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簫簫動手術
第六十二章 簫簫動手術
從一開始,滕洛炀就是為了易家的家産接近他,後來又為了易家的家産,想毒殺他。
而他卻傻乎乎地把此生全部的愛意,都傾注到了這樣一個人身上,多麽可悲,又是多麽可笑。
他以為最壞的結果是滕洛炀從未愛過他,現在才知道,滕洛炀甚至都接受不了他的存在,他成了滕洛炀飛黃騰達的絆腳石。
一次又一次,滕洛炀的陰狠和無恥總是在刷新他的底線。
霍沉修察覺出了不對勁,試着喊:“易簫,易簫”
“嗯,怎麽了”易簫勉強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喬必熏晦氣道:“這藥是哪來的 誰騙你吃了這麽多年”
易簫梗着喉口,他說不出話,生怕一出聲眼淚就跟着下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霍沉修看出了他心裏難受,恐怕這藥的來歷并不簡單,便直接說重點:“既然找出了病源,許博士便有可能想出治療方案,你願意試一試嗎”
許博士道:“各種原因我們都分析清楚了,方案其實很簡單,首先研制出能夠對抗你體內毒素的特效藥,然後對各個內髒進行手術。”
真的會有聽上去那麽順利嗎
喬必熏忍不住懷疑,“那手術風險……”
“風險高達百分之九十七,易先生這臺手術特殊,過程中為了保證細胞的鮮活不能使用全麻。即便捱過漫長的手術過程,術後的劇烈疼痛也不是常人能夠熬得住的……。”許博士從容不迫地補充,最後總結,“做與不做,一切全憑易先生自願。”
不能全麻,意思就是清醒着做手術,而且術後身上千瘡百孔的該有多疼啊,而且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
喬必熏簡直沒法想象,他寧願易簫就這麽安心快樂地度過接下來的時光,“要不還是算了吧,我看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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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易簫突然出聲。
霍沉修複雜地看向他。
許博士是個喜歡挑戰自我的人,見易簫同意,雙眸瞬間迸射出了興奮的光:“放心,我一定盡我畢生所學。”
喬必熏急道:“易簫,你想清楚沒有,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易簫對他溫柔地笑了笑:“我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
俗話說置之死地方能後生,以他而今的處境,多一天少一天又有什麽區別。
如果真死在手術臺上,他也算對自己這條命盡力了。
這一次,他僅僅想為自己做一次選擇。
誰都沒有對這個手術抱有多大期望,看着易簫都不免憂心忡忡。
易簫本人倒是将一切都看開了,回光返照一般,每天看書彈琴,仿佛要用最後這幾天将過去那麽多年都活回本。
“明天就要手術了,緊張嗎”
“咳咳……”易簫站在湖邊迎着微風,掩唇咳嗽,“沒什麽可緊張的。”
“你現在的狀态,出門應該多穿一點。”霍沉修給他遞了一件外套,猶豫了一下,又道:“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謝謝。”易簫把衣服披上,微笑着搖搖頭,“沒什麽了,這幾天把該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好了……”
易簫說到一半,從口袋摸出一個半舊的錢包,交給霍沉修:“裏面有幾張卡,零零散散加起來還有十幾萬,就當抵醫藥費了,雖然有點兒少……”
霍沉修沒接:“我說了不用跟我提錢的事兒。”
“拿着吧,這是我唯一能給的了。”易簫站在風裏,身形看起來相當蕭索瘦弱,卻始終保持堅強溫柔,“我死後還要拜托霍少你,随便找片海把我揚了,也不必浪費錢買墓地了。”
總歸也不會有人祭拜。
他這輩子的目光算是被束縛了,希望死後海水能帶他看到更多的風景。
“別說這種喪氣話……”霍沉修是個刺激挖苦人的好手,卻獨獨不知怎麽安慰人,但最終還是收下了易簫的卡。
他知道這不僅僅是幾萬塊錢的事兒,更是易簫不願一味依附旁人的尊嚴。
“還有一件事。”霍沉修道:“你還記得我們上回在酒店被人陷害的事兒嗎”
易簫點點頭:“當然記得,怎麽了”
“我記得你是在醫院,遇到了一個聲稱認識喬必熏的護士,和喬必熏通過電話,才被騙去酒店的。”霍沉修首先向易簫确定,然後道:“事後我問過喬必熏,他從來都沒有讓什麽護士給你打過電話,後來李奇查到喬必熏的聲音是通過變聲器造成的……”
“還有酒店裏把你帶去我房間的服務員,也是被人事先安排好的,另外還有往我酒裏下 藥的,李奇查出來是一個瀕臨破産的不知名小企業,恐怕是被人當槍使了。”
