阿炀再見了
“這樣啊。”易簫笑容僵了僵。
鄰居大嬸笑道:“這孩子吃飯沒個定性,小易啊,你別理他多吃點兒。”
易簫卻已經被電視上的新聞占據全部目光,各大媒體記者在醫院門口蹲着,沈逍在好朋友的陪同下從容不迫地點頭微笑,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無懈可擊。
濤濤這麽喜歡沈逍,好在小孩子還什麽都不懂,要是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害沈逍進醫院的“罪魁禍首”,指不定會是什麽反應呢。
電視裏的沈逍身後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即便戴了墨鏡和口罩,易簫也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滕洛炀。
他這麽多天果然都是守在沈逍身邊,那麽高傲的人,為了寸步不離地陪着沈逍,竟會甘願低調地喬裝成保镖。
易簫不覺得刺目,也不覺得悲哀,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珂珂也被電視裏的人吸引了注意力,它還記得沈逍上回故意踩它,突然就沖着電視叫了起來。
“珂珂回來,不可以這樣哦。”易簫趕緊叫住它,順勢把它帶回家了。
回到家珂珂蹭着易簫的腿,看起來頗有些委屈。
易簫蹲下來揉揉它毛絨絨的腦袋,“珂珂不喜歡電視裏面的人嗎”
珂珂“嗚嗚”叫了兩聲,像是認可了易簫的說法。
屋內沒開燈,外面昏黃微弱的夕陽透過窗戶照在一人一狗身上,是屬于他們僅有的光。
一瞬間,易簫腦中閃過許多有關滕洛炀的畫面,各種各樣的……
“要走是吧,行,滾出這扇門就永遠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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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這麽大的錯,你怎麽還敢如此咄咄逼人!”
“沈逍給你的保溫杯是我和他一起準備的,裏面是牛奶還是開會我會不清楚嗎”
“你好自為之吧,趕緊給我滾!”
“那你就去死吧!”
“……”
每一個字都是這樣清晰……
這時易簫上衣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備注是滕洛炀。
如今易簫再看到這個名字,雙眸已然失去了神采,接着,他把電話按斷了。
按斷滕洛炀的電話,這是第一次,很快就打來了第二個。
易簫幾乎沒有過多猶豫,直接關了機。
挂斷這個電話,易簫竟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解脫了。
他脫力地靠在珂珂身上,親昵地撫摸着珂珂油亮的皮毛,輕輕說道:“珂珂不喜歡電視裏的人,我也不喜歡了。”
當晚易簫就開始收拾自己和珂珂的東西了,二十六寸的行李箱勉強裝滿,還有一半是珂珂的東西。
大部分他在剩下的幾個月都用不到了,需要帶走的東西寥寥無幾。
這一晚他徹夜無眠。
第二天易簫帶着行李箱和珂珂走出房門,屋內一如往常,仿佛他只是跟以往很多次一樣簡單下樓買個菜。
珂珂已經很久沒有和易簫一起出門了,興奮地嗷嗷叫。
只有易簫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
“再見了,阿炀。”
易簫鎖好門轉身離開,只有他剛才站過的地方留下一滴清晰的水痕。
所謂年少情深,只是他一個人的深情,滕洛炀并不是。
結婚幾年,他早就認清了滕洛炀是什麽樣的人,只是他抱着最初的一點糖,小心翼翼地反複舔舐。
其實那顆糖在經過這麽多年的磨砺和蹉跎,早已風化殆盡失去了最初的甘甜。
他以為他永遠可以假裝若無其事,但現在阿炀身邊出現了另外一個人,他的隐忍和堅守失去了所有意義。
他終究沒能撐到最後。
這套房子是滕洛炀名下的,他不能繼續占着,而屬于他名下的房子,一套為了負擔醫療開銷已經賣了,還有一套被滕洛炀送給了沈逍。
易簫目前最迫切的是找個地方安身。
他身上的餘額有限,又帶着條狗,捉襟見肘的非常難找房子。
最終在外環找個了破舊的小閣樓,冬冷夏熱,屋內除了一張床一把椅子一個掉漆的衣櫃,就什麽都沒有了。
但這已經是易簫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房子了,他仔仔細細地把房子打掃幹淨,貼上整潔的牆紙,雖然簡陋了一點,至少看起來還算幹淨整齊。
易簫可以吃藥填飽肚子,但他不能讓珂珂受委屈,晚上便出門給它買了上好的肉腸和狗糧。
他已經被學校開除了,失去了最後的生活來源。只要沒死就還得想辦法活下去,他必須盡快找到一個工作。
第二天走街串巷忙了一天也沒個收獲,他的簡歷還停留在幾年前,明閃閃的履歷配上他狼狽的一身,倒像個騙子,沒有用人單位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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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沈逍正乖巧地坐在滕洛炀身邊,和他一起挑劇本。
上部電影被郁寧珩和黎長溪截胡,沈逍有點小情緒,滕洛炀為了哄他開心,承諾一定找一個比之前好十倍的劇本給他。
沈逍親昵地靠在滕洛炀的肩上,“洛炀,你看這個怎麽樣,人設形象都很不錯,就是題材有些冷門……還有這個,正當紅熱門的仙俠主題,就是男主人公亦正亦邪,到時候輿論不好控制……另外還有……”
沈逍興致勃勃地讨論,滕洛炀卻是看得心不在焉,他在想易簫為什麽不接他的電話。
自從醫院那通電話之後,以前黏他黏得跟狗皮膏藥似的易簫一次都沒給他發過信息,甚至還直接按斷了他的電話直接關機了,一直到現在也不見回個消息過來,這是怎麽了
玩兒欲擒故縱
不,易簫不是會玩這些彎彎繞繞的把戲的人。
那他是真生自己的氣了他做錯了還有臉生氣。
或者……易簫又跟郁寧珩勾搭上了,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被易簫挂斷電話的那一瞬間,滕洛炀非常想去找易簫理論個清楚,但沈逍這邊一直纏着他幫忙脫不開身。
他只能等易簫主動找他,現在這麽多天過去也不見個音信,滕洛炀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洛炀,洛炀……”沈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喊了一聲,“洛炀!”
滕洛炀這才回過神來,“嗯,怎麽了”
“我在跟你說話,你都不理我的。”沈逍有點委屈,“你在想什麽這麽入迷”
“沒什麽,就工作上的事兒。”滕洛炀揉了揉眉心,心裏怎麽都不舒服。
“別太擔心了,無論遇到什麽事,我相信只要有你在,都能迎刃而解的。”
“嗯。”
“累了吧,累了就歇會兒,劇本咱們待會兒再商量。”沈逍端來了兩杯咖啡,是兩只一模一樣的黑底雕花馬克杯,“上周定做的咖啡杯,情侶款哦,好看嗎”
“好看。”
面前是深情款款的沈逍,照理他不應該再有任何的不滿足,可滕洛炀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麽,心裏空落落的。
滕洛炀越想越坐不住,将放在一旁的外套穿上,“逍逍,劇本你先看,緊着你喜歡的挑,後續資金我來安排。”
“那你現在去哪裏呀”
“有個文件落家裏了,我回去取一下。”
沈逍抱着他的手臂撒嬌,“就不能不去嗎,文件讓鄭助理去取回來就好了呀,洛炀,我舍不得和你分開,你多陪陪我嘛。”
“文件放在保險櫃,小鄭找不到,逍逍聽話。”滕洛炀一分鐘都不能等了,他倒要看看易簫到底想搞什麽。
“好吧,對了,阿易把我推進池塘後自己也燙傷了,你回去一定要替我看看他傷勢如何了。”沈逍的話像是在提醒些什麽,但他真摯的雙眼确實寫滿了對易簫的關心切切,簡直無懈可擊。
滕洛炀笑了笑:“放心吧,我會的。”
滕洛炀一出去沈逍的表情就變了,臉色沉下來變得陰狠無比。
滕洛炀這些天一直守在他跟前,都這麽久沒回家了,能有什麽重要文件落在家裏
擺明了就是為了那個病怏怏的易簫罷了。
滕洛炀這段時間雖然陪着他,心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總是表現得魂不守舍的,現在竟然還主動提出要回家。
看來他确實小看了易簫,都這樣了滕洛炀還是為他牽腸挂肚。
得想想辦法給他下一劑猛藥了。
滕洛炀急急忙忙趕回家,屋內哪裏還有易簫的身影,早已人去樓空了。
除了幾件應季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還有珂珂,其餘什麽都沒有帶走,甚至結婚紀念日他讓小鄭給選的情侶西裝都還在。
滕洛炀記得小鄭說過,易簫當時收到這兩件衣服明明開心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挂進了衣櫃,寶貝得跟什麽似的。
現在易簫連最喜歡的情侶裝都沒帶走,那他是什麽意思可想而知。
反應過來這個事實的滕洛炀,像是從高空被抛了下來,強烈的失重感讓他覺得恍惚。
易簫走了……
易簫沒打一聲招呼就這麽悄無聲息地走了
此時此刻他腦中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想,也什麽都沒有說,只剩下了一個念頭,給易簫打電話……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卻只有冰冷的機械音刺激着滕洛炀的耳膜。
怎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