霍沉修說完這些前話,認真地看向易簫,道:“背後的人要害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你猜到他是誰了嗎”
被霍沉修這麽提醒,他就是再蠢都該猜出來了。
“沒錯,是你曾經的好朋友,也就是你丈夫滕洛炀的情夫,沈逍。”霍沉修毫不避諱,話風一轉,還頗有些看熱鬧的語氣,“李奇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沈逍還有個黑客前男友庾舒棠。沈逍的這些事兒沒少讓他幫忙,包括滕洛炀的文件被盜那次也是他的手筆,當然,沈逍是怎麽說服他做這些事的,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霍沉修話說得頗保守,但聽到的人都知道滕洛炀頭上已經綠得發慌了。
易簫一時還真不知該作何感想,滕洛炀既然喜歡沈逍選擇了沈逍,就該做好面對這些的準備。
認不清自己的真面目,更認不清別人的,人的常态罷了。
霍沉修倒是很好奇,“現在你知道了,打算怎麽做”
“明天就要上手術臺了,現在想再多又有什麽意義呢,能活着走出手術室再說吧。”
沈逍如何,滕洛炀如何都與他沒有關系了,報複什麽的對他的意義也不大。
對易簫而言,最實際的問題是能不能活過明天。
“一定會的。”霍沉修拍了拍他的肩。
兩人沒說幾句話,易簫便不可控制地咳嗽了起來,雪白的手帕染上猩紅的血跡,看起來相當刺目。
易簫假裝若無其事,找了個借口便往回走。
霍沉修看着他搖搖欲墜的背影,心裏很不是滋味。
明明正當風華正茂的年紀,有才華有能力,卻偏偏被一個男人害到如此地步,甚至最後傍身的才不過區區幾萬塊錢。
恐怕滕洛炀平時在外花天酒地,打賞一回小鴨子都不止這點。
世上有易簫這種溫柔深情至極的,也有滕洛炀這種狼心狗肺的,偏偏兩人還湊到了一塊兒。
要問感情是什麽,霍沉修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第二天,易簫如期被推進手術室。
冷冰冰泛着寒光的金屬儀器,帶着口罩看不到臉的醫生,構成一整個寂靜如死的手術室,易簫本能地感到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臨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會在哪一瞬間終結,他像一只任人魚肉的小白鼠,只能默默乞求命運之神的眷顧。
手術過程如許博士所說的那樣,只能采取半麻,是以手術的每個環節他都看得異常清楚。
他感覺得到自己的皮肉在被切割,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髒器正被拉扯,醫生唯一露出的眼部看起來相當嚴肅,每個醫生的手上都沾滿了他的血。
好痛,真的好痛,比以前任何一次病發都要痛上數百倍。
不僅僅是生理上的疼痛,更是心理上的折磨,豆大的汗珠沖刷着易簫整個面頰,他疼得鑽心,偏偏四肢也被完全固定在了手術臺,一動也動不了。
他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前路,這臺手術讓他感受到的只有非人的折磨。
甚至于他有那麽一瞬間後悔了,平靜坦然地面對死亡,總比現在孤零零地躺在手術臺,被手術刀切割得血肉模糊要好……
他是真的撐不住了……
有條不紊的手術室突然慌亂了起來,醫生們的腳步聲也重了,易簫依稀聽到他們着急的聲音,“病人局部開始意外出血了,快快快,凝血酶……”
手術的成功幾率只有百分之三,看情況像是失敗了。
易簫倒并不覺得失望,只是他好痛,好累……
他眼角的清淚滑過面頰,控制不住的緩緩閉上了雙眼。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他想到了滕洛炀。
滕洛炀現在會在做什麽
有沒有發現自己消失不見了
發現了應該也沒什麽,最多就是發發脾氣而已,他本來就不喜歡自己,現在應該陪在沈逍的身邊吧。
滕洛炀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從來就沒有……
都騙了他這麽多年,為什麽要讓他知道真相,為什麽就不能再騙久一點兒,哪怕一個月也好啊……
如果可以,易簫希望自己死在大四那年的畢業季……
啊不,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遇見滕洛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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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沉修沒有告訴易簫的是,易簫離開滕洛炀住院的這段時間,滕洛炀在外面發了瘋似的找他